第77章

    入门考核后, 沈初霁顺利进入抚云顶。

    这些天他和入门弟子同吃同住,没有再见过那位峰主。

    倒是锦儿和白衣少年阿玉经常偷偷溜过来看望他,期间被发现峰主过一次, 受了罚,第二日仍旧往他面前凑。

    沈初霁向他们打听了一下曾经的抚云顶弟子, 如今早已自立门户, 成了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抚云顶峰主楼西北,就是秦子延徒弟楼外楼之子,听说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或许就是在那时和自己结下了梁子。

    不过,虽说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这些时日楼西北并未做出什么举动。

    入门半月后, 沈初霁恢复些记忆, 倒是记起楼外楼和百书阁圣女成亲一事。据说百书阁如今已经换了一位圣女,名唤桑儿,和楼西北算是青梅竹马,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几十年前桑儿不知为何触怒楼西北,两人因此大打出手, 自此后再无来往。

    这日, 门中资历深的弟子统一挑选入门弟子到各自麾下修炼。

    “沈兄, 你有想跟随的前辈吗?”俞宿小声问道。

    沈初霁站在人群中, 抬眼往前面看了一眼,大殿上来了许多陌生面孔, 或许说不陌生, 只是自己如今不记得,他们看向自己眼神倒是暗藏激动。

    “没有。”沈初霁摇头说。

    俞宿道:“我想去二师兄梁浅门下, 他一看就是温和良善之人,在他门下想必轻松不少。”

    沈初霁欲言又止看他一眼,不知为何他觉得俞宿说得不对。

    没等他们继续讨论下去,峰主楼西北独自一人走进了大殿。

    “峰主也要招收内门弟子?”一位弟子惊讶道,“他往年不是从来不招吗?”

    锦儿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阿玉注意力不在这里,他紧张攥着自己的令牌,如今大师兄不记得西北哥哥,不知道会不会接受他的令牌。

    楼西北坐在大殿主位上,身体斜靠在座椅,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搭着俯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见过峰主!”

    “嗯,继续。”楼西北神色不明,或是眼疾并未完全恢复,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假寐。

    “峰主怎么也来了。”俞宿郁闷不已,见识过楼西北动辄打骂的性子后,他心里那点敬仰全部变成了畏惧。

    沈初霁看着高位上的男人,心里不禁觉得无奈,眼睛既然还未恢复,何不如好好休息呢。

    挑选弟子过程中,楼西北没有睁开眼睛,像是不感兴趣。

    轮到俞宿时,他如愿拜入梁浅麾下。

    下一个就轮到了沈初霁。

    “我瞧这位弟子面熟得很,不如来我麾下如何?”一位腰挎弯刀的男子率先开口。

    “三师弟说笑了,我与这位兄台一见如故,再者他相熟之人在我麾下,更应该来我这里,有个熟悉的人也好作伴。”梁浅笑吟吟看着他。

    “莫听他们胡说,你应该到我门下。”

    “他们这些臭男人懂什么,师……沈兄,你应该来我门下,我这里有许多仙丹草药,取之不尽。”

    “沈兄,此前我们在演武场见过,你来我这里罢!”锦儿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

    “不行!你们霸占兄长这么多年,他现在应该和我在一起!”

    “哥哥,阿玉身边弟子不多,你来陪阿玉罢。”白衣少年瞳孔泛红,脸颊也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阿玉你要不要脸?明知道大师兄心软!”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又没有说谎。”

    “其他事情让让你们你也罢了,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大师兄必须跟我一起。”

    “想都别想!”

    “咿呀!咿呀!”

    一只坐在七彩祥云上的小猴子朝他飞了过来,它指着众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最后干脆神魂出窍变成了沈初霁的模样,指着其他人鼻子骂道:“我不会把大师兄让给你们!你们当初没有保护好他,以后我要自己保护大师兄!”

    “放你娘的屁!”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

    抚云顶那些弟子竟然公然对骂起来。

    入门弟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惊讶不已地看向沈初霁。

    沈初霁身处风口浪尖,想随便找一个弟子拜进去再说,他看着人群外围红着眼睛,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的白衣少年,觉得他十分可怜,便往前迈出了脚步。

    与此同时,高位上的楼西北忽然睁开了眼睛,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下,眼底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居高临下睨着沈初霁。

    沈初霁脚步一顿,福至心灵。

    “弟子可否拜入峰主麾下?”沈初霁拱手问道。

    此话一出,大殿众人立刻噤声。

    楼西北泛金的眸子幽幽在他身上流转,指腹继续敲击扶手,半晌没有言语。

    他不开口,大殿鸦雀无声。

    沈初霁不骄不躁,垂眸看着足尖。

    “既然你这么坚持,本尊岂有不允之理。”

    沈初霁宠辱不惊,拱手道谢。

    此后,他再没睁开过眼睛。

    结束后,他们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前往各自跟随的师兄师姐居住的山峰。

    沈初霁没带什么东西,还了俞宿十两银子后前往楼西北所在的白云峰。

    临走前,俞宿叹息对他说:“沈兄,你怎么想不开跟峰主……唉!你自求多福罢。”

    沈初霁沉默点头:“多谢。”

    步行来到白云峰,外面有着一道结界,沈初霁尝试将手伸进去,畅通无阻。

    进入白云峰后,沈初霁惊讶发现这里到处堆满了珍稀之物,楼西北活像一条喜欢宝石的龙,用各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堆成自己的龙窟。

    白云峰里没有其他身影,沈初霁不知自己应该住在何处,打算先找到楼西北问上一问。

    寻着气息走到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池,隐约瞧见里头有道模糊身影。

    沈初霁驻足喊道:“峰主?”

    半晌,那人应道:“进来。”

    沈初霁眉头微皱,看样子在沐浴焚香,让自己进去作甚?

    心中虽然疑惑,沈初霁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云雾缭绕的温泉池边放着一叠衣物,银铃和鱼骨鞭垂在一侧。

    楼西北坐在温泉池中,露出精壮胸膛,水雾沿着他胸膛轮廓滑落。

    沈初霁避开视线,垂眸问道:“不知峰主有何吩咐。”

    楼西北眸子缓缓睁开,眼神透着烟雾,显得有些朦胧。

    “那日你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初霁道:“是。”

    “你我结怨如今已有一百余年,我与道侣伉俪情深,至今不曾移情他人,欲望何以纾解?”

    沈初霁微滞:“峰主何意?”

    楼西北忽然从池中站起,身上为着寸缕,皮肤下蓬勃青筋。

    沈初霁神情出现片刻空白,慌忙移开视线,转过身去。

    “请峰主自重!”沈初霁耳根发着烫,气急败坏。

    “我若不自重你待如何?”楼西北闷笑一声。

    身后传来些淋漓水声,像是有人在水中行走。

    感觉到越靠越近的气息,沈初霁不由分说往外走。

    “沈初霁,你敢走!”楼西北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若往前半步,你我便再也不见。”

    那句“再也不见”锤得沈初霁心口一痛,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依旧梗着脖子不愿回头。

    “峰主自重。”沈初霁重复道。

    温热身体越靠越近,一双长臂绕过他的腰腹,水滴打湿了衣物。

    唇瓣在他后颈游动,舔舐着发梢。

    “你害我妻离子散,不该还我?”

    那人擒住他的下巴,细碎的吻落在脸颊。

    沈初霁脑中忽然闪过几帧画面,语气倏的一沉:“楼西北!”

    身后之人动作一顿,笑声愉悦:“想起来了?”

    “我是少主!”

    楼西北眸子微眯,语气危险:“看来你想起的不够多,需要一些刺激。”

    紧接着,他不由分说封住沈初霁的唇齿。

    陌生温度让沈初霁浑身一震,过于激动的情绪使得记忆如开闸泄洪般,源源不断涌进脑海。

    沈初霁挣扎动作停顿下来,怔愣之时被撬开了牙关。

    楼西北的吻异常急切,带着宣泄和惩罚,手臂紧紧箍着沈初霁的腰身,用力到几乎能将他的骨头勒断。

    “西北,等……”

    空隙间沈初霁泄露出几个字,想让他冷静下来。

    “等?”

    谁知沈初霁的话像是踩到了他的痛脚,他扼住沈初霁的脖子,眼睛通红:“我等得还不够久吗?”

    “沈初霁你有没有心啊?”

    他压着沈初霁滚到地上,双手撕扯沈初霁的腰带:“我不等!我再也不等了!”

    “西北……”

    楼西北扯开他的衣襟,粗暴的吻落了满身。

    “等……”

    沈初霁喉间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身体战栗。

    “不想疼就乖乖配合我。”

    沈初霁脑海记忆的冲击令他感觉十分凌乱。

    楼西北动作强硬又霸道,根本不留任何转圜余地。

    他按住沈初霁的手腕。

    “楼西北!”沈初霁着急抓住他的手,“疼!”

    “忍着!”楼西北俯身咬住他的喉结,“沈初霁,都是你活该。”

    他不得己紧紧抱住楼西北的肩膀,狠狠一口咬在他下巴上:“疯子!”

    楼西北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气势,任凭他疼痛,任凭他挣扎。

    到最后,沈初霁意识到挣扎会让自己更疼,干脆主动顺着他点。

    楼西北食髓知味,察觉到沈初霁顺从,奖励似的吻了吻他的鬓角。

    这一夜非常漫长。

    他们并非普通人,体力自然与普通凡人不同。

    楼西北像条几百年没吃过骨头的狗,恨不得一口将沈初霁吞下去。

    无数次沈初霁让他停下,他反而变本加厉让沈初霁说不出半句话来。

    再到后来,沈初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楼西北全然不顾,依旧我行我素。

    情到浓时,楼西北死死将他抱进怀里,犹如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昼夜颠倒几次,沈初霁疲惫地被清理了身体,躺在榻上。

    楼西北大概也累了,用被子将他牢牢卷起,隔着被子将他抱在怀里,酣睡过去。

    沈初霁一觉睡醒,感觉浑身酸疼,特别是无法言喻之处,他皱眉睁开眼睛,看向身旁时发现楼西北仍在熟睡中。

    沈初霁不适地动了下身子,楼西北条件反射般将他抱得更紧,长腿压在他身上。

    沈初霁咬紧牙关,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记忆并未完全恢复,他如今只记得自己飞升前的事情。

    对于楼西北眼睛上这道疤痕来由,他并不清楚。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道伤痕,比沈初霁想象中深一些。

    他将手抽出来,指腹贴在楼西北眼角伤痕处,指尖溢出一丝灵力为他修复,发现伤痕存在时间太长,已经完全消除不了了。

    大抵他受伤很长时间,一直没有修复过伤口,所以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记。

    沈初霁难以想象,到底有谁能在楼西北身上留下这么深的伤口,难不成是自己?

    沈初霁没办法修复伤痕,不知道那位仙儿能不能做到。

    见楼西北睡得很熟,沈初霁不想吵醒他,蹑手蹑脚从他怀里钻出来,打算去温泉池洗个澡。

    刚挪到床边,身后那双眼睛忽然睁开,五指如铁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楼西北喑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去哪里?”

    沈初霁被拉到往后一跌,解释道:“我去温泉池沐浴。”

    “不准。”

    楼西北不由分说将他拉进怀里,重新用被子裹住。

    沈初霁无奈道:“我睡够了。”

    “我没有!”楼西北抬头瞪他一眼,“我比你累,陪我睡觉。”

    想起这几日的荒唐行径,沈初霁面露赧然。

    楼西北大概累极了,抱着他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沈初霁叹了声气,只好继续躺下。

    几个时辰后,沈初霁实在躺不住,把他沉重的身体推开。

    见楼西北没有醒,沈初霁松了口气。

    他披上外袍向门口走去,手指刚碰到房门一道疾风从身后吹来,他下意识转过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睁着猩红的眼睛怒视着他。

    “楼西北!”

    沈初霁被他猛地推到门上,捏住喉咙的五指不断收紧,仿佛要掐断他的骨头。

    楼西北气息不匀,胸膛剧烈,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你又想去哪里?你是不是还想走?!”他磨牙凿齿地问,每说一个字都像咬着沈初霁的血肉。

    “你又想丢下我是不是?”男人死死扼住他的脖子,几乎已经失去理智。

    “沈初霁,你想看我求你吗?你想让我跪下来求你吗?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我求你行不行?”

    “不是……”沈初霁被掐住喉咙,难以呼吸,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骗我!”楼西北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你一直在骗我!你就是要离开我!你就是不要我!你全都在骗我!”

    “我没……咳咳……”

    楼西北情绪不对劲,神色癫狂,眼神空洞,压根没听见沈初霁的话。

    “我不会相信你,你这个骗子……你就是想离开!我不会让你那么做,我不可能再让你离开……你只能在我身边……”

    他凭空唤来鱼骨鞭,松开扼住沈初霁脖子的手,用鱼骨鞭将他双手牢牢捆起。

    沈初霁终于得以呼吸,肺部一时难以适应,皱着眉头狂咳。

    楼西北将他被捆住的双手压向头顶,直接堵住他张开的唇齿,再次剥夺他肺部的空气。

    沈初霁十分难受,推拒他粗鲁的舌头,反而被缠得更厉害。

    楼西北一把扯下他肩上的外衣,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翻转过去,随后压在他身上,两人死死抵着门页。

    “楼西北……”

    察觉到危险,沈初霁惊慌失措地唤道。

    回应他的是楼西北仓促急切的呼吸,好像要通过这种行为证明沈初霁是他的、沈初霁就在他身边。

    沈初霁咬紧牙关,痛得发不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畜生!”

    楼西北这兔崽子状态明显不对劲,怕是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动作没轻没重,恨不能将沈初霁身体活活撕开。

    剧烈喘息在耳后,尖锐牙齿咬住沈初霁脆弱的脖颈。

    在一片滚烫呼吸声中,沈初霁后颈传来些冰凉湿黏之意。

    楼西北脸颊贴着他的皮肤,唇瓣克制不住的颤抖,哑声道:“沈初霁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

    “沈初霁,我只是喜欢你,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求求你……别离开我……”

    说到最后,再也隐藏不住喉间的哽咽。

    沈初霁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子。

    “我不走。”沈初霁双手被控制,只得回头去吻他,“不走,不离开。”

    楼西北抬起朦胧泪眼,豆大眼珠从脸颊滑落,卷进两人纠缠的唇舌中,苦得让人心疼。

    沈初霁轻声安抚道:“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楼西北眼泪滚烫,哭得浑身脱了力,只能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沈初霁,你骗得我好苦啊……”

    “对不起。”沈初霁红着眼睛道。

    他不记得自己骗过他什么,可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让楼西北伤心了。

    楼西北渐渐睡着了,睡得时间极长,像要把过去几十年、几百年的觉全部补回来。

    中途醒来过几次,幽深瞳孔盯着沈初霁看上半晌,也不说话,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等他真正清醒过来,时间已经来到半月后。

    他睁开眼睛后,依旧沉默地看了沈初霁许久,随后一言不发起身离开房间。

    沈初霁狐疑盯着他的背影,确认他不会再回来才穿上衣物去了温泉池。

    等他沐浴焚香出来后,楼西北已然不知所踪,白云峰只剩下他一个人。

    独自一人闲来无事,沈初霁决定下山问问仙儿姑娘,楼西北眼睛附近的伤口还能不能恢复。

    走出白云峰结界,十几号人一窝蜂围了上来。

    “大师兄!”

    “师兄!”

    “兄长!”

    沈初霁一时有些怔愣,喃喃道:“你们……”

    “退后些,大师兄记忆还未完全恢复。”梁浅提醒道。

    沈初霁目光掠过众人,问道:“你们在此处作甚?”

    梁浅回道:“峰主多日前将您带回白云峰,至今没有出来过,我等放心不下,但是白云峰结界我们进不去,就只好在山门外等着。”

    沈初霁颔首:“楼西北呢?”

    “不久前他离开了白云峰,想来是峰主雷劫将至,到别处渡劫去了。”

    “雷劫?”沈初霁眉头皱起。

    “峰主当年飞升惹了诸神之怒,每隔半年就会降下雷劫惩戒。”

    “惩戒之雷?”

    沈初霁脸色凝重些许,自古以来无人在这道雷劫中活下来。

    “他在何处?带我过去。”

    “是。”

    沈初霁暂且将其他事抛之脑后,随梁浅等人前往抚云顶早已荒废的一座山峰。

    找到楼西北时,他靠坐在岩石旁,习惯性闭着眼睛,姿势随性慵懒,一条长腿支起,一条搭在草地上。

    许是听见动静,楼西北睁眼看向众人。

    “别过来。”

    闻言的抚云顶弟子全部驻足站在原地。

    这是他们答应楼西北的事情,只要他能将沈初霁救回来,他们就会对他唯命是从。

    沈初霁置若罔闻,大步向他走去。

    “聋了吗?”楼西北抽出鞭子笞在地上,鱼骨尖刺拖起泥尘纷飞。

    沈初霁截住半空的鞭子,神色凝重不已:“楼西北,别闹脾气,诸神之怒非同小可。”

    楼西北静静看着他,沉默对峙许久,他似笑非笑:“沈初霁,你现在过来是想陪我一起死吗?”

    沈初霁不作言语,走到他身边,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说道:“有何不可。”

    楼西北眼里泛着狼光:“我同意了吗?”

    沈初霁横他一眼:“我想做什么轮得到你同意?”

    楼西北嗤笑一声:“沈初霁,你是不是忘了?如今我才是抚云顶峰主,而你只是我门下一名普通弟子。”

    沈初霁在他身边坐下,扬眉问道:“那又如何?”

    楼西北盯着他,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沈初霁空无一物的耳垂,那里原本应该戴着自己送他的耳铛。

    “随便你。”

    说完,楼西北扭过头不再看他。

    天空墨云聚拢,黑色雷电在云层中闪烁。

    黑压压如高山压在头顶,沈初霁下意识抓住楼西北的手,不知自己能为他挡下几道雷击。

    “轰隆——”

    诸神之怒将天空染成墨色,闪电由远及近向他们袭来。

    “轰隆——”

    沈初霁看向高空,神色困惑:“为何有两道诸神之怒?”

    楼西北瞥他一眼,并不作答。

    两道诸神之怒同时降临在他们头顶。

    沈初霁脑海猝不及防闪过一帧画面,还未细想一道温热身躯已经覆盖上来。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灼热鲜血打湿沈初霁的脸。

    楼西北将他压在身下,雷击全部落在他背上。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

    “楼西北……”沈初霁怔怔唤道。

    与此同时,两道阵法出现在他们身下,无数花草树木从他们身边向四周蔓延,两座凭爱意而生的神府缓缓在视线中浮现。

    青山环绕,溪流潺潺。

    两座神府在抚云顶这座荒芜的山峰上盛放。

    源源不断的神府之力修复着楼西北身上的伤口。

    两座神府互相重叠,呈现出淡淡虚影。

    楼西北从宛如仙境一般的幻境中抬起头,望着沈初霁怔愣双眼,低头咬住他的唇瓣,灵活撬开唇缝。

    沈初霁没有再推拒,他勾住楼西北的脖子,迎合着他的亲吻。

    雷击之声不绝于耳,沈初霁却仿佛能听见掩藏在雷声之下,两人几乎同步的心跳声。

    “我想起来了。”

    沈初霁在他耳边叹息也似地说。

    楼西北身形一僵,慢慢松开手,撑在他脑袋两侧。

    沈初霁眼角悬着泪:“楼西北,对不起。”

    楼西北静静看着他。

    “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楼西北抹去他眼角的泪水,轻轻落在一个吻:“沈初霁,我再相信你一次。”

    “最后一次。”

    雷劫结束,墨云散去。

    沈初霁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向红着眼眶惴惴不安的抚云顶众人。

    乌云散去,人间骤雨初霁。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大师兄……”

    “你想起来了?”

    “大师兄我们好想你!”

    “兄长,你终于回来了……”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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