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
林亦清瞪圆眼, 心跳如雷。
顿了一刹,她才忽然发作,用力挣开。
舒幼心后脑勺狠狠磕在地板上, 咚一声响,她迷蒙的眼神恢复一丝清明, 但转瞬即逝。
林亦清喘匀气,呼吸急促, 心潮汹涌。
打乱她心绪的罪魁祸首没有后续的行动, 就这样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舒幼心脸蛋儿微微晕红,嘴唇开合,梦呓一句什么。
林亦清往后退,靠墙跌坐, 手扶大腿狠狠捏了一下, 疼痛刺激着她的心跳。
湿热的水雾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林亦清指腹抹过嘴角, 擦掉嘴唇上那点不属于她自己的口红印。
她绷着脸,垂下眼。
想起那双嘴唇柔软不可思议的触感。
酸麻的四肢总算恢复知觉, 林亦清站起来,不再理会舒幼心,三两下把自己冲洗干净。
洗完澡, 林亦清再拿浴巾把舒幼心整个裹起来。
没力气再把舒幼心扶进客厅, 林亦清犯难,叹气。
这小醉鬼没人照顾不行。
臭狐狸睡得像头猪,她们跌跌撞撞离开洗手间, 林亦清把她重重扔到主卧床上, 她翻个身, 继续睡。
脑袋埋进被窝,舒舒服服地啧啧嘴。
林亦清换了身睡衣躺下,好不容易能松口气。
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时候,一团柔软的热源贴过来。
林亦清皱眉,睁眼。
舒幼心从另一半床挪到她身边,脸颊贴着她的肩膀。
她不知梦到什么,睡着了还呜呜嘤嘤不消停,脑袋一埋,往林亦清怀里钻。
或许以为自己是小狐狸的样子,她拿脑袋顶起林亦清的手,脖子朝前探,趴林亦清胸口,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才安静下来。
林亦清:“……”
双手双脚长伸出来,抱得结结实实。
舒幼心的原型不该是小狐狸,她应该是八爪鱼。
林亦清懒得管,合上眼继续睡。
可是……
舒幼心的手一会儿搭她胸口,一会儿钻进她的衣摆,一会儿她又整个人横过来,头枕着林亦清的肚皮睡。
折腾半小时,她一觉醒了,推搡林亦清的肩膀:“亦清姐姐。”
林亦清睁眼,身心俱疲:“干什么?”
“我头疼。”舒幼心委委屈屈,趴林亦清怀里,手指拨弄林亦清的衣领子,嗓音软软的,“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林亦清敷衍地抬起胳膊。
几根手指捏住舒幼心的脖子,顺着后脖颈往上揉。
手法像极了撸猫。
随意,但凑效。
舒幼心享受地眯起眼,在林亦清怀里翻起肚皮。
“这里也不舒服。”舒幼心说着,拽着林亦清另一只手按住胸口。
“!”
林亦清手掌被狠狠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来。
她迅速按开床头灯,看向舒幼心。
那双眼澄澈清亮,没有雾气,似乎十分清醒。
灯光骤亮,晃得她眯起眼,一条胳膊挡住眼睛:“好亮,怎么突然开灯呀!”
与其说抱怨,更像在撒娇。
林亦清眉头深得能夹死苍蝇:“舒幼心。”
“嗯?”舒幼心适应了灯光,循着声望向林亦清。
林亦清问她:“你昨晚去哪儿喝酒,还记得吗?”
舒幼心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喝酒了吗?昨天……唔。”不知想到什么画面,她的五官皱起来,表情变得苦恼,“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前言不搭后语。
林亦清百分百确定,舒幼心根本没醒。
“什么朋友?”她追问。
联想昨夜舒幼心一系列反应,林亦清听到一只小锤子咚一声响,敲在她心口上。
是这个“朋友”把舒幼心灌醉的么?
舒幼心却抿着唇,看林亦清一眼,支吾:“我不记得了。”
林亦清没有追根究底,换了个话题:“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出去的时候,舒幼心没拿钥匙,也没拿手机,
一切迹象都表明:舒幼心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如果没有喝醉,你会回来么?
顶着那样瓢泼大雨,克服了最害怕的雷声。
林亦清几次张嘴,话到嘴边,绕着舌尖跑了一圈,又说不出口。
舒幼心噘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不一会儿,她肩膀颤了颤,被子里传来啜泣声。
林亦清:“……”
说不了两句,又哭。
不知过了多久,舒幼心安静下来,林亦清靠过去,轻轻掀开捂脸的被子。
泪水湿润舒幼心的眼眶,在眼角留下两条清晰的痕迹。
指节轻轻抚过舒幼心的眼角,拭去那一点湿润,再沉默地掖好被角。
折腾一晚上,却没有困意,林亦清回到客厅,把乱七八糟的茶几收拾干净。
过夜的煎饺和烧烤全扔垃圾桶,杯子扶起来,地毯和沙发不好清洁,只能先把脏东西简单清理清理。
被舒幼心躺过的地方全部湿漉漉的,水已经渗进沙发棉垫底下。
女孩儿欲语还休的样子猝不及防闯进脑海。
林亦清回神,迅速系好垃圾袋。
忙完,她在舒幼心身边躺下,任由熟睡中的小醉鬼又一次蹭进她怀里。
看一眼怀里软软糯糯的狐狸精。
等着,明天秋后算账。
林亦清熄灭灯光,睁着眼睛到天亮。
·
嘶。
头好痛。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似有一根筋被揪着,从大脑一侧延伸到后脑勺。
不仅头疼,肩膀,后背,胳膊肘,像被人拿了把小锤子,沿着骨头一寸寸敲碎,哪儿哪儿都疼。
眼睛睁不开,舒幼心按揉太阳穴减轻疼痛,另一只手抓向床沿,想借力起身。
“嗯?”
手感不对劲。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眼熟的天花板,角落墙皮部分开裂、脱落。
是她这段时间见惯的景色,只不过和她每天睁眼看见的场景,有些微妙的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
稍稍动一动脑子,头就要炸了,舒幼心放弃思考。
扭头,看向违和感的源头——她的左手。
她的手搭在一个女人的胳膊上。
女人眼底有淡淡的淤青,神色疲倦,睡得正熟,舒幼心无意间抓了她一把,她都没醒。
舒幼心后知后觉。
她睡在床上?林亦清允许她上床?
不对,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已经离开这里,现在怎么会……和林亦清睡在一起?
而且她还枕着林亦清的胳膊,躺在林亦清怀里。
她是怎么回来的?
舒幼心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熟睡中的女人受到惊扰,皱了皱眉,抽回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唰——
舒幼心光溜溜,不着寸缕的身体暴露在外。
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肩膀后面疼得格外厉害,活像……某种事后。
“!!!”
·
林亦清被人咬醒了。
睁眼,舒幼心卷着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从被子下面钻出来,死死叼着林亦清的小手臂。
顿了几秒,记忆回笼,梳理清前因后果。
林亦清抽回胳膊,小臂上一圈泛青的牙印。她起身,怒瞪舒幼心:“昨晚没疯够?”
舒幼心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啪一声炸了个干净。
林亦清板起脸,她就害怕。
可是……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你!”舒幼心梗着脖子,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憋出几个字,“你太过分了!”
林亦清不明所以。
某只任性的疯狐狸过于猖狂,她怒极反笑:“我过分?你倒是说说看,我哪儿过分?”
舒幼心张口结舌。
措辞半天:“是不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林亦清扬眉,还记得?
“是我,所以?”
舒幼心脸刷地红了:“……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林亦清却冷了脸:“醒了就滚下去,你最好今天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不想再看见你!”
睡醒就翻脸不认人,纯纯一借酒发疯的渣女,再对舒幼心心软她就不叫林亦清!
只当之前的担忧和忐忑都喂了狗!
舒幼心眼眶通红,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把我当什么了?!”舒幼心松开被子露出自己的身体,“你都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赶我走,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该这样羞辱我!”
林亦清:“……”
感情昨晚的事,舒幼心忘得一干二净。
“是我羞辱你还是你羞辱我,你自己搞搞清楚!”林亦清忍无可忍,抬高声音,“你一声不响跑出去喝得烂醉回来,折腾我一晚上,我刚合眼就被你闹醒,你到底什么居心?!”
舒幼心愣住。
什么意思?谁折腾谁?是她主动的?
她的身体好像除了淤青疼痛,确实没有别的异样感觉。
灯红酒绿,重金属音乐鼓动耳膜,一幕幕回忆潮水似的涌来。
但后来怎么离开酒吧,怎么回到这里,像游戏存档数据坏掉了,无法读取。
难道……
舒幼心小脸儿发白,心脏怦怦直跳。
林亦清质问她:“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你以为你是谁?”
舒幼心憋红脸,气势弱下去,支支吾吾:“我,我只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林亦清翻身下床,甩了她一张冷脸。
洗手间里传出哗哗水声,剩舒幼心一个人留在卧室。
五官揪成一团。
林亦清捧起水泼了把脸,有条不紊地刷牙,护肤。
镜子里的人眼下一片淤青,上厚厚一层遮瑕都盖不住。
岁月不饶人。林亦清感慨道。
洗漱完,拉开门迎面撞见舒幼心。
舒幼心贴着门框,期期艾艾。
林亦清冷眼睨她,没说话,但霜寒的脸色透出无形的低气压。
“对,对不起……”舒幼心小心缩着脖子,一咬牙,“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她一溜烟跑走了。
不一会儿,厨房传出叮铃当啷一阵响。
“……”林亦清,“?”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
林亦清跟到厨房门口, 看看舒幼心作什么妖。
厨房里,舒幼心端一口锅坐灶台上,左手拿着鸡蛋, 右手举一把挂面,左右为难。
鸡蛋打进碗里, 一搅拌,蛋黄从碗边飞溅出来, 黏黏糊糊沾了满手。
锅里烧油, 油还没热, 蛋液就先倒进去,没有呲啦声响,反倒噗噗冒气泡。
另一边的水烧开了,舒幼心伸手揭锅盖儿, 冲起来的水蒸气避无可避, 舒幼心“呀”一声, 锅盖哐啷跌回去。
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 咔一声关掉炉火,拽着她来到洗碗池前, 开冷水冲洗她的手。
白皙光洁的手腕细皮嫩肉,被水蒸气烫出一片红晕,凉水冲了五分钟, 刺痛的感觉才勉强消下去。
煎锅里的鸡蛋糊成一块黑饼, 舒幼心一事无成。
“出来。”林亦清发话,舒幼心不敢不听,垂头丧气地跟着林亦清来到客厅。
林亦清找出药箱, 拿出一支烫伤膏, 将半透明的药膏均匀涂抹在舒幼心的手腕上, 问她:“你在做什么?”
舒幼心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你想学做饭?”林亦清又问。
舒幼心却变成个闷葫芦,问什么她都不回答。
林亦清渐渐失去耐心。
舒幼心却赶在她之前开口:“你不要赶我走,我也不会再突然消失了,你喜欢什么我就学什么,我会为我做的事情负责。”
“……”林亦清咋么出点意味来。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说,她想起来什么了?
林亦清拧眉:“我不需要你负责,你也不用跟我承诺什么,我不会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舒幼心倏地抬起头,愣愣望着林亦清。
过了会儿,她眼圈又红了。
林亦清:“……”还哭上瘾了?
“我今早误会你了,前天惹你不高兴是我的错,昨天也是,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舒幼心委委屈屈,嘴上挂油壶,“我们,我们都已经……你能不能不赶我走?”
已经什么?
林亦清心想:亲一下又不会少二两肉。
她也不会真跟个小醉鬼计较什么。
正待开口,忽然电话响了。
“我接个电话。”林亦清拿出手机,看到陌生的来电显示,走到阳台接起,“您好。”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林亦清脸色骤变,挂断电话就急匆匆进卧室。
几分钟后,她拎着个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舒幼心追到玄关,语气惊恐:“你要去哪儿?”
“回趟家。”林亦清迅速换好鞋,“我妈生病了,我回去看一下。”
临走前,她脚步微顿,回头看舒幼心一眼:“我可能要去几天,你要住这儿就住吧,但备用钥匙只有一把,出门记得拿。”
说完,林亦清推门出去,直奔电梯间。
舒幼心愣在门边,望着林亦清的背影,直到那道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到客厅,舒幼心拿出林亦清借给她的旧手机。
还剩30%的电量,超过二十个未接来电,微信消息99+。
舒幼心点开微信。
掠过大部分无关紧要的群消息和留言,往下滑一页,看到了林亦清的头像。
林亦清昨天上午通过她的好友申请,还给她发了好多好多消息。
林:厨房里有煎饺。
林:早饭吃了没
林:给你点了烧烤
林:[小白狗的照片]比刚来的时候胖了点
林:东西是你送的?
林:你在哪儿?
林:回消息
林:什么时候走的?
最后一条,是昨晚九点过。
舒幼心愣愣看着这几条消息,胸口被不知名的情绪胀满。
她愈发懊恼,牙齿将嘴唇咬出白印。
嗡——
聊天界面底下弹出一条新消息。
林:别自己做饭了,想吃什么点外卖吧。
林:[转账提醒]
舒幼心心跳加快,白皙的脸蛋儿浮现两朵红云。
她收下林亦清的转账,给林亦清回:好,我在家会听话,我等你回来!
林亦清踏进地铁站时收到舒幼心的消息,过了安检才拿出来看。
浏览完新消息,她眉梢一挑:听话?
叮咚。
又一条消息跳出来,舒幼心给她发了张照片。
[兽耳大尾巴狐狸精搔首弄姿图]
林亦清:……
她按灭屏幕,自我洗脑:“我眼睛聋了,什么也没看见。”
舒幼心发了自拍没收到林亦清的回复,趴茶几上歪着脑袋想:不漂亮吗?
不可能,她这么好看,一定是亦清姐姐忙着赶路,没时间看手机。
转头,她戳开一个聊天框:在?
对面的人秒回:你还活着啊?
舒幼心:[kao死你]姑奶奶会长命百岁!
R:你昨儿一晚没回消息,今早我手机都被打爆了,要不你还是别躲了,又不会怎么样。
舒幼心:你敢透露我的消息,咱们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R:行吧,那你找我什么事?
舒幼心:出来喝杯咖啡
·
林亦清乘地铁到车站,一小时动车抵达家乡。
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城市。
路边拦一辆出租车,行驶在飞快发展建设的小城街头。
从车窗望出去,玉带环山,雾蒙蒙的,河流穿城而过,水面上并排飞过几只鹭鸟,颇有诗文里闲云野鹤的味道。
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停在市医院大门口。
林亦清拎着行李箱快步踏进大厅,询问住院部怎么走。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林亦清找到指定病房,手刚搭上门把,门里却传出好几道交错的说话声。
“清清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打算成家?”
“一个女人,跑那么远,不留在父母身边,也不谈朋友,像什么话!你也不说说她!”
“我能说什么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了她也不会听。”周岚兰的声音。
“依我看啊,就你太惯着她了,古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儿不结婚怎么行?”
“现在不兴这一套了。”周岚兰摆摆手,“我管不了她,随便她吧。”
“她就这么东奔西跑不着家,以后你老了谁来照顾你?像今天这种情况,你还指望她能赶回来?”
林亦清在病房门前站了几分钟,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然后,推开门。
里面两位阿姨和病床上的周岚兰齐齐回头。
林亦清走进去:“田阿姨,王阿姨。”
王阿姨应声,最后说话的田阿姨则心虚地避开林亦清的眼神。
林亦清淡淡瞥一眼,权当刚才没听见,转头看向周岚兰:“妈,医生怎么说?”
周岚兰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隔壁小蓉打电话给我,说你晕倒住院了。”林亦清如实回答,“严不严重?”
周岚兰看着林亦清,上次她们见面不欢而散的画面浮现眼前。
她叹了口气:“不严重,医生说是低血糖,让我每天早上按时吃饭。”
林亦清回答说:“我请个保姆吧。”
周岚兰没应,王阿姨插一句:“清清啊,别花那冤枉钱,现在保姆贵还贼精,手脚不干净,你把工作辞了,回来考个公.务.员,自己照顾妈妈不好吗?”
林亦清垂眼:“我现在工作挺好的,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不见得有那么麻烦,外面的保姆靠不住,那就请认识的。”
王阿姨噎住,和田阿姨对视一眼,起身告辞。
周岚兰目送她们离开。
等二人走了,她眼里的光芒暗下去:“你还不如不回来。”
林亦清把行李箱靠墙边放好,淡淡地应:“嗯。”
·
咖啡厅。
角落隐蔽的位置,一名染着灿金发色,漂亮得十分张扬的女孩儿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目。
而她对面的座位的人则戴着一顶宽沿的遮阳帽,大热天穿了件立领外套,领口拉到最高,另类得也很叫人好奇,领子下那张脸长什么样。
“不惜冒着被抓到的风险把我约出来,到底什么事啊?”金发女孩儿捏着小勺子搅拌咖啡,酒红色的美甲夺目亮眼。
对面的人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答非所问:“我不是让你低调些吗?”
任乐晗笑得眯起眼:“低调不了一点。”
舒幼心噎。
“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舒幼心咬牙,鼓起勇气起了个头:“我有个朋友……”
“什么朋友啊?我见过吗?”任乐晗好奇,“除了我你竟然还有别的朋友?太不够意思了,介绍给我认识?”
“……”
舒幼心瞪她:“你闭嘴!”
任乐晗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一口,眼神示意舒幼心继续。
“我有个朋友……”舒幼心坚持用这句话做开头,“喝了点酒,不,喝得有点多,醉迷糊了,然后就……做错了事,该怎么道歉才能取得原谅?”
任乐晗眼皮子一掀:“你告白失败了?”
舒幼心愣:“……什么?”
“你昨晚说要去告白我才让你走的。”任乐晗似笑非笑,“不然你喝成那样,外面又下大雨,我宁可被你骂死,也不会放人。”
舒幼心睁大眼:“我真的说过吗?”
任乐晗举起小勺子,一本正经:“难道我会骗你?”
“……”舒幼心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
她向林亦清告白了?林亦清没拒绝?她们是两情相悦?
舒幼心一脸宕机的表情,任乐晗噗地笑出声:“骗你的,你没说过这句话。”
“!”
舒幼心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任乐晗举起餐巾挡住脑袋:“打人不打脸!”
好一会儿没动静,任乐晗从餐巾旁探出半张脸,见舒幼心表情变幻,她眨眨眼:“真有喜欢的人啦?”
舒幼心端起自己的咖啡,一饮而尽。
任乐晗联系上下文:“不是吧……难道,弄巧成拙?你到底做什么了?”
舒幼心脸蛋儿憋得通红。
任乐晗:“?”
舒幼心深吸一口气,捏拳:
“我把她睡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
“噗!”
入口的咖啡喷泉似的全泼舒幼心脸上。
舒幼心恼怒地拧起眉, 攥拳敲桌:“你干什么!”
任乐晗一副见鬼的表情:“你,就你?你还能把人给睡了?睡谁了?男的女的?”
“……”舒幼心莫名憋屈,一边擦脸, 一边愤声质问,“瞧不起谁呢?!”
“咳。”任乐晗清了清嗓子, 提出一点自己的见解,“真没搞错吗?你看你昨天喝那么醉, 有没有可能……额, 是个误会?”
舒幼心感觉自己受到质疑, 很不高兴,反驳她:“不可能是误会!”
“好吧好吧。”任乐晗退一步,“姑且就当你真的……真的把人睡了,那被你睡的人什么反应?”
说起这事儿舒幼心就委屈, 撇着嘴对手指:“她说她不会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让我不用给她承诺也不必对她负责。”
任乐晗一拍手:“这不完了嘛, 人多开明啊, 我以为多大事呢!”
舒幼心怒目:“你根本不懂!”
“人都没生气你自己计较什么劲啊。”任乐晗确实不懂舒幼心在意的点,她脑子转了转, “你说说你到底想怎样?”
舒幼心揪着自己的衣摆,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做了只有伴侣才能做的事情,我当然要忠贞不渝, 我想跟她更进一步……”
任乐晗笑得合不拢嘴:“感情你是清朝人?”
舒幼心恼羞成怒:“这有什么错!”
“是没错。”任乐晗拿小勺子舀起一块甜点, 这爱情的滋味,真是甜得腻人,“所以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你想追求这个人但是被拒绝了?”
不用负责换句话讲就是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愿嘛。
舒幼心果然肩膀耷拉下去, 精气神被抽走了:“她之前说过她不想谈恋爱……”
任乐晗看舒幼心的眼神多了两分同情。
头一回见舒幼心这么失魂落魄, 小丫头片子这是栽了个大跟头, 动真感情了。
“这有什么难的。”任乐晗给舒幼心打气,“不想谈恋爱可能只是暂时没遇到合适的人,你是谁呀,你可是舒幼心,还能有你搞不定的人?”
舒幼心并没有被鼓励到,她在林亦清面前吃的瘪还少?
任乐晗不厌其烦,继续说道:“换个角度想,你们都睡过了,TA没有拒绝你,说明对你是有好感的。”
听到这里,舒幼心精神一振,眼珠子闪闪发光。
任乐晗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说:“你长得那么漂亮,我不信真有人扛得住,只要好好发挥你的优势,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说得对!”舒幼心重拾信心,“虽然你说话很欠揍,但最后几句勉强中听,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任乐晗:“……呵。”
舒幼心解开心结,匆匆起身往外走,任乐晗叫住她:“去哪儿呢?不一块儿吃午饭吗?”
“不了。”舒幼心头也没回。
她得在亦清姐姐回来之前做点准备。
·
林亦清给周岚兰削了个苹果,细心切成块。
周岚兰沉默吃了两口,林亦清问她:“什么时候出院?”
“不用住院,输完液今天下午就可以走。”
“好。”林亦清点头,放下水果刀,看眼时间,“我去打饭。”
离开病房,压抑的气氛随之消散,待走廊里闻消毒水味也比坐房间里自在。
林亦清边走边拿出手机,舒幼心一上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小福泥:[今天的早餐]
小福泥:[咖啡甜点照片]
小福泥:[今天看到好大一架飞机]
小福泥:[兽耳美女的自拍]
林亦清:“……”
正想着如何回复,界面内又弹出一条消息。
小福泥:亦清姐姐中午吃什么?
林亦清回她:看看医院附近有什么
小福泥:你看完告诉我
林:干什么?
小福泥:我要和亦清姐姐吃一样的!
仿佛有一把小刷子在心口轻轻扫了一下,酥痒中透着点莫名的麻。
林亦清想了想,故意逗她:这里太偏僻了,周围都没什么饭馆,食堂里只有清汤白菜
小福泥:那我也吃清汤白菜!
林亦清微微笑,没当真。
爱吃肉的小狐狸怎么可能一顿饭只吃清汤白菜。
⑺6②55㈧932
到食堂,林亦清打了两个盒饭,配菜都是两素一荤。
手机嗡一声响,舒幼心发来新的照片。
餐桌上两个外卖盒,小盒子里盛着米饭,中号盒子……是一碗清汤白菜。
入镜的还有舒幼心一只手,捏着筷子,比心。
“……”林亦清脚步顿了顿,噗地笑出声。
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饭盒,林亦清心想:有点不厚道。
踏进住院部,一个男人背对她,询问服务台的护士:“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周岚兰的病房怎么走?”
林亦清停下脚步。
“209,出电梯右转。”
男人问到房间号,正要上楼,被人叫住:“周卓弘。”
猝不及防,周卓弘的背影猛地一僵,震惊回头:“……林亦清。”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亦清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皱眉质问,“工作日不用上班?”
周卓弘,周岚兰。
一条线索串联起来,林亦清恍然大悟:“我妈之前说的相亲对象就是你?”
周卓弘哑口无言:“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
“不必。”林亦清冷冷打断他,“我没兴趣听你解释。”
周卓弘被林亦清冷漠决绝的态度伤了自尊:“我来看望阿姨……阿姨上了年纪,没别的心愿就盼着你结婚,为什么你不能为阿姨考虑一下?”
“那谁又来为我考虑?她希望我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林亦清唇枪舌剑毫不留情,“结不结婚是我自己的事,你有什么立场道德绑架我?就因为你姓周,跟我妈沾亲带故?”
周卓弘被怼得说不出话。
林亦清从他身边走过:“请回吧,我妈身体没有大碍,你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小狗我会另外找人领养。”
说完,从容不迫地上了楼。
推开病房门,林亦清帮周岚兰架了张小桌板,盒饭推到她面前。
周岚兰频频朝门外张望,有些坐立难安,像在等着什么人。
林亦清只当没觉察,揭开盒饭开始不疾不徐地用餐。
周岚兰没胃口,吃了两筷子就推开盒饭:“吃不下,你把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林亦清坐着没动:“如果你要打给周卓弘,没必要,他不会来了。”
“!”周岚兰眼睛一瞪,“你见到他了?为什么不会来?”
问出这句话,她自己明白过来:“你把他撵走了?你怎么能这样做?你简直要气死我!”
林亦清掀起眼皮,反唇相讥:“妈,我是你女儿吗?”
周岚兰一愣。
可她没来得及开口,林亦清放下筷子:“在你眼里,一个没正名的女婿比你女儿还重要是吗?”
“我的想法,我的意愿都不值得参考,身为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不该有个人思想,不该独善其身。”
林亦清深吸一口气,“那我问你,你跟我爸结婚到离婚,你过得好吗?”
周岚兰脸色发白。
忍到极限,一再被冒犯,林亦清忍无可忍。
“我原本以为,你经历过婚姻的不幸,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林亦清理智地说,“但现在我明白了,你已经是时代教化的牺牲品,观念根深蒂固,既然我们不能彼此谅解,那就多考虑自己。”
“不要把你的心愿强加给我,只有我自己能对我的人生负责,就像你当初选择嫁给我爸,生养了一个自私冷漠的我,这是你人生的偏误,我不希望未来我的孩子也这样指责我。”
林亦清说完,收走了自己的饭盒,扔进垃圾桶。
周岚兰陷入良久的沉默。
输完液,林亦清替周岚兰办理好手续,当天就出了院。
她把周岚兰送回家,没有跟着上楼。
周岚兰也没留她,独自走进单元楼的背影佝偻着,落寞沧桑。
林亦清在自家楼下站了很久,久到风沙迷眼,喉咙像被什么阻塞,酸涩难言。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拨通市人力资源中心的电话。
保姆是个跟周岚兰年纪相仿的女性,烧得一手好菜,还有营养师资格证。
见面聊过之后,林亦清欣赏对方谈吐,请她照顾周岚兰的三餐。
日暮西山,弯月高悬时,林亦清拖着一身疲惫走进动车站,临时定了最近的一班通往C市的车。
来时她带了个箱子,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走的时候,行李箱被原封不动地放上安检履带。
动车自动门合拢,车身开始启动。
林亦清坐在靠窗的位置,脑袋抵着窗户,看远处青山,还有夜幕下的万家灯火。
曾经,这座城中灯火也有她一盏。
嗡——嗡——
手机震动,拉回林亦清的思绪。
这时候,大概是周岚兰打电话来,多半为保姆的事想劝她把人辞退了。
林亦清不想理,闭上眼睛等响铃声过去。
动车驶出一段距离,透过车窗,林亦清看见远处有一座游乐园。
摩天轮亮了灯光,正徐徐转动。
记忆中,父母离婚前曾带她去过一次游乐园,那天是她六岁的生日。
中途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他们吵起来,爸爸负气离开,妈妈抱着她坐在长椅上垂泪。
周围人来人往,她只能向往地看着别的小朋友骑上旋转木马。
时间把回忆冲淡了,她对游乐园的印象,就只剩这些。
嗡——嗡——
手机又响起来,林亦清有点无奈。
摸出手机看一眼。
来电显示:舒幼心。
林亦清愣神。
几秒钟后,响铃自动结束。
嗡——
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林亦清垂眸,点进去。
小福泥:[真丝吊带性感小妖精]
第30章 第三十章 ◇
“……”
林亦清狠狠无语。
她迅速按灭手机屏, 做贼似的往旁边瞟一眼。
同座的阿姨歪着脑袋睡着了。
就算没睡着,应该也看不见她手机里收到的消息。
但林亦清还是很后怕,内心羞耻,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舒幼心小脑瓜里一天到晚装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废料。
她给舒幼心回:不要乱发东西
舒幼心不以为耻。
小福泥:我穿这身不可爱吗?不合适?你不喜欢这种风格?
林亦清:“……”
小福泥:那我换一个。
林亦清简单粗暴:拉黑警告
小福泥:委屈.jpg
林亦清心肠冷硬,视若无睹。
过了一会儿, 舒幼心又发新消息来,换了话题。
小福泥:你晚饭吃了没?
忙一下午, 没顾得上。
林亦清隐隐胃疼, 却往聊天框里键入:吃过了
小福泥:吃的什么呀?
林:和中午一样
小福泥:你把地址给我
林:怎么?
小福泥:我给你点个外卖
这条消息林亦清连着看了两遍, 回:不用,我在动车上
小福泥:!
小福泥:你要回来吗?
林:嗯
小福泥:啊啊啊
小福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
小福泥:我太高兴了!yeah!
林:不至于
小福泥:你不懂!我现在就准备!
林:……?
需要准备什么?
但舒幼心没再回她的消息。
林亦清放下手机,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一个半小时后,林亦清走出电梯, 拍手唤醒楼道间的声控灯, 拿出钥匙开门。
咔哒, 门锁开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开灯。
“?”
林亦清疑惑, 舒幼心没在家吗?
她前脚迈进玄关,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乐曲声。
林亦清驻足,循着声看去。
餐桌上忽然亮起烛光, 桌上布置了碗碟刀叉, 还摆了两杯红酒。
舒幼心化了个全妆,换了身衣裳,是林亦清衣柜里为数不多的OL风长裙, 衬得身材曲线凹凸有致, 不提她的年纪只看外表, 妥妥一新入职场的都市丽人。
她长发披肩,斜倚桌边,凹了个风情万种妩媚多姿的造型,朝林亦清抛了个媚眼:“亦清姐姐,欢迎回家。”
林亦清:“……”
她半天没说话,旖旎气氛开始消散,显出点微妙的尴尬。
舒幼心自我怀疑,低头检查了自己的着装:“亦清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我穿这套也不好看吗?”
林亦清不做评价,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弄这些做什么?”
“给你加餐呀!”舒幼心兴冲冲地跑来,捉起林亦清的手,带着她在餐桌旁坐下,“当当当!”
桌上摆了一盘香煎牛排,闻起来有股焦糊味儿。
林亦清看她一眼:“你做的?”
舒幼心优雅不了一秒,狗腿地凑近林亦清,趴在林亦清背上献宝:“嘿嘿,尝尝?”
林亦清执起刀叉。
牛排很老,得用点力才能切开。
叉起一小块送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舒幼心双眼亮闪闪的,一副求夸夸的神情。
如果狐狸尾巴亮出来,肯定已经甩成大风车了。
林亦清内心: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嚼不动,还有点苦,调味很奇怪。
这么好的食材,可以形容为暴殄天物。
但她口头上却只说了前面四个字,并予以鼓励:“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继续努力。”
“诶嘿!”舒幼心高高兴兴,“做饭也没那么难嘛!”
林亦清唇边不自觉带了点微笑,问她:“你自己尝过吗?”
舒幼心摇头:“没有,一整块牛排,切掉边角就不好看了,我刚煎好你就回来了!”
“那还挺巧。”林亦清面不改色再切下一块。
舒幼心把一杯酒推到林亦清手边:“牛排就要配红酒。”
林亦清瞄一眼杯底一小口酒:“你不会又像昨天那样喝醉吧?”
“喝不醉!”舒幼心揽着林亦清的胳膊撒娇,“亦清姐姐你陪我喝一杯!”
林亦清拗不过,端起高脚杯,和舒幼心轻轻碰一下。
舒幼心看着酒杯渐渐接近林亦清的嘴唇。
那双唇不厚,时常微抿着,气质中显出点凉薄来。
林亦清没有涂口红的习惯,偶尔会涂唇膏,嘴唇的颜色是自然的粉。
舒幼心舔舔唇,馋得很。
柔唇即将贴上杯口时,林亦清的动作忽然停下来。
舒幼心歪歪头:“?”
林亦清问:“我给你的钱应该不够置办这些东西,你跟家里联系了吗?”
又是牛排又是红酒,还买了刀叉高脚杯,桌布也换了新的。
舒幼心噎,讷讷回答:“没有,只是跟朋友借了点钱。”
朋友?
昨晚陪舒幼心喝酒的朋友吗?
林亦清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接着问:“借了多少?”
舒幼心在桌边蹲下,双手攀着桌沿,像小狗狗似的只露出半个脑袋,心虚地避开林亦清的目光:“……没有多少。”
不等林亦清再问,她信誓旦旦攥拳:“我会自己还,我明天就出去找兼职!”
“……”林亦清稍稍设想了一下舒幼心出去兼职的场景,“考虑好做什么兼职了吗?”
舒幼心咳一声:“没有。”
果然。
林亦清好笑,倏然伸手去搓搓舒幼心的脑袋:“你去做兼职怕不是要倒贴钱,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别闯祸就够了。”
舒幼心噘起嘴:“你别把我当小孩。”
“可你本来就是小孩啊。”林亦清微笑着说,“小小年纪别老想当大人,先把书念完。”
你也没有大我太多。
舒幼心气闷,林亦清这是在跟她划清界限。
林亦清喝下杯子里一小口酒。
量不大,确实不醉人,但酒精侵蚀神经带来微醺感,让这顿晚餐多了点不知名的情调。
舒幼心蹲在桌边,一眨不眨看着她。
直到林亦清把最后一口牛排送进嘴里,舒幼心一下蹦起来。
林亦清感觉到她忽然接近,随即脸颊上便传来微凉的柔软触感。
“!”
舒幼心闪电般亲吻她的脸颊,一触即走,快得来不及躲。
亲完她就抢走林亦清面前的空碟子和空酒杯,逃也似的躲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微妙的气氛。
林亦清:“……”
一个碟子两个酒杯,舒幼心洗了将近半小时。
厨房门口探出半个犹疑不定的小脑袋。
林亦清在客厅,放松坐在沙发一角,在看一档科学调查类的节目。
舒幼心偷偷摸过去,装作不经意地在林亦清身边坐下。
林亦清视线没从电视上挪开,等到舒幼心坐定了,她才开口:“昨晚你吐脏了沙发那一块儿还没收拾,沙发套得拆下来洗。”
舒幼心一蹦三尺高:“哪儿呢?!”
林亦清忍着笑:“就你屁股底下,还是湿的,你没发现吗?”
舒幼心脸刷的红了,又羞又怒:“你怎么之前不说!”
林亦清啧了声,漫不经心:“哦,刚才没注意。”
“……”舒幼心龇牙。
林亦清寻了两句开心,又继续看电视。
倏然一个毛团团钻进她怀里,大尾巴一甩一甩的,趴林亦清腿上跟她一块儿看节目。
林亦清随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手指灵活把弄它尖尖的耳朵,按下去又跳起来,柔软Q弹,爱不释手。
她的指尖揉动小狐狸耳后柔软的皮毛,轻轻抓挠她的小脑袋,小狐狸被林亦清娴熟的手法摸得伸长脖子眯起眼,享受极了。
林亦清摸了一会儿就撒手,关掉电视起身:“累了,今天早点睡。”
昨天下班时收到礼物,今天就请假一整天,林亦清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医院明天又会传出什么谣言。
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推开门,林亦清步子一顿。
舒幼心在里面。
她不知什么时候也找好了换洗的衣服,站在洗漱台前,理所当然:“我也要洗澡。”
“……”林亦清沉默地后退半步,“那你先。”
“诶!等等!”舒幼心还要再说什么,但洗手间门已经关上了。
林亦清回到卧室,坐在桌前看了会儿书。
书里讲了什么不太清楚,但浴室水声停止,门咔哒一声打开的动静,却叫她准确捕捉。
舒幼心擦着头发走进卧室,她手中的书才装模作样地翻过第一页。
洗澡的时候,林亦清一直在走神。
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这个浴室里发生的事情。
舒幼心在她眼前跌倒,女孩儿的身体窈窕有致,肌肤莹白光滑,盈盈泛泪诉说她的在乎和委屈,哪怕……只是喝醉酒的胡言乱语。
昨晚才醉醺醺不省人事地回来,今天舒幼心又去见了她的“朋友”,还借了钱。
早上发给她的照片里,咖啡厅卡座,桌对面的人是谁?
手肘碰到水龙头,热水突然变成凉水,从头浇下来,阻断了繁杂的思绪。
伸手抹了把脸,捋顺头发,林亦清关掉水源,披上浴巾把身体擦干。
客厅已经关了灯,侧卧门没关,黑漆漆的,只有主卧门缝中透出一点光亮。
林亦清习惯了这副光景,推开门走进去。
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怀里垫了个枕头,赤条条地趴在床上玩手机,喉咙里小声哼着不知什么动画的主题曲,小腿曲起来,欢快摆动打着节拍。
肩头圆润的曲线连着光滑没有一丝赘肉的脊背,背后蝴蝶谷随着她胳膊的动作轻轻开合,分明是最赤.裸的姿态,却纯洁无暇,像个不谙世事的精灵。
林亦清屏住呼吸。
“你怎么……”她驻足门边,撇开目光,“怎么不穿衣服?”
舒幼心满不在意,还长手长脚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理直气壮:“穿衣服多麻烦啊,我就喜欢光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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