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迟来 ◇
洛州城门上, 沈知蕴衣着单薄,隔江远眺。近处堤柳,江上渔火, 群山迢迢,更远处的宜州城郭, 都在一片混沌浓雾中,似乎前路也茫茫。
听着身后斥候传来的军报, 故国二字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心头, 沈知蕴瞳孔蓦地一缩, 明白与大绥的首战恐怕就要遗憾落幕,过程不顺利,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出乎意料。
“冲会关久攻不下,遵殿下之命, 韩将军已整军回返。”
沈知蕴轻轻颔首, 表情无喜无悲:“命他改道浥南, 前锋部队已至, 待两军汇合后围攻临州,叩不开城门, 便趁春汛将至,毁堤毁坝,将城淹了。”
浥南地区素来是绥朝南方军事囤粮的重镇, 尤以临州为重中之重, 沈知蕴意在夺粮,夺不得才有极端作为。城如果被淹,粮也保不住, 相当于断了敌军补给, 再从别处转运却解不了近渴, 这段时日以来苦不堪言的前线将得喘息之机。
但是,但是……
斥候忍不住道:“临州城内民众两万有余,如果突然泄洪,他们无处可去,岂不是无辜沦为亡魂?”
“用得着你说?传令即可,下去。”沈知蕴眉目间隐有倦意,唇边带出一声微弱不可闻的笑。
她语气甚是平淡,分明在笑,斥候却似怕极她身上无形的威压,不敢多辩,咬牙而去。
待斥候一走,沈知蕴变得更加沉默。
自复国的战争吹响号角以后,或者说自庄晏宁离开洛州城以后,她常在傍晚时分登上城门,独自一人,待到天黑方归。她虽素来喜静,但缄默得像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情形也是少有,应是心里装了太多事。
恰逢今夜微微落起雨来,余婉借口送伞,与呈送军报的斥候前后脚到,一直静候在侧。
“你也觉得我残忍么?”
沈知蕴没有转身,似是自言自语,但临近除了余婉再无别人。
听她对自己产生这样的质疑,余婉心中好不难受,立即否认道:“殿下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我相信殿下的决策不会有误,怎会是残忍呢?”
她自小就是宫婢,懂得什么国家大事,这句张口就来的反驳根本站不住脚,只是注满了她对沈知蕴的满腔赤诚。
然而这点温暖并不能在沈知蕴空落落的心里激起涟漪。
城墙上的灯火在她眼中洒落细碎的光,她失笑道:“两万余人,谁不晓得是活生生的性命?但落入掌权者眼中只是一番计较后的数字,老弱妇孺可弃,身体残缺可弃,同至关紧要的战局相比,别说两万余人,纵然再多些,亦是可弃,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果冲会关守将未被卸职,想来好办得多。”余婉道,“殿下以为沈令仪是有情之人,她却冷心冷情,舍得将自己的心上人设入死局。”
卫静漪一死,即便主仆有别,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余婉俨然成为沈知蕴最亲近之人。沈知蕴在余婉面前从不避讳什么,所以她对诸项计划俱都一清二楚。
“世间无人能断七情六欲,她纵然有情,但她身肩国运,站在权力至高处,反而不如普通人自由自在,也注定握不住自己苦苦索求的那一缕风。”
雨下得愈来愈大,天地间的雨幕好似刀刃剑阵。噼啪作响的纸伞下,沈知蕴垂了垂眼,低声道:“我不是也将般般派去送死了?某种程度上而言,我跟她是一样的人。”
余婉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蹙眉道:“这怎能一样?”
“莫非……”她静了一瞬,便听见自己的心脏好像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大胆问道,“莫非在殿下心中,般般是那样的位置?”
沈知蕴脸上居然有几分茫然,这实在太难得,余婉忽然被一股凄惶感紧紧笼罩着,将头颅垂得很低很低,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温如酒那里怎么还没回信?乌伤虽然易主,但阿多吉将月轮王留下的基业败得差不多了,沙楼绒派人突袭只是为了泄愤,她没有余力再掀风浪,虬龙几人也是阁中佼佼者,不至于这么多天都带不回一个人。”
许久,余婉都没有张口,沈知蕴正疑惑间,余光却见她递来一封密信。
唇边浮起不自知的笑容,却在读完密信后转瞬消失,沈知蕴将信纸揉攥成团,嗓音滞涩道:“这是什么意思?”
余婉放下手中灯盏,屈膝跪在积水中,闭着眼道:“四小姐死在了草原上。”
死之一字何其刺耳,沈知蕴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仍然不信:“虬龙他们怎么敢?”
雨水浇在脸上,余婉视死如归,叩首在地:“虬龙他们不敢,是我伪造了殿下的密信。”
“你为何……”
“因为殿□□内的断情蛊就要发作。”
沈知蕴立刻想到了自己腕间突然出现的暗红印记,怔了一怔,问道:“断情蛊……这是什么?”
余婉将之前温如酒所说一一转告,又道:“自晓得此事以来,我一面瞒着殿下,一面四处寻访有无解蛊之法,却都无所获。唯独有次找到侍奉过先帝的宫人刘氏,终于明白先帝下蛊的用意。”
“那时有位大臣荐了个占卦极其灵验的道士来卜算国运,先帝其实并不深信,但那道士也不知是确有本事还是走了什么门路,面对先帝设的几道谜题都能迎刃而解。国祚将倾,先帝大概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仅叫那道士参与到朝政中来,还叫他替殿下卜了一卦。”
“卦象上说,殿下有治国之才,却将为情所囚,失去一切。于是先帝命温三娘炼出断情蛊,起初没忍心对殿下用,直到后来国破献降,先帝将希望全都寄予殿下,才狠心种蛊。”
沈知蕴双肩塌陷,颓唐笑道:“你方才说,这个断情蛊可以压制人之□□,那照这么说,我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般般?”
余婉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听她字字句句仍然着眼于情,心头一凉,厉声劝道:“殿下——殿下不如好生想想,殿下一死,追随殿下起事的千千万万人该何去何从?大齐王朝又由谁来光复?正如殿下所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四小姐的死如果能遏制蛊毒发作,保全殿下,岂不是大功一件?我知殿下对四小姐下不去手,愿以一死代劳!”
“你说她死了,却为何不见她的尸首?”
“虬龙已经确认过,四小姐没了生息,怕殿下见之伤心,没有带回。”
沈知蕴将密信当做废纸掷去城下,双目通红,口中连连道好,眸色冷到极致:“你们不去找她,我去。她是棺生子,向来命硬得很,你们说她死了,我却不信,不可能!”
她扔开手中纸伞,转身奔下城楼,一路溅起水花无数,任雨水污泥脏了自己的衣摆,哪还似喜洁之人?
余婉几时见过她这副失了神智的模样,灯盏也忘了提,惊慌失措地跟着下去,望着她离弦之箭般很快消失的背影,抓着一列巡逻的士兵便沿路紧追。夜深雾重,沈知蕴一没入郊外便没了踪迹,余婉等人找了半夜,终于在一处山涧边找到她的身影。
沈知蕴身上时冷时烫,像被架在火上烤,又像被关在冰窟似的,根根骨头犹如被锯,她蜷缩在余婉怀中,眼睫虚弱地颤动着,衣衫竟然被冷汗湿透,唇边越来越止不住呻|吟之声,叫人听了于心不忍。约莫是走到半路,意识涣散,从马背上跌下来的。
“断情蛊……呵,它断的是什么情?我现在一想到般般,想到她已经……我就痛得恨不得将心剜出来!”沈知蕴发簪已失,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她脸上不知是雨是泪,目光透过碎发望过来,竟恍如失魂。
她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可是现在即便得到答案又能怎样呢?
顿时哑然。
她将指尖深陷入肉,牙齿咯咯作响,泪痕斑驳,哽咽道:“我恨她……我恨她……我更恨我自己……”
痛恨自己,为什么分开那日不肯抱她一次,哪怕就一次?
口中所恨之人是卫静漪或是别人,余婉不得而知。
她从没见过沈知蕴这般狼狈而脆弱的模样,后悔自己决定得太晚,一下子就落了眼泪。
第一朵花已经长成,断情蛊已经发作,在得知庄晏宁死讯的这一夜,兜兜转转逃不过宿命,她不仅十分可笑地应了验,也失去了这世上最与她心灵相通之人。
千里外的乌伤草原。
雪枭带领鹰群翱翔于天,裘典解下腰间羊皮囊袋喝了口水,对顾有玉道:“将军,单靠这些大鸟,真能找到李主事么?”
洛州那边是冲李怀疏而来,他们的首要任务自然是确保李怀疏的周全,怎料乌儿兔河营地遇袭,原本只是陪衬的百人使团竟丧命在乌伤铁骑的长刀之下,这实在是计划之外的事。
顾有玉道:“你要相信,在草原上没有什么动物会比天上飞的禽鸟视野更好,尤其这群鹰隼还是被经验丰富的猎户训练过的,既通人性,又聪明。如果不是中途生变,想必早就带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沙楼绒下了这样的命令,就不怕事后被陛下灭国么?”
“还用得着咱们来灭?我听说她连都城都放火烧了,眼下不知率着部众躲到了什么深山老林中,这是不想叫咱们落下半点好处,这么狠的角色,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可知。”语罢,顾有玉又觉得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叹息道,“没发生的事先别去想,找人要紧。”
裘典应是,两人率领兵马继续跟随鹰群的方向前进。
几日后。草原苍茫无垠,丢一个人就犹如水滴汇入海中,哪是那么好找的?就连顾有玉也深感疲惫时,领头的雪枭忽然发出几声嘹亮的唳鸣,从高处俯冲而下,似一支雪白箭羽扎入翠绿松林间。
顾有玉立即率众跟过去,因前几次也有过类似情况,却都扑空,便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这次雪枭真找着了人。
海东青停留在女人的臂甲上,像是回到了主人身边,收敛了桀骜不驯的野性,变得十分乖巧。
顾有玉远远望见这一情形,女人背对着她,不仅自己甲胄齐全,□□坐骑也套着玄黑重甲。她的衣服与玄甲俱都凝着干涸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深浅不一的棕褐色,连人带马,像是从刀枪无眼的沙场上才退下来似的。
顾有玉足足怔了好半晌,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鄂州冲会关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五日路程,除非不眠不休,否则决计赶不到。
直至女人勒马回身,她才确认这一令人震惊的事实,立即下马,跪地请罪:“陛下……是臣无能!”
沈令仪目光充血,大概是几乎没休息过的原因,面颊甚至有些浮肿,她身心俱疲,累得不想多说什么,稍一抬臂,雪枭再度飞向天际。
“事发突然,怪不得你。如果晓得沙楼绒恰在这时逃脱生天,朕……”话至此处,她忽而止住,只因明白无论再来多少次,再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事后再如何后悔,只要回到当时,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取舍。
于公,她守住了冲会关,对得起臣民,也对得起葬身草原的颜知亭一行人。可是于私,她对不起李怀疏,往后余生,这份亏欠无可弥补,愧疚亦无法释怀。
她不禁想起在无尽墟时透过黄泉井望见的景象,自己吞吐山河,睥睨万千,做得好天下人的陛下,却唯独做不好她一个人的情人,原来冥冥中一切早就注定。
砭骨的寒风似冻住了唇边的一声轻叹,沈令仪未尽之言终未吐露,沉默地逐鹰而去,顾有玉率众跟上。
也不知是雪枭很想在主人面前立功讨赏,还是经过几日夜的苦苦寻找,他们本就愈来愈靠近正确的那个方向,翌日夜间,李怀疏终于有了下落。
沈令仪都要以为自己将要永远失去她,只觉侥天之幸,根本顾不得自己究竟如何失态,一骨碌从马背上翻下去,踉踉跄跄地冲过去,紧紧抱住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沈令仪胸口一阵闷疼,她将额头相贴,触到李怀疏在发烫,人也还有鼻息,浑身冷透的血液复又回暖,所有不安都落地。
“陛下,臣观地上脚印,这附近似乎还有别人……”
“别管那么多了,先带她走。”
兵马陆续离开,顾有玉缀在后面,不甘地回望了一眼,什么异常也没发现,这才甩鞭而去。
却说李怀疏被庄晏宁安置在山洞中,知道庄晏宁恐遭不测,身上稍微有了些气力,便又吃了些灯茜草,止痛后便出去寻她。庄晏宁遇到虬龙的地点离山洞并不太远,她自戕后确实短暂地没了生息,可是司妩给她的是洗髓液,饮下后几乎是不死之身,除非彻底砍断头颅。
李怀疏吃了许多的灯茜草,才找到庄晏宁,可灯茜草只能麻痹疼痛,不能治伤,她本如强弩之末,替庄晏宁处理好颈间刀伤,便似卸下心事般,一身轻松地昏倒过去。
庄晏宁醒来见到她压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竟然没死?她困惑不已,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下也不过多纠结,骂骂咧咧地扶起李怀疏,边走边想法子。
但时日愈久,她便渐渐发现不大对劲了。
她开始记不住事,分不清白天黑夜,言语也变得含糊起来。
沈令仪带人走远,绥朝军旗也消失在视线中,树影婆娑的丛林深处,庄晏宁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来,口中喃喃道:“危,危险……”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是脑海中一些破碎的片段表露着她与那些人似乎是敌对,她应该躲在暗处,不能现身。
“我,我是谁……该去哪里……”庄晏宁仰躺在被马蹄踏过的草地上,满面困惑。
许久许久,她伸手入怀,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隔着帕子摸到竹簪的一瞬,心如刀绞,痛到呼吸艰难,她边流下眼泪,边呢喃着:“殿下……”
李怀疏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熹微透过纱帐,她在这片柔光中慢慢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踏实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衾被,屋内燃着安神的熏香,花鸟虫鸣虽有些嘈杂,但在历经逃亡后,听来却觉十分静谧。
“怀疏。”
这是沈令仪的声音,她总算想起所有,也意识到眼下不是做梦,一掀被子便坐起身来。这个动作将右肩狠狠扯痛,她“唔嗯”一声,用另一只胳膊拥住了眼前人,禁不住呜咽起来。
这样的时光十分难得,沈令仪不说什么,由着她抱。
“你遇到我时,我身边没有旁人么?”
“唔,不曾见到。”
“颜大人让我保管的那本册子……”
“给你脱衣服时死都不肯放手,我晓得重要,亲自替你收着。”
颜知亭的名字唤醒了那夜惨痛的记忆,原来俯瞰众生与身居底层如此不同,直面生死的滋味怎会好受?李怀疏心中涌出无限的内疚,甚至起了个分外荒谬的念头,她想自己应当与众人一道死在乌儿兔河。
“沈令仪,这一路走来真的太累了,太累了……”
“你恨我罢,尽管恨我罢。”
李怀疏含泪一笑,并不作答,只是张口便照着她肩头狠狠咬了下去。沈令仪轻哼一声,闭着眼,深深感受这份疼痛,让她向自己讨要这笔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因为服用了过量的灯茜草,李怀疏频频受幻觉所困,夜里辗转难眠,浑身好像有上万只蚂蚁在爬,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对灯茜草的渴求。
她心知自己是对这东西上了瘾,回到长安后根本没法复职,只得在京城的西南隅租了间小院,边休养身体边戒除心瘾。
这日,听见有人叩门,她披衣去开,却见一个端庄得体的妇人站在门外。
李怀疏眼眶酸涩得很,怔忡片刻,才续上声音,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
她磕巴得几乎要咬了舌头:“这位大娘……”
康瑶琴目光自她消瘦的颧骨逡巡下去,目睹了她的形销骨立,声音不由得放轻几分:“还要跟我装到几时?我不是什么大娘,我是你娘。”
她伸手想触碰她的面颊,却被李怀疏躲去,也知道相互间心结甚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解得开的,便不着急,先说道:“你从小是个什么秉性我最是清楚,这段时日特殊,你不想自己尊严尽失的模样被外人瞧去,独自住在这里。”
“战事未平,陛下不是总得空过来,便告知于我。我晓得后就来寻你,咳,我这几年也学了些手艺,勉强可以做些入得了口的饭菜,能照顾你。当然,你如果实在不适应我在这里,我这便走。”
康瑶琴虽如此说,却动也不动。
李怀疏有些无奈,想了又想,越过康瑶琴,将房门合上,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回屋去。
康瑶琴见此,晓得算是有了转机,绷紧的双肩一松,松了口气。
数月后,洛州城。
余婉认为自己罪孽深重不可赎,悄无声息地自缢而死,沈知蕴命人将其厚葬,身边失去个亲近的仆从,也再未找过。
前院一阵嘈杂,司妩听见仆从说来了个叫花子,怎么也赶不走,便出门去瞧究竟怎么回事。
那叫花子衣衫破破烂烂,头发像是几个月没洗过,一绺一绺地结在头上,身上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恶臭。见到司妩,她污秽不堪的脸上陡然有了几分神采,好像两人从前认识似的。
司妩心里也有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不禁定睛去端详她面容,只见她摊开掌心,送来一支竹簪。
仆从说,问这叫花子什么她都不答,浑然似个哑巴,又好像听不懂人话,只绷着个没有表情的脸皮,将门叩开后便使尽地递着竹簪,行尸走肉一般。
司妩忽而心口一沉,在仆从惊诧的目光中按住叫花子的双肩,发颤的指尖拨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又不嫌弃地擦去一些污渍,终于勉强认出她是谁。
“般般……你真的没死。”
司妩大为欣喜,却很快眼眶泛红,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可是,可是……你来晚了。”
送不出去的竹簪应声落地,庄晏宁明明已经成了个没有思想不能言语的所谓“尸人”,却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落下她侥幸不死后的第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
后记。
在大眼分享过,写风月的初衷是见到一句话很是喜欢:文臣峻骨,偏要折辱。但是提起文臣几乎都是男人,史书上也少有女人留下名姓,所以想在百合小说里写这么一个角色。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物形象无疑是李怀疏,我向来喜欢塑造主视角,到了这本也不例外,所以中间一度觉得主角栏只留下李怀疏的名字似乎更恰当,但是我懒,就一直没改,考虑到之后会有新的读者涌入,完结的时候还是会改一下的。
一路追连载过来的读者应该知道,我中途几度想放弃不写,原因有以下几点:第一,因为舍不得前几年写在本子上的玄幻脑洞,所以选了一些融进了这本里面(比如玄眼的设定,比如无尽墟跟冥府,比如花娉花娓姐妹俩的故事),导致框架从最开始就很庞杂,我写着写着觉得力不从心了,中途不得不放弃某些设定(比如偃师堂的机甲线到最后俨然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第二,今年尤其下半年身体状况不太好,连续不断地这里病那里痛,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的身体已经开始破破烂烂了。第三,因为第一第二点原因造成的经常断更,还有本身写得也不够好,导致数据不行,我也就没有动力写大长篇了。
所以下半卷有读者反映说节奏太快,是的,是我在赶进度,砍了大纲,也省去了很多细节。比如在我的预想里,我会写邬云心如何成为庄晏宁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邬云心又如何跟李怀疏重归于好,当然也是死于洪灾;比如在我的预想里,乌伤草原会单独成一个副本,李怀疏跟庄晏宁会在共同逃亡的过程中冰释前嫌,成为好朋友,虽然最终的版本是差不多的意思,但细节省略以后还是很不一样的;比如在我的预想里,李怀疏离开草原回到长安以后会有好几章类似于戒|毒的内容,她在那段时间里狼狈不堪,坚韧跟尊严都被灯茜草的副作用碾碎,是沈令仪跟康瑶琴的陪伴让她成功戒除心瘾,慢慢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可是我想写的这些都不是谈恋爱,没有多少读者喜欢看,那就略写吧。
之所以说闭关写文直到完结,是知道有些读者喜欢副cp,可是副cp在我的大纲里是难得善终的,我不想写着写着一心软就让她们厮守终生了。
故事是比较潦草地停在了这里,但是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交代了,因为战线太长,几乎一年都在写这本书,我是一个写文很需要得到反馈的人,时至如今,确实写不下去了。还是感谢大家这一年以来的留言、砸雷跟陪伴,没有你们,可能中途真的弃文了。当然,如果有谁非常不满意结局,觉得烂尾,可以留言,我查询订阅率以后会以发红包的方式给你退款。
后面还会有两篇番外,一篇是之前答应读者的郑毓贺媞的if线,一篇是谢浮名跟弥因,会在标题里标注,大家按需购买。
感谢!鞠躬!
明年的计划依次是专栏里的《我愿意为她哭泣》、《春天从二楼落下》、《漩涡》,都是现代文,感兴趣可以进专栏看文案点收藏,我这里就不贴文案了。
只读古百的可以等25年,会开仙侠那本——
感谢在2023-10-30 23:40:38~2023-11-02 01:0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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