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多点，徐冬林抵达小区门口，接上苗晓睿去见导演制片人。
因为戏已经拍完，剧组已经撤出影视城，他们约在制片公司碰面。
制片人还好，导演看到苗晓睿，立马皱眉。
“我们这部不是偶像剧，如果你的演技不过关，我是不会要的。”导演如是道。
徐冬林：“这是当然。”
苗晓睿也微笑：“我们也是希望作品更完美，如果演技不过关，我接了也拍不好，要是坏了大家的心血那才是罪过。”
许是俩人姿态不飘，导演神色稍缓。
他将手边摆着的剧本拿起来，翻到某页，递过来：“你试试，我看看你演技如何。”
苗晓睿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11点多，徐冬林也没拿到剧本，只知道是古装剧和角色的大概梗要，所以苗晓睿根本没法提前准备。
他按捺下紧张，双手接过剧本，没有贸然扫两眼就上，而是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开，站到窗边仔细看剧本。
看他走开去看剧本，导演神色倒是缓了些，转头跟制片人聊起后续安排，甚至开始打电话找人借地方、借设备。
等苗晓睿转回来，导演还没打完一个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皱了皱眉，跟电话那边说了声“待会聊”，挂断。
他拿出的剧目，是角色的高光时刻，情绪复杂，台词不多，却很难演，这小子……
他脸色不太好看，再次强调：“如果演不好，我不会签你的。”
苗晓睿点头：“知道。”
放下剧本，退后几步，站在空地上，闭上眼。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
他还是他，但他身上那股鲜活劲儿，突然消失了。
导演顿了下，坐直身体。
徐冬林抱臂站在一边，淡定看着。
别人以为他带的是花瓶，但他会签苗晓睿，是觉得他有天赋，即便这小子当时连表演都没学过。
空地上，苗晓睿已经演到情绪最高点。
他眼睛赤红，脖颈青筋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决堤，但却硬是挺直腰，对着虚空，倔强又绝望地低声说台词。
导演身体前倾，紧紧盯着。
苗晓睿的台词开始带上颤音。
导演抓紧拳头。
苗晓睿突然停了。
导演着急：“干什么？继续啊。”
苗晓睿吸了吸鼻子，抬头：“导演，你那剧本就到这里。”
导演：“……”
连忙低头看剧本——
后面果然接转男主对白，再往下的内容，他没给苗晓睿。
他，“……”
苗晓睿走回来：“抱歉，我没看过整体故事，不太了解角色的情绪，我只能简单揣摩了下——”
“行了行了！”导演连连摆手。
苗晓睿心里微沉。
导演：“苗、苗晓睿是吧？档期什么的都没问题吧？拍戏的时间也不太好的，毕竟场地是跟人借的，估计你要日夜颠倒一段时间，行不行？”
苗晓睿：“！”
他立马笑了，“没问题！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
导演也笑：“虽然表现得不太对，技巧也不行，但你这个情绪很到位，感染力很强，还不会浮夸，挺难得。”
苗晓睿腼腆：“还需要多练习。”
徐冬林适时凑过来：“导演您看，我们是不是现在把合同签了，赶紧拍起来？”
“签签签！”导演很高兴，“等我借到场地，立马开拍……剧本我一会让人发给你们，回去好好看。”
“好！”
……
顺利签下角色，虽然角色咖位不大，加上电视剧已经在后期制作中，什么定妆造都不发了，苗晓睿还是松了口气。
徐冬林惋惜：“要是早几个月拿下来，你肯定能收一波粉丝。”
别的不说，蹭着几名大牌主演的官宣，多少能刷一波流量。
苗晓睿却非常满足：“要不是原来角色出问题，这机会指不定能轮不到我头上呢。能拍就行了。”
“也是。”
徐冬林走到车边，“回家还是去哪里？我送你。”
苗晓睿：“……”
“先送我去找个打印店。”
徐冬林：“？”
知道打印内容后，他松口气，“借钱打欠条天经地义。两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苗晓睿笑：“可不是。”
秦暄大大方方跟他要欠条，他其实还欣赏的——
裤子……就算了。
16万！
他的心在滴血！
俩人上车，徐冬林绑好安全带，踩油门，转着方向盘出大马路。
“秦总怎么突然给你借钱？你昨晚说啥了？”他问道。
苗晓睿：“估计昨晚喝得太狼狈了，大影帝看不下去？”
徐冬林抽空白他一眼：“想什么呢？大影帝要是同情心这么泛滥，他人缘也不至于这么差。”
苗晓睿：“……也不算差吧，谁敢得罪他？”
徐冬林：“那也没几个人敢跟他玩儿，你看圈内，跟他走得近的，不是导演就是制片人，哪有什么艺人朋友？”
苗晓睿突然恍悟：“哎哟，我知道了，估计是托了刘导的福。”
徐冬林：“啥意思？”
苗晓睿就把那天意外当代驾、蹭了顿饭的事情说了。
徐冬林恍然：“看来是了。”
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俩人在附近找到家打印店把欠条打印了，才赶往太一集团。
徐冬林开着车往太一方向走：“我不上去了，省得尴尬，我在楼下等你。”
苗晓睿看了下时间：“算了，这里到太一都要四点了，你待会不是还有事吗？你在楼下放下我就行，送完东西我自己打车回家。”
徐冬林想了下，点头：“也行。”
苗晓睿又提了房租的事情，解释了下银行转账问题，跟他说晚两天。
徐冬林自然是不介意。
俩人又聊了些工作，太一大厦到了。
徐冬林在广场边放下他，掉了个头走了。
苗晓睿则踹着几张纸，走向大楼。
大厦一楼大门敞开着，大堂明净光亮，提着公文包、穿着高跟鞋的白领精英们脚步匆匆。
大堂两边还有茶歇区，沙发绿植掩映中，有人在打电话、也有人在低声交流。
是跟剧组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和氛围。
苗晓睿临毕业就踏进娱乐圈开始拍戏，压根没感受过这种上班族的氛围，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然后才走向前台。
可惜，因为没有预约登记，前台小姐姐委婉地让他去旁边等候。
苗晓睿郁闷，转回休息区，找个位置坐下，发消息给秦暄。
秦暄却一直没回复。
苗晓睿只好拿出手机玩连连看。
正玩得入迷，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苗老师，久等了。”
苗晓睿连忙抬头。
有几分眼熟的男人站在前边，朝着他微笑。
苗晓睿忙站起来，迟疑：“……您是那个……”
男人笑意大了两分：“章玮盛，我们在动车站见过。”
苗晓睿想起来了，是在动车站出入口，被他扔了名片的豪车青年——现在看，那部宾利应该是秦暄的吧。
他连忙笑道：“真是巧啊。”
章玮盛笑：“对，当时不知道您也是艺人，还认识我们boss……咱们上去再聊吧。”
苗晓睿自无不可。
跟着章玮盛绕过前台，避开全是人的电梯口，转进走廊尽头，刷卡进电梯，按楼层。
苗晓睿看得咋舌。这就是传说中的专属电梯吗？
电梯开始上升。
章玮盛朝他道：“秦总正在开会，估计还要一会，劳烦苗先生等一等了。”
苗晓睿好脾气的：“没关系，反正我下午没啥事了。”
待会剧本发过来，他还能看看剧本呢。
章玮盛笑：“那就好。”
抵达顶楼，经过一片办公区。
除了靠走道这边几名员工看到他们，偷偷摸摸打量他。其他人全都埋首办公，或敲键盘，或打电话，整层楼都是肉眼可见的繁忙。
苗晓睿想到秦暄的知名度，下意识压低帽子，挡住半张脸。
章玮盛把他带到走道最里边，刷开一扇磨砂玻璃大门。
整面墙的落地窗，冷灰色的沙发套座对着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
再过去是宽大的办公桌，桌上两面宽大的曲面屏显示器，还有几摞文件夹，余下就是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笔筒、签字笔什么的。
看起来像是秦暄的办公室。
苗晓睿毕业至今只在自家公司晃过，其余时候不是在剧组、就是去各制片公司试镜，压根没有正儿八经拜访过别人的公司。所以，踏进这间豪华办公室，他半点不觉得有问题，非常自在地在沙发落座。
章玮盛去办公桌那边给他拿了块平板。
“秦总那边还要等一会，您要是无聊可以看看剧。”
苗晓睿接过来，好笑：“这么客气啊，我玩会儿手机就行了。”
章玮盛跟着笑：“秦总吩咐给您的。”
苗晓睿：“。”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哄小孩的味道？
章玮盛给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告辞出去干活了。
苗晓睿喝了两口水，看剧本还没到，还真拿起平板，搜了部之前想看一直没时间看的老电影，窝在沙发上刷起来。
老电影时长90分钟，他一口气看到结束——
等等，秦暄的会竟然还没开完？！
都快六点了啊！
苗晓睿看看时间，犹豫了下，摸起手机：
【光辉梦想家：秦老师，您要是忙的话，我把欠条放您办公桌上吧？】
【光辉梦想家：放心，已经签名盖手印了。】
还是没回应。
苗晓睿皱眉。
他看看左右，站起来，摸出口袋里叠好的欠条，放到办公桌上，用桌上的简约笔筒压住，准备溜了。
刚走两步，磨砂玻璃门“滴”一声轻响，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人推门而进。
苗晓睿愣了下，停步，微笑打招呼：“秦老师。”
秦暄似乎心情不太好，浑身冷得吓人。
他看了眼苗晓睿，眉峰微松，拿着文件大步进来，越过苗晓睿，将文件扔到茶几上。
“啪”地一声，伴随着玻璃门合上的轻响，格外……吓人。
苗晓睿有点紧张：“秦老师，欠条我放你桌上，您要是忙——”
“久等了。”秦暄又皱眉了，看看表，“请你吃饭赔罪。”
苗晓睿：“……”
大哥，你看起来不像要赔罪，像是要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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