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新增1500字)
十二月初, 明舟的专业课进度跟上来之后,学业和工作逐步游刃有余地平衡起来。
没课的时候她几乎都会待在赵师兄的工作室里。
毕竟她现在是完完全全孑然一身的状态。
明家那边,原本从前就已经断了联系, 如今更是不会管她。
她可是个连大四的学费都还没凑出来的人。
有时候从工作室回来已经很晚, 幼宁也早就睡了。
明舟匆忙洗完澡就爬上床,拿着手机侧躺对着墙壁。
她无数次点开微信的置顶聊天框。
可就是无论如何, 编辑好了又删除,鼓不起勇气发出一个字。
她一遍遍地看着和徐斯衍曾经的聊天记录。
看着彼此从最开始的官方对话到后面的亲昵腻歪。
她不确定自己把旧事重提的结果到底是和和气气的翻篇揭过,还是再次的把人彻底推远。
她承认她没办法设想一点点徐斯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她是个胆小鬼。
甚至不敢高估一点点自己在徐斯衍心中的分量……
又是夜半失眠的一晚。
一早, 明舟被闹钟叫醒, 今天周五没课。
她洗漱完一个人去食堂打了两份早餐回来。
一份留在保温盒里给还没睡醒的幼宁, 一份自己吃完。
赵师兄的工作室主要为企业,品牌以及行业达人进行一站式的运营服务。
创业初期,工作室一共七个人, 外加明舟一个在校大学生,规模不大, 更欠缺投资。
明舟的工作主要是内容输出, 忙起来时还兼任拍图修图编辑文案, 她的时间比较不固定,偶尔也帮忙做一些文职工作。
赵师兄夸她一人能顶三人, 师兄师姐们待她也很好,气氛十分融洽。
下午,赵师兄从外头匆忙回来。
“晚上有个传媒行业的酒会,晓晓没回来, 文澜, 还有小舟,你们两个跟我一块儿去吧。”
文澜转动转椅回头:“OK, 我没问题。”
明舟站在打印机前也应了声好。
“这个酒会不少工作室和小公司都抢到了入场券,大家都是冲着咱们行业的巨头季风传媒来的,听说季总今晚也会出席。”
赵师兄扬了扬手里烫金的邀请卡,“咱们能不能拉到投资就看今晚了。”
“哎哟,那咱们任务艰巨呀,”文澜回头笑道,“赵总您看我要不要回去换套礼服?”
赵师兄:“还需要什么礼服,我澜姐套麻袋都好看。”
文澜:“哈哈哈,不敢不敢,小舟师妹才是天生丽质,咱们工作室妥妥的门面担当。”
明舟低垂着眉眼在整理手上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她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思绪已然有些游离。
既然季延会出席,那徐斯衍呢,他有可能会来吗……
不容多想,文澜师姐已经在叫她一块儿整理今晚酒会可能要用到的资料-
夜晚的京市五光十色,三人抵达酒会的地点。
酒会在酒店的一层宴会厅,明舟粗略望去,发现今晚来的同行的确不少。
他们出发晚了,加上路上堵车,到时宴会已经开场。
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文澜抬眸看向宴厅最前面站着的那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就是季总啊,长得还蛮帅的,比照片上好看!”
赵师兄抬头望去,忽而挑眉,“咦,季总身旁那位是?”
“我知道我知道。”文澜网上冲浪十级,偏头娓娓道来,“他就是徐斯衍,原宏运集团的总裁。”
“我听说他和季总前段时间合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如今风头正盛呢,师兄,好机会!”
徐斯衍今晚穿着修身的深色西服,单手插兜,干净利落的碎发遮了一点凌厉眉骨,双眼漆黑狭长,五官的侧影浸在满室华灯光亮中,神情依旧清贵淡然。
明舟的目光有一刹那间失神。
“我怎么觉得那位徐总有点眼熟。”
赵师兄抬头望去,眯了下眼,似是想起什么,他脸色一变,转头:“小舟,他不就是?”
“……”
明舟没吭声,握紧的手心已经暗暗起了一层薄汗。
瞧她这一副‘已经分手’的神色。
赵师兄立时会意,话戛然而止。
“就是什么,你们认识?”文澜看他们。
她不是运营部的人,不熟悉当初李明月那桩事儿。
赵师兄:“害不认识,就是觉得他挺像我老婆前阵子追的那部电视剧的男主角的,大明星。”
觥筹交错的酒会过半,赵师兄带着文澜和明舟走上前,谦逊递上名片,“季总,徐总,我是无界文化的赵炘。”
季延接过名片,薄唇带笑:“幸会,赵总真是年轻有为。”
相较于季延的和颜悦色,徐斯衍的神色要冷寂许多,他略显幽深的目光十分直白地落在明舟身上。
明舟如何能察觉不到,她微敛眸光,自始至终乖顺低眉,恨不得再降低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季延:“这两位是?”
赵师兄道:“这是我司的两位同事,文澜,明舟。”
文澜端起酒杯与季延碰了碰,“季总,幸会。”
季延抿了口酒,余光微转,落在明舟身上,“这位明小姐看着似乎有点儿眼熟啊?”
“……”
明舟弯了弯唇,举着手中红酒杯镇定自若道:“我大概是长了张大众脸吧,我敬季总和…徐总一杯。”
微甜的红酒滑入喉咙,却带起心头一丝苦涩,明舟暗暗握紧酒杯。
徐斯衍目光所至,往她袖口手腕瞥了过去,上回撞伤那痕迹已然消散。
他们的出现不过小小插曲。
会场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在等着朝这两位躬身敬酒。
明舟默默退居人后。
徐斯衍依旧是人群簇拥的矜贵公子。
她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大学生。
彼此之间天差地别的距离从未更改。
她又凭什么豪言壮语地说要追他。
退到角落,明舟眨了眨眼,压下眼眶一点酸涩,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你喝慢点儿啊。”
文澜见她猛灌完了一杯酒,又去拿另一杯新的。
明舟淡笑了声,道自己酒量还行。
但她很久没碰酒,两杯下肚已慢慢感觉到后劲。
明舟缓慢抬睫,再次看向被人群簇拥的那抹深色身影。
看他与旁人推杯换盏,看他与旁人神色温淡交谈。
她黯然垂睫,“文澜姐,要是赵师兄找我,你就说我去外边醒酒了。”
文澜点头:“行,你自己注意安全昂。”
今夜天色黑沉,没有月亮,更没有星空,更显气氛沉闷压抑。
明舟独自走到了宴厅外边的花园露台,靠在白色围栏边上暗暗舒了口气。
出师未捷不代表身先死。
她没那么轻易放弃,但就是……现实的差距摆在那儿,叫人无法忽视。
明明已经习惯了自我消化一些负面情绪,可此时此刻,那点无法言说的怅然若失却好似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拢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小姐,你也是来参加酒会的?”
这种具有交际意味的场合,姿色但凡上佳的女孩子果然连独自清醒都变得尤为艰难。
明舟腰肢往围栏懒散一靠,缓慢抬眼,瞧着面前一身西装的年轻男人。
“认识一下呗,这是我的名片。”
明舟垂睫,礼貌接过名片,没看,抬手随意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
廊下白炽的顶灯将她细腻白皙的脖颈照得更加透亮,举手投足显露介于女性与女孩的婉柔风情。
年轻男人眼底闪过惊艳,“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不用了。”明舟淡淡启唇。
“那能加个微信吗?”那人坚持不懈。
明舟两手摊开,“抱歉啊,没带手机。”
她冷言婉拒。
“……那好吧。”
一而再碰壁,那人会意,只得意兴阑珊走开。
挺乖巧可爱一姑娘,刚才在酒会里边他就注意到了她,笑起来唇角还有梨涡,看她出来他便也跟了出来,却没想到是个拒人千里的高冷美人。
待他离开,明舟把手里的名片随意对折撕开,往廊下另一侧走过去,丢进了那边的垃圾桶。
这边回廊靠近洗手间,几个女孩边说着话边路过。
“徐总已经很久没露面了,果然还是那么帅。”
“帅只是他其中一个并不显眼的优点好吗,我表姐在他手底下工作过,说他超级体贴下属,温文儒雅,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只可惜现在的宏运集团已经……”
“好在他和季总已经东山再起合开了新公司,我表姐已经跳槽过去了,徐总原先手底下不少人也都追随了过去……”
明舟背靠廊下墙壁安静听着,垂睫陷入了短暂凝滞。
徐斯衍果然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
谁都比她有资格喜欢他。
明舟无言地抿了抿唇,面色黯然地转了个身。
想要离开,却被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下肩膀。
被夜晚的风吹了一阵,脑子里那点酒意早就发酵上涌,明舟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袭来,她闭了闭眼,任由身体往后跌坠。
眼看倒下之际,身后有人稳稳接住了她,温热又宽阔的胸膛将她包围。
撞她肩膀那人瞧见此景,顿时倒抽口凉气,“徐,徐总?抱歉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徐斯衍把怀里人搂紧,语气温淡地道:“这里我来处理。”
“好,好的。”
那人瞧着他们亲昵的姿势,似乎吃到了什么大瓜,赶紧识趣离开。
“你谁啊……”
明舟动了动身子,垂眼不满地咕哝了声,试图挣脱那条横在自己腰上的有力手臂。
徐斯衍把这姑娘转了过来,低眉睨她,“喝了多少,不认得我了?”
明舟晃了晃千斤重的脑袋,慢悠悠抬头,“大明星?”
什么大明星?
徐斯衍微拧了下眉。
莫非是季延说的那个少年歌手。
这姑娘难道还玩儿起了什么替身那套?
他们明明长得也不像。
徐斯衍望着她的眼神渐渐深邃,甚至隐约酝出淡淡薄怒。
他捏着她下巴,“明舟,你看清楚我是谁。”
明舟皱着眉把脸扭开,扯着嗓音嗔怨道:“疼啊……”
徐斯衍无言,改用温热指腹摩挲着她下巴,嗓音轻浅沉哑,“我都没用什么力气,怎么就喊疼了。”
“就是疼啊,你是谁,别动我。”
明舟拂开他手,语气带上娇蛮轻念,“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动我……”
哪个他?
徐斯衍薄唇淡抿,下颌线略微紧绷。
“先起来。”
他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如从前数次公主抱那般。
明舟顺势跌靠到了他怀里。
黑沉的夜,檀木香幽暗浮动。
明舟动了动鼻尖,她闻到了那抹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味道。
“是你啊,徐斯衍……”
明舟缓慢抬睫,一对盈盈双眸盛着醉意,笑望面前男人,“你又来啦。”
她这乖软十足的语气,怎么熟稔得好像他们每天都有见面似的。
徐斯衍停下脚步,低头问她:“我来哪儿了?”
明舟定定望着他,忽而轻抬手,柔软的小手指尖俏皮点了两下他的下巴,“我梦里啊。”
指尖慢慢划上,她开始细细描绘这张魂牵梦萦的清俊面容。
“你不是,每天都,跟打卡一样,出现在我梦里吗……”
小姑娘说话一节一节,中途甚至还打了个酒嗝,每句都带着醉意的轻飘,尾音撒娇似地拖拽着。
可她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却好像充满力量那般敲在徐斯衍的心口。
徐斯衍神色依旧处变不惊,抱着怀里小姑娘的手却微微用力,“我每天都会出现在你梦里?”
明舟点点头,带着醉话,“是呀,每天晚上,上班打卡,出勤率超高的!”
徐斯衍低低轻笑了声,继而问她,“那你希望我每天都出现吗?”
明舟顿了顿,对于这个问题。
她点了点头,转瞬又很快摇头,摇的自己脑袋都有些晕,偏头往他怀里靠了过去。
徐斯衍哑然,“想,还是不想?”
明舟咬了咬唇,没说话,紧接着眼眶却骤然红了起来。
她忽然挺起腰肢,双手紧紧钩住他脖颈。
小姑娘整个人趴到他肩膀小声哽咽起来,“梦里都是假的,醒来你就不见了,你不会再抱我了……”
依譁
听着耳畔传来的无助呜咽,像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动物,徐斯衍心里顿时软了一片。
他低沉喟叹一声,收紧手臂,抱着人往外走。
落座迈巴赫车后座,徐斯衍把人横抱放到腿上。
他手环着她后腰,掌心安抚轻拍两下,“怎么眼眶还红了。”
明舟往他怀里靠,扁着嘴,“你别管。”
这姑娘喝醉了还挺凶。
“好,我不管。”
徐斯衍哑然失笑,“你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说了别管,就许你和别人喝酒,我不能喝吗。”
小姑娘凶完,沉默两秒,忽然又委屈地扁起嘴,用毛茸茸小脑袋往他怀里撞,“徐斯衍,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喝酒。”
徐斯衍深邃眸底闪过悸动,他抬起她下巴,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
他要瞧她无处躲藏的神情。
男人喉结轻滚,温淡嗓音在夜色浸润下尤显低沉,“明舟,为什么不许我跟别人喝酒?”
“因为……”
她嗫嚅了两句,却又仿佛不敢把话全都说出口,频频探出又咽下。
迈巴赫车门半关,夜晚风吹进来,明舟的身体抖了下,拱着脑袋往他怀里躲藏起来。
徐斯衍揽紧她腰,带着探究的深邃眸光落在她眉眼半晌。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一声盎长的倒抽气音打断了车内的安静。
“徐总?小舟师妹?你,你们?!”
车门外站着的是出来寻醒酒一直没归的文澜。
她一脸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徐斯衍抬眸,语气温润从容,“能麻烦你,帮我把她的包包拿出来吗?”
文澜没走,“徐总,你们是——?”
即便面前这位是位高权重的行业大佬,可小舟也是她师妹。
醉得不省人事被一个成年男人抱在怀里,眼角依稀还红红的,很难不让人联想一出上位者强取豪夺欺负职场初出茅庐新人的场面。
“文小姐放心,我和明舟的关系贵司赵总清楚。”
……赵师兄?
文澜回想起方才酒会时他和明舟师妹的打谜语。
“那,那徐总请稍等,我现在进去拿包包。”
文澜回到酒会,一个箭步冲到赵师兄面前,一把把人拽到角落,“老赵你给我过来!”
“不是你怎么给我抬辈儿,我怎么就老了?”
“你猜我刚才出去找小舟师妹碰上啥了?”
“什么?师妹该不会喝多了掉喷泉池了?”
“不是!我看到她和徐总抱在一起,在车里!”
赵师兄音量一下拔高:“啥?抱一起了?”
此时季延路过,恰好听到这句。
他啧了声痞笑勾唇,得,某人果然沉不住,酒会没结束就把姑娘拐车上抱了。
这么说小舟师妹那个黯然低落的表情不是指分手,而是小情侣吵架闹别扭呢?
赵师兄回想了下,好像家里小祖宗老婆跟他闹别扭的时候也是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他顿悟了,“好吧,其实小舟师妹和徐总是男女朋友。”
文澜眼里闪出冲浪人吃到大瓜的惊讶:“哇喔!”
三分钟后,文澜把明舟的包包送了回来。
徐斯衍接过包包温声道谢。
察觉到怀里人忽然安静下来,他低头瞧,才发现明舟已经靠在他胸口睡了过去。
徐斯衍叫来肖白开车。
肖白一瞧这幕,嘴角那笑都要藏不住。
看来衍哥总算又抱得美人归了。
迈巴赫驶入静安苑地下停车场,肖白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脚底抹油般走了。
把人抱放到沙发上,徐斯衍转身去关大门。
走回来时,沙发上小姑娘跌跌晃晃站起身来,“这是哪儿啊?”
徐斯衍把她扶稳,嗓音带点沙哑,“家,你回家了。”
只是这句却像是触及到了明舟的什么,她浑身微颤了下,豆大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
她没有家,没有了……
徐斯衍喟叹了声,抬手给她抹眼泪,温热湿润的触感令他心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小哭包,嗯?”
她其实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很多,即使面对自身多舛的命运,依然能豁达自处的应对。
他从前从没想过逼迫她来依靠自己,独立向上的女孩就像迎着绚烂朝阳的向日葵,充满生命力。
可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掉着眼泪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却滋生起无尽的占有欲。
把她带回家吧,用爱意浇灌,用温暖包围,别再让任何风吹雨打落到她的头上。
她就该被人如珍如宝地捧在手心里。
明舟吸了吸鼻子,没哭了,只是抬起一双水雾明眸定定看他,念他名字,“徐斯衍。”
“嗯?”
“你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徐斯衍一顿,“什么?”
“以前我哭,你都是用这儿,吻掉我的眼泪的。”
她指了指他嘴唇,又指了指他手,“你今天,怎么只用手给我擦眼泪。”
徐斯衍顿了顿,视线稍低,深邃眸光划过她的眉眼和唇。
他嗓音克制微沙,“因为你喝醉了。”
明舟双颊映出娇色红晕,眼睛却干净明澈,她勾着他手指,双唇微张,一字一顿轻喃:“喝醉了,你就不能吻我了吗?”
四目相对,某些情绪一触即燃。
徐斯衍倏地俯身,抬手扣住她后颈把人压到沙发上,克制了数月的吻侵落下来。
第 52 章
唇齿相融, 徐斯衍堵住她唇狠狠吻了下去。
他幽深的眸光极具侵略,炙热的深吻,唇舌濡湿搅动, 每一下都带有强烈意味。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拥着,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白皙颈肩,用了点力。
细嫩的皮肤逐渐浮现出深浅不一的红印。
明舟皱起了秀眉, 一头长发散开,她咕哝着喊疼,在他怀里不停瑟缩抗拒起来。
她想后退, 徐斯衍哪里肯放人。
男人燃上沉欲的眼底比窗外漆黑的墨色还要浓稠。
她当初离开那天, 他升起过一个叫她听了大概会再次逃跑的念头。
他要把她捉回来, 锁在房间,绑到床上,让她自己亲手撕碎那份签上字的离婚协议。
明舟被吻得透不过气, 唇间浸着香甜的酒意,浑身软绵绵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她缓慢睁开眼睛, 看清面前人的五官轮廓身影, 不知想起什么, 她眼眶一酸,动情张唇, 双手攀附到他肩上,不顾一切仰头迎着他的吻。
她搂他很紧,用了自己细瘦却全部的力气,无声的眼泪开始从眼角一点点滑落。
徐斯衍尝到了温热濡湿的感觉, 他暗叹了声, “怎么又哭了,故意惹我心疼?”
明舟摇着头, 眼泪却止不住地越落越急。
她紧紧抓着他领口衣襟,哽咽着哭声埋在他怀中,“徐斯衍,你能不能别讨厌我……能不能原谅我……”
能不能,继续喜欢我……
“不需要原谅。”
他动作温柔地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指腹摩挲着她后颈。
“徐斯衍从没讨厌过你。”
安静的夜,他嗓音温润如旧,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明舟还有些愣怔,却也已然听清。
眼底闪烁泪光,她变得乖顺至极,柔软的唇主动贴含他凸起的喉结。
徐斯衍浑身紧绷,手背青筋分明,理智被她浇灭。
下一瞬,他把她从沙发考拉式提抱起来,掌心托着她柔软的臀。
主卧没开灯,唯有半开的窗帘透出城市的繁灯光景。
床榻中央下陷。
他灼热的体温充满了安全感,徐斯衍倾身吻过去,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穿过肩上的胸衣带子。
他手心微凉,撩起她肌肤颤栗,她皱着眉从唇边发出一声嘤咛。
下一瞬,怀里娇软的小姑娘脑袋一歪,呼吸平静,靠着枕头就这么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徐斯衍抬眉瞧她,顷刻间,动作一顿。
被卡至不上不下的境地,他闭了闭眼无奈扯唇。
做不了人睡了还继续的禽.兽事。
眸光里酝出的欲念短时间没法压制。
他唯有俯趴在她颈肩喘着粗气,缓了半晌。
念头平复下来,他睨一眼,瞧见她红肿浸着水光的唇,衣衫凌乱下的细白双肩,念头顷刻又被燃起。
男人喉结克制暗滚,无奈扶额,把她里衣规矩整理,再把人塞进柔软被子里。
徐斯衍下床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出来,三花喵叫了声踩着猫步从客厅进来。
徐斯衍弯腰把它捞起,放到床边。
三花像四个圆滚白嫩山竹的爪子踩到被子上,动了动鼻尖,闻了闻明舟的味道。
“喵~”它发出愉悦的叫声,敞开肚皮躺到明舟脑袋边上,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好了,蹭够了。”
徐斯衍把三花抱出卧房。
摁了下自动投喂的猫粮机。
关上卧房门,徐斯衍掀开被子往床上躺下。
许是起了动静,明舟忽然睁开了眼睛。
但似乎习以为常那般,很快又安然阖上,自动自觉地挪着身体过来往徐斯衍怀里钻,娇憨黏人。
徐斯衍低低轻笑声,把人圈进怀里,俯身吻了吻她眉心,“真乖。”-
次日。
上午九点,徐斯衍抱着三花来到小区外边商业街的宠物医院,几天之前约好的今天做驱虫。
“三花爸爸,今天有个免费的猫猫体检活动,要让三花参与一下吗?”
徐斯衍:“下次吧,今天有点急事。”
“这样啊。”
“嗯,家里还养了只猫。”
徐斯衍抱着三花,神情松散,薄唇微勾带上笑意,“再不回去,她该偷偷跑了。”-
明舟醒来时也是九点钟左右。
她顶着一脑袋因为静电而炸毛的头发呆坐在床榻中央。
救了大命。
她为什么一醒来会在静安苑?
会在徐斯衍的床上?
似是想起什么,明舟抬手猛地拉下衣领,脖颈赫然出现的吻痕更叫她眉心猛跳。
宿醉后她的记忆总是断片。
她只记起和徐斯衍似乎在沙发上接了吻,然后在床上也接了吻,再然后……
明舟自闭地锤了下自己脑袋。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这脑子里除了色色就不能装点别的了是吗。
明舟赶紧跳下床,走到主卧门口前,她脚步先是一顿,下意识整了整衣肩,又摸了摸头发。
压下门把,缓慢打开门。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这才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连三花也不在。
“呼……”
没人在还好,起码能给她混乱的脑子一点缓冲时间。
明舟默默返回主卧,打算先给自己洗把脸清醒清醒。
一进浴室,她便看见洗漱台上所有自己用过的物件都还原样摆着。
这些小东西的存在仿佛昭示着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家。
明舟忍不住心底一热。
她洗漱完走出客厅,视线梭巡一圈,看见玄关边柜的绿植台面摆放了好几盘她叫不上名字却被养得很好的植物。
就连那盆小仙人掌也在。
它们都活得好好的,除了被她带走的栀子花。
当初她就不该擅自带走,私心想要留住一点念想,哪知到最后根本就留不住。
徐斯衍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她一个人待在这好像也挺奇怪的。
明舟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走到门口鞋柜前,弯腰正要换鞋。
大门便传来嘀嘀的解锁声音。
四目相对,徐斯衍先道:“要去哪?”
他把门反手一关,挡在门背。
男人目光幽深,唇边勾起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明舟,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明舟握着包包带子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腰抵到了鞋柜边缘,她退无可退,一抬眼,却发现这个斜视的对角。
她正好能看见徐斯衍微敞开的衬衣领口里的那个……吻痕。
不用想,肯定是她昨晚喝醉酒弄的。
“喵~”
三花忽然从徐斯衍怀里蹦到了明舟身上。
明舟把三花稳稳接住,心不在焉撸了两下猫头,她暗自鼓起勇气,从唇边蹦出一个字,“有。”
徐斯衍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看她。
明舟先把三花给放到地上。
她暗暗握了握手心,抬脚,靠近徐斯衍一步。
“我能不能——”
她伸出手指,攥住了他一点袖口衣角,抬眸,朝他露出浅浅梨涡问道:“留下来吃个早餐?”
厨房里,明舟一个人待在里头搅动着咖啡,她脸上的神色比当年写高考作文还要凝重。
“还没弄好?”
徐斯衍换了身家居服出来。
“好了好了。”
明舟变换表情,举着两个杯子笑盈盈回头,“你的咖啡,我的牛奶。”
“嗯。”
徐斯衍径自打开冰箱,“家里没有奶黄包,烤吐司吃吗?”
明舟乖乖点头,“可以,我不挑。”
她积极表现:“我也会用多士炉,要不我来吧。”
她撸起袖子,不由分说便拽走了徐斯衍手上的面包袋。
“你想吃煎蛋吗,我会煎,几分熟的都会。”
明舟这殷勤模样,宛如开屏求偶的孔雀,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释放信号。
徐斯衍从柜子里拿出多士炉,“我来吧,你昨晚没洗澡,要是觉得身上不舒服,可以先去洗个澡。”
明舟微微歪了下头,“没有啊,我为什么会不舒服。”
“而且昨晚咱们又没有……那个。”
她越说越小声,脸也莫名红了起来。
徐斯衍闻言动作一顿,朝她挑眉,“听起来你还挺遗憾?”
他转身,长臂一伸把人抵在岛台前,低哑嗓音落在她耳畔,眼神炙热浓烈,“明舟,你很失望我没做?”
身高差的原因,她几乎被他密不透风地圈了起来。
明舟羞赧地不知所措,更是被他大白天说那种事给震惊到,她将头摇成拨浪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徐斯衍俯身过来,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抬起手碰她身上最敏感的耳尖。
“没有要洗澡的意思……”
明舟敏感一抖,握紧手心的指尖都在发颤。
这人不正经起来压迫感太强,明舟怂得缩了下脑袋,话锋赶忙一转,“但讲卫生小学生都知道,洗澡怎么能不洗呢,得洗,我现在马上去洗!!”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从他怀里溜走,顺势拿过放在餐桌的手机逃也似地溜进了玄关过道。
在进次卧还是主卧浴室时,她犹豫一瞬,最后默默选择了后者。
明舟蹲在浴室地上,打开微信给宋幼宁发了个猫猫头都大了的表情包过去。
宋幼宁回复很快:【咋啦?】
明舟:【那个……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我现在在徐斯衍家】
宋幼宁:【!!!!】
明舟:【的浴室】
宋幼宁:【哇噢,你们这么快就复合啦?】
明舟:【还没有,我还没跟他开口,主要是现在的时机有点不对,场合也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好的要跟徐斯衍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开始呢。
她顶着满脖子酒后乱吻的痕迹冲上去跟人告白算什么事儿。
宋幼宁:【怎么就开不了口了?】
宋幼宁:【懂了!你的意思是还得弄一个场地弄一个表白仪式!】
明舟眨眼望着这条信息:“……”
她是这个意思吗?
宋幼宁:【这还不简单,这样,场地我来搞定,一会儿你见机行事~】
【……啊?什么呀?】
明舟拿着手机等了片刻,宋幼宁那边没了回复。
估计是已经风风火火去准备了。
明舟满心忐忑,十来分钟囫囵洗了个澡,进衣帽间时,她想起徐斯衍身上穿的那件家居服。
她小心思冒泡,默默也选了跟他同款不同颜色的换上。
走到餐厅,徐斯衍正拿着手机接电话,他的视线落在她换好的衣服上,眸光温和,薄唇微不可察轻扬。
见他挂断,明舟抿了口牛奶,一脸好奇问是谁的电话。
“周允澈。”
徐斯衍道:“今晚应该会有一场初雪,他组了个局说去京郊的温泉山庄。”
明舟立刻便想起幼宁说的场地她来搞定。
她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他:“那你会去吗?”
徐斯衍问她:“你想我去吗?”
明舟顿了顿,心跳莫名加快。
她暗暗用力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殷勤地把自己面前涂好蓝莓酱的吐司递给他,“我也想去,你能带我一起吗?”
第 53 章
吃完早餐不过上午十点左右, 下午三点才是出发温泉山庄的时间。
“叩叩——”
明舟敲响书房门。
窗台书桌前,男人抬眸。
明舟手里揣了瓶果汁,她扬起来问徐斯衍, “我想喝这个, 可以吗?”
徐斯衍:“冰的?”
明舟:“常温的,柜子里拿的。”
徐斯衍颔首:“随你。”
果汁和客厅茶几上的那堆零食都是刚才买回来的, 全是她喜欢的。
人回来他这儿,总归是饿不着她。
明舟弯了弯唇,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你帮我拧一下瓶盖吧, 我手疼。”
“手疼?”徐斯衍瞥了眼她手腕位置, “不是好了?”
明舟可怜巴巴地拧着眉毛,“没好呀,还有内伤呢。”
徐斯衍顿了顿, 抬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真的, 不信你摸摸看嘛……”
明舟把手伸到他跟前晃了晃。
护手霜的甜诱葡萄味萦绕在空气中, 甜得勾人。
明舟也是后来才知道, 那次和徐斯衍去电影院情侣厅看电影,他为什么一直玩她的手。
直到那晚, 在床上,他眼底满覆欲念,吻咬过她的每根手指。
徐斯衍盯着她白嫩的小手看了两秒,眸光微暗, 握住她手腕往前一扯。
明舟顺势靠了过来, 要不是还有桌角挡着,她怕是已经跌进了他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直接包裹着她的小手, 用指腹不轻不重摩挲着她的手腕,眼睛却瞧向她,“哪儿疼?”
四目相对间,明舟的睫毛不停扑簇,心跳暗暗加快。
她开始心虚得根本不敢看他眼睛。
救命……现在到底是谁在撩谁啊。
“咳……”
桌上的电脑忽然发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明舟浑身一颤,安静两秒,她脖子僵硬机械地扭头看去。
屏幕里是季延坐在办公室沙发跷着二郎腿的画面。
见她转过来,季大少爷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来了句,“嗨明小姐,手哪疼啊,我认识个正骨的老师傅要不要给你请过去?”
“……”
此时此刻的明舟恨不得世界毁灭。
她面上淡定,暗地里已经快抠出三室一厅,脸红得能滴血,“你在,开,视频,会议?”
徐斯衍风轻云淡扯唇,“如你所见。”
季延在那边笑得暧昧:“要不把会议推迟十分钟,你先办正事儿?”
徐斯衍微眯眼,眉峰凌厉过去:“十分钟?”
“……”
明舟恨不得自己耳朵失聪,不愿再听下去了,她动了动,试图把手抽回来。
徐斯衍却没松手。
“你放开呀……”
明舟羞赧得恨不得钻地,用力一拔拔了出来。
徐斯衍薄唇带笑,故作惊讶打趣她,“力气这么大,不是说疼?”
“不疼了不疼了。”明舟已经不敢看他了,“不打扰你,你继续!”
季延在那边听到了砰地一声关门响。
“你这速度可以啊,昨晚把人抱走直接就拐回家了?”
“不是拐。”
“嗯?”
“聪明的姑娘自己知道有家就该回。”
徐斯衍腰往后靠,单手摘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一脸闲适地道:“对了,今天早上的早餐也是她做的。”
徐斯衍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咖啡也是她泡的。”
季延:“……”
“得!得得!打住!老子不想听你秀老婆OK,赶紧干活。”-
明舟一股脑冲出书房,整个人咚一声成长条趴到沙发上自闭。
她的手机还放在那边的羊绒地毯上。
屏幕停在搜索页面——【如何在喜欢的人面前刷好感度】
下面一个高赞回复:当然是向他撒娇卖萌求帮助然后再使劲地彩虹屁夸他呀!
她照做了,然后社死了。
“喵~”
三花踩着猫步跳到她背上。
明舟转了个身把它捞进怀里,咬唇控诉,“三花,你爸好坏,他就是故意看我丢脸的……”
“喵?”
明舟摸它猫头一会儿,唇角又开始不自觉轻扬,“不过……你爸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
眉目漆黑,腰背笔直,侧头看向她时,神色游刃有余又带点散漫笑意。
明舟弯腰去捡地上手机,坐起来打了个电话回无界文化工作室。
今天是周六,她原本是要上班的,现在得请个假。
电话是赵师兄接的,“没事没事,不来也行,不过小舟师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当然这个问题主要是你文澜师姐非要我八卦——”
“嗷!”
赵师兄话没说完先被暴打。
电话被抢走,紧接着传来文澜的声音,“小舟师妹,你那个……没什么事儿吧,昨晚是徐总把你抱,额不是,带走的,看你早上没来,我正准备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呢。”
明舟弯唇笑道:“我没事儿师姐。”
“没事儿就好,那个……所以你和徐总的关系是?当然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我们就是关心关心你。”
明舟举着手机微拧了下眉,该怎么说呢,她和徐斯衍的关系其实还挺复杂的。
……前夫?
可她如今正努力地跟他进行‘二婚’当中。
而且回到静安苑后,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而徐斯衍却没有把那些痕迹清理掉一丝一毫。
是不是也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是有她的。
明舟定了定神,干脆道:“就是你们看到的那种关系。”
文澜发出暧昧的惊呼:“哇噢!!”
“对了师姐,”明舟想起一事,道:“咱们的商业计划书你发我一份吧。”
赵师兄激动地抢过电话:“徐总对咱们工作室有兴趣?”
“哦那倒不是,不过……我可以试试。”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再厚着脸皮进书房找他,是公事的话就好切入了。
而且以徐斯衍曾经掌权宏运集团的能力和高瞻远瞩的目光,要是能请求他给他们提出一些修改意见也是很宝贵的。
明舟拿上手机猫到书房门外,附耳往里先听动静。
似乎没有说话声了,看来视频会议已经开完了。
“叩叩叩——”
明舟把门推开,没进,站在门边语气郑重地道:“徐总,能打扰您一下吗?我有一点公事想跟您聊聊。”
徐斯衍从电脑屏幕前抬头,语气不咸不淡地道:“你叫我什么?”
明舟:“那……徐老板?”
徐斯衍温声:“进来。”
“好嘞。”
明舟推门,身后还挪了张凳子。
她往他身旁坐下,“听闻您和季总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不知道二位老板对我司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呀?”
徐斯衍:“你想说什么?”
明舟捧起自己的手机:“我这儿有一份计划书,您能赏脸看看吗?”
徐斯衍无语两秒:“你还真是进来找我谈公事的?”
明舟眨眨眼:“是呀。”
“……”
徐斯衍正身,视线转回屏幕上,“发过来吧。”
“好嘞。”
明舟把计划书转到他的邮箱。
她借势挪动凳子又靠近他一点,开始为他讲解。
“这是我们赵总,你对他应该还有印象吧?”
徐斯衍淡淡颔首,“有,那次在你们辅导员办公室,他说祝我们幸福。”
“……”
感恩师兄。
明舟滑动PPT,指向下一页文澜师姐的照片介绍道:“这位是我司具备高超的谈判技巧和网络事件突发处理能力的文澜文小姐。”
明舟依次介绍了工作室几位骨干成员后,滑动到下一板块准备继续。
徐斯衍却道:“你呢?”
明舟扭头:“嗯?”
徐斯衍:“你不也是你们工作室的一员,不给我介绍介绍?”
明舟:“我你还不了解?”
徐斯衍:“无界文化的明小姐,我了解吗?”
“……好的呢。”
明舟朝他露出职业微笑:“我叫明舟,A大网新大三的学生,目前主要负责内容创作和编辑这一块,您还想知道些什么呢?”
徐斯衍:“平时什么时间去上班?”
明舟:“下课后,还有周末。”
徐斯衍:“包三餐吗?”
明舟:“包的,每周还有固定的下午茶。”
徐斯衍:“最晚加班时间到几点?”
明舟想了想:“这个一般不固定,有时候会超过凌晨,最晚一次貌似是凌晨三点。”
闻言徐斯衍淡淡蹙起了眉。
明舟见状忙解释道:“我们的工作时间是很人性化的,当时是因为要盯一个数据走向,大家都没下班,而且第二天我们就直接带薪放假了。”
徐斯衍:“工资多少?”
明舟说了个数字。
徐斯衍淡淡颔首,似乎还算满意。
他曲指点了点台面,“下一个板块,继续。”
“噢……”
明舟暗自纳闷起来。
徐斯衍刚才问的那些问题,确定是投资方需要了解的吗?
她怎么觉得,反而更像一个爸爸在关怀女儿第一份工作的福利待遇……
这份计划书是赵师兄做的第一版,当中有一些投资方更在意的问题点都没有详细披露出来。
明舟赶紧拿起小本子,把徐斯衍提到的都标记下来,哪些地方的内容需要删减,哪些地方的内容需要增加。
有时候她记着记着,还能举一反三的扩出一些问题。
徐斯衍眼底有着赞许,“想法不错,已经能跟得上肖白的速度。”
他睨她一眼宛如画符的笔记,“就是这字——”
“……”
投资方就是爸爸,爸爸说的话不能反驳。
明舟合上笔记本再次职业微笑:“好的呢,我回去就练练字。”
一个上午时间很快过,午饭时候,明舟借由‘感谢徐老板谆谆教导,午饭就由我来效力’的借口,再次散发她孔雀开屏般的技能,硬是做了三菜一汤出来。
吃完饭,时间一晃下午三点。
坐进副驾扣上安全带,明舟暗自深呼吸。
总算,总算要去温泉山庄了。
她趁中午那会儿倒是背了一些什么‘重修旧好表白金句’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一上车,一紧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幼宁发来微信:【舟舟,出发了吗?】
明舟:【嗯,刚上车】
宋幼宁:【好嘞,放心吧,万事俱备就等你们来了~】
明舟放下手机深呼吸。
徐斯衍关上车门,瞧她一眼,“你紧张什么?”
“没,没啊……”
见他还在看她,明舟默默移开目光,咬着舌头扯出一句,“我没泡过温泉,我是期待,对,挺期待的……”
“行。”
徐斯衍好整以暇勾唇。
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有多少花招。
车子离开停车场。
驶入环线没多久,还没出市中心,徐斯衍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转动方向盘靠边停,拿起来,接下。
“喂,妈。”
明舟低着头在那儿看手机,听见身旁没了声音。
她扭头看去,便见徐斯衍举着手机,却没说话,神色也慢慢沉凝下来。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徐斯衍握着手机沉默下来。
明舟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徐斯衍低垂眉目,嗓音温淡道:“他住院了。”
明舟茫然眨眼:“谁?”
徐斯衍握紧方向盘,沉默着没说话。
明舟顿时明白过来了,恐怕是徐远瞻。
宏运集团近期爆出的几条新闻全是□□。
非合理性控制各项开支成本,致员工大量离职,管理层决策无能,重大项目搁置,甚至还传出了高层挪用公.款等丑闻,桩桩件件都昭示着宏运集团在急速走向下坡路。
徐远瞻疑心过重,就连自己儿子也要多加防备,如今那位是他钦点的,到头来反而如土之崩坠,徐氏江山气息奄奄。
徐斯衍一直冷眼旁观甚至别辟门户,何尝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宣告,既然父亲疑心,那便让他信任的儿子来管理,看看局面又会如何。
徐斯衍敛下情绪,重新拿起手机,“我让肖白送你去温泉山庄。”
明舟一把握住他手,“不用,我不去了。”
徐斯衍:“你不是说没去泡过温泉,很期待吗。”
明舟摇摇头,语气坚定又柔和地道:“我想陪着你。”
一路上沉默,车内气压偏低。
明舟也安静下来,拿出手机给幼宁发微信说了情况-
二十分钟抵达京市医院的住院部楼下。
车子停进了地下停车场,却没熄火。
徐斯衍握紧方向盘,英挺的眉头微蹙,地下室暗光照着他的凌厉侧影。
明舟观察着徐斯衍的情绪。
少顷,她解开安全带道:“我上去看看。”
徐斯衍拉住她手,眼底翻涌出一些复杂,就连嗓音都透着股难抉的沉闷,“你不恨他吗?”
明舟摇摇头,“你也不恨,不是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反握住他手心的手却微微用力,“徐斯衍,我想替你上去是因为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内心。”
“你现在是你自己,不是徐家的接班人,也不需要用什么以身作则来约束自己。”
“谁说父亲生病儿子就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的,不上去又怎么样,他老人家入院,身边还能没专家大夫和旁人伺候吗。”
况且父亲又如何。
徐远瞻并非一个好父亲。
可她也明白,徐斯衍对那位父亲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并非三言两语能够断清。
他心底隐约藏着担心,但也不可能把徐远瞻对他做过的那些冷冰冰的猜忌和防备通通放下。
徐斯衍凝视着她,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心头那点沉郁散尽,“明舟,你宽慰人的角度,别具一格。”
的确,他入院,身边多的是徐姓人的关心,这家医院更是有徐氏的股份,他会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他不过是被母亲电话里那句“你爸昏迷前一直在念你名字”给乱了情绪。
“我说这些也只是希望你宽心。”
明舟戳了戳他手背柔声咕哝,“你刚刚一路不说话的样子好吓人呢……”
“吓到你了?”
明舟摇摇头。
懂事乖软得让人心动。
徐斯衍慢慢摩挲着她的手心,薄唇含笑,声线温柔,“以后不会了。”
第 54 章
二十分钟后, 明舟重新坐回车里。
她温声说道:“医生说是因为急火攻心,血压骤然升高晕了过去,人现在还没醒, 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只是后面不能再轻易动气。”
徐斯衍闻言轻蹙了下眉,淡嗤声, “让他不动气,怕是难。”
明舟耸了耸肩,“医嘱还是要听的, 不然谁也没办法了。”
徐斯衍俯身过去, “一会儿送你回学校。”
咔嗒一声, 他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可我不想回去。”
明舟抬手覆到他手背上,“徐斯衍,你别赶我走。”
她知道他此刻并非表象的云淡风轻,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明舟抬起头望他,盈盈眸光流转着, 声音婉转轻柔, “我想陪着你。”
“好。”徐斯衍扯了下唇。
沉寂湖面风平浪静, 实际早被她掀动一阵波澜。
她的小聪明总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无疑是懂他的-
车子开回了静安苑。
上楼, 开门,徐斯衍拿手机预备进书房,“我还有点事,自己乖乖玩会儿。”
明舟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嗯, 你不用管我。”
明舟走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边喝边往书房的方向看。
徐斯衍没关书房门, 似乎是在跟周允澈讲电话,她依稀听到了一点电话内容,当中似乎涉及到了徐佑川的名字。
方才她上去病房时,方婉向她说起,是因为今天徐佑川回了趟徐公馆,跟徐远瞻起了将近一小时的冲突争论。
徐佑川怒气冲冲离开没多久,徐公馆就叫了家庭医生,一阵兵荒马乱后,没多久,又匆匆把人送进了医院。
明舟坐到地毯上陪三花玩了会逗猫棒,又去往玄关边柜那边给徐斯衍养的绿植挨个喷了喷水。
“叮咚叮咚——”
大门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这个点会有谁过来?
明舟放下浇花壶,走过去,把门打开。
“斯衍在吗?”
门外是方婉,这位雍容华贵的深宅妇人没了往日的冷艳矜贵,眼底显露些许疲惫。
父子不合,夹在中间的方婉想必滋味也不好受。
“在的,他在书房。”明舟道。
“好。”方婉走了进来,似是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回头,“我想单独跟我儿子说几句话。”
明舟愣了下,继而温顺点头,“好,那我,我在门外等你们。”
她回客厅拿起手机,走出门外,把门一带给关了起来。
徐斯衍出来时,见客厅只有方婉。
“明舟呢?”
“我让她在门外先等等,斯衍,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徐斯衍蹙了蹙眉,径直走过去把大门打开。
门外,穿着单薄毛衣的小姑娘正蹲在走廊角落那儿玩手机,只是眉梢略显心不在焉。
徐斯衍走过去,直接把人提溜起来。
“走道风那么大,你想把自己吹感冒?”
“啊?那……”
“进来。”
明舟跟了进去,以为徐斯衍会让她进房间等,结果却是把她往客厅带。
方婉面露难色:“斯衍,这……”
徐斯衍神色未变,不紧不慢道:“您想说便说,她不是外人。”
一句话,惹得明舟心跳直扑通。
“那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明舟往厨房去,没一会儿端了一杯温水和一杯温的牛乳茶出来。
徐斯衍不是很喜欢吃甜的,所以牛乳茶她只放了三分糖。
预感接下来他们要谈的话可能不太愉快,她私心里想让徐斯衍喝点热的甜的,心情也许能得到缓释。
父子间的感情太过复杂且沉重,她帮不了什么,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宽慰他。
方婉淡淡抿了口温水,却没把水杯放下,而是一直握在手心里感受热源。
她微弓着身,卷翘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底投上一层阴影,即便妆容精致也难掩当中疲惫。
明舟挨着徐斯衍坐在另一侧的长条沙发。
三人保持沉默了片刻。
方婉暗舒口气,缓缓开口:“斯衍,我知道你对他很失望,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永远把亲情儿女排在利益之后,心里看重的从来都是他的权势,地位。”
徐斯衍脸色温淡如旧,不置可否。
方婉垂下眼,手心握了握杯壁,“我想你也已经猜到了,你爸他一直……认为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明舟这个旁听者闻言眉心猛地一跳。
不是亲生儿子?这?
她立刻扭头去看徐斯衍。
却见他淡然自若,仿佛早就知道。
难怪徐远瞻会把她这枚棋子安插到他身边。
明舟回想当初桩桩件件,一股无言的愧疚叫她低下了头。
她暗暗咬着唇,鼓起勇气一点点把自己的左手挪了过去,放进徐斯衍的手心。
徐斯衍反握她的手,动作没有犹豫。
方婉放下水杯,从包里拿出了盒女士香烟。
点了根细烟夹在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间,却没抽,仿佛只是需要闻闻这个味道,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袅袅白烟燃起,半遮方婉那张脸。
她扭头望向窗外,娓娓谈起一桩尘封往事。
“当年,我和我的师兄曾经互相许诺过,拍完那部电影,我们就结婚,可是开机那天,导演让我去见一位姓徐的电影投资方,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用手段压制,用师兄演艺生涯威胁。”
“我没办法,既恨他,又因为他,我接到了很多我不敢想的资源,但我还是很恨,所以——”
方婉猛吸了口香烟,浸润肺腑,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所以,我故意跟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师兄的。”
“我以为他会膈应,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竟然装大度,说自己不介意,既然如此,那我便叫这根刺一直刺在他心底。”
方婉看向徐斯衍,“怀你那会儿我身材走样,险些断送了我的演艺事业,加上你是他的孩子,所以当时,当时我不太想看到你……”
徐斯衍自始至终未发一语,仿佛置身事外,只是一个旁听者。
额前散落的漆黑碎发遮住了那双深邃眼睛,也遮住了他眼底紧绷的情绪。
唯有明舟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能感受着徐斯衍克制的用力。
男人冷白修长的手不断收紧,逐渐浮现青筋。
明舟有些受不住,她暗咬牙关,但一动不动,更没把手抽出来,而是紧紧地与他十指紧扣。
被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
仿佛在对他说,你从出生就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小孩,换了谁都难以承受。
她知道徐斯衍此刻心底有多难受。
她愿意陪他一起疼。
“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
方婉自嘲地笑着,“恨他爱他几十年,到头来,却又觉得他很可怜,不过那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就该结这样的果。”
“我和他都不是合格的父母,甚至称得上失败。”
“只是……”
方婉渐渐眼眶通红,但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在这一刻依旧不会轻易落泪。
她抬起头,眼底布满愧疚地望过来,“我没想到,到最后,却让你代为受过。”
方婉深吸了口烟。
明舟注意到她的手指都在发抖。
“斯衍,妈对不起你……”-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明舟双手交握站在客厅,清亮的瞳仁满含担忧地看向外边的露台。
“别告诉他。”
这是方婉离开前,走到门口,徐斯衍开口的唯一一句话。
别告诉徐远瞻,就让他永远地认为他们不是亲生父子。
过往对错皆已种下,彼此心知都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早已过了需要父爱亲缘的年纪。
方婉离开后,徐斯衍便独自走到了露台外面。
他的背影是那么沉寂,明舟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心底唯有浓浓担忧。
他站在露台多久,她就也跟着站在一扇玻璃门里面的客厅等了多久。
冬日的夜晚温度更低。
忽然间,明舟看见一片片雪花像鹅毛柳絮般无声无息地飘落了下来。
今天果然会有冬天的第一场雪。
徐斯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色高领毛衣,他的肩膀被飘雪落满,周身更显冷寂。
明明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泡在热涌的温泉里欣赏着这场浪漫初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冷的雪花降落,冷寂感将他包围。
他孤独地迎风消散心头郁结的情绪。
明舟再忍不住,暗暗深呼吸,攥紧手心,鼓起勇气,拉开玻璃门迈步走了出去。
她步伐很轻,整个身体往他后背贴靠过去,双手抱紧了他的腰。
她将脸贴在他后腰轻轻蹭了蹭,紧紧依偎着他。
她在用这个动作无声地向他诉说,你不是一个人。
温暖柔软的身体紧挨,徐斯衍眸光微动,沉闷的心底慢慢软了一块。
小猫似地动作轻蹭,这姑娘乖起来能要人命。
徐斯衍握着她手腕把人带到身前来。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将她两侧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刚才,弄疼你了。”
明舟轻轻摇头。
她伸手去接了一点雪花在掌心。
“徐斯衍,你不是问我恨不恨他,说实话,他当初逼我离开的时候,我短暂地恨过。但现在回想起来,就算他不逼我,我可能,一样会选择离开。”
明舟慢慢低下脑袋,声音变得很轻,甚至带有一丝忍不住的哽咽,“徐斯衍,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明舟——”
徐斯衍打断她。
“你先听我说完。”
她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唇。
“当初,见你的第二面开始,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包括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闯入你的包厢,包括让你带我去酒店……开房。”
她羞愧地红了脸,语气也变得磕磕绊绊。
“那时候,我必须要把你留在房间里,可是我……我感觉自己应该诱惑不到你,没办法了才装醉用水淋湿自己,你当时其实可以不用管我,但你没有那样做。”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一枚心动的种子已经悄悄埋在她的心底。
“你父亲他……许诺了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他会主张解除联姻,还我自由,三年期间,我为他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他则答应帮我找出我的亲生父母,所以……我答应了。”
明家的养育之恩像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口,叫她连自由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在当时她必须嫁给徐佑川的那条路上横劈出来的一条唯一能窥见光明的路,她没法不心动。
明舟慢慢低下头,浑身紧绷地迎接自己坦白后的后果,盈盈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地蓄满在眼眶,“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你骂我吧。”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满她的肩头一些更是飘进了她的后颈,引得她瑟瑟颤抖。
徐斯衍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外套,掸开她肩头的落雪。
明舟一动不动任他摆布,下一瞬。
她听见他嗓音低低地笑了声,而后,不紧不慢开口:“我都知道。”
“……”
“……”
“……啊?”
明舟呆愣片刻,难以置信,慢动作般抬起头,挂在睫毛的眼泪随着动作滑落下来。
瞧她这哭的可怜劲儿。
徐斯衍扣着她的细腰将人一捞,把人结结实实揽进怀里,俯身一点点啄吻她的眼泪,连带一些飘落的冷雪。
他手心扣住她的后颈,动情,薄唇越发往下,嗓音沉哑,“我怎么舍得骂你。”
“唔……不是,你先别亲。”
明舟不停闪动着湿润的睫毛,偏头躲开来,小手抵在他身前,“什么叫你都知道?徐斯衍?”
“我从一开始做的那些事,你……你全都知道?”
“你指哪些事?”
徐斯衍意味深长地低笑了声,用指腹碰了碰她的小梨涡,“是你骗我说去甜品店兼职,实际上是去帮我弄到了魏韶和裴士元偷偷见面的监控?还是指把老二过肩摔到鲤鱼池,为了给我报小时候的仇?”
明舟睁大眼睛呆住。
“我没怪过你,这话我昨晚就说过,但你这醉酒的小脑袋瓜恐怕已经忘了。”
“明舟,我没怪过你。”
他宛若珍宝般捧起她脸,俯身再度吻了过去,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将她的啜泣和哽咽动情搅弄。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难处,这姑娘身世坎坷得叫人心疼。
其实他也并非无尤无怨的圣人,初知道时,心底当然也有不快。
可随着那段时间的相处,他慢慢了解她。
这姑娘看似满腹算计,实际上那双眼睛根本藏不住事儿,精明中总透出一股清澈的笨拙。
不过大抵是她在他面前总会无形卸下防备,才叫他总是一眼看穿。
明明一开始是为了利益出发,到最后却用她微弱的力量反过来保护他,这样乖的姑娘怎能叫人生出一点气。
他的心早就潜移默化地偏向了她,甚至早就篆刻上了明舟这个名字。
唇中尝到濡湿滋味,他松开她,低眉一瞧,忍俊不禁,“怎么又哭了。”
明舟吸了吸鼻子,“呜……我怕自己在做梦。”
现在回想也是,以徐斯衍的运筹帷幄,又怎会随意受人掌控。
徐斯衍忽然一抬她下巴,微用力咬了下她唇。
明舟皱着眉,“唔疼,你怎么又咬我。”
徐斯衍气定神闲:“你疼了就知道不是梦。”
“……”
明舟嗔怨地瞟他一眼,扁了扁嘴,“您还真是游刃有余呢。”
徐斯衍沉默片刻,忽而低笑了声:“怎么会,我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明舟顿了顿,难以置信般惊讶抬眸:“真的?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比如,那天晚上,他是真想开那辆悍马碾过徐佑川的腿。
又比如——徐斯衍略显轻佻地挑开她的衣领,指腹摩挲上去,喉结暗滚,“你这满身吻痕。”
他的触碰微凉,叫明舟下意识一抖。
醉酒吻她总归占了乘人之危的名头。
可昨晚他将她抱回房间压到床上时,他却只想不顾一切做到底,即便她如何掉眼泪也不会停下。
情难自抑,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情绪。
自她回来这段时间,他隐蔽着数次将车子停在A大门口,甚至停到她宿舍楼下。
心底总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声音在煽惑他,把她抓回来吧,抓回来她就再也不会跑了。
可他舍不得她掉泪,唯有等她愿意开口。
“明舟。”
他喊她名字,一字一句,从嗓子里浸出无尽温柔,“唯有你能让我失控。”
明舟心底忍不住动容,睫毛扑簇,眼眶闪烁光芒,她再无言其他,唯有埋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了他。
鹅毛纷飞的雪落满彼此肩头。
此情此景,岂非一起共白头。
明舟心底止不住微漾,甜蜜叫她晕头转向。
她从他怀里抬头,伸手接了片雪花说,“徐斯衍,你知道吗,其实今晚,我……”
“我是准备好要跟你表白的。”
明舟掰着手指细细数来:“我还让幼宁帮我布置好了场地,还订了一束花,我也做足了准备,还背了好多什么重修旧好破镜重圆的金句,那些句子可拗口了,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反正我就是想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
但就在刚才她才发现,表白这种事其实不需要多完美的场合,多精心的策划,她甚至应该早就告诉他。
喜欢一个人就要早点说出来,一定要大大方方表达爱意,即便拼上一切,即便后果未知。
“徐斯衍,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话。”
从他们结婚,到她答应做他女朋友,到彼此谈恋爱,她那句话一直都没说出口。
那时候她清醒地沉沦在那份甜蜜当中,她不敢把那句话说出口。
明舟定睛望着他,双手缓缓勾住他脖颈,凑到他耳边柔声呢喃,“徐斯衍,我喜欢你。”
徐斯衍心底一震,掐着她的腰反客为主,声音嘶哑至极,“真的喜欢我?”
她离开的那些日子,他的心头也曾有过猜疑。
当初答应和他试试,是否也是她局中之一。
时而否定,时而存疑。
谁说他徐斯衍游刃有余。
明明为她,他不知辗转反侧过多少次。
“真的。”
明舟坦诚点头。
她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度过的那段日子,思念几度将她淹没,她孤舟远行,无依无靠。
再到如今,一路走来重回他的身边,宛若一场旖旎美梦。
眼眶再度不受控地蓄满泪雾。
明舟重新埋头扑到他怀里,扑进自己的避风港里,“徐斯衍,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 55 章
忽然想起一事, 明舟从徐斯衍怀里抬头,撩开他额前的头发,手指摸上他的眉骨。
有一条很浅的印子留在眉骨上, 肉眼看看不清楚, 可是现在这样凑过去看还是依稀看得出来一点痕迹。
徐斯衍曲指碰了碰她鼓着腮帮的小脸,“怎么了, 突然气鼓鼓的。”
明舟摇摇头,用脑袋蹭了蹭他侧颈,“前两天我碰到青窈, 她说我离开那天, 你回了徐公馆, 你父亲他伤了你。”
明舟两条手臂把他抱紧,“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徐斯衍闻言低笑了声,忍俊不禁, “你保护我?”
“嗯,我保护你。”
她护犊子似地说:“谁也别想再伤害我男朋友。”
这话一出, 倒是提醒了徐斯衍一件事。
“不是男朋友。”他说。
明舟茫然眨眸。
徐斯衍声音愉悦道:“雪下大了, 跟我进来。”
徐斯衍直接把人带回卧房, 从床柜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
明舟呆呆拿起来看,“你没签?”
徐斯衍需要签名的那个位置一片空白。
徐斯衍把她抱到腿上, 他下巴抵在她肩,嗓音格外喑哑,“没签。”
他握起她手,将离婚协议对折撕开, 再撕开, 直到撕成最小一片。
每撕一次,他的唇都贴过来咬她的侧颈。
力道有些疼, 酥酥麻麻的,明舟瑟缩了下。
徐斯衍控着她腰,哑声哄道:“继续。”
明舟只好继续对折撕开。
这次,吻落在了她后颈,男人温热的大掌更是挑开了她的衣摆。
明舟颤了颤睫毛,上身敏.感地开始发抖,眼尾和耳朵都攀上诱人的红晕,双手更是在抖。
“徐斯衍……”
她猫叫似的撒娇喊他。
企图求饶,却反倒更勾起他的欺负欲。
“继续撕。”
他未停,推上来。
“我……你……你别玩了……”
明舟咬紧唇角,浑身都在抖。
“乖,继续。”
明舟再次颤颤巍巍地对折撕开,纸张已经是面积极限的最后一次。
她的敏.感度也被弄到了极限。
最后,手里的碎纸洋洋洒洒抖落了一地……-
清晨,皑皑白雪洗涤这座城市。
灰蒙蒙的天,窗外是一片冰晶琉璃的世界。
屋内开足了暖气,明舟睡眼惺忪地掀开眼皮。
望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她整个人呆了几秒。
而后,被褥底下细细密密的酸疼开始蔓延。
昨晚其实……明明也没实着做,可她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掀开被子下床,明舟一眼就瞧见了还洒在地毯上的碎纸片。
昨夜的旖旎画面顿时重现。
她被摆弄,双膝跪在床榻,姿势分外羞耻。
他掐住她雪白的细腰,哑声哄道:“乖,没套,先这样。”
她整个后背完全紧绷,红着脸试图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徐斯衍俯身,勾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明舟红着脸赶紧把那些碎纸片毁尸灭迹。
徐斯衍就是故意等着她来收拾的。
好叫她彻头彻尾记住,从今往后都不得让这玩意儿再出现在彼此面前。
洗漱完,明舟进衣帽间换衣服。
屋子里开足暖气,她只穿了件黑色丝绒的长裙。
余光一瞥某个首饰柜子。
她走过去,打开。
把里面存放许久的绒盒拿出来。
书房传来说话声。
徐斯衍正在讲电话,见她走过来,他边说着边朝她伸手。
明舟勾着唇默默走了过去。
徐斯衍牵着她手一拽,顺势把人抱到腿上。
明舟靠在他怀里,听他说起一些深奥难懂的公事。
讲完电话,徐斯衍把手机搁在台面,手伸到怀里小姑娘的后腰轻轻揉捏着。
他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条银钻手链,光泽衬得她雪肤白嫩。
当初她收下这条手链就没戴过一次,如今总算是肯了。
徐斯衍牵起她手背轻轻落了一吻,“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明舟撇了撇嘴,双眸含着幽怨瞧他,“我饿醒的。”
昨晚他终于肯放过她时已经快晚上十点。
接近三个小时,她浑身无力,眼角挂泪就这么睡了过去,连他抱她去清洗都不记得,晚饭更是没有吃。
“行。”
徐斯衍低笑了声,直接把她抱起来,“带你去吃饭。”
他先把人抱回主卧衣帽间,开始给她加了件长绒的外套,又觉得不够保暖,换成了粉白色的棉服,系围巾时也选了两条,最后戴帽子时给她反复试戴了好几顶。
明舟晃荡着双腿坐在床上任他摆弄,唇边盈盈露笑,“徐老板,你是在玩装扮游戏吗。”
徐斯衍轻笑了声,挑了挑她下巴,“那就请你这位资深玩家给我评评,能打几分?”
“唔……勉强九十分吧。”
“嗯?”
“我不要这条围巾,我要那条。”
明舟指向衣柜里当初徐斯衍送她的那条围巾。
徐斯衍取下来给她系上。
明舟梨涡显现,满足地摸了摸围巾的软毛,“好啦,现在可以给你打满分了。”
昨夜的初雪下了一夜,整座城市变成了银装素裹,白茫纷飞。
电梯停在一楼,徐斯衍牵着明舟的手走出来。
小区花园里有不少人在堆雪人。
明舟兴致来了,也想玩,拽了拽徐斯衍叫他停下来。
徐斯衍挑眉,“不是说饿?”
“那我就堆一个雪人,巴掌大的那种可可爱爱的就走,好吗?”
她撒着娇,来回晃他手臂。
徐斯衍哪里会不肯,她这副模样,叫他怎么着都没意见。
“去吧。”
明舟一脸雀跃地加入进去,和几个小朋友在那里堆雪球。
她蹲在地上。
没十分钟就捣鼓出了一个雪人,只有巴掌大小。
“徐斯衍,你看!”
明舟一回头,正对上徐斯衍的手机镜头。
她的天真烂漫,一颦一笑都被记录成照片-
他们在小区外的一家粤式茶楼吃的早餐。
付款时明舟看见徐斯衍的手机桌面还是她从前站在楼道里自拍的那张照片。
一张照片用这么久他也看不腻吗,还以为他会把刚才拍自己的照片换成新的背景呢……
直到回到家里,明舟拔下充完电的手机,才看到徐斯衍把她捧着小雪人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她还以为他们这种商业精英是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呢。
明舟慢慢地弯着唇。
心底被一股无言的温馨给填满。
只不过那位商业精英陪她吃完早餐回来,就又进书房忙去了。
她听他电话里屡次提起徐佑川。
看来他虽然表面淡漠置之,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宏运集团分崩离析,尤其不会看着徐佑川那种人嚣张跋扈下去-
隐蔽的商业楼公寓里,一个房间摆了七八台电脑,每台电脑前都有人在快速操纵。
徐佑川来回在那些人身后着急打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看到涨,他面色兴奋通红。
看到暴跌,他立刻又狂躁地握紧拳头。
十足的陷入极端的赌徒模样。
“砰——”地一声巨响。
一帮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男人破门冲了进去。
“你们谁啊?”徐佑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瞧见那群人背后慢悠悠走进来的男人,徐佑川睁大眼睛怒道:“周允澈,你他妈干什么?!”
周允澈身高腿长走了进来,神色冷峻,“徐老二,关起门来玩儿赌.球?你迟早输得倾家荡产。”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徐佑川心虚瞥眼,“……我没赌,更用不着你周家人插手!”
周允澈勾着薄唇,桀骜恣肆,“那可不行,老子最近闲着没事儿,就喜欢玩儿一出天降正义。”
徐佑川气噎:“你!”
周允澈夹着根烟的手扬了扬。
身后那群人高马大的男人立刻冲了上去,抓人,拦截数据。
“啧啧,九个亿,徐老二,你怎么不把你徐家都卖干净了?”
周允澈拿手机给徐斯衍打了电话过去。
徐斯衍听完,淡然下结论,“他没那个智商。”
周允澈道:“不错,撺掇他的人,那个所谓的什么财神爷助手,其实是裴家那边暗中找来的。”
周允澈手机开着公放,他靠坐在台面上,掸了掸手里的烟,轻嗤笑了声,“看来裴士元那老狐狸把他宝贝外甥当猴儿耍呢。”
一面哄着徐老二撺掇上位执掌徐家大权,接着便开始想尽办法从徐佑川手上一点点侵蚀,利用他掏空徐家。
到最后,他裴士元手上一点血也不沾,外头传出去,只会说是徐佑川这个忤逆子惹的祸。
徐佑川已然呆坐在地上。
“不可能,我舅不可能骗我,他不可能骗我……”
徐佑川双眸猩红,额头青筋凸起,“是你和老三在唱双簧,我不信!”
周允澈睨他,“你以为自己多大脸,能劳动老子给你唱双簧?徐老二,你要是死了,多半是蠢死的。”
“行了,公事完了,现在咱们来算算私事。”
周允澈摁灭手里的烟,抬脚慢慢走了过去,“徐老二,你说得对,你徐家的事,我本来是没闲心干涉,但其一,斯衍是我过命兄弟,他玩儿不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所以我来,至于其二——”
周允澈忽然一脚踹向徐佑川的胸口,脚狠狠踩在徐佑川的手背。
“啊——”
徐佑川痛得仰头大喊,“周允澈你他妈干什么!”
周允澈盯着他,双眼冷沉阴鸷,“上个月在京南那家酒吧,你就是用这只手碰的幼宁。”
宋幼宁和几个朋友去酒吧,徐佑川喝多了撞上她,调戏摸了她脸。
宋幼宁当场泼了杯酒过去,事后并没有跟谁提过。
直到周允澈前两天去酒吧查账,经理才跟他说起。
徐佑川痛得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哀嚎,“我那是喝多了,我不知道是她!!”
他那会儿只以为是个漂亮的姑娘,要是知道是宋幼宁,他打死也不会碰。
“徐老二,管好你的手。”
周允澈居高临下睨他,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势,“我的人,谁都别想碰。”-
下课后,明舟和宋幼宁去往食堂。
校道一路上都是积雪,她们俩都穿着厚厚的棉服,像两只笨拙可爱的小企鹅。
宋幼宁问她:“舟舟,你今晚还是住宿舍吗?”
明舟点了点头,“嗯,下午下了课我还要去趟工作室。”
她们工作室最近接了个大单子,每个人都在加班加点。
工作室就在大学城附近的青年创业中心,她住在宿舍来回会更方便。
宋幼宁暧昧调侃她:“那你家老公岂不是又要独守空房啦~”
“怎么会,”明舟耸了耸肩,“他还有他的手机电脑和一大堆要处理的文件,一点都不寂寞呢~”
徐斯衍最近很忙,明舟这一个月也过去静安苑住了几天,但每次他都是忙到深夜才回主卧。
早上醒来她往旁边一摸。
得,人早就上班去了。
既然她老公是工作狂,她也不遑多让。
晚上十点,明舟才从工作室下班出来。
兜里手机正好响起,她拿起来接。
便听到听筒传来低沉一句,“老婆……”
明舟勾着唇,面色微红,“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叫我——”
话顿,她觉得不对劲,忙问:“徐斯衍,你声音怎么哑了?”
“没事儿,估计是感冒了。”
话落却伴随着几声咳嗽。
明舟担忧地皱起眉。
徐斯衍问她:“你下班了?”
“刚从工作室出来,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到车了。”
明舟匆忙上楼,指纹解锁开门,鞋子都没来得及脱。
见书房还亮着灯,她故意沉下脸走进去,“徐斯衍,我要生气了。”
“你都生病了还在忙工作,你给我过来!”
她直接把人拽回床上躺着。
徐斯衍任由她动作,并且似乎还挺一脸享受。
明舟给他掖了掖被子,问他:“你吃饭了吗?”
徐斯衍道:“晚上随便吃了点。”
这话的意思就是饭局上吃得了。
明舟俯身去扒开他衣领闻了闻,还好没酒味。
“你等我,我去给你熬点粥吧。”
“不用。”
徐斯衍把她抱到床上,“你陪我躺会儿。”
明舟倒是还不困,但也依言陪他躺着,直到耳畔传来男人绵长的呼吸声,徐斯衍睡着了。
这段时间,整个京市都在传徐氏之乱这件轰动大事。
徐远瞻出院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大义灭亲,亲自把徐佑川送了进去。
宏宇集团重新洗牌,主张老派的股东被清理干净。
徐远瞻和裴士元达成交易,从他手中购回集团股份。
徐远瞻试图把一个全新的集团重新交到徐斯衍手里。
但徐斯衍闭门不见,以示婉拒。
他做那些,不过是看在宏运集团,看在还坚守在集团里的那部分员工的面子,而不是因为徐家。
这位父亲大概永远不可能为自己的行为对儿子说一声抱歉。
但也并非一味顽固到底,最后,他说了句,那便把股份给明舟吧。
表明态度。
徐斯衍对此未置可否。
明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身家以亿计单位的小富婆。
她如今最大的烦恼是怎么让徐斯衍的体温降下来。
他说抱着她睡,可他就像个发热的暖炉。
明舟慢慢地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去取了温度计过来一量,人果然发烧了。
明舟一下慌神,比自己生病了还要着急。
在药箱里取出退烧药喂徐斯衍吃了一颗,可药效到底也不是立刻就能见效。
明舟坐立不安,干脆拿手机查了下。
正好有个帖子是——【老公发烧了如何能快速降温】
明舟点进去看,底下说了很多方法,冷敷毛巾,酒精擦拭颈部,喝电解质水等等。
明舟一一记下来,接着再往下看。
其中一条高赞评论是:滑稽.jpg,正好试试四十度的他啊~
明舟一脸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试?什么意思?
明舟怀着好奇点开评论楼中楼。
十秒后,她小脸通黄。
第 56 章
窗外又开始下起雪, 冷沉的夜。
卧室主灯光源都关了,只留下一盏微弱的暖调壁灯。
怕吵醒徐斯衍,明舟去次卧洗的澡, 又回来拿吹风机, 去客厅把头发吹干。
时间很晚,三花都已经躺在猫窝里睡着了。
关掉客厅灯, 明舟走回主卧,拿温度计再次给徐斯衍测了测体温,比先前低了一度, 可还是在发烧的范围值。
她不放心地拧着眉头, 掀被上床, 往徐斯衍身侧躺下。
按以往,她发出动静,徐斯衍早醒了。
这会儿却没。
可也仿佛本能, 伸臂把她抱了过去。
明舟贴在他温暖的胸膛,手轻轻环着他腰闭上眼睛。
霜雪冷夜, 能与人相拥入眠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雪下一夜, 早晨窗外一片白茫。
厨房里却是热火朝天, 飘香的肉粥在灶台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升起缕缕热雾。
徐斯衍推开厨房玻璃门走进来, 把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的小姑娘揽进怀里。
“什么时候起来的?”
他的声音仍旧嘶哑,把下巴抵靠在她肩头,短簇的碎发碰着她的脖颈。
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碎发半遮眉骨, 人高马大地整个人搭过来。
好像生病小狗在撒娇。
明舟拿勺子滚着锅里的粥, “也没多早,睡醒就起来了, 你好点了吗?”
她关掉火,转身用手背碰了碰他额头。
徐斯衍握了握拳,喉结滚动,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
明舟顿时心疼地皱起眉。
看来虽然退烧了,感冒却还没好。
“快喝点粥,我再给你泡杯冲剂。”
“我来。”
徐斯衍接过瓷碗。
盛了两碗,明舟往徐斯衍身旁坐下。
她不是很饿,只让徐斯衍给自己装半碗。
她先吃完,靠坐在椅背闲适地喝着热牛奶。
人一闲下来,脑海中某些画面便不自觉跳跃出来。
她的视线往徐斯衍那边瞟了眼,又瞟了眼。
徐斯衍察觉目光,转头问她,“怎么了?”
“没,没啊……”
她战术性地喝了口牛奶,“你继续吃,一会儿凉了。”
某些颜色知识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钻进了她脑子里,她一时半刻就是没办法忘掉,这不能怪她吧。
见他吃完,明舟立刻起身,“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人还没碰到他碗,手腕便被他握住带了过来。
她整个人分腿坐到了他腿上,猝不及防。
“你干嘛……”
明舟挣着就要起身。
徐斯衍摁住她腰,敏锐眸光在她脸上梭巡一圈,“刚刚一分钟就往我身上看十几遍。”
“你看什么,往哪儿看?”
明舟顿时心虚,接不上话。
嗫嚅几秒蹦出一句,“看你好看还不行嘛……”
徐斯衍低笑了声,放在她后腰的手滑上来,宽阔的掌心滑过她的背脊,蝴蝶骨,后颈,然后是唇角。
指腹不轻不重摩挲她的唇,深邃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欲。
“嘴这么甜,牛奶加了几勺糖?”
他用这个眼神瞧她,明舟更觉无所遁形。
整个人好像在他面前不着寸缕般。
她咬了咬唇,红着脸仰头,往他侧脸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却也分外勾人。
只不过丝毫没令面前男人满足,徐斯衍瞧她的眼神更加沉欲炙热,要不是怕感冒传染给她,此刻她早该躺到了他床上。
“好了吧。”
明舟声音轻软,挣脱着从他腿上下来,“我去给你盛粥。”
她其实没多少主动亲他、主动表达亲昵爱意的次数,最多不过拥抱。
对她来说,整个人被徐斯衍抱在怀里的安全感和满足感要大于别的亲昵行为,虽然这个男人并不是这么觉得甚至从来不满足于一个拥抱。
是以即便是一个脸颊亲吻,明舟做完仍旧觉得面红耳赤。
果然,她就是一个嘴炮选手,还是脑子里自己跟自己打嘴炮那种。
什么试试四十度的他,她哪儿敢主动到那个份上啊。
徐斯衍虽然退烧了,但是嗓子有点发炎,声音更加低磁,尾音总是带上一分散漫倦懒,尤其他故意在她耳畔说话,她听得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可她也心疼,徐斯衍必定是嗓子很难受才会这样。
见他吃完早餐,她就开始给他倒腾冲泡感冒冲剂。
明舟在网上查到雪梨水可以止咳,立刻又叫外送送了一箱梨上来,搬都不让徐斯衍搬,自己吭哧吭哧往厨房搬去,然后就开始蹲在地上小垃圾桶那儿削皮。
她像个小太阳似的围着徐斯衍转,恨不得什么都代劳。
三花也围在她脚边跟着,家里充满热闹,重新有了生机。
徐斯衍目光温柔望她,心早就软了一片。
第二天明舟也请了假,好在都不是主课,她自己过后能补上。
第二天徐斯衍气色好了很多,面容清隽,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只是偶尔还时不时发出咳嗽声。
明舟一听就立刻给他倒水催促他喝,一天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直到她去客厅给三花放粮,回来时听到徐斯衍在接电话,那一副嗓子字正腔圆,几分钟都不带咳嗽一声,根本就是感冒已经好了。
明舟站在门外微微一笑。
行,某些人真是比她还会演。
耐心等到他电话讲完,明舟才推门进去。
“徐斯衍你就是故意折腾我是吧,你都不咳嗽了还骗我!”
装了半日,徐斯衍也不打算再瞒她,把手机搁到桌上,走过去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往客厅去,“嗯。故意的。”
“你还敢承认!”
这人可真是越来越诡计多端,并且又可气地还敢作敢当。
明舟瞪了眼他,挣扎着要下来,“你别抱我!”
徐斯衍没松手,往沙发上坐下,他的手贴着她腰,勾着唇朝她倾身,“我是故意的,就想让你多黏我一会儿。”
这话一出,明舟顿时觉得自己被拿捏了,徐斯衍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对外总是沉稳淡然,原来也有这么黏人的一面,而且就只对她一个人这样。
明舟心底翩翩然,但是面上还是得一本正经,“那你也不能装病,前天晚上你发烧我几乎都没怎么睡着过,昨晚也没睡好。”
扮委屈她也会,就看谁拿捏谁。
徐斯衍低笑了声,立时认错,“是我的不是。”
他搂着她,沉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辛苦了,老婆。”
他又叫她老婆!
明舟面颊顿时升起一阵不受控的热意,“你别在我耳边喊……”
“不能喊吗。”徐斯衍轻挑眉,温热掌心开始摩挲着她的后腰。
“能喊,但你别喊得那么……”
听得她耳朵都发软了。
“老婆……”
他故技重施,薄唇甚至吻上她的耳畔,他气息温热,非要逗弄她。
“我听不见听不见。”
明舟红着脸捂住耳朵,作势从他怀里逃开。
“别跑。”
她的柔软腰肢早被他牢牢裹住,稍稍一扯人便回来,软臀甚至正中他最石更部位。
明舟察觉微妙,一动不敢动。
徐斯衍闷哼了声,掌心力道加重,扣着她后颈便吻了下来。
他的眸底漆黑一片,被沉欲裹挟理智,掌心托起她下巴,撬开她柔软的唇齿,他的舌尖强势探进,带着一点雪梨水的清甜喂进她嘴里。
客厅的电视机在播放着声音,三花冬眠般蜷缩在猫窝里。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虚幻,他们眼中唯有彼此,在不断升温的氛围里动情接吻。
明舟被吻得浑身发软,纯澈的眼底升起一层旖.旎艳色,没了半点力气靠在他怀里。
好在她理智尚存,一把摁着掐她腰窝的大手,红着脖颈,潋着水光的唇微张吐气,“今天不行,我生理期……”
徐斯衍动作未停,薄唇仍旧流连在她侧颈,暧昧的吮吻,粗重呼吸,他仿佛箭在弦上,非她不可。
明舟慌了起来,偏开头伸手推他,“徐斯衍……”
“我知道,乖,让我缓缓。”
他把人摁回身前,抬起她下巴又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直到明舟说不出话,眼角都沁出一点难耐的水光。
彼此呼吸归于平稳,徐斯衍仍把她抱在怀里,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小腹上,“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有点疼,不过就一点点。”
徐斯衍微蹙起眉,“之前不是说不会疼?”
明舟顿了顿,“可能是当时在宁城……算了,过去就不提了,反正就一点点涨疼,头两天才会这样,过后就没事了。”
徐斯衍把她抱起来往沙发放,塞了个靠枕到她后腰,“坐着等我。”
他往厨房去,打开柜子取出红糖,看了眼日期,好在还没过期。
扔了两颗放进去冲泡,加上温水,杯子放在手里试了水温才拿出去。
明舟笑盈盈接过,一咕噜把整杯喝完,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幸福得无以言表-
徐斯衍病去如抽丝,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忙碌导致。
未免病势再起,明舟让肖白充当自己的眼线,每隔两个小时要强制徐斯衍放下工作休息。
肖白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一到,他步伐嚣张地走进办公室,抬手把徐斯衍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给轻轻合上,“衍哥,老板娘的命令~”
徐斯衍无言轻笑,“行。”
他单手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腰往椅背靠,喝了口热茶,捞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
【几点下课,一起吃个饭?】
小姑娘回复得还挺快,只不过回复过来的内容就——【不行哇,下午接了单私活要忙,而且拍摄现场管饭吃。】
什么拍摄现场?
徐斯衍微挑眉,打字过去问。
明舟发来了几十秒的语音消息,点开,小姑娘清悦的声音传来:“你知道希乐吗,就是刚拿奖的那个男歌手,他之前来我们学校拍MV我应聘了个群演,现在他要拍一个MV续集的短片,所以邀请我继续出演MV里面那个角色,虽然依旧是背景板,但片酬直接翻倍。”
语音下面跟了好几个猫猫挥爪接金币的表情包。
小财迷的模样宛如她本人。
徐斯衍扯唇忍俊不禁,随手把表情包点了收藏。
不过,希乐……
徐斯衍微眯了下眼,叫来肖白,嗓音温淡低沉地道:“帮我查件事。”-
下午一点,明舟走到校门口,正准备打车,这时停在校门口的保姆车上下来一个人,说是来接她去拍摄现场的。
明舟跟他确认了身份,但还是一头纳闷,“我一个群演,还有专车接送?”
那人笑着说:“这是希乐老师安排的,明同学请上车吧。”
拍摄场地有些远,在京郊,从A大出发车程都要一个多小时。
到目的地,明舟下了车,和工作人员对接,正要往妆造室方向走去,希乐从另一辆保姆车上下来。
他喊她,声音略带愉悦:“明舟!”
明舟回头,礼貌一笑:“希乐老师。”
“别叫我老师,就跟在宁城一样,喊我名字。”希乐定定看着她。
这话一出,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
明舟顿觉目光火热,她连忙小声道:“我哪敢啊,您先看看这什么地方……”
“也是,那跟我来我的休息室,我有话跟你说。”
“……”
目光更火热了,明舟没办法,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希乐让助理给明舟送来热饮,休息室门一关,希乐忙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发你微信都没回我。”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不回的。”
明舟讪笑了声,“我以为我回了你,后来才发现我没回,可能当时太忙了,是用意念回的你……”
希乐摇头失笑,并未在意,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你的心情好很多了。”
“嗯,大概是我的自愈能力比较强吧。”
再加上有徐斯衍的精心呵护,她小脸都被养胖了一圈。
希乐说:“其实你这个角色导演给我推荐了很多人,但我最后还是决定由你来,一会儿还有几句台词要说,加油。”
“嗯,我会的,感谢希乐老师的信任。”
“别给我打官腔,我们的关系有这么生疏吗。”
明舟双手一摊,无言笑了笑:“好吧。”-
从三点一直准备到六点,天黑尽了才是拍摄时间。
明舟毕竟也不是表演系出身的,她勤勤恳恳也就为了那一份薪酬,更没有加入娱乐圈的想法。
好在她的台词不多,身份还是大学生,也算本色出演,加上这不过是希乐用来回馈粉丝的小短片,也没有很严格的演技要求。
晚上九点左右打板拍完。
明舟回更衣室换好衣服。
出来时正准备打车回学校,希乐走了过来。
“明舟,时间还早,一起去吃顿饭吧?”
“不用了,我——”
婉拒的话还没说完,明舟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希乐垂眼过去,看到了来电显示。
没有名称备注,却有一个心的表情符号。
女孩子会给谁的备注是一个爱心?
希乐暗暗攥拳,眸光微淡,他支开助理,朝明舟接电话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
“拍完了?”
“嗯,刚结束呢。”
明舟提了提肩上的包包带子往外走,“徐斯衍你是装了摄像头在我身上吗,电话打得真及时。”
“想我吗?”听筒里传来男人微沉低哑的嗓音,格外缱绻。
耳尖仿佛被勾了下,微烫,明舟唇角不自觉微勾,“什么呀,不就四天没见。”
这几天她忙着泡图书馆,工作室那边也有工作要忙,加上雪天窝在宿舍懒得出门,才几天没见着面。
明舟停下脚步,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着花坛边,“想你又怎么样,你还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嘛。”
今天的拍摄场地在京郊这边,距离市中心开车都要一个半小时,堵车的话还得两小时呢,而且她也没跟他说拍摄场地在哪,徐斯衍此刻应该刚从某个饭局离开吧。
“怎么不能。”徐斯衍在电话里道。
“……嗯?什么意思?”明舟问。
徐斯衍举着手机,一双漆黑温润的眼眸望过去,“抬头。”
明舟顺势抬起头。
霎时间,整个人呆愣住。
不远处穿着一身墨色大衣靠在车前的男人还能是谁!!
震惊的小脸上笑意盛大绽放。
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明舟立刻飞奔过去。
徐斯衍把电话挂了放进兜里,张开双臂一下把人接了个满怀。
明舟双臂用力紧抱住他,小脑袋往他怀里蹭,周身夜晚的寒气被他驱散,满足感在这一刻攀升至顶峰。
她从他怀里抬头,小脸仍旧不可置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开车要多久啊?你今天不忙吗?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呀?”
她絮絮叨叨的问题一大堆,徐斯衍直接把她托抱起来。
彼此平视,他只有一个问题:“想不想我?”
明舟睫毛扑簇,咬了下唇说:“不想。”
徐斯衍:“嗯?”
一秒破功,明舟红着脸趴到他脖颈,软嫩的唇贴到他耳畔,一字一顿说道:“不想才怪。”
徐斯衍低笑了声,把她抱紧的同时,余光一瞥正对面那道走来的身影。
他眉骨淡淡微压,喉结轻滚,“外面冷,进车里。”
后座车门一关,徐斯衍把人放到腿上,一手托着她后脑勺,一手揽着她腰,俯身吻了下来。
他炙热的呼吸缠住她唇,温热指腹不断摩挲着她敏感的耳际哑声哄道:“乖,张嘴。”
思念盈满心头,明舟动情,双手钩住他脖颈依偎上去,主动送上自己柔软的唇。
车门关了,车窗却有半截没关。
车里叠影紧贴,深情拥吻。
希乐睁大眼睛瞧见那幕,脚步怔在原地,面色唰一下变得难看。
徐斯衍余光不紧不慢睨过去。
下一瞬,抬手升起车窗。
彻底隔绝所有视线,车内温度攀升。
徐斯衍的吻变得温柔,明舟被亲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他说,“老婆,搬回来吧,搬回来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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