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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老少恋的界限

    路笙说起了自己绑定119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从一开始的小菜鸟, 跌跌撞撞,到现在勉强算是能轻松应对了。

    路笙说:“算下来,我也快穿了十来个世界了, 积累了一些积分。任务有成功有失败, 最大的感受就是,人不能太傲慢,太自以为是。”

    时歌安静地听着。

    路笙垂眸,“我以前就是太傲慢太自以为是了。其实你以为的对别人好, 不一定是别人想要的。我有一个任务世界失败了,就是因为我觉得离开吸血鬼一样的父母, 远赴重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是最好的。但是原身并不这么认为,她虽然觉得父母很过分,但还是希望能够在保持距离的同时, 就近照顾他们。她还是渴望父母亲情的。我并没有思虑周到。”

    就像薛止蓉。

    其实她要的就是傅怀益, 纵然傅怀益花心,滥情, 纵欲,但是她就是要傅怀益。

    那是薛止蓉想要的。

    她一再的劝解,只是她觉得对薛止蓉好的。

    但谁说, 痛苦就一定不会是别人真心想要的?

    爱情带来的撕心裂肺,变幻莫测的痛苦,也许这才是真正让薛止蓉痴迷的东西。

    路笙侧了侧身子, 头靠在枕头上问时歌,“姐姐, 你以前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嗯。”时歌点头,眸光如水, “一开始也和你一样,觉得任务者是神,应该给予原身最好的。但是后来发现,最好的,不一定是别人想要的。任何人都没资格替另一个人决定什么才是对她最好。每个人都应该尊重另一个人对命运的选择,不论结果如何。”

    “所以……”时歌看着路笙,“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下一期薛止蓉和傅怀益将要上节目,路笙已经在119的帮助下,抽到了cp粉的名额。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害路笙的是薛止蓉和傅怀益,那么这两个人是放过也好,还是怎么处置也罢,自然也该由她自己决定。

    路笙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还没考虑过。

    准确的说,她没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所以从来没想过。

    而且,不管是当初选择接受119的邀请,成为任务者的一员,119告诉她有关薛止蓉和傅怀益的结局,还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两个人最终的走向,都已经算是善恶有报了。

    只是……她要在中间横插一脚吗?

    路笙还没想好,把话题岔开,“姐姐。”

    “嗯?”

    “你在任务中也会这样吗?”路笙说:“刚开始进入任务的时候,热血澎湃,真心实意地想将一切都做到最好。也因此有时候会和任务世界中都人过多的牵扯。反而会为原身将来回归后的生活造成困扰。然后就会有意识地开始收敛自己的行为,尽量少与人接触。”

    时歌摘下脸上的面膜纸,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你现在在有意识的收敛自己的行为,尽量少与人接触?”

    “嗯。”路笙点头,有些疑惑时歌忽然的讶异,“姐姐,你也会吗?”

    “会。”

    时歌瞳孔微微放大,“不仅会,还会刻意和所有人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以便于原身回来后再决定要不要和对方进行深入的了解,沟通和交往。为了任务不被影响,还会尽量不让人察觉自己的情绪,避免让别人影响自己的情绪。一开始是有意识的收敛,然后随着任务世界的增多,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地,这种有意识的控制人与人之间交往距离的行为就会变成习惯,习惯使然,便成了本能。成了界限,所以……”

    “不能越界。”

    时歌猛然一惊,从床上坐起来,“我出门一趟。”

    说完,她拿起一旁的外套匆匆出门。

    范晓林说得对。

    如果她真心想和宋淮断掉所有的联系,那她会用正确的拒绝方式。

    例如,告诉他,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喜欢你。

    但是她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不是不知道,而是明明理智告诉她应该去那么做,但是却说不出口。

    时歌来到地下车库开车,影子在飞驰的车窗上划过。

    是她把保持距离这件事情刻进了本能。

    所以一旦有人试图越过这个界限,跨过这个安全的距离,她的第一反应就会是抗拒,拒绝,斩断联系。

    但是她潜意识又不想真的断掉一切,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明知是宋淮故意接近的手段又刻意放纵。

    因为经历的世界太多了,时间太长了,已经把控制人与人之间交往距离这件事情变成了本能,所以她忘记了,忘记了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才会烦躁,才会不安,才会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就像退休这件事情一样,其实119说的也是对的。

    只是她不想承认。

    其实她如果真心想退休,有无数种方式暗示慕时封,也可以像其他世界一样,用最短的时间去敛财,只要她想,有无数种方式可以退休。

    但是,其实她内心并不是真的那么想退休。

    准确的是说,是想退休,但是还没有准备好真的退休。

    毕竟,过去的生活那么丰富,那么惊险刺激,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世界。

    就像是长达三十年忙碌的工作后,突然一下无事可做,会不适应,会有些抗拒退休后平淡如水的生活。

    她需要调整自己,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适应真正的退休后的慢生活。

    但是现在……她被点醒了。

    所以……

    时歌将车停在宋淮楼下。

    抬头看向高楼灯火。  所以,她现在做好准备了。

    时歌从车上下来,正准备上楼,身后传来两个醉鬼,又吼又叫的声音。

    她转身一看。

    好家伙,周高峻和宋淮喝醉了,勾肩搭背的同时,两个人手里还拿着白酒瓶。

    时歌嘴角狠狠抽了抽。

    白酒对瓶吹,活该你俩醉成这个德行。

    周高峻和宋淮两个人的脸都红透了。

    周高峻对着路灯大喊,“林晚,我爱你!”

    宋淮跟着喊,“我也是。”

    你也是个毛啊。

    你也爱林晚啊。

    时歌无语至极。

    两个醉鬼。

    然后周高峻嘿嘿一笑,搂着宋淮的脖子,“哥跟你说了吧,要想热爱这个世界,就他妈得喝酒,这才得劲!”

    “喝,继续喝,呵呵。”宋淮醉醺醺地笑着,“果然喝醉了,这个世界,哈哈,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终于有意思了。”

    让这两人去死吧。

    时歌转身就要进车离开。

    她是脑子抽了,大半夜的,开车过来找宋淮这个智障。

    啪!

    砰!

    周高峻和宋淮倒在了草丛里。

    时歌:“……”要不给悟空打电话,收了这两个妖孽吧?

    没有悟空的电话,于是时歌叫来了两个保安,一人一个,把两个醉鬼拖回公寓,全扔沙发上。

    时歌一脸木地看着躺沙发上的醉鬼,最后还是决定去找两个毯子过来,免得两个人感冒。

    过了一会儿,时歌拿着毯子过来了,一张盖在宋淮身上,一张扔周高峻身上。

    “姐姐。”

    宋淮闭着眼,忽然抓住了时歌的手腕,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时歌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好了,我在。”

    “姐姐~我喜欢你。”

    “我知道。”

    时歌垂眸,目光落在沙发上放着的草稿纸上。

    上面写着宋淮的新歌。

    只写了两三行。

    是一首,无关于她的歌。

    看得出,他真的很努力的去做了。

    去寻找无关于她的热爱。

    时歌无奈一笑,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宋淮的额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时歌用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笑脸,将宋淮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拿开,放进薄毯里,“好好休息,好好长大,别再耍小孩子的无赖了。”

    说完,时歌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常喝酒的周高峻先醒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乱七八糟最多只盖了三分之一的毯子,又看了看宋淮身上盖得好好的毯子。

    谁啊?

    谁把他们两抬回来又这么偏心的?

    周高峻把宋淮叫醒,宋淮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昨天这里有个极度偏心的人来过。”

    宋淮满头问号,再一看时间,卧槽,已经这个点了。

    今天跟良弓藏约好了和姚思慕录制,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昨天就不该被周高峻蛊惑,喝那两瓶破酒。

    宋淮急忙起身,膝盖却被茶几撞了一下,吃痛地又坐回了沙发上,一抬眼,看见了茶几上的草稿纸。

    草稿纸下有一个笑脸。

    是姐姐的笑脸。

    宋淮愣了一下。  “怎么了?你知道那个极度偏心的混蛋是谁了?”

    “你才是混蛋。”

    宋淮白了周高峻一眼,起身,小心收好草稿纸,迅速洗了澡换好衣服,去了录制大厦。

    好在,今天路况比较好,没有堵车,掐着点赶到了。

    宋淮和姚思慕走进录制间,还是那首歌《天光》,姚思慕还是那么完美。

    唯独他,总是差一点。

    宋淮有些颓然。

    “气馁什么?”良弓藏递了一杯咖啡给宋淮,“先休息一下,跟我聊聊。”

    宋淮接过咖啡,“谢谢。”

    良弓藏靠在窗户边,“其实前面的绝望感,你表达得不错,只是后面差一点。”

    “对不起。”宋淮诚恳道歉。

    “你是习惯性道歉吗?”良弓藏笑了笑,忽然问道:“宋淮,你在怕什么?怕表现不好,还是怕被世界拒绝?还是无法接纳这个世界?”

    宋淮沉默。

    良弓藏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淮,你现在拥有世界上最棒的财富,拥有无限可能。无限可能里包含着可以接受的,不能接受的,正确的,错误的,美好的。你这么年轻,你怕什么?就算被拒绝,被无视,被讽刺,可是你年轻啊,你只要年轻,就有光明的未来。”

    宋淮微光微动,抓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忍不住想起了早上的笑脸。

    “我怕有一天,身边的每个人都从我的世界路过,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旁边的人。”

    就像继父。

    他对继父本来不是责任,是他看他可怜,随手捡来的义务。

    然后该尽的责任都尽到了。

    只是,继父有继父的生活,他有他的,他们互不相干。

    他害怕自己的无能,变成路过之人眼里的可笑的谈资。

    所以,封闭了自己,也隔绝了世界。

    良弓藏深深地看着宋淮,许久许久后,忽然看向远方,说道:“宋淮,我有一个喜欢但也不能喜欢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淮抬头,疑惑地看着良弓藏。

    “因为她今年二十六岁,而我五十八岁。”良弓藏目光有神:“如果我今年三十岁,甚至是三十六岁,我都能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去试一试,追求她。但是偏偏,她二十六,我五十八。中间差了三十二年。我已经垂垂暮年,老到不能再老了。我如果再不知羞耻地去追求她,那就真的应了那句话了。老少恋。”

    “所以。”良弓藏目光幽深,“宋淮,你怕什么呢?你才二十四岁,你的人生刚开始。哪怕全世界从你身边路过,你也还有往后几十年的岁月与时光,也会有很多人再次走到你身边。”

    说完,良弓藏拍了拍宋淮的肩膀,“再想想吧,别忘了,今年的宋淮,才二十四岁,不是五十八岁。”

    宋淮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二十四岁的宋淮,二十四岁,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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