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尽管心中是万分的不情愿,但是在那股莫名力量的约束下,入间邦彦还是答应了五条悟的要求。

    五条悟这个男人,虽然比看上去就很成熟稳重的七海建人年纪还大了一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毕业后就一直呆在校园里当老师,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缘故,所以直到现在,依旧是一幅任性妄为的天真姿态。

    不,这家伙就是仗着自己是最强的咒术师,所以行事从来都不计方法,遇到问题直接武力碾压,嚣张了好些年了。

    入间邦彦挂了电话,一边回家,一边在七海建人的记忆里搜寻起有关这位学长前辈的讯息。

    “六眼”的持有者,无下限术式的继承人,咒术界御三家中五条家家主,最强特级咒术师,以一己之力拉高诅咒等级的天才……这些不凡的名号全都堆积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简直堪称是气运之子,世界支柱的男人。

    「就是性格……唉。」入间邦彦一想到记忆里那个当学生会让老师同学头大,当老师会让学生头疼的家伙,也不知该发表什么样的评价。

    「似乎是快赶上太宰治级别的难以对付的男人……不,这两个人半斤八两。只不过一个是用智计将人刷得团团转,另一个是无人能敌的武力强迫事情顺从他的目标发展。」

    与此同时,五条悟也将那个学生虎杖悠仁的情况通过邮件发送给了他。

    “两面宿傩的容器?”入间邦彦先是将这位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了解了一遍,接着才仔细去看虎杖悠仁的咒术界记事。

    在看到对方被咒术界高层判处死刑,而后被五条悟保下,从死刑改做死缓后,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简直就像是圈养过节时待宰的羔羊。”

    这种对生命视如草芥,将未成年的学生当作可利用的道具的做法,还真是符合咒术界充满糟粕的作风——贪婪而又自私,固步自封却又自以为是。倘若这些人都是无法控制咒力的普通人,恐怕都能培育出一只特级咒灵了。

    入间邦彦勉强压住了怒火。七海建人是推崇规则的守护者,也见识过足够的社会险恶,对此抗压能力够强,也能在极度不满的态度下保持冷静。

    算了,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剩下的还是让五条悟自己去操心吧。

    尽管前一天晚上还工作到半夜,但因为答应了五条悟的请求,他得去学校帮忙带学生外出实习。于是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完东西,早早地赶在七点前出了门。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因为其特殊性,虽然名字里带着东京这样令人万分向往的大城市的名号,但实际上奉行着隐蔽的原则。它位于东京郊区的一个山头上,还是那种点不着外卖的荒郊野岭。

    学校的面积很大,掩盖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入间邦彦走在台阶上,心中升起一种回到母校的奇妙滋味。并非是全然的怀旧,而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感慨。七海建人的那一届时间里,学校里出了太多的变故与意外,促使他决定退出咒术界的事件也发生在那段时期。

    没有得到召唤,已经毕业的咒术师其实并不经常回到学校。而入间邦彦既看到熟悉的校园景致,也看到了一些翻修,新建的地方,不免为其中的大手笔感到吃惊。

    比照隔壁的京都校,同样满是古典建筑的东京校已经称得上一句时髦了。一看便知晓,其中必然有五条悟的主意。

    果然还是东京校更好一些。此刻,他的思维无限逼近于一名母校毕业生。

    但是想到咒术界一共就只有两个咒术学校,便也释然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霍格沃兹是全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那不就是因为英国只有一所魔法学校吗?

    他走到预先说好的地点,双手抱胸靠在了树下。很快,就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边是五条悟的吹嘘,一边是少年人的惊叹。

    戴着眼罩竖起满头白发的五条悟,远远看着像是一颗漂浮在空中的羽毛球,他手底下夹着一个粉色的脑袋,两人宛如相声演员,一路上喋喋不休。

    入间邦彦发誓,这是属于七海建人的真实想法,而不是他在用刻薄的言辞抱怨五条悟不做人的安排。

    算了算了,作为日本境内唯一可用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自己也算是忙碌的打工人同行,还是努力忍耐一下吧。

    按照五条悟的嘱咐,他要带领实习的学生,便是这一届一年级的一个转校生。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粉色短发,身体结实,性格活泼的运动系男生。

    这种阳光的性格还真是少见,毕竟咒术界人均精神失常,从学生时代起就这么明媚的也很难见到。更勿论,他是五条悟从高层执意死刑的判决下保出来死缓的,还能笑得这么无忧无虑。就像是七海建人当初的同级生同学一般,过于乐观理想。

    几乎是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入间邦彦就凭借直觉感觉出,虎杖悠仁和咒术师这项狗屎的工作并不太匹配。不是说他的能力不足,体内又有两面宿傩这样的不.定.时.炸.弹,而是因为,这样子过于理想的人注定在面到现实之后,会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哟,七海海。”五条悟伸手他打着招呼:“这就是我的学生,虎杖悠仁。”

    他放下手中的虎杖悠仁,一转身体,压低肩膀一幅哥俩好的姿势搂住了入间邦彦:“这是你的前辈,前上班族,现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他可是很靠谱的哦。”

    “七海先生,你好啊。”虎杖悠仁的脸上挂起大大的笑容,弯腰打招呼。入间邦彦借机伸手推开了五条悟,遵循礼仪客气地作自我介绍。

    他总觉得,这对师生似乎在某些方面的气场微妙地重合了。鉴于五条悟在七海建人印象里的充满了各种负.面.评.价——那是对方靠着强悍的实力带来的安心感,都无法获得自己尊重的程度——让他对这次任务充满了一种由衷而起的绝望预感。

    不,不能这么武断地评判人家。像五条悟这样的奇葩出一个就够了,说不定虎杖悠仁只是被所谓的“最强”给蒙蔽了,所以才这么崇拜五条悟。毕竟他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咒术师预备役,对咒术界,对五条悟都不够了解。

    像上一级的学生,哪有一个尊重五条悟的,不都是“欺师灭祖”的好苗子吗?就连被五条悟收养的伏黑惠,也宣称五条悟不值得人尊重了。

    入间邦彦默默地腹诽了一番,很快就将注意力击中到了这次的任务上。

    跟随着像他这样子能够独立执行任务,在咒术界实力不错的一级咒术师,所要面临的任务也是具有一定的难度和危险性的。那么,在这次任务当中,重点便是如何在任务当中教导并保护学生的安全。

    入间邦彦做好了目标设定,将目光投射到虎杖悠仁身上,上下扫视了几遍。

    对方看着像是典型的擅长体术的类型,希望他到时候不会冒冒失失地冲上去吧。

    礼节性地向五条悟打过招呼之后,入间邦彦便带着虎杖悠仁离开了学校。根据东咒高专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的说法,这一次,他们要对发生在影院中的一起离奇命案进行调查。

    辅助监督伊地知先生开着车载着他们到了神奈川县的一家电影院边。

    这家电影院的位置并不太好,内部空间狭小,设备只能算得上合格。进货渠道也并非偏好那些流行的大片,而更多的是一些恐怖片。它面向的对象比较的小众,因此生意只能称得上一般。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城市中心,因此就本地而言,算得上是不错的娱乐场所了。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一直阴沉沉的,配合着警车的呼啸,雨水的淅沥声,空气中洒满了悬疑的气氛。

    刚一下车,入间邦彦的第六感就觉察到了电影院的冷寂。那种阴暗的氛围,就像是其他夹杂在高楼之间的阴影里的小角落。

    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在街道上停靠着。这起发生在影院的事故是由电影院的清洁工报案的。

    “今天是工作日,因此电影院里很少有人来。”员工们也比较懈怠。清洁工按照惯例,前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坐在前排的座椅上出现了三只身体扭曲的怪物,当场就吓了一大跳。后来他的惊叫声引来了电影院的其他员工,几个人一起大着胆子凑上去,才发现三个扭曲的怪物还穿着衣裳。

    电影院的经理让保安打开监控,确认了这三个怪物一样的,原本应该是三个人类。从入场的监控显示来看,这三个逃学出来看电影的不良少年,一边喧哗着一边嗤笑,而在影院播放电影到一半的时候,三个人的身体突然扭曲,变成了现在这副丑得突破天际的怪物模样。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这样扭曲的模样简直就是恐怖电影映照在现实中的代表作。

    这种异样的状态明显有着超自然能力的干扰。因此,警方很快就通知到了咒术界。

    「所以说,这个任务本来应该是五条悟的才对。如果不是他没空的话,我今天应该是能够休息一下的。」

    入间邦彦的到场显得非常及时,那几具尸体刚刚被抬走,封锁线也才拉上。

    辅助监督伊地知停好车,跟警方进行沟通。咒术界与警方存在一些合作,内部的高层或多或少都知道有这么一群处理特殊事务的专人。

    而普通警察只看到了过来两个无关的外人要进入现场。入间邦彦是一幅精英白领的模样,身边还带着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出示证件之后,领头的警察放行,让他们三个走进了被封锁的电影院。

    伊地知先生去与警员接洽,收集现场记录的资料。而入间邦彦带着虎杖悠仁直接来到了现场。走到了被封锁座位边上。

    在他眼中,使用术式之后的咒力残秽再明显不过了,甚至不用眼睛看就能感知到那股扭曲的力量。但是虎杖悠仁真的一点经验也没有,好奇地东张西望。

    “集中精力用心看,这里有咒力残留的痕迹。”入间邦彦无声地叹了口气,提醒道。「五条悟这家伙到底给学生都交了些什么?还是说,因为他自己是天才的缘故,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从来没关注过基础知识?」

    只见被框起来的座位上,紫黑色的咒力残秽描摹出了三个人从头到脚都被扭曲了一遍的造型。有的拔尖了脑袋,有的肿胀了身体,各有各的怪异,丑成了不一样的姿态。

    单从身体构造变形的角度来看,死亡原因很明显。失常的身体和颅压的瞬间改变,便是三人当场死亡的原因。从逻辑上来推,真是非常合理,非常科学。而这造型怪异的躯体,明显是诅咒在其中动了手脚的结果。

    大概是才发生这样的惨案,因此留下的咒力残秽的痕迹便十分的清晰、显眼。地面上甚至还留下了类似于脚步的印子。

    入间邦彦想着,自己这一趟是带学生来实□□得教点什么。他知道虎杖悠仁在进入咒术高专之前都是普通人,对咒术界毫无了解,得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

    “过来,仔细看,你看到了什么。”虎杖悠仁凝神注视,终于看到了座位上留下来的一团团咒力污秽,这些污迹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感受。颜色也诡异得很,是浑浊的,看着就无比邪恶。

    入间邦彦看到他有了发现,接着耐心解释道:“这是发动术式之后咒力残留下的痕迹。通过这些痕迹,我们可以判断现场的状态,还能追踪诅咒的所在。”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接着便是一番热情的感谢:“原来如此,谢谢七海先生。”

    他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但却又十分真诚,不是职场上的那些客套话。

    如果现在在场的是入间邦彦本人,大概还会点头附和一下。但是七海建人在从原上班族混迹的职场中摆脱出来之后,有些事情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来做,于是反应就很平淡。

    “这只是最基本的。”他回答道,言下之意是“你还有的学。”

    “哎~不表扬一下吗?”虎杖悠仁满怀期待的神情凝固了。他嘴里嘀嘀咕咕着:“五条老师每次都会夸夸我的。”

    「好了,破案了。原来不是你被五条带歪了,而是你们俩都是类似的个性啊。」

    入间邦彦摁了摁眼镜:“我喜欢实事求是。”

    要说以七海建人混迹于普通人和咒术界双方的经验来看,虎杖悠仁本该是学校里那种受欢迎的运动男生,未来能成长为一个为国争光拿奖牌的体育苗子。

    结果半途不幸地趟进了咒术界这趟浑水里面去了,十分令人痛惋可惜。

    虽然他自己说着“工作是狗屎,咒术师也是狗屎”。但是作为一个成熟可靠的大人,在承担自己的责任上,七海建人从来都没有推脱过。

    只有心思险恶的人,才会想要把自己本该负责的重担让怀有希望的年轻人去承担。他在内心毫不留情地批判着咒术界。

    虎杖悠仁在失去了表扬之后很快就振作起来。在能够看到咒力残秽之后,他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学以致用,到处翻看起来。

    只见一块一块前后交错的脚印,从座位边上一路绵延到门口,用一种毫不遮掩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留下这样明显痕迹,可以证明这不是没有脑子的乡下品种,便是狡猾地故意引人过去,布置陷阱。

    入间邦彦看着虎杖悠仁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一只用狗绳拴住了的金毛,正徘徊在即将打开的大门口。

    他按了按虎杖悠仁的肩膀,让对方先等待一会儿,自己则是将手搭上了留下咒力残秽的座位。

    在昨天半夜觉察到异样之后,入间邦彦心中便有了一个新的猜想,此刻这是他验证猜想的好时机。

    只见一层奇异的能量在他手上凝聚,而在接触到座位的一瞬间,能量便顺着座位流淌开,像是一层薄薄的水膜覆盖上去。在指尖与座位碰触的地方,以此为原点散逸出一条条只有自己可见的,带着密密麻麻文字的光带。

    被护目镜遮挡的眼睛在镜片下颤动了起来。

    「没错了,就是这样。」眼前发生的一幕得到了他的肯定,他在心中给自己的猜测打上一个正确的符号。

    属于坂口安吾的异能力【堕落论】一同被携带到这个世界。

    入间邦彦集中精神,他开始观察起被这张电影院的座位忠诚记录下来的影像。

    时间刚好控制在了案发之前。只见观影厅内一空寂,坐落在整个影厅内的观众不足一只手之数。

    遇难的三个人坐在最前排,大声交谈着,吵吵闹闹的。这让坐在后面的那一个少年观影体验极差。

    随着剧情的进展,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的三个人也越发放肆,甚至还有在打电话的,完全糟蹋了这部电影。

    就在他们高谈阔论之际,一双手从后面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正好将三个人都揽在怀中。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大概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好在七海建人是一名咒术师,因此在读取残留在座位上的记忆时,入间邦彦也能看到那个诅咒的模样。

    那是一个罕见的人形诅咒,不是长有人类手脚的粗糙模样,而从外表上来看,长得就是一个纯粹的人类模样。只是他的身上多了几道缝合的痕迹,像是被拼凑起来的娃娃。至于其他的头发也好,衣裳也罢,都与人类贴近,甚至可以引领新的潮流。

    “请保持礼仪哦。”咒灵笑着说。

    但是前面三个普通人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亲密地靠到了他们身后,给予了最凶险的威胁。

    于是乎,在那个咒灵将手搭到他们身上之后,他手下的这三个人身体一抽,开始了改造变化。只见肢体膨胀,头脑拉长,整个身体都随机地异化。而这一切的变化,都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完成。

    受害者无知无觉,从发生改变的惊讶,到恐慌,再到痛苦,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再之后,他们的那些后知后觉的挣扎也停止了。因为被改造的身体无法支撑正常的生命活动,使得他们瞬间死亡。

    入间邦彦看到那个咒灵以一种人类的姿态行动,动手完以后,便无趣地转身就走。

    令他心惊的是,此时电影院里面唯一的那一个活人,也就是坐在几排位子后的男生,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前面,完整地看到了变化的全貌。在看完这堪称行凶现成的一幕之后,他竟然大着胆子走了过来,接着目睹三人的惨状后,不假思索地追着那个咒灵离开的方向跑过去了。

    「不妙,是一个看得见咒灵的人。」入间邦彦开始为那个男生的命运担忧了。「希望不要出现第四具尸体。」

    实际上,按照男生的年纪来说,在这个年纪没有发掘入读咒术高专的,要么是不具备什么术式所以被遗漏,要么是那种潜力比较小的,最多适合成为辅助监督或者“窗”的工作人员。

    外加普通人中那些灵感较高的,很多都没能被咒术界发现,不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躲着,就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无法对抗诅咒而夭折了。

    而现在,这一名少年明显就是一直生活在普通人当中,对咒术界缺乏认识的。看他的样子,居然因为好奇心过强,想要跟踪杀人凶手?

    毕竟那个诅咒的模样非常的具有迷惑性。入间邦彦在心中把这件事情先记了下来,却没有立即寻找那名少年。这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了。倘若那名少年已经遇难的话,那么他现在骤然改变计划也是无济于事。

    他只是把伊地知洁高喊了过来,让他先通过正常途径去调查一下那个男生的情况。

    看完记忆之后,入间邦彦快速判断出了那只咒灵的能力就是将人异化成怪物。

    他收回了收,对虎杖悠仁点点头:“走。”

    他们跟着咒力残秽的痕迹,一路拾级而上,直到天台。在向上的过程当中,入间邦彦凭着经验看出了这是一个陷阱。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提醒道:“一般来说,咒灵是不会给出这样清楚的痕迹的,下次看到这样的痕迹不要冒失地冲上去。”

    “好了,现在准备好。”他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将身体调整在随时可以发出攻击的姿态上,隐隐地护在虎杖悠仁的身前。

    “吱嘎”一声,天台的大门被打开了。伴随着这声音,等候许久的怪物也在暗中将目光投向了两人。

    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打着伞进入看似空旷的天台,但入间邦彦的一只手却已经摸到了被背带捆在身上的咒具上。

    “轰——”的一身,一只怪物跳了下来,另一只也从墙角后冒出了头。入间邦彦露抽出咒具刀挡在了前面。

    那是两只颜色诡异,姿态诡异,长相也很诡异的异形怪物,嘴里面还嘀咕着重复的字词。

    像是那种常见的低级诅咒。是三级吗?

    入间邦彦在心中评判着,估摸着虎杖悠仁也许能够应付得来。

    这两只怪物一只肥肥胖胖,另一只骨瘦如柴。又白又胖的那只胳膊上鼓起了肌肉,又绿又瘦的那只四肢着地,速度很快。

    入间邦彦指挥道:“虎杖同学,你去对付那只。”

    他盯上了那拉长着马脸的绿色怪物,与它周旋了两个回合。在发现怪物只是速度飞快,纯粹地在用身体的力量作战时,便评估出了战力的水准。

    「那一只虎杖悠仁应该也可以应付。」他估量着战力水平,略略放心了一些,便集中精力对付起这只。

    瘦瘦的怪物嘴里念叨着无意义的词汇,一边飞扑过来。入间邦彦闪身躲开,立即转过身体。对方现在就想是斗牛一般,牢牢地盯住自己,想要冲过来。

    “到此为止了。”入间邦彦的咒力在那一瞬间爆发。十等分的线段再次在怪物的身上出现,而他举刀正好劈中了第三个点位。

    术式生效之后,打出暴击效果的力量将怪物断成几节。它只是哼唧了一声,散落着的肢体便不再动弹了。

    至于另一只一看就是力量型的,其所过之处都砸得沉烟四起。入间邦彦躲开了碎石,听到身后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击打声。他连忙转身过去,准备帮助虎杖悠仁。

    虎杖悠人面对上的那一只怪物力气很大,行动却不那么灵活。但他在对方的压制下没有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看着虎杖还在疲于应对对方的攻击,入间邦彦一边举着刀一边问道:“虎杖同学,需要帮助吗?”

    “哎呀,完全被小看了。”虎杖悠人顺着敌人的攻击后撤一步,转头去看入间邦彦。对方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应付完眼前的这一只怪物。颇有种一人一只, AA平分的不近人情的感觉。

    “不,你还是孩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安全。要学会向大人求助,虎杖同学。”入间邦彦解释道,却听着更气人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虎杖悠仁一不小心被接踵而来的第二次攻击给击倒了,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

    眼看着是该出手的时机,入间邦彦却没有动弹。他甚至都没有为对方去吸引一下那只怪物的注意力,而是口头指导着他:“想想五条悟都教了你什么?”

    入间邦彦不相信五条悟真的什么都没有教给学生。像他那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用实战说话。所以比起咒术界的那些常识,五条悟更有可能在操场上跟学生对战,或者直接把人赶到塞着诅咒的场所,让学生亲自尝试祓除。

    果然,在从地上重新爬起来之后,虎杖悠仁的眼神变得更加地坚定了。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开始有意识地调动着自己的咒力。

    幽蓝色的咒力从他右拳上燃起,接着,在那只怪物飞身扑上来的时刻,虎杖悠仁出手了。他本身的力量就很强大,现在加上了咒力,形成第二重打击,一拳就把这个危险等级不高的怪物打败了。

    这时候,虎杖悠仁才有空去观察站在一边的入间邦彦。他看到对方手上那把裹了布的,看着便有些厚重的咒具刀被反握着,刀背的那头淌下了血迹。

    “虎杖同学。”入间邦彦突然面色严肃地对他说道:“你想好了真的要成为一名咒术师吗?”

    “怎,怎么了?”虎杖悠仁感到有些紧张。

    “你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吗?做好了面对别人死亡的准备吗?”

    入间邦彦挥刀而下,将那只还在苟延残喘的怪物一击毙命,然后指给他看,终于说出了那个他之前就推测出来的真相。

    “这些不是诅咒,而是被改造成怪物的人。”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因为,被祓除的诅咒会消失,而这两具怪物的躯体,却沉默地在流血。

    抱着让孩子自己缓缓的心思,入间邦彦带着他和调查归来的伊地知洁高会合。他们三个人在电影院的会议室里查看起刚刚得到的资料。

    虎杖悠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还沉浸在那种得知惨烈真相后的茫然中。

    入间邦彦知道他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孩子。虎杖悠仁富有同情心,具有极高的同理心,而这会无限放大他在咒术师生涯当中经历的痛苦。

    作为咒术师,光有勇气从容面对自己的死亡是不够的,还必须在各种极端的情况之下,面临他人的死亡,却依旧要保持冷静的态度。

    在让虎杖悠仁独自冷静的这段时间内,入间邦彦和伊地知洁高整理起了收集到的材料。

    在命案发生的时候,电影院里面一共有四个人。前排的三个人是当场死亡的受害者,另外一个人,则是年纪和他们相似的高中生。并且经过调查之后可以发现,他和另三个人正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

    伊地知洁高拿出了一张照片,正是入间邦彦在读取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个人。

    照片上的男孩留着半长的黑发,有些挡脸,神情阴郁,看起来文弱得很,一看就是那种在班级当中,在学校里会受到欺负的,又不声不响独自承受的孩子。

    入间邦彦更是想到了,在他通过【堕落论】的能力读取到的画面里,那个孩子的表现明显是看得到咒灵,目睹了那个人形咒灵对前面的三个人做了什么事情。

    “他现在人呢?”入间邦彦心中一边祈祷,一边问。伊地知洁高回答道:“这个孩子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学校,似乎一直都待在家里。”

    入间邦彦瞥向一旁受到了同龄人出现而被吸引的虎杖悠仁。他的表情褪去了茫然,已经重新恢复了自然的神态。看到他恢复了正常,入间邦彦快速分配好了任务。

    “虎杖同学,关于诅咒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现在你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去调查这个学生。这是你的同龄人,有你出手的话一定会非常方便的。”

    他难得地给出了类似夸奖的话语。这一招非常有效,虎杖悠仁立刻打起了精神,信心满满地说道:“就交给我吧。”

    在学校里,他一向和别人处得很好。虽然看着是热情如火的运动系男生,但实际上虎杖悠仁并不大条。他的情商非常高,几乎很少有同学会讨厌他。

    “那么伊地知,就请你去协助虎杖同学完成调查了。”

    入江邦彦的这番举动明显是在赶两人走。虎杖悠仁立刻询问到:“七海先生,那你呢?”

    入间邦彦面上不显,只是抬起了戴着手表的那只手,看了一眼说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等我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之后就该下班了。”

    他这幅恪守劳动法的举动,让虎杖悠仁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倘若入间邦彦也说出什么“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剩下的事情不要多管。”之类的话,他还能强硬地凑上去跟着。但是眼下,入间邦彦给他分配了任务,又说自己要准备下班了,这让他无话可说。

    虎杖悠仁离开了会议室,而明显知道内情的伊地知洁高的神情则是欲言又止。

    “七海先生,你要独自去吗?这太危险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咒术师什么时候不会遇到危险?”入间邦彦冷哼了一声。“连孩子都被利用得那么彻底。”

    他不再说下去了,转而安抚道:“放心,我去去就回。你们先过去找吉野顺平,我稍后就到。”

    目击证人吉野顺平所就读的是神奈川县立里樱高等学校,但这并非是他们这一行人前往的目标。因为这个明显在学校里遭遇了不愉快事情的孩子,这些天都没有去上学,所以伊地知洁高带着虎杖悠仁找去了吉野顺平的家里。

    与此同时,正当伊地知洁高和虎杖悠仁策划着怎么自然地与吉野顺平相识的时候,追寻着咒力残秽一路向外走,最后走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的入间邦彦,则是如他所承诺的那样“适可而止”。

    他看到咒力残秽最后终止在下水道口,并没有揭开盖子,下去一探究竟的想法。见四下无人,他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井盖上。

    【堕落论】的能力发动,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当时的景象。那个人形咒灵走到了这里,接着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吉野顺平便追着他来到了巷子口。

    明明看到了对方的危险,但是吉野顺平却忍住了内心的害怕,追到了这个危险的陌生人的面前。

    这个孩子正站在一根钢丝上,保持着艰难的平衡。

    入间邦彦眼看着人形咒灵带着吉野顺平爬进了下水道口后,并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之后吉野顺平平安地从下水道口走了出来,脸上多了几分释然。

    这只咒灵居然这么狡猾吗?不过骗骗这种年纪的高中生,似乎也足够了。

    入间邦彦心中对这个咒灵的警戒心拉到了顶点。他掏出手机,摁下了拨号键,给五条悟打电话。“嘟——嘟——”的长音响了好几声,但始终都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

    入间邦彦看着没有打通的电话,皱了皱眉。

    五条悟虽然忙碌,但是他可是咒术界的最强,是那种在面对危险诅咒的时候,都能一只手摁爆对方的脑袋,另一只手夹着手机煲电话粥的人。

    他到底是没有注意手机,还是说真的腾不出空接电话呢?现在的世界上还有能够使五条悟感到棘手的诅咒吗?

    入间邦彦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在心中断定:五条悟大概是在排队买甜品吧?

    这是只有对五条悟的秉性非常熟悉的人才会做出的判断。入间邦彦顺着七海建人的思路这样想着,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个奇葩。他想:幸好我的同事之中没有这种人存在。

    既然确认了吉野顺平的安全,入间邦彦立刻掐灭了自己的好奇心,转身就走。

    他知道布下陷阱的咒灵一定是在引诱咒术师过来。不过,谁规定他必须按对方的套路走呢?

    入间邦彦愉快地放了对方的鸽子,便如他所言的那般向虎杖悠仁他们走去。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伊地知,你们现在在哪里?”

    第26章

    下午六点,本该是下班的时刻,但是入间邦彦还是赶到了伊地知洁高告诉他的地点。

    那是一个有点年代感的居民区,大多是一户建的老房子。入间邦彦赶到的时候,场面正十分尴尬。

    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等在了写着“吉野”名牌的门口,而吉野顺平却是一改照片上的内向文静,冲着男人大喊大叫起来。

    入间邦彦听了两句便了解了,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是吉野所在班级的班主任。三个学生出事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所以过来找同样逃学的吉野顺平。

    如果不是因为那三个去世的男高中生是在学校外出事的话,这样的死亡率堪称是严重的教育教学事故了。

    在听到那个男老师说到“吉野你和他们三个关系很好,是经常玩在一起的朋友”的时候,入间邦彦再次皱起了眉头。

    「朋友?这个男人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在故意这么说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外人,但是光从他看到的那些景象当中,入间邦彦就可以断定,那三个高中男生一定是经常欺负吉野顺平的那种校园霸凌者。

    说“朋友”什么的,那可得加上大大的引号才对。或者说,认为他们的关系友好,甚至还跑过来往对方的创伤撒盐的人也能成为老师吗?

    「还跑到这边来说出这样刺激人话语……」入间邦彦宁可认为这名老师是真的蠢笨,而不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言论来否认自己的失职。

    眼看吉野顺被刺激得有些失控,躲在一边的虎杖悠仁一个飞扑,怀里抱着低级诅咒蝇头登场。入间邦彦快走几步赶了过来,然后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伊地知洁高虽然也是成年人,但是他的个性和以往的工作经历,都让他更习惯于成为一个助手的角色,而忘记了自己在身为学生的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面前,也是一个可以有着抢先发言地位的成年人。

    入间邦彦打了个手势,让伊地知继续躲在一边。当他走过去的时候,伊地知洁高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辅助监督先生立刻转忧为喜,脸上立刻露出了“终于得救了”的表情。

    入间邦彦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那个男老师的面前。

    “你好。”他率先打招呼:“我是七海建人,是警方请来的顾问。这位虎杖悠仁同学是我的助手。”

    在听到入间邦彦曝出自己与警方的关联之后,那个男老师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顾问先生的到来应当是与吉野顺平有关。此刻,他倒是真切地露出了为学生感到担心的表情。

    “啊,七海先生,我,我是吉野同学的老师。”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视线在吉野顺平与入间邦彦之间来回转动。

    “请问吉野同学怎么了?你过来是有什么缘故吗?我是他的班主任,如果有需求的话,请找我就好。”

    出乎意料的,他的言辞之间倒是有一种想要保护吉野顺平的意思。而吉野顺平则是扭过了头,不再搭理人。

    虎杖悠仁此时很有眼色地对吉野顺平说:“我们先到一边去吧。”

    他的意思是把现场交给大人来交涉。

    入间邦彦则展露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那么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吉野同学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很可能和凶手有过接触。我们过来是想询问一些有关案发当时的情况。”

    “是这样啊……”男老师为意料之外的状况而惊讶,脸上的神情不免僵硬起来。

    “那么吉野他——”他还要想说些什么,却被入间邦彦不客气地打断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请交给警方处理。这里涉及到一些需要保密的问题,请您这边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也不要再询问。吉野同学就暂时先交给我们了,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

    虽然说按照一般的逻辑,此刻入间邦彦应该把老师留下来,将那三个受害者和吉野顺平之间的纠葛了解清楚。但是他仗着有【堕落论】的能力和对咒术界信息的保密,没有和这位老师再多深交,直截了当地把人给请走了。

    他嘴上说得很客气,态度却十分坚定。于是,那位班主任老师便在他的拒绝下,默默擦着汗离开了现场。

    而原本和虎杖悠仁在一旁小声交谈的吉野顺平,此刻又提起了心,紧张地等待着宣判。比起和他同龄的虎杖悠仁,还有旁边神色同样拘谨的伊地知洁高,明显这位七海建人先生才是这个团队的主导者。

    他身上展现出了一种堪比教导主任的可怕气势。

    “你是吉野顺平同学,是吗?”入间邦彦努力和缓着语气不要惊吓到他。但是他的那副精英人士的做派看着就已经让人感到紧张了。

    只见吉野顺平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两手紧贴裤缝。“是。”他应声道。这一副乖巧的样子,完全不见刚才和老师争吵时那种豁出一切的勇气。

    “请你不要紧张。”入间邦彦说:“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关于那起案件,由于你是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所以有些问题还是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协助我们查清事实的真相。”

    “嗯,好的。”吉野顺平发现对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凶神恶煞,反而态度友好,之后便稍微冷静了下来。只是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开始纠结起来。毕竟从立场上来说,他可是追着凶手先生跑出几公里,和人家进行过深入心灵的交流,怎么说也该算是个包庇分子。

    但是少年人片刻的动摇却被入间邦彦话语里的“协助”所打动,这种平等交流的态度获得了他的一些信任。

    “七海先生看上去似乎非常尊重他人,愿意聆听我这样孩子的话的样子。”他的内心升起了一点点的希望:“他会相信我吗?他能解决这件事情吗?真人先生,会怎么样?”

    他一会儿为凶手感到担心,一会儿却忍不住对入间邦彦抱有希望。入间邦彦在老师面前维护他的举动和态度,让这个敏感的孩子辨认出他绝不是那些为了自身利益而敷衍过关的虚伪大人。

    七海先生的态度很坚定,表情也十分认真,让人忍不住升起一种安心的感觉——似乎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这里似乎不太方便交谈。吉野同学,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入间邦彦问道,给了对方一个掌握主动权的机会,进一步瓦解他的心房。

    “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厅。”吉野顺平想了片刻,如此回答道。

    “公共场合的话,没关系吗?”入间邦彦进一步缓和了语气;“如果被附近的熟人看到的话,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啊,这样的话,确实容易被别人看到。这幅场景下,自己不就是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了吗?”吉野顺平后知后觉地想起。但他也提不出更好的主意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吉野同学,不好意思。”虎杖悠仁打破了凝固的氛围:“虽然这样说好像不太礼貌,不过,你家有人在吗?”

    「干得漂亮,虎杖同学。」入间邦彦在心中默默为他喝彩。

    把外人带到家里,不仅可以让对方拥有回到主场的安心感,也是进一步拉近双方距离的手段。

    而这样有些冒犯隐私的话题,由与吉野年纪相当的虎杖悠仁来提起更为恰当。就算是被拒绝,也不会给对方造成受到威胁的压力感。

    吉野顺平陷入了沉思。说实话,这件事情还真的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现在这个时间,过会儿妈妈就该回来了吧?万一让她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会让她为我担心吗?”

    “吉野同学”入间邦彦提醒道:“目前凶手还在逃逸当中。我想先简单问你一下这个问题:当时你是否见到了凶手?”吉野顺平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又犹豫着不敢出声。

    “要承认吗?”他在心中询问自己。承认不就是出卖真人先生了吗?真人先生对那些人给予了惩罚,自己却要出卖他吗?但是,但是他的确犯下了杀人的罪行。这样的话,为他们的死亡而庆幸的自己不也是罪人吗?

    吉野顺平掩藏在头发下的眸光不断闪动,表情略有些惶恐。入间邦彦看出他的动摇之后,便引导着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上。

    “之所以询问这件事情,是为了确认凶手有没有可能为了消灭目击证人而找上你。毕竟你还是个孩子,我们很担心到时候会发生无法预料的情况。”

    他一边观察着吉野顺平的表情,一边补充道:“根据这起案件目前的调查来看,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凶手之前行凶造成的受害者内,还包括女人、小孩等其他弱势群体。”

    他的这句话立刻给凶手加大了威胁性。而“找上你”背后的隐含含义“找到你家里”,则是让非常重视母亲的吉野顺平在情感偏好上再度发生转移。

    “对啊,虽然说真人先生对自己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但是,他对自己释放的善意是另一回事——家里面还有妈妈呢。”

    虽然没有办法判断真人先生的态度究竟会怎么样,但是吉野顺平宁自己承受危险,也不愿意让母亲有一点点遭遇险境的可能性。

    几番说辞轰炸下来,吉野顺平便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带几人到家中攀谈。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到时候母亲又要为自己担心了吧。该怎么办?他该怎么说?

    虎杖悠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请放心吧,七海先生可是很厉害很靠谱的大人哦。这种危险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来处理吧。”

    他从入间邦彦那边照搬了这番“大人和小孩”的说辞。

    “啊,不必担心,只是惯例的询问罢了。”入间邦彦看出了吉野顺平身上那种“孩子做错事情,不敢回家跟家长说明”心态,同样安抚道:“关于你家长那边,就请让我们专业人士进行反馈吧。”

    他意有所指:“有些事情只有齐心合力,才能解决麻烦,不留后患。”

    说到“后患”之时,他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锋芒,被护目镜遮挡住。

    第27章

    考虑到他们一行人,是两大一小三名男性的配置去登门拜访,而对方家里又是孤儿寡母的——这个信息是由伊地知提供的——所以入间邦彦打发走了伊地知,让他回到车上等待。

    他自己则是特意摘下了造型别致的护目镜,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严肃可怕。

    况且,现在是下班时间,还是日常点好。

    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走进吉野家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他们两人在吉野顺平的对面坐下,隔着餐桌面对面地交涉起来。入间邦彦觉得,眼下的场景就像是审讯室里的“好警察与坏警察”。不过,他实在没必要把场面弄得那么吓人。

    于是他率先开口了:“吉野同学,关于当时发生的事情,请你能回忆一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吗?”

    他说着,从备好的公文包里——他直接从伊地知手上拿来的——取出一沓资料。上面有几张现场的照片,有一张拍摄了整个放映厅。当然,其中并没有受害者的身影,那是尸体被抬走后封锁时拍下的。

    「可不能吓坏小孩子。」入间邦彦这样想着,把照片摊在桌面上,指着上面问:“请问,当时影院里有几个人?你坐在哪个位置上?能描述一下其他观众分别坐在哪里吗?”

    他之前还说让吉野顺平自己来描述,但是真的问起来,却又设下一环扣一环的问题链,把论述题给出成了更有针对性的问答题。

    吉野顺平的手抬了上来,伸出食指指着中间的一个位置,然后有指向了被封锁线围起来的前排座位,最后才在两排座位的中间又指出了一个位置。

    「他看到那个咒灵了,却以为对方是人类。」

    入间邦彦用手臂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虎杖悠仁。这孩子确实机灵,立刻拿出被隔着餐桌的遮挡被转交给他的笔记本,翻开后用笔把信息记录下来。

    当然,以咒术师的脑力,入间邦彦已经完全记住了以上信息。但是,做样子给吉野顺平看还是很有必要的。他要让对方知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那么,吉野顺平若是有不想陈述的信息时,便更倾向于用隐瞒来代替撒谎,从而降低真实被扭曲的可能性。

    吉野顺平本身并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眼看被询问的重点就要转移到那位真人先生的身上,他回答得也越来越犹豫了。

    “那个人你认识吗?”入间邦彦指着那个位置。那是当天的监控里唯一没有被记录下来的存在。

    “在这家电影院之前,你们曾经有过接触吗?”

    吉野顺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在现场的时候。他是否和你们中的其他人有过交流?”

    吉野顺平摇头,接着想到了真人之前先是走到了那三个人的身后。然后等他离开之后,那些人就被转变成了那副可怕的飞人模样。

    “我不清楚。我没看到。”他只能这样回答,这倒不是什么推卸责任的话语。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样子不太对劲?”入间邦彦修饰着措辞,毕竟那样可怕的现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过有冲击力了。哪怕吉野顺平在这样方面的胆子很大,是一名恐怖片爱好者,这也不能改变一个未成年人突然目睹凶案现场的冲击力。

    “一开始,他走掉了。然后我看到前面的座位有些奇怪,就走过去看了。”吉野顺平慢吞吞地说:“然后就发现,他们三个人变成了那副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的时机,接下去有关真人先生的事情他可以不必作答。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在他心中拉扯。

    一方面是真人先生对他展露出的那种友善的态度,还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似乎已经脱离了寻常世界的规则,那是不受当前人类社会所掌控的界限外的状态。

    但另一方面,入间邦彦的话也提醒着他,真人也曾将其他人变成了怪物模样,使他们悲惨死去。那些人是否无辜暂且不谈,可是七海先生说,那些受害者当中还有女人,老人和孩子。

    吉野顺平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斗争,而入间邦彦却还在继续追问:“后来你跟那名嫌疑人有过接触吗?”他把对象悄悄地替换成了具有特殊指定性质的词汇。

    “没有,他走了。”吉野顺平最终那么回答道。

    “好的。”入间邦彦端详着他的表情,并没有戳穿,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可以描述一下他的样貌吗?”

    “电影院里很黑,我没看清。”话已出口,吉野顺平就意识到这样太过敷衍了,于是补上了一句:“他有一头长发。”

    “是男性,对吗?”入间邦彦低头看他,继续确认。

    “对,啊,应该是的。”眼看答案越发贴近真相,被步步紧逼的压迫感令他慌乱起来:“那个,售票员小姐应该也可以作证。”

    “拜托了,别再问我了。”他在心中祈求道,手在餐桌下紧紧地交握着。

    “很遗憾。”入间邦彦突然坐直了身体,抛出了新的消息:“那位售票员小姐在之后,也不幸惨遭毒手了。看来你确实不知道。”

    “什么?”吉野顺平诧异地抬头。

    “所以你现在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入间邦彦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找到你的原因,你是唯一一个见过他,但却还活着的人。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明白吗?”

    眼看孩子被吓着了,入间邦彦却又话锋一转:“当然,这是建立在你所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下。”

    他那张严肃的面孔上流露出了与之不符合的怜悯表情。“你还不知道吧,吉野同学。监控录像里显示,进入过那间放映厅的观众,一共就只有你们四个人。”

    “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他真的存在吗?”他站了起来,脸上就差写上“真可怜,年纪轻轻就精神失常了”这句话。

    “怎么会?”吉野顺平睁大了眼。此刻,原本还给他以新的盼望的七海先生,此刻与班主任老师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些欺负我的人是我的朋友,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是好学生。

    他愤恨地说道:“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明明真人先生他……”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糟糕,他说出口了。

    吉野顺平的头僵硬地抬起,看到入间邦彦脸上并非是错愕或是生气的表情。他用一种过于平淡的表情回望着自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七海先生,他早就知道了?

    “啊,就是这样。”入间邦彦朝他颔首,“多谢,现在我们起码知道了凶手的名字。”

    “重新介绍一下吧。”他站直了身体,用寻常的社交礼仪打招呼道:“我是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这起案子由于有诅咒的参与,从现在起,交给我们咒术界负责。”

    “啪啪啪——”虎杖悠仁热情地鼓掌:“真是太帅气了,七海先生。”

    「啊,多谢捧场,虎杖同学。但是这个场合,就不必了吧。」入间邦彦的身体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一瞬,然后超前走了一步。

    “抱歉,刚才的问题是为了确认,是否有必要让你参与其中。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他才打完了一棒,现在是给糖的时候。

    “欢迎加入咒术界。吉野同学,你拥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

    吉野顺平这才重新开口:“咒术师?诅咒?那是什么?”

    他的心情刚经历过大起大伏的波折,此刻反应迟钝,完全被对方牵着走了。

    “详细的内容需要稍后再讲。鉴于这起事件的危险性,而你又是未成年人,我想还是等你的监护人到场了再聊。”入间邦彦转头看向虎杖悠仁,“虎杖同学,请你先陪一陪吉野同学。我现在需要拿一些资料。”

    说完,他就直接出了门,去找伊地知洁高。

    吉野顺平的妈妈应该也快回来了,这时候让一位单亲妈妈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个大男人可不太好。再说,他还有有些新的资料需要找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来获取。

    “伊地知。”他的声音让等待许久的辅助监督先生吓了一跳:“已经好了吗?七海先生。怎么不见虎杖同学?”

    “有点线索了。”他对着摇下车窗的伊地知说:“已经确认了,吉野顺平看得到。也许他可能会入读咒术高专,你这里有学校介绍一类的资料吗?”

    “啊,基本的那些还是有的。”伊地知连忙翻出手机,打算把相关文件发过去。他心里不禁感慨着:“不愧是七海先生,居然还能为东咒高专招来新的学生。”

    然而被他带上过渡滤镜的本人却不这么想。入间邦彦看着远处走来了一个拎着购物袋的女人,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吉野顺平不加入咒高,该怎么保护他们一家人的安全呢?

    他看人很准。吉野顺平目前心中有杆天平,两端正上下起伏摇摆不定,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状态。或许,是他人生的命运转折点,而这也许会是他最脆弱的阶段。

    “叮咚——”的一声,手机收到了伊地知发来的邮件。入间邦彦对伊地知说了句:“你先等我通知。”便迎了上去。

    站在吉野家门口准备进去的女人突然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喊住:“请等等,这位女士。”

    “请问你是吉野顺平同学的监护人吗?”一个金发混血面孔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西装革履,看着就是一幅精英的面貌,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日语。

    “啊,我是。”她下意识地回答。

    “你好,我是七海建人。关于吉野顺平的一些事情,我想与你谈谈。”他掏出了一本证件,上面的照片正是本人。

    第28章

    面前的这位女士看着三十多岁,留着一头齐肩短发,身材苗条,穿着修身的衣裤,虽然拎着一袋菜,却仍保持着职业女性的成熟气度。

    她是吉野顺平的母亲吉野凪。作为一位单亲母亲,她承受着独自抚养儿子长大的负担,因为要赚钱养家的缘故,所以对吉野顺平的关心并不那么贴心而细致。

    但与她飒爽的外表相反的是,吉野凪的内心其实非常温柔。想必吉野顺平也是和她一脉相承,只不过特殊的生长环境让他比他的母亲更加的敏感。

    “七海先生,顺平他怎么了吗?”吉野凪看了眼七海建人的工作证,没仔细看对方到底是什么职业,只觉得那个徽章看着十分官方。

    “附近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吉野顺平正好是该案件唯一的目击证人。”他的话音刚落,吉野凪的脸色就“唰”地一下惨白了。

    入间邦彦连忙解释道:“我是这起案件目前的调查员,也将负责吉野顺平的安全事宜。鉴于吉野顺平尚未成年,所以这件事理应和他的监护人取得联系。”

    “哦,好。”吉野凪呆呆地应下了,然后连忙问道:“那顺平,我的儿子,他没事吧?”

    虽然这位女士一向独立而能干,但这毕竟涉及到了刑事案件,非普通的公民可以处理。

    “他目前没有遭遇到危险,而这也是我来访的目的:调查清楚事实的真相,并在此期间保护他的安全。”入间邦彦顿了一顿,“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你,吉野女士。”

    看到对方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接着问道:“首先第一件需要确认的事情就是,你是否知道,你的儿子有一些特别的天赋呢?”

    “天赋?”这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吉野凪有些吃惊。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自然是和其他的家长一样,很乐意听到别人对自己家孩子的夸赞。可在眼下的语境里提到“天赋”什么的,这本该令她心花怒放的措辞,此刻却让人感到了一丝不妙。

    “抱歉,我不太明白。天赋……是指什么?”吉野凪迟疑地问道。

    「看来她对此一无所知。是父系的血脉,或者隔代遗传,又或者说是与祖上的渊源有关?」

    入间邦彦一面思考着,一面侧身示意:“我们可以先进去再谈吗?”

    “哦,好的。”吉野凪拿出钥匙打开门,将这名陌生的客人迎接进来。虽然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和这方面的人员已经有过接触了。

    “妈妈?”吉野顺平看到母亲回来,紧张地站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顺平也有一天会带朋友回来啊。”吉野凪进门听到里面有动静时,就将满面忧虑收了起来。这或许是大部分家长的心态:绝不让孩子担忧这些事情。

    当看到儿子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年纪相当的少年,还是一看就知道是阳光开朗的那款时,吉野凪心里感到很高兴。但她随即就意识到,她还带了一个人回来谈事情。

    入间邦彦率先开口:“吉野女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四个可以坐下来谈一谈。这件事情稍微有些复杂。”

    “啊,好的。”吉野凪没弄明白,一件刑事案件怎么突然就成了他们四个人需要“坐下来谈谈”的共同事务,但她看吉野顺平没有提出异议,便答应了下来。

    “咦,那个少年,也和这起案件有关系吗?”她疑惑地想。

    不知该说她是胆大还是有些神经大条,吉野凪放下了菜,便和其他三人一起坐回到了餐桌上。

    吉野顺平偷偷地瞄着,母亲面色紧绷,心里便又一阵紧张。

    入间邦彦先从那件案件说起,为吉野凪补上前情要提。听完了案情,吉野凪果然担心得连环发问:“顺平,你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吓人了,你真的没事吗?”

    “啊,妈妈,我真的没事。”

    等听到犯罪嫌疑人和自己有过接触的时候,吉野顺平已经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反应了。

    他本来就十分在意母亲,现在回到家里坐下来面对家长,吉野顺平将他那些原来的中二期的幻想和敏感心思都抛到了一边,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冒失和危险。

    而等入间邦彦提到,犯罪嫌疑人并不是人类,而是类似于幽灵一般的存在之时,吉野凪的表情已经彻底变成了茫然无措。

    “诅咒,你可以把它当做恶灵一般的存在,通常普通人是看不到这种东西的。但是很显然,吉野顺平同学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入间邦彦根据亲缘关系,把保密内容说了出来。

    从千年前的平安京时期起,就有专门从事相关业务的阴阳师。而今随着时代的变化,个体之间的职业也划分得更加细致。事实上,现当代专门服除诅咒的咒术师,也并不只是传统地那样以家系培养或者讲究师承。

    “咒术界设立了两所学校,专门招收在这方面有天赋的学生入校进行学习和训练。一般毕业之后,学生会以咒术师的身份活动。”

    “就像七海先生你这样吗?”吉野凪此时将那张证件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终于关注到了上面“一级咒术师”的字样,感慨着“好厉害”。

    “作为混血能达到这样的成就,真是太厉害了。”吉野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尽管她也不知道“一级”代表着什么等级。

    入间邦彦继续说明:“咒术界的两所学校分为关东和关西地区,一所在京都,一所就是虎杖悠仁同学目前就读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现在的话题听上去倒是格外正经了。虽然吉野凪和吉野顺平并不了解,但他们都大受震撼。怎么画风突然就从诡秘灵异的方向变成了普通的校园日常?

    “那现在该怎么办?”吉野凪最关心的永远是她的儿子。

    “我的建议是,在这个诅咒被确认祓除之前,你们两人都需要在咒术界的庇护下活动。”入间邦彦接着话锋一转:“至于吉野同学接下来的发展,我认为还是要尊重他个人的意愿。”

    入间邦彦其实也知道,对于吉野顺平来说,最好的去向就是顺势加入咒术高专了。但是联想到七海建人和他的同学灰原雄的遭遇,外加目前来看也没有改善过的咒术界,这个对咒术界和普通人世界都十分了解的成年人依旧给出了选择。

    人的命运是由自己主宰的,做出的选择也该出于自己的本心。对于不甚了解的年轻人,不该用充满诱导性的话语,让他们热血上头地加入这一个满是血与泪的行业。

    “他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他强调道。

    “顺平,你是怎么想的呢?”吉野凪最终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儿子。

    说实话,作为一个在场之中唯一的那个普通人,她实在给不出任何有效的建议,只能盲目地听从安排。而对于儿子,吉野凪一向给予了最大程度的自由和尊重。

    听上去让吉野顺平就此加入咒术高专是最为恰当的选择,但是眼前的这位七海先生却又将利弊讲得过于清楚。

    从他们最为关心的安危问题,一直到那些日常琐碎的学历问题,收费问题等等,这位七海先生一边给他们翻看相关的文件资料,一边结合自己的从业经验进行举例。

    他的这份不动如山的沉稳态度,让原本心惊胆战的他们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这么一看的话,咒术师就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警察,只不过时常要面对一些穷凶极恶的诅咒,跟专门负责暴力案件的搜查一课类似吧。

    “我,我还要再想想。”吉野顺平犹豫地说道。他原本爆发出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在现实面前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渐渐缩小了。

    他之前还对真人抱有幻想,但同时由于虎杖悠仁这样热心活泼的同龄人的出现,他对咒术师的一方产生了期待,陷入两难的纠结。

    但是曾经跟真人交谈过的自己,真的会被毫无芥蒂地接纳吗?他,该不该说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担忧,外加这一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吉野母子也接受了过多繁杂的信息,入间邦彦还是决定,把眼前最为重要的事情解决掉。

    “我并非是咒术高专的老师,所以只是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讲解。之后跟学校有关的事物,我会请专人来详谈。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保证你们当前的安全。”

    “所以,吉野顺平同学,”他的目光再次对向了黑发少年的双眼:“你提供的信息至关重要,越是细致,我能做的准备就越充分。”

    吉野顺平才是那个直面过真人的人。虽然真人可能并没有为他展现一些战力上的真实水平。不过,面对敌人,全面收集信息才能获得更大的战胜对方的可能性。

    他从坂口安吾身上学来的属于情报员特有的敏锐和周密,此时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妈妈担忧的目光,吉野顺平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倾倒了。于是,他将自己怎么追着真人跑出了电影院,又怎么跟他进行过交谈,说了些什么话题,全都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

    说完后,吉野顺平已经羞红了脸。在复述中,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入间邦彦没在多问,而是和吉野凪一起走了出去,将屋内留给了两个孩子。

    “说实话,我平常对这个孩子的关心确实不够。”吉野凪手上夹着一根女士香烟,下意识地摩挲着,却又想到了儿子的告诫而忍住了烟瘾。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抑制不住的担忧:“现在他又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作为母亲我没有好好地教导他,陪伴他,实在是有些失职。”

    “吉野同学非常重视你。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母亲。”入间邦彦安抚道。

    “谢谢。”她苦笑了一下,“其实对于顺平未来的发展和规划,我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能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吉野凪表现出了一种十分开明的态度,这是当下的许多家长都无法做到的豁达。

    入间邦彦立刻就明白了。吉野凪的言下之意是,她最想要的不是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而是他可以平安快乐地成长。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快乐是没有的,平安也岌岌可危。但是,他们大人存在的意义,不正是守护孩子们的幸福吗?

    “我知道了,吉野女士。”出于某种严谨,他并没有将对方称呼为吉野太太,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加具有个人特性的称呼。

    他无法左右吉野顺平的选择,但是可以为这个孩子尽力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会尽力保证他的安全。只是,我也恳请你们能够配合我的行动。”入职这些年,入间邦彦深知,猪队友的杀伤力有时比神对手更大。

    “因为原则的问题,我无法把你们带到咒术高专的范围之内,不过,在那个诅咒被解决掉之前,我会负责好吉野家的安危。”他做出了保证。

    吉野凪自然不知道,入间邦彦的这份保证为他们提供了多少大价值的免费服务。不过,有这样一位看着令人安心的人做出如此承诺,还是让她放心了许多。

    “你的愿望,我明白了。”

    第29章

    伊地知洁高最终还是被打发了回去。只不过在他下班之前,入间邦彦交给了他另一个任务:“伊地知,你去通知五条悟,关于这一次的案件里面涉及咒灵……”他琢磨了一下,还是这样保守地说道:“预估一级或一级以上,具有一定的智力。”

    “一级以上?”伊地知惊叹出声:“那就不就是特级吗?”

    特级诅咒并非没有出现过,但是就目前来看,其本身和消弭于普通人社会的咒术界一样,不会时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下。那些已经登记过的特级诅咒都在监管之下,目前只有两面宿傩是最新出现的活跃咒灵。

    “是曾经被封印的特级诅咒觉醒了吗?还是说有新的诅咒诞生了?”伊地知在心中疯狂地猜想着。

    “总之,只要五条悟那边能够联系上了,你就立刻转告给他。至于吉野家,今晚暂且由我来负责吧。”

    “那需要上报吗?”伊地知问道。

    “等明天再说吧。这次的报告依旧由我全权负责。”入间邦彦决定还是先不要让别人参与进来,特别是高层。不是他对高层有什么偏见,而是咒术界的高层本身便是不值得信任的一伙人。在规则之内可活动的范畴,他还是不希望被这群喜欢内购,拖自己人后腿的家伙们给影响到。

    如果将这次的情况上报上去的话,那么与咒灵曾经有过接触的吉野顺平很可能会被定性,他之后的路会怎么走,可不太好说了。

    就这样,和吉野一家商量过后,今天晚上暂时由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两人留在吉野家,防范可能来袭的诅咒或者是变异人。

    说实话,这场面有点尴尬。如果仅仅是虎杖悠仁入住也就算了,可入间邦彦可是一个实打实的成年男性,还是身材高大格外显眼的那种。这样不经预告的上门打扰已经算得上冒昧了。若是被邻居看见了,对于目前吉野家的状况来说可不太友好,无论是从舆论上还是从别的什么方面上。

    只是情况危急,也来不及让他们好好挑地方转移了。

    “我就先留在客厅吧。”入间邦彦这样安排道:“至于你,虎杖,保持警惕。”

    “七海先生,你要守夜吗?”虎杖悠仁感到不好意思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咒术高专的一份子,虽然目前还未能够独立行动,但是怎么看作为咒术师,也该担负起和七海先生一样的责任。

    “你还在生长期,先去睡吧。吉野顺平就交给你了。”入间邦彦又给出了一个无法令人拒绝的理由。

    而他自己,则是会构筑成第一道防线。

    作为答谢,吉野凪用购买的那一大袋子菜煮了一锅丰盛的寿喜锅招待邀请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晚餐时,活泼的虎杖悠仁讲着笑话和模仿秀,将很会捧场的吉野凪逗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在举行什么派对呢。

    “那么,你们就先去休息吧。”晚餐结束后,入间邦彦对其他三人说道。至于他,则是在屋子熄灯之前布下了一道针对咒灵的帐。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只有身怀咒力的人才能看到,空中由一点起,向下覆盖了一层宛如黑泥淌下构成的半圆形罩子,将整栋楼都罩了起来。

    入间邦彦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微闭双眼,仿佛在冥想休憩,但实际上,他却将精力集中在了账上,感知着不是何时回靠近的咒灵。

    虽说咒灵并非一定会在今晚行动,但是今天那只咒灵才和吉野顺平接触过。而入间邦彦傍晚时则是感知到了,在当他刚到吉野宅的时候,吉野顺平身上那波动的咒力,仿佛是要发出什么术式。

    结合那个诅咒能够改造人体的能力,说不定他阴差阳错地给了吉野顺平提供了一些有关咒力的使用指导。作为老师,难道他不想看看学生的成果吗?

    更何况……入间邦彦在心中默默地叹息:“吉野顺平这个孩子,实在太没有警惕心了。”

    他靠着悄悄地接触吉野顺平,读取到了当时的记忆,不禁看到了这个咒灵具体的样貌,还知晓了他和吉野顺平之间的对话。

    「居然提到了自己的家里人,把母亲这个弱点完全地暴露了。吉野顺平同学,看来你还有得学呢。」

    这种一听就是立满FLAG的话语,很值得他今晚留下来加班。

    虽然他内心极度地抗拒加班这个事实,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该做到,而身为咒术师的责任感,也不允许他放任普通人遭遇即将到来的袭击。

    时针一圈一圈地转动着,夜深人静之时,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身影走在了街头上。仔细看,路灯照下去光辉却并没有照出他的影子。

    是幽灵吗?不,是诅咒,是诞生于人类恶意中的诅咒——真人。

    只见这个人形的咒灵大摇大摆地走在马路上,手里还像在玩抛接球游戏似的,扔着一根造型丑陋的手指。

    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吉野。”他读到了住宅区门口的姓名牌,“啊,到了。”

    可是当他想要走进这户人家的时候,却像是撞上了透明玻璃一般,和看不见的物体发生了碰撞。

    “咦,这是什么?”

    他抬手摸上去,触到了一层光滑的看不见的壁障。他用力推了推,却还是推不动。

    “这就是咒术师布下的账吗?”真人喃喃自语,而这奇异的现象令他兴趣大增。“真是,太有趣了!”

    “看来是有咒术师在这里呀,正好。”他这么想着:“我到现在还没有用咒术师做过实验呢。吉野顺平可还不算。”

    于是他举起了拳头,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击。

    咒灵的力量和帐相互碰撞发生了冲击,看不见的波纹在空中震荡,随着他一拳又一拳的击打,帐也开始抵抗不住咒灵的力量。最后,这道防御性术式“哗啦”一下破碎了。

    真人甩了甩手:“还真是坚硬啊,就让我看看你的资质到底怎么样吧。”

    他舔了舔唇,异色的瞳孔里映照出了门口,大步走了进去。

    在真人触及到帐的一刻,入间邦彦一个激灵从冥想当中清醒过来。他立刻跑去喊醒了虎杖悠仁,顺便也带醒了吉野顺平。

    “虎杖,醒一醒,咒灵来了。”

    虎杖悠仁打了个哈欠,听到“咒灵”的那一瞬间立刻清醒起来。他连忙推了推旁边的吉野。两个少年一骨碌地爬起来,你望我,我望你,最后一起看向了入间邦彦,等待对方下达命令。

    “我出去接触那个咒灵,虎杖悠仁,你看情况来帮助我。至于吉野顺平,照顾好你自己,还有你的母亲。”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入间邦彦就感受到帐在对方的击打下,开始承受不住压力。他快步走回了客厅,一掀西装外套,从背带上反手抽出了自己的咒具刀。

    “砰砰”的声响在夜幕中响起。等到帐被击碎之时,入间邦彦便一个大踏步地冲了过去。刀刃在空中携带着咒力,划出一道亮丽的波纹,直直地劈向刚刚走进门口的咒灵真人。

    “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十等分的线条在入间邦彦的眼底亮起,他一个照面便直接劈砍向了第三个点位,打出了一次暴击。

    加班时的他可没有什么保留实力的想法,刚一抬手便打出了暴击,发挥出了全力。

    对方可是来搞偷袭的,他又何必留情。

    只见那个人形咒灵只刚刚来得及挥手阻挡,随后,挡在前面的那只右手就利落地被从中断开。

    “什么!”真人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直接破坏成了两半。

    虽然他此前并未遭遇过咒术师,但是这样的受伤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经历。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够战胜他。真人一个侧身躲开了第二刀,然后抓住断手放到了断面上。

    在咒力的涌动下,两节断肢重新拼合到了一起。

    入间邦彦转身便看到了他肢体复原的场景,心中大骇。

    虽然说咒灵本身便是由咒力构成的,只要有咒力的存在,便能够不断地修复再生。但是,在他的这一招暴击之下,能够这么快修复的咒灵,可是非常罕见的。

    「或许已经达到了特级。」他评估着这个咒灵的危险性。

    眼看对方直接复原了,入间邦彦也并不停手,继续挥刀向这只名为真人的人形咒灵照例劈去。

    第二刀!第三刀!

    这两下攻击依次砍中了真人的手脚。

    之前对付那些变异人时候,一击便可摧毁对方战斗力的打击力,如今在这只咒灵的面前,却完全不足以应对。

    对方咒力磅礴,似乎本身还具有什么奇怪的特性,几乎看不到他对咒力的巨大消耗。

    难道对方可以无穷无尽地修复自己吗?入间邦彦不信这个邪,心中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对付这个咒灵,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对方可以无限再生,而他自己可能直到咒力耗尽,也无法占据足够的优势。

    更加不妙的是,这只咒灵在几次复原之后,渐渐适应了他的攻击,学会了躲闪,以及躲闪之后的反击。

    真人一开始是躲过了攻击,接着从躲避变成了大胆地挥拳而上。

    如果是普通的咒灵,刚才的那些攻击要么令他们畏惧退让,要么是激发他们的狂性,而不是像眼前的这只咒灵一样,依旧保持着冷静,乃至还在进步。

    入间邦彦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只咒灵具有一种像人一般会思考的特性。这样的咒灵是最难对付的,因为它会使用计策,并且更可怕的是,它会学习和成长。

    一般的咒灵和咒术师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出身便决定了他们终身的级别。如果不是像吞食了诸如两面宿傩的手指这样能够促进实力增长的特级咒物的话,终其一生也可能始终停留在这个等级,或者在漫长的岁月里,比如几十年几百年,缓慢地发生进化。

    而眼前的这只人形咒灵居然像人类一般,可以凭借学习的过程快速提升自己的能力,从而有所突破。

    激战正酣之时,这只咒灵突然一挥手,把右手的手掌连同小臂一起变化成了尖锐狭长的刀状物,然后反手向入间邦彦挥下。入间邦彦抬手用咒具刀挡下,大声喝道:

    “虎杖!”

    第30章

    入间邦彦的攻击凶狠、迅速、果决,不断地对咒灵造成深可见骨的暴击。但是,他对真人造成的伤害,却在一次次的修复中逐一消失,这样下去,咒灵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真人之前改造人体时,是通过触及灵魂的术式,对灵魂进行修改,以此影响躯体的形态。

    由于它本身的术式是针对灵魂的,因此当别人对它发动攻击之时,那些紧紧打击到身体的伤害是可以被很快被咒力修复,只有针对灵魂进行攻击才能对它造成不可逆转的真实伤害。

    这让真人很得意,都忍不住给敌人进行了解说。

    “没用的,这些伤害只要有咒力我就能够不断修复。只有是针对灵魂的攻击,才能真正地伤害到我。”可惜,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真人开始发起攻击,正当它为此而展露出笑容之时,一个拳头迎面而来。

    刚刚出手攻击入间邦彦使它没能躲开这一招,但其中或多或少的,也有它仗着自己可以快速修复伤害而刻意放纵的缘故。

    “啪——”

    拳头狠狠地击中了它的面门,过大的力道瞬间在上面打出了一个凹陷。

    令真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拳头结结实实地把它打出了鼻血,但咒力运转之后,疼痛却始终持续存在着。它伸手摸了摸脸颊,这处受伤的地方无法被咒力修复。

    真人扭头一看,一个身影正落到了另一边,刚刚的攻击就是由他发起的。

    虎杖落地后甩了甩手,嘟囔道:“好硬哦。”

    “哎?怎么会这样?”真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愣愣地摸了摸自己胀痛的脸颊。

    他摸到了血液和肿块。“你怎么会针对灵魂的攻击?”真人惊讶道。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作为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的体内寄宿着两面宿傩,在灵魂层面上也是互为表里的关系。与其说是虎杖悠仁打击到了真人的灵魂,倒不如说,两面宿傩的存在给虎杖悠仁加持了对灵特攻,使他的一切攻击都可以突破身体与灵魂的界限,也能对真人的灵魂发起了攻击。

    可以说,以虎杖悠仁目前的状态,他现在就是真人的克星。

    “干得漂亮,虎杖同学。”入间邦彦给出了夸奖。

    “很好,那么就一鼓作气的上吧。”入间邦彦立刻改变了行动方针,让虎杖悠仁成为真正的主攻手,而他自己则是时不时地去干扰,迫使真人不得不接受那些有效和无效的伤害。

    “砰砰砰”的击打声不断响起。虽然没有进行过战术方面的配合训练,但是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靠着出色的运动神经形成了惊人的默契,以接续不断的节奏轮番向真人发起了攻击。

    修复伤口也是需要咒力的,而且虎杖悠仁的攻击无法被直接修复,这使得真人终于开始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损耗。

    它终于从那种无动于衷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开始变得急躁。

    于是,接下来的局势便又倒向了另一方。结果。虎杖悠仁和入间邦彦两人互相交错着,一起将原本一倍速的战斗节奏直接提高到了二倍速。

    即使是咒灵这样不讲科学的东西,也无法立刻适应这样高速快节奏的战斗。他开始落入下分,渐渐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头、手、脚、胸等各个部位渐渐地增添了抹不去的伤痕,而入间邦彦的术式所造成的暴击效果使得真人的咒力消耗不断变大。

    “糟糕!”真人心想:“再这样下去,我会失败的……不仅是失败,也许,我真的会被他们消灭。”

    作为一个从人类的恶意当中诞生,因此行为举止也格外贴近人类的咒灵,真人比 它那些诞生于自然的同类更加得狡猾,展现出了能屈能伸的特质。

    “得想个办法脱身了。”真人开始思考逃跑的路线,它自己也从贴近室内的地方退到了室外。

    但事实是,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根本就没打算让它有逃脱的机会。他们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封锁了它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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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留下点什么了。”这么想着,他后跳一步,身体陡然胀大了起来。

    不错,它既然可以通过改变灵魂的手段来改造其他人的躯体,自然也可以对自己的灵魂下手来改造自己的躯体。只不过,就目前来说,它对自己的术式使用还不够成熟,精确。

    眼看真人从正常人的大小长成了一个巨人,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心中纷纷警惕了起来。

    对方这一招的样子,怎么看都有像是要自爆,又或者是要开爆发拼一波。

    他们同样后撤一步形成安全距离,开始蓄力。幽蓝色的咒力从全身燃起,然后命苦到了手上和咒具刀上。

    在对方的身体壮大到顶峰的时刻,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一起发动攻击,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纷纷挥出了拳头和刀刃。咒力的波动在空中划出入彗星一般的轨迹,同时一上一下地击中了人形咒灵的头部和胸口。

    光滑的断口和龟裂的裂纹同时在这具巨大的咒灵躯体上出现,这具吹得像气球一般鼓胀的咒灵躯体便原地爆炸成了碎片。

    “呼——”虎杖悠仁喘了口气,眼睛一面盯着崩散的咒灵,一面问道:“七海先生,解决了吗?”

    但是入间邦彦的脸色却还是那么的凝重。“特级咒灵有那么好解决吗?”

    「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似乎还有事情尚未了结。

    果然,在那只巨大的咒灵爆裂成碎片的表象之后,真人的一部分碎屑继承着它的主体力量,合在一起缩小变成成了一个娃娃似的躯体。

    相比刚才的成人样貌,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一般,看着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但是在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的眼中,却怎么看怎么可恶。

    “哎呀,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真人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双脚抡得飞快。这只小孩模样的咒灵一边挥手一边溜走了。

    入间邦彦和虎杖悠仁连忙快步追上去,却只能看着它“刺溜”一下钻进了下水道里。

    “可恶,让他逃了!”虎杖悠仁气愤地说道。

    他看到了真人用人类变成的怪物,又从吉野顺平那里得知了真人对他的欺骗,便对着只咒灵充满了愤慨之情。而现在,对方居然狡猾地就这么逃走了,更是令他深感气愤。

    入间邦彦思考的则是更多。那只咒灵。果然非常的狡猾,完完全全地像个人类一样,满口谎言,异常奸诈,还会花言巧语。

    看起来,它的出身一定十分特别。也许等到下一次再遇见,它会成长为更加可怕的样子。

    入间邦彦心中清楚,对真人造成打击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因为虎杖悠仁的可以攻击到灵魂层面,才让真人产生了危机感。

    必须要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伤口。真人后来又变化了几次,在填补虎杖悠仁的空隙时,有一只异化的臂膀伤到了他。

    不过,对于人均近战法师的咒术师来说,这样的贯穿伤还不至于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眼下的这点伤口,在咒术界可以让反转术式的拥有者家入硝子来治疗,便可以快速愈合。

    “七海先生!”虎杖悠仁惊骇大叫。“你受伤了!”

    入间邦彦摆了摆手,谢绝了虎杖悠仁的搀扶。

    “先回去看看。”他招呼着虎杖悠仁回去看看吉野母子的状况。

    当他们进入屋子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却是两条像鞭子一般挥舞过来的触手。

    虎杖悠仁立刻想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吗?可恶!”

    他一边迎上去格挡开了那两只触手,一边焦急地喊道:“顺平!”

    没想到,在听到虎杖的声音之后,原本还要继续攻击的触手却缩了回去。

    吉野顺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是虎杖同学吗?”

    入间邦彦跟在后面走进去,看到一只水母样式的巨大式神漂浮在空中,幽幽地发着光。而吉野顺平则是在那只式神的掩护之下,从屋子里冒出了头。

    “你们没事吧?”虎杖悠仁松了口气。

    “我们没事。”吉野顺平回答道。

    但是他很快就看到走在后面的入间邦彦身上的血迹。

    “七海先生,你受伤了!”他惊叫道。

    而躲在儿子后面的吉野凪立刻跟了过来:“糟糕了,这该怎么办?”他们看到这么严重的伤势,都吓了一大跳。

    “太严重了,得立刻去医院才行。”吉野凪“噔噔噔”地跑去拿出了家庭医药箱,然后从里面翻找着止血的用品。

    入间邦彦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等着她找出了纱布等其他用品。

    咒灵造成的伤口并不适合去医院,因为伤口上可能附着特殊的术式,必须得由咒术界的医生专门处理。

    现在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扰家入医生,还是先用常规手段先控制住伤势。

    入间邦彦给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并没有附着什么诅咒,便也不着急,决定先将吉野母子安排好。

    他这时再次拨了五条悟的电话,这一回总算是打通了。

    “五条前辈,我们遭遇了未登记的特级咒灵。”他汇报道。

    “初步判断为类人智慧型,具有极高的可成长空间。”

    “现在对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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