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妓中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传来，苏晓闻声望去，只见那女子一袭素衣，长相灵巧标致，一副达官贵女的的模样，没有半分风尘气。
苏晓：她也是清妓？怎么从未见过？
“你拿着管家钥匙，再怎么也只是个侧王妃，你何德何能越过王妃赶我们走？”素衣女子声如洪钟站在皓雪面前。
护卫们身躯一震，谁都不敢再往前走。
苏晓灵机一动，高呼道：“她说的对！我是王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王妃，你不过是个妾室，就算有管家权，也得惧我几分。若是你不服，咱们大可比试比试，要是你输了，她们留下。我输了，我甘愿听你号令。”
皓雪抿唇，思量片刻道：“好！比就比！你说，比什么？”
小莲说：“侧王妃这般自信，连比试题目都不选？”
“我也想看看还有什么能难得倒我。”皓雪唇角上扬道。
众人一听，齐齐甩出一记白眼。
“小心自茧自缚啊！”
“盲目自大，小心输了哭鼻子啊！”
“真是的，王爷怎么什么人都纳入王府。”
其余清妓们附耳密语，以为他人听不到看不到一般。
苏晓：“好，你既然大放厥词，那我们三局两胜，第一项就比喝酒，看谁最先倒下谁就输。”
皓雪眉头扭曲一瞬，道：“来人，上酒！”
苏晓心底暗自偷笑，朝着取酒的护卫们大喊：“记得拿最好最烈的酒，侧王妃新官上任三把火，别泄了她的威风！”
素衣女子轻笑出声：“王妃，只怕您太看得起她了，说不准人家一杯下肚便倒了！”
苏晓还没说什么，身后便传来少女们的揶揄声。
皓雪动怒，一生气掏出了腰间的萧，在众人笑声未止之时，便健步将萧抵在了素衣女子的喉间。
她目光冷峻，嗓音低若沉霜道：“还未比，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输？”
笑声戛然而止，素衣女子身子瑟缩两分，木然觑着皓雪。
苏晓连忙打圆场：“皓雪，你把萧放下，咱们都是伺候王爷的姐妹不是，说了要比那一定要比，你何必这么大肝火是不是？”
“我平生最看不惯嚼舌根的小人，无论输赢，我跟你的怨都算结下了！”
皓雪没理苏晓，只冷眼盯着素衣女子，手上的萧也在谈话间握得更紧。
苏晓给小莲打了个眼色，二人嬉笑着拥住皓雪，苏晓趁机把她举萧的手死死攥住：“哎呀！咱们堂堂正正比，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坏了心情也影响比试对吧？”
皓雪被这一举动弄的茫然无措，她眉间冷气瞬间消散，不耐烦推开二人后，还拂了拂衣袖道：“别碰我！”
苏晓同小莲面面相觑，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素衣女子方才面若寒蝉，现下又活了过来，“嘁”了一声，躲到了人群后方。
“王妃，侧王妃，好酒取来了。”一取酒护卫的话语暂时掩盖住这场闹剧。
护卫们搬来一张四方的桦木桌，五坛酒整整齐齐摆放到四只桌角，还有一坛压在桌面，将两人划出一道分割线。
苏晓和皓雪对立而坐，二人目光中火星四溅，上身稍下压，拳头都攥得极紧，势有一触即发，稳超胜券的气焰。
“第一回合，比酒量，千杯不醉者胜！”一护卫充当判官，挺直腰板高呼一声。
“王妃加油！喝趴她！”
“王妃必胜！”
“王妃好酒量，侧夫人你还是早些投降吧！”
小莲与其余护卫们为二人摆碗斟酒，苏晓碗将到唇边，酒水顷刻下肚，一会功夫，便喝光了二十只碗。
相反皓雪这边，她眼下泛红，死死瞪着苏晓，只饮下六碗，她的嗝声不断，眼神涣散，甚至还喝错了苏晓半碗酒。
三十碗一到，苏晓怒摔瓷碗，小人得意看着皓雪：“别喝了，你这大半天喝的酒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何必呢？何苦呢？”
清妓们士气大振，起哄道：“侧王妃，认输吧！三局两胜，别硬撑了！”
“是啊是啊！输给王妃半点不丢人！”
“自不量力，你这酒量在我们烟雨阁连个扫茅厕的都比不过。”
皓雪额头青筋暴起，眶中充满了血丝，她白眼斜扫一圈在场的人，猛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妓们霎时肃静，又哄堂大笑。
“她真走了！哎哟，可真没骨气！”
“哈哈！真丢人，还以为自己是谁？”
苏晓放下挽起的衣袖，淡然道：“好了，大家散了吧！”
清妓们收起玩笑话，眸中夹带笑意福了福身，一路恭送苏晓到了东院才离开。
“等等，你，留下！”苏晓指着角落里的素衣女子道。
余下清妓们齐齐将目光投向素衣女，苏晓看不到她们正面的表情，只看到她们打量了素衣女几秒后才拂袖而去。
“王妃，不知您单独留下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晓说：“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们都是我带来的，但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小莲，你见没见过她？”
小莲摇摇头：“我也没印象。”
素衣女：“回王妃话，您不记得我也正常，我在烟雨阁不受人待见，所以一直都躲在人后，今日出言，也是不想被侧王妃赶出府，我知道您向着我们，所以…”
“是这样吗？”苏晓问。
“我绝不敢欺瞒您，若有虚假，我便…以…以死…以死…”
苏晓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是逼问你什么。没必要发毒誓，真假假话也与我无关，下去吧。”
“是。”素衣女子起身，转身之际，苏晓又想到什么，连忙叫停了她。
“等会，你叫什么名字？”
素衣女子回过身恭敬道：“回娘娘，我名唤作方宛雅。”
“可还有其他姓名？”
方宛雅：“并无其他姓名。”
“可有乳名？”
“我自小无父无母，随烟雨阁妈妈的姓，没有乳名。”
苏晓目光紧攫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没事了，你下去吧！”
苏晓见其不像是说慌，便转身回了屋。
*
王府书房。
“王爷，您就任由她们继续闹下去？那皓雪姑娘不胜酒力，方才小人去瞧过她，姑娘一直在吐，那恭桶都换了好些…”
淮王冷哼一声，眸光阴翳扫向张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忘了？本王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今后她们怎么闹都是她们的事，你是本王的奴仆，没理由管他人的事，知道吗？”
张六抿紧下唇，身躯僵硬道：“张六记下了。”
*
翌日。
“王妃，皓雪来给您问安，望王妃梳洗完，尽早出门。”
皓雪立在苏晓房门外，“嘭嘭”敲击着门扉。
“哎呦，烦死啦！小莲，小莲，你在哪？”苏晓捂住双耳，辗转难眠。
小莲忙快步越过皓雪，进入房中，又把门阖上。
“小姐，需不需要把她赶走？”
苏晓一把拽开被褥道：“扶我起来，给我梳妆。”
“小姐，真不用赶她走吗？”
苏晓叹了声气道：“她想找我比，那我非要让她服气不可！省得明早还来吵我睡觉。”
一炷香后，苏晓带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走出房门。
“王妃，今日比试题目，由我来定可好？”苏晓半只脚才踏出门槛，皓雪便迫不及待道。
她哈欠连天，塌着身子无力道：“随便你吧！”
“今日我们比乐器，请王妃移步到西院。”皓雪侧着身子，示意苏晓走到她前面。
她揉了揉眼，刻意尖叫出声：“呀！皓雪你先去，我等会再来。”
“王妃你还有何事没办，可以暂且拖上一拖，比试尤为重要，半刻也不能耽误。”
苏晓胡诌道：“那什么，我主腰没穿，你先去，不用等我，我马上来。”
苏晓转身时，歪嘴打眼看向小莲。
小莲了悟，忙上前推搡着皓雪道：“侧夫人，我们小姐答应你要比试，那肯定不会赖账的，你先去，我们马上到！”
“你别动我！”皓雪一如既往甩开小莲的手，眸中嫌弃不减半分，“皓雪明白了，我会先去西院等待，也请王妃不要让我等太久。”
小莲陪笑道：“知道知道。”
苏晓透过门缝见皓雪走了以后，连忙悄声唤小莲进门。
“小莲，怎么办呐？她那只萧随身带着，技艺肯定在我之上。”
“可小姐，你也弹得一手好伽琴啊！虽然域朝的琴跟我们凉朝的有所不同，但大致上应该差不了太多。”
苏晓蹙眉，原主是弹得一手好琴，可她不会啊！
“小莲啊！伽琴怎么弹我都忘了，今天肯定会输。”
“怎么会？您明明从小抚琴，不可能忘得这么快，难不成小姐你是怕输？”
苏晓眸中一转，接过小莲的话：“我确实是怕输，你想想，我堂堂王妃输了岂不很没面子？你再想想，要是她赢了，我就得听她的，那我以后在王府中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小姐，小莲不会乐器，要不，我们去找王爷，让他出面阻止这场比试，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苏晓一屁股瘫坐在床上：“不行啊！找王爷我也没面子，要找也只能皓雪去找。让她去找王爷，绝无可能，今日这场我必输无疑啊！哎！”
小莲来回踱步，她也急的团团转。
“王妃，宛雅来给您问安，不知您起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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