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igma不仅可以标记alpha,还会将alpha变成omega。
于是申宸第一次出现在了enigma的视频会议里:“所以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千万不要去咬alpha的后颈。”
鲍立觉得她杞人忧天:“谁闲着没事去咬alpha啊?”
觅淑干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粥想得更深入一些:“变成omega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要是咬了个alpha男,他就能长出生殖腔来吗?那我要是咬了个alpha女,她的……”
“哎哎哎,”殷显咧着个嘴,“你再说下去算耍流氓了啊!”
胡粥也只得把关键词咽回去:“……就是,她那玩意难道还能缩回去吗?”
申宸看起来也被问懵了:“这个,目前只是知道alpha的信息素会变成omega的。身体上的的话,参考一些变性手术,我觉得信息素改变后人体应该会渐渐变化。不过我不能确定,只能说你们之中如果真有人下口了,记得观察一下现象,我也很好奇。”
“我都快吐了。”看档案的年轻人小声嘀咕。
胡粥则进一步探讨现实问题:“那我现在已经是enigma了,我应该就是安全的了对吧?存不存在那种enigma互咬也会发生变化的情况?”
申宸被问得愣了愣。
然后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冠妄:“你现在闻着晋故的信息素味道有什么感觉吗?他反正是24小时释放信息素的。”
冠妄摇摇头:“他的信息素我闻着想吐。”
*
所以理论上来说,enigma不在enigma的择偶范围内。
其实申宸有想过,觅淑会不会真的去标记他男朋友,因为他看上去一副很不想分手的样子。
就算上下颠倒一下,只要还是那个人,而且还可以有稳固的标记关系,那何乐而不为呢?
老实说申宸对觅淑印象还可以,因为觅淑作为alpha的时候就喜欢alpha,也就是说他的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并不是被信息素诱导的。
但是等觅淑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就是那种虽然神色安定,但眼里已经没光了的样子。
简单聊了几句,听得出确实是分手了。
一开始申宸以为他是不想让男朋友承受变成omega的那种倒错的痛苦,后来才反应过来——觅淑的取向就是alpha,如果男朋友变成了omega,那反而就不在他的取向范围内了。
这还真是挺复杂的。
所以觅淑现在的唯一解,是找一个愿意在下面的alpha,然后不标记他。
这可太造孽了——每当这种时候申宸就会觉得,找到将enigma变回alpha的办法才是要紧事,她很难理解这些enigma的诉求为什么会是摆脱稳定剂。
不过不管是哪个方向,申宸暂时都没什么时间去管了,她现在的精力完全集中在那个棘手的滞留样本上。
这么想着,申宸看向蜷缩在软垫上,正熟睡着的晋故。
*
有时候申宸也觉得自己残忍——因为不想承担害死晋故的罪名,所以哪怕死马当活马医,也想要他活着。
但是要说电击只是对晋故的实验和折磨,那也是不对的。
这实际是一场治疗,只是申宸也不知道治疗能不能有效罢了。
晋故24小时处于狂躁态,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会脱力死亡,所以首先得给那个他管不住的零部件上锁。
然后为了增强他的自控力,含有修复作用的稳定剂已经迭代到了第六代,而且晋故是每天都得打,胳膊都快成筛子了。
至于电击,一方面是为了消耗他过剩的体力,另一方面是为了“教育”他欲望是不好东西,是会给他带来疼痛的,这样他才会条件反射地去压制。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效果不可能说没有,但到底能“康复”到哪一步,申宸心里完全没底。
惨叫声确实令人不安,好在申宸从小就在吵闹的环境中生活,尖叫声和打砸声对她来说很常见,必要时她会做出一种类似“拔天线”的心理调控,尽可能让自己觉得那些声音很遥远。
有时看着晋故对她提供的食物流口水、在吃饱喝足后沉沉睡去,申宸会觉得只要他能控制自己的发狂行为,那就这么一直养着也不是不行。
他的大脑早已被破坏,其实已经算不上是个人了,那么如果真当他是个畜生,那活着不就是图个吃饭睡觉吗?
而且每次电击完成之后,申宸会奖励性质地帮他把锁打开,任他酣畅淋漓地释放一次,这就成了他每天的快乐源泉。
这种时候申宸就觉得晋故活得比很多正常人阳光多了,毕竟他每天都是有所期待的。
他想活着——申宸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他就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活着。
*
晋故是有变化的,即便是每月来一次的enigma也发现了。
比如,该吃东西的时候会迅速且干净地吃完,不再像最初一样抗拒进食,还把残渣甩得到处都是。
比如,吠叫和拉扯锁链的时候变少了,他似乎开始学会用安静一点的方式消耗体力,最常见的是捶打和撕咬他睡觉的软垫。
又比如,在固定的时间,申宸松开锁链时,晋故的第一反应不再是攻击旁人,而是主动地跑到器械上去——他知道结束之后就会得到奖励。
enigma总是摇头叹息,觉得好好的人变成了这个狗样,但申宸却是欣喜的,她实打实地看到了晋故的进步。
于是她的这种欣喜,在旁人看来也变态得很了。
同时,在月复一月的注射中,enigma非但没有习惯,反而愈发焦躁——他们毕竟从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的alpha,又是雇佣兵中的佼佼者,正是这种似乎在被驯化的感觉,让他们格外不安。
只是有人选择憋着,有人就非得说出来。
鲍立直接发泄到了申宸这儿,质问她研究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结果,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胡粥已经被其他几个enigma收买了,每次注射都跟着鲍立一块儿来,生怕他哪天真对申宸下手。
只可惜她也不能把鲍立这张嘴捂上:“我们有权询问进度!是你把我们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应该要对我们负起责任!”
申宸抬眼看他:“谁给你的权力?”
胡粥替他解释:“可能是在说天赋人权。”
“我倒也想知道我的人权在哪。”申宸说着从架子上取下两管药剂,“你俩谁先打?”
胡粥撸袖子道:“我先吧。”
鲍立就在一旁乱转:“这完全是不人道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我的人生,我凭什么要……”
申宸打断他:“不要在我这里喊,有什么怨言去找老头,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胡粥打着针嘴上也不闲着:“他不敢。”
“为什么?”
“因为老头是真会杀了他。”
*
这么说来,申宸确实长了张很吃亏的脸。
因为不苟言笑所以看起来很凉薄,就让人觉得她一点都不委屈,干的坏事全凭她个人意志。但是在此基础上她又有点娃娃脸,稍微接触一下就能发现本质上很无害,令人意外的很受道德底线的约束。
所以就敢于在她面前放肆。
鲍立一副快炸了的样子:“合着你就没错了?都是老头让你干的,你就一句奉命行事,然后就很无辜?”
“那倒也不是。”申宸坦然道,“我一直很后悔跟教授一起把这个药剂给做了出来,不然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胡粥的视角依然很刁钻:“教授?”
“嗯,一个我曾经视作恩师的人。”
“曾经?那现在呢?”
“现在是王八蛋。”
*
“不是,你们聊的这些都不重要。”眼看胡粥打完了,鲍立一边撸袖子一边继续,“重要的是这针什么时候才能不打,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跟那老头断绝来往?”
申宸熟练地把针头刺进他粗壮的血管里:“跟老头的来往哪是你想断就能断的。现在我是还没研究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哪怕真研究成功了,他估计也有别的办法拿捏你们。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不如多想想怎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鲍立问:“什么意思?”
胡粥听叹气了,索性跳过他:“那要这么说的话,宸姐,咱们能有定期团建吗?”
这是申宸第一次被人喊姐,有着较强的臣服意味。她很自然地接受了:“以什么名义呢?”
“就是吃饭啊。”胡粥挠挠耳后,“你应该也知道,变成enigma之后消耗大,饭量也变大了,真要是在外面奔着吃饱去吃,肯定会上新闻,所以我们只有在家能吃顿饱饭。但平时忙工作又没什么机会在家吃,所以,你懂的,饥一顿饱一顿的。”
申宸知道她的意思,于是顺着问道:“那你们可以聚啊,我以什么名义参加呢?”
“你怎么没名义了,你不是enigma之母吗?”胡粥说到了一个非常新鲜的概念,“关系好一起吃吃饭有什么。而且说实话,你的别墅最大,最玩得开。”
“很难不被发现。”申宸说。
“发现了又怎么样呢?”胡粥问。
*
申宸早发觉了,这些人里,脑子灵光的心理不太健康,心理健康的脑子不太灵光。
这个胡粥是少见的脑子和心理全面发展的,她很欣赏。
临走时胡粥大大咧咧地规划着:“那就说好了啊,这周六晚上八点去你家,一会儿我开个视频会议摇人。”
申宸说:“吃的喝的自带。”
然后这俩人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申宸是绝对不会去准备什么的。
看看时间,刚好快到该收拾晋故的时候了。
申宸向角落走去,“咔哒”一声打开锁链:“去器械上。”
平时积极的身躯此时却一动不动地侧卧在那里。
申宸着实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和鼻息,生怕他是病了或者死了。
但是没有发烧,鼻子也还会喘气。申宸正疑惑着,却见晋故向远离她的方向用力挪动了一下。
“……”
怎么跟生气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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