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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娇养

    年前的那几天?, 钟黎都住在容凌那里。

    其?实她事后回忆起来那一晚,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走。有天?时地利,也有人?和?。

    那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阻挡了她离开的脚步, 而他, 正好给了她这样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一个温暖的居所,还有宽阔安定的怀抱。

    以及那一点儿看到季心瑶巨幅海报和?投屏的不甘心。

    点点滴滴,累加在一起,在那个雪夜将她的情?绪推到高峰。

    明知可能是焚身之火, 她还是义无反顾跨了进去。可能是不甘平庸, 也可能是太?孤单了, 而那双眼睛又太?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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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黎洗完澡, 窗外的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

    客厅里没开灯, 容凌在看电脑上的资料。

    外套扔了,领带摘了,笔记本淡淡的白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上, 更加深刻。

    又有一种不经意的慵懒。

    她用浴巾将自己裹好, 悄悄在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

    “洗好了怎么不过来?”他在键盘上敲字, 头也没抬地问?她, “怕我吃了你啊?”

    他声线低沉, 夜深了,好像也被晕染出一种慵懒的调子。

    这话有别的含义, 还带点儿颜色。814⑧①6⒐6③

    钟黎的脸红了又红:“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这才抬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肩上,又往下?移去。

    这样肆无忌惮, 偏偏还游刃有余, 反衬地死死捂着胸口的她好像很矫情?。

    她心里有点怄。

    容凌起身去了房间,回来时手里提了件衬衣。

    钟黎犹豫会儿才接过来。

    他的衬衣很宽大?, 比划一下?下?摆都遮到她大?腿了。

    “让我穿你的?”

    “你也可以不穿。”他忍不住打趣她。

    钟黎红着脸瞪他一眼,抓着衣服去了房间里。

    出来时又有点别扭,不时抓一抓下?摆。

    他的衬衣很大?,完全可以遮住她上半身了,但莫名?就?是觉得有点色.情?。

    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可目光落在他那张英俊淡漠的脸上,又觉得自己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见他在忙,她自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玩了会儿手机。

    她给几个关系好的室友发了消息,说自己不回去了。

    其?他人?没多问?,叮嘱她注意安全,只有杨珏打了电话来,问?她在哪儿,一个人?待在外面安全吗,打不到车的话她可以开车来接她。

    钟黎心里温暖:“很安全的。在……”她悄悄窥伺他一眼,红着脸小声说,“一个朋友那里。”

    却见他这时抬眸睃她一眼,有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她的脸登时又涨红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杨珏,她松了口气将电话挂断,又佯装镇定地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他没再看她了,她又忍不住看他,玩着玩着就?觉得无聊了。

    丢下?手机,她挨过去看他手里的笔记本。

    都是外文报告,她只看得懂其?中几个单词,连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说的是什么啊?”

    “是和?宁市政府那边关于生?物医药基地建设方面的一项合作。”他没说得太?细,只粗略介绍了一下?。

    钟黎没听懂,也不感兴趣,又坐回去玩手机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他在电子板上面签了字,发送了过去,抬手扣上笔记本。

    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强撑着眼皮玩贪吃蛇,冷不防头顶落下?一个高大?的影子。

    她手抖了一下?,贪吃蛇挂了。

    “都是你!”她抱怨,扔下?手机。

    “我的不是。”他笑了,格外的好脾气。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可能自己都没察觉,眼睛里都是温柔。

    钟黎悄悄抬起眼皮看他。

    后半夜了,窗外的雪不但没有减势,反而下?得更大?了。

    耳畔好像都是扑簌簌的响声。

    他身形高大?,单臂支在沙发上,她就?觉得局促,他和?沙发之间好像一个三?角支架,把她禁锢在其?中。

    他还弯下?腰来摸她的头发,像揉一只小动物那样。

    他手上有一点烟草味。

    她把头别开,嫌恶:“你抽烟了?!”

    他怔了一下?,失笑:“遇到你之前见过一个合伙人?,给他递了支烟。”

    她不信:“你肯定也抽了!”

    容凌:“没有。”

    钟黎:“你骗我!”

    他笑了,是那种包容的笑。

    好像大?人?看待一个胡搅蛮缠要糖吃的小朋友。

    钟黎感觉脸上的温度在上升。

    她也知道自己蛮不讲理?,但她这会儿就?是想找点事情?,来掩饰心里面那种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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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他忽而一笑。

    “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她不承认。

    “真没有?”

    她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了,身体忽然一轻,有瞬间的失重。

    她吓了一跳,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臂膀坚实有力,抱着她好像抱着一个洋娃娃,轻若无物,很轻易就?把她抱到了入口处的那只玄关桌上。

    钟黎的手还勾着他的脖子,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她这样像是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似的。

    室内的光线很昏暗,好在这处房子够大?,采用大?面积的落地玻璃和?镂空金属装饰,视野广阔,窗外繁华的夜景流光溢彩,将室内晕染得多了一层瑰丽的光泽。

    她坐在阴影里,微微垂着头,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窥见她柔美流畅的轮廓线条,半明半寐,恍若隔雾看花,清丽绝俗,实在是撩人?之极,让人?的呼吸都不由?屏住。

    容凌怔了一下?,很意外,这样一个小女?孩可以轻易地挑起他的欲.望。他是个正常男人?,当然会有欲.望,只是,他向来不是个耽于情?.欲的人?。且他事务繁忙,身份特殊,公司里又经常要和?各种机要领导打交道,牵涉甚广,不会让自己陷于任何桃色绯闻中。

    带她回来,其?实已经是一种越界了。一步错,步步错,简直是失了智了。

    “还说你不怕?”他替她抚平卷起的衣摆。

    钟黎这才发现,因为屈身的动作,衣摆拉起来,露出了白色的小内内。

    他的手指勾住一点儿裤边,微微扯了一下?,说,蕾丝的。

    那一刻,钟黎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也许,他以为她会穿卡通内裤呢。

    ……她也没那么幼稚吧?

    钟黎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把脑袋埋在他胸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怕单手撑在桌上,岔开腿微微斜抵着,他也要高出她太?多。

    其?实她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喜欢这种姿势,这让她有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特别紧张。

    越害怕就?更加依赖他,双手紧紧攀在他肩上,像溺水之人?抓住那根浮木。

    他的唇贴上来,灼热的,干燥的,带着一点儿压迫的力道,钟黎一颗心忍不住跳了跳。有点害怕,但又强迫自己放松,没有躲闪。

    但还是有点不舒服,忍不住推拒,头往旁边歪。

    其?实她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叫情?.欲,甚至有点抵触他这样亲密的靠近。只是,她喜欢他,愿意给他。

    “等一下?。”在他分开她的腿时,她抱着他问?,“会不会很疼?”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就?像小朋友问?打针会不会痛一样。

    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希望求一个心理?安慰。

    其?实他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的,可能是当时她的眼神太?清澈,那种全身心的依赖让他徒生?些许可笑的罪恶感。

    他低头吻她的耳垂,算是安抚。

    容凌的衬衣被他亲手剥掉,他太?有耐心,像拆一件礼物一样,从而更加显得她的拘谨、呆若木鸡。

    一开始只是试探,但她还是紧张地脚趾绷紧,狠狠攥紧了桌角。

    她忍不住去看他,他微微垂着眼帘,睫毛长而幽黑,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嘴唇很薄,微微抿着,弧度很是好看。

    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而硬朗,一根两根,推进时缓慢有力。

    一开始确实不是很明白,后来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似的,忽的有种尖利的疼痛。

    这和?以往那种外部的损伤和?疼痛不一样。

    钟黎想起自己刚入行那时候,给人?当武替从二楼跳下?来,因为操作不当摔断了两根肋骨。

    那种疼,虽然也疼,但和?这种由?内而外被劈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伴随着一种天?生?的畏惧。

    其?实事后回想起来,可能也没有那么疼,纯纯的心理?作用,她就?是太?怂了。

    不过她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咬着唇,忍耐着等待最后的那一刻。

    可能是她紧绷的样子实在是扫兴,他到底是没有进行下?去。

    他把她抱回沙发里,替她掩好了衣摆,给她倒一杯温水。

    她抱着杯子在那边喝着,两只脚踩在沙发边沿上。

    衣摆下?,一双长而白皙的腿,微微并拢着。

    其?实她这会儿有点神游。

    约莫是这种眼神放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表情?逗乐了他,他不禁莞尔:“这么娇气?”

    钟黎又喝一口水,没吭声,还是觉得有一点丢人?。

    “别太?紧张。”

    钟黎觉得他这话挺没良心的:“又不是你痛!”

    她这人?生?气的时候会很不讲道理?,类似于撒泼。撒泼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管了。

    忘记他什么身份,忘记自己什么地位。

    她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容凌被她咄咄的目光逼视着,只觉得新奇。

    钟黎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放肆,只是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确实不带怕的。

    而且她那时爱惨了他,他模样又正派,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后来也没这兴致继续了,她干脆跟他聊自己的一些琐事。

    她挺喜欢跟他说话的。

    他话不多,但是感觉很有素养,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她随意翻他桌上的文件,他也不阻止她。

    因为知道她看不懂。

    她翻了会儿果然嘟起嘴巴,泄气地说:“看不懂。”

    他将被她翻乱的财报合起,微微在桌上一叠,搁到了一边:“多读书,以后就?看得懂了。”

    望向她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钟黎被他调侃得不好意思,小声反驳:“没有时间,以后会的。”

    容凌也笑了笑-

    其?实那几天?钟黎都睡得不是很好。

    虽然这房子又大?又舒适,衣柜里挂着数不清的漂亮衣服,但她明显感觉到和?这个地方有格格不入的隔阂感。

    比如她早上起来摆弄蒸箱时,看着上面的一堆外文都无从下?手。

    来做早点的阿姨会耐心地跟她讲解,绝无半点儿瞧不起,可钟黎还是为自己的文化水平低下?而感到羞愧。其?实她之前有偷偷考试,只是没有过,这么多年的文化断层不是假的,且忙于生?计,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来沉淀学?习。

    容凌显然是个很有文化的人?,他清大?毕业后又旅美深造,常春藤MBA毕业,有多个学?士学?位,平时往来的也没有普通人?。??

    “发什么呆呢?”容凌从门外进来。

    钟黎回过神,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在想工作的事情?。”

    他点点头,将西装脱下?来搭在一边,也没多问?。

    见他似乎在想事情?,钟黎不敢叨扰,窝在旁边跟杨珏聊天?。

    聊完后,她无聊了又去更衣室,这才发现原本陈列的一批衣服都换过了,全都是大?牌当季的新款。

    拉开抽屉,里面的香水也都换过了。

    在这边住了几天?,钟黎大?抵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习惯。

    比如,他不怎么用香水,但生?活管家都会尽职尽责地替他每周定时换过,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我可以闻一下?吗?”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倒放的圆锥形瓶子说。

    “随便用。”

    她抽了试香纸,谁知按的时候太?用力,被呛到,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这么笨?你不能喷远点儿吗?”容凌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无语地将试纸从她手里抽出,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又抽了一张,喷了一次给她看,问?她,“学?会了吗?”

    不管有没有学?会,她都点了点头。

    ——怕他笑话她。

    其?实刚开始在一起那会儿,钟黎只是隐约觉得他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并不知道是到什么样的层次。

    毕竟,那个阶层于她这样的人?而言太?遥远了,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不过这样的不一样还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日常中。比如他的吃穿用度,他往来接触的人?……都是钟黎过去无法想象的。

    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就?是年前有次随他到沪出差,省办公厅的要员都来给他庆生?,容凌却说他生?日早就?过了,是11月份,您记错了,对方也不以为意,朗声笑着拍他的肩膀说那就?下?次。钟黎待在一旁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像个木头一样挪不开手脚,极为局促。

    还有一次,徐靳给他发来春晚名?单的时候,他扫了眼就?扔一边了,钟黎却翻得津津有味。

    他办完公出来,笑着说:“喜欢?”

    钟黎兴致勃勃地指着上面的演员说:“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偶像。”不是影帝就?是影后,不少?还是老一辈艺术家。

    他随手滑动ipad页面,看了一圈,轻描淡写地说:“那你挑几个,我让他们来给你配戏。”

    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那怎么行?人?家都是老前辈。”但她毫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他其?实也不过问?她工作的具体事儿,只把她扔给了一业内人?士带着。在他看来,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小事,但资源是不缺的,可以说,钟黎跟他在一起之后,只要是想要的饼就?没有弄不到的,就?连出席一些活动,一些知情?人?士和?业内大?佬都给她让道。

    半个月后,钟黎在泾阳胡同?那边有了自己的第一处房子,那是他姥姥名?下?的众多房产之一,连这处房子在内还有好几栋。

    他当时只是随手发了地址和?户型图给她,让她自己挑。

    她当时还以为是替他选新住处呢,特别卖力,挑了户型最大?、装修最好的一栋四合院。

    青瓦灰墙,占地极广,院中栽着一棵参天?古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应是明清时就?种下?的,到了日中,巨大?的伞盖能将整片中庭覆盖在绿荫之下?,辟出几分幽凉。

    听说是出自香港某名?设计师之手,设计费就?在八位数以上。

    第12章 娇养

    年前, 容凌要回一趟玉泉山看他爷爷。临走前,交代了她?两?句,说这儿的东西她?都可以随便用。

    他还给她留了一张卡, 黑色的, 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生日?还没到,你怎么知道的啊。”她当时捏着卡把玩,不解地问?他。

    他没答,只笑了一下。

    很快钟黎就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了。

    翌日?她?去公司工作, 薛红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收拾一下, 一会儿跟我?去天正影业。”

    钟黎不明就里, 但也没多问?, 她?向来是很听话的。

    到了楼上, 徐怀亲自接待他们。

    到场的还有?天娱的CEO、运营总监和天正影业的一干高?管。

    钟黎站在他们之间?,实在微不足道。

    她?有?些拘束,回?头?去看薛红, 寻求一点?慰藉。

    薛红没理她?, 一直笑着跟徐怀聊着什么。

    钟黎听了会儿才明白这趟过来是要干什么, 天正影业竟然要跟她?签一份新?合同?。

    “黎黎, 看一看这份合约, 没有?问?题的话在这儿签字吧。”徐怀将一式三份的合同?递了一份给她?。

    钟黎讷讷地接过来,一条条看下来。

    她?不是很看得懂, 但也知道这是一份非常优渥的合同?。

    她?又去看薛红,像小孩子去征询大人意见那样。

    “你还愣着干嘛?徐总能坑你吗?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还不快签了。”

    也对, 天娱都是天正的下属公司, 徐怀要整她?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钟黎麻溜地签了。

    而且,这竟然是一份A级合约, 代表她?和天娱其余艺人的不同?,可以直接得到天正影业的独家资源,一些大IP上,徐怀会亲自负责运营工作。

    徐怀是业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此前一直从事文娱行业,他对天正影业的定位一直都是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电影制作公司。

    而营销推广、培养艺人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旗下的子公司或者代理公司去做。

    徐怀说话条理清晰,彬彬有?礼,很给人好感。

    而且浅显易懂,哪怕是钟黎这种文化水平,理解起?来也不难。

    听完他一番话,钟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运营,她?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你们决定就好了。”

    这么配合的艺人,徐怀也是第一次见,不由松口气。

    最怕不听话想法多又不切实际的那种艺人。

    “他到了。”徐怀看了眼手机,站起?来笑着往门外走,“我?给你选的第一部 戏的合作导演到了。”

    门开的那一刻,钟黎完全?愣住了。

    “好久不见,黎黎。”徐靳含笑走进,没有?丝毫芥蒂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他们之前的龃龉全?都不存在。

    徐靳年过三十,爽朗而亲和,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据说家境不俗,父母都是高?官。

    徐怀是他的堂弟,出身一般,但能力卓绝,兄弟俩的感情挺好的。

    望着他的笑容,钟黎都怀疑自己之前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徐靳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说是因为《黑白》第二部 的成片总体效果和他的预期有?出入,加上运营等?综合原因,这才改用了季心瑶。不过,经过他和制片人、投资方的综合考量,第二部还是决定选用她?之前拍摄的那一版。

    简直是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

    一开始被换角的时候她?还心存期待,因为徐靳在片场指导时非常负责,还教会了她?很多,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为了投资为了人脉就转头?把她?卖了的那种人。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和陆曼是朋友,为了做人情直接扼杀了她?历时半年的努力时,她?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

    偏偏这才是这个社会绝大多数场面上人的常态。

    “虽然你之前的戏拍得差不多了,第二部 还需要补拍一些镜头?,以及后续的第三部、第四部,我?们也决定用你。”徐靳轻描淡写地说。

    钟黎还不太会伪装,但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声音闷闷的:“谢谢徐导的栽培。”

    徐靳笑道:“客气。”-

    “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居然选中你。”离开时,薛红还觉得不可思议,“天正这次要挑三个艺人,作为重点?培养的‘钻子’,借用流量来带动产业,另外两?位都是影帝影后级的。”

    “当然,你自己也要努力,如果后续成效不好,也许还会换人栽培。”

    钟黎满口应下,心情复杂。

    这世上哪里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送走薛红,钟黎在台阶上蹲了会儿,忍不住拿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没有?人接。

    她?心里乱糟糟的,既希望他接,又感觉松一口气。

    钟黎这人骨子里有?种小农思想,乍然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忐忑。

    像有?什么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不就是一份A级合约吗?

    可这多少让她?有?种“卖了个好价钱”的感觉。

    容凌的电话是十分钟之后打来的,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懒的调子,沙哑而磁性?:“你找我??”

    钟黎耳朵莫名的一热,没第一时间?应声。

    “刚刚在陪我?爷爷下棋,手机静音了。”他解释。

    “……哦,没事儿。”这电话真接通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相静默了会儿,到底还是他开口:“吃饭了吗?”

    “没。”

    “那一起?吧。”

    十分钟后,他派来的人把她?送到了。

    钟黎下来,按着指引进一处院落门,沿着回?廊往里走了十几米,抵达一处茶室。

    屋内茶香袅袅,绿木葳蕤,循环假山围着木质座椅,往南一面玻璃墙被竹叶帘子尽数遮了,只余一些浅浅的横木格子在地上,微微地晃动。

    原来东边还开了天窗,风是从那儿吹进来的。

    容凌就坐在那面窗下的屏风旁,慢条斯理地烹着茶。

    钟黎屏住呼吸,竟有?些不敢过去。

    他沏完一壶茶才望过来,目光落她?脸上:“不是不怕我??离那么远干嘛?”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叫她?品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暧昧。

    可钟黎感到局促。她?想,可能是室内过于昏暗、安静的缘故。

    这样的氛围总滋生出一些旖旎,是荒唐的温床。

    钟黎平复了一下心跳才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坐在椅子上喝起?来。

    余光里又看到他从身旁的礼品袋里取出了一盒小点?心,打开了搁到她?面前,让她?尝尝,说是从他爷爷那儿拿过来的。

    钟黎捻了一块浅黄色的糕点?来吃。

    糯糯的,有?股奶香味,算不上甜腻,咀嚼时唇齿留香。

    一块吃完,她?又去舔手指上沾染的油。

    谁知,手被人接了过去。

    她?怔了下抬头?,看到容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替她?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手帕的质感很好,角落里还有?他的签名刺绣。

    她?顿时感觉污染了这块手帕:“我?回?头?会洗干净的。”

    “扔掉吧。”

    钟黎当然没有?扔掉,她?回?去后偷偷洗干净了,藏在枕头?下面。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她?细嫩的小手被他捉着,就好像被人握住了命门似的,根本难以动弹,更遑论开口询问?他了。

    她?不问?,他也就不开口,垂眸帮她?擦拭着。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明晰,宽大的手掌衬托得她?的手更加细嫩小巧,不堪一握,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什么力道似的。

    擦拭时,他的指腹不经意刮过她?的手背。

    异样的触感惊动了还在走神的钟黎,她?下意识看向他。

    “抱歉。”他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一口。

    钟黎的定力到底是比不上他,目光落到他波澜无痕的面孔上,忍不住开口:“我?……”

    “嗯,你说。”

    “我?是想问?合约的事情。”没有?他的授意,徐怀会这么干脆直接叫她?过去签新?合同??她?不信。

    她?虽然迟钝,但没有?那么傻。

    “你想问?合约的什么事情?”

    他微顿,继而平静道,“你是想问?合约选人是公司的综合考量决定的,还是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对吗?”

    轻飘飘一句话,把她?难以启齿的问?题都摆到了明面上。

    钟黎不由面红耳赤。

    在她?的灼灼注视下,容凌反而笑了:“我?只是出于私人交情举荐了你,至于选谁,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如果天正那边的管理层任人唯亲,选人从来只凭裙带关系,你觉得天正可以走到现在吗?”

    他说话时语调和缓,低沉有?力,哪怕并?不是很高?声,也足够振聋发聩。

    钟黎脸更热,有?羞愧,也有?恍然。

    但更多的还是忐忑。

    他似乎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你就这么没有?信心?我?以为,信念感是一个优秀演员需要具备的最基础的东西。”

    一言惊醒梦中人,钟黎感觉脑海里那片乌云好像被拨开了。

    豁然开朗。

    确实不应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努力做好,不辜负公司的栽培就行了。

    可就在她?心理建设了大半天、获得了满满信心后,他竟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刚刚那些话都是诓你的。事实是,我?让徐怀特地关照了你,他以后会不遗余力地捧你。”

    钟黎:“……你……”

    她?“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名堂,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她?是有?点?生气的,想瞪他,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冰冷沉静的眸子,就感觉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讷讷地说:“……你怎么这样啊?”

    容凌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平静地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黎黎,别太排斥这些,清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吃饭喝水,让人想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明明可以用很委婉的话来粉饰这一切,但他却?选择赤裸裸地把这一切剖开了放到她?面前。

    那一刻,钟黎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到有?些冷酷,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酝酿好情绪后,容凌起?身:“走吧。”

    “去哪儿?”她?不解地起?身。

    “吃饭。”他已经低头?去捞外套了,语气难得有?几分无奈,“陪老头?子下棋下到饭点?,一到这边,又被一个电话叫过来,让送几个礼盒过来。”

    “还有?人能支使你?”钟黎小碎步跟上去,很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

    钟黎后知后觉的,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狗腿。

    这才发现他今天穿得格外素,表都没戴一块。他平常的衣服虽然款式也简单,一套西装估计价格都不在六位数以下。

    今天这身用料也可以,但和以前穿的没法儿比,也就颜值身形撑着。

    “去见我?爷爷,不好穿得太张扬。”他简单解释。

    “你平时也没有?很张扬啊。”他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懂。”他不多说了。

    涉及他家里的事情,他总是讳莫如深,好像不太乐意跟她?多说。

    钟黎也很懂事地没敢多问?。

    这会儿也清楚了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

    她?的资料上都写着呢。

    容凌确实看过她?的档案,就在几天前,徐怀送来的。

    钟黎和原本公司签的约是十年制,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她?虽然是个十八线,平时跑戏很卖力,几乎都不怎么休息的,如果不是分成这么苛刻,应该也不会混到这种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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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上的她?18岁,看着却?要比平常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要小一点?。

    穿着白衬衣,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头?笑,皮肤很白,笑容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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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净、生动,像一张白纸。

    似乎在等?待人提笔挥墨,给它染上颜色。

    钟黎却?有?点?赧颜。他看过她?的资料,那岂不是知道了她?那些事情?

    她?只读到高?二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了。

    之前她?耍了个小心机,只说自己没有?读过大学?。

    没想到这么快底裤都没了。

    还有?她?的三围、喜好、工作经历。

    钟黎望天。?-

    容凌带她?去的是南长街那边的一家中式餐厅。

    没有?店名,从外看平平无奇一栋四合院,像是一处民宅。

    进了门,旁人还在旁边等?号牌,经理已经亲自上来招待,领着他们直接上二楼。

    他在这儿有?预定的包厢,常年只为他留着。

    钟黎之前跟着公司一个前辈来过这儿,据说这儿的大厨以前是ZNH的总厨,手艺非比寻常,大堂的位置都要提前三周预定,二楼、三楼都是为一些领导预备的。

    偌大包间?,只余他们两?人,四周安静地可以。

    钟黎忍不住四处打量。

    雕花屏风、红木软垫配套沙发、水墨挂画……每一帧都古色古香。

    上菜速度不算很慢,但看得出,已经是紧着这边了。

    “不用点?那么多,我?也吃不下。”她?小声说。

    “替我?省钱?”他低头?给她?剥虾,笑。

    头?顶暖色的回?形灯落下浅浅橘光,他低眉时,长而密丽的睫毛挡住了些许,愈发衬得这张脸棱角分明,格外俊美。

    手指白净而修长,剥出的虾壳都是完整的,连虾须都不断一根。

    这一看就是行家。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剥个虾都这么艺术。

    钟黎不由多停驻了会儿:“好厉害。”

    “手剥其实费劲儿。”

    她?一开始没听懂,木讷地说:“那干嘛不直接用嘴剥?”

    他低笑,斜挑着眼儿望过来:“你要我?用嘴给你剥?”

    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给她?剥的。

    钟黎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又有?一点?羞恼。

    这个人!衣冠齐整,英俊逼人,就连调戏她?都是这么游刃有?余。

    人还愣着,嘴巴就被他拨开了。

    一只蘸了酱汁的虾仁送进来,滑到唇齿间?,顿时香味四溢。

    她?的舌头?不经意裹到他的手指,湿润滑腻。

    他顿了一下,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抽了帕子来擦拭。

    菜肴一道道上来,卖相都很不错。

    容凌点?的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色,没有?特别夸张的,味道却?很出人意料。

    钟黎舀着碗里的狮子头?清汤:“好香。”

    “喜欢就常来,报我?的名字,都记我?账上。”

    “你不怕我?把你吃穷啊?”

    “你?”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打量过去,噙着丝笑,“你们南方人的胃不是很小吗?”

    听出他在打趣自己,钟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是跑龙套的,经常一天要跑好多剧组,消耗大,吃的当然也多了。”

    他唇角微牵,给她?包了几片烤鸭:“那你多吃点?。”

    什么嘛?

    钟黎耳热,默默低头?吃起?来。

    快结束的时候,有?人过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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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约莫四十上下,虽模样普通,腕上的钻表还是晃花了钟黎的眼睛。

    女的大冷天穿一件玫红色吊带,胸口波涛起?伏,烈焰红唇,打扮也非常奢华。

    男的说路过时看到灯牌亮着,就过来碰一下运气,没想到真能在这儿碰见您,来跟他握手,态度友好隐隐带着几分谦逊讨好。

    出于礼貌,容凌跟他握了一下。

    但是,钟黎感觉他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衣着奢华,应该是个有?钱人,但谈吐修养跟陆宴沉、侯应祁那类不是一个等?级的。

    滔滔不绝说了半晌,对方似乎也看出容凌的勉强,表情尴尬,也不敢过多叨扰,只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又怕他不收,瞥到一旁的钟黎,顺势塞进她?手里:“这是公司新?开发的度假村,如果您有?时间?,能赏脸品鉴,能过来给点?儿意见吗?”

    钟黎感觉好尴尬,接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求助地望向容凌。

    “客气了,那就谢谢黄总。”话到这份上,实在不好让人下不来台。

    钟黎会意,连忙也说“谢谢黄总”。

    为了缓和气氛,她?瞟一眼上面的字,笑道:“Cheng州的度假村呀?听说那儿挺好玩的。”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下。

    耳边听到一声嗤笑:“是Sheng。”

    黄总身边的女伴下意识出声。

    钟黎的脸当即就涨红了,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容凌手里的勺子搁下,白瓷勺子在碗中磕碰,发出清晰的一道响声。

    那女的也意识过来,脸色煞白。

    “对不起?,容总。”黄总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鞠躬跟他道歉,又回?头?怒斥那女伴,“读错字而已!你自己就多有?文化?显摆什么?!”拖着人飞快走了。

    到了外面他才换了副面孔,柔声去哄。

    那女伴眼里含着泪:“我?又没有?说错。这位容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身边带着这样的女孩子呀?不过是个玩物,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你这么凶我??!”

    “我?的乖乖,你少说两?句吧,我?还想在这儿混呢……”-

    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离开时,钟黎还想着刚才席上的事情,怏怏不乐的模样:“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他似乎是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钟黎的目光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逡巡,不太吃得准他的意思。

    他看着好像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觉得被下脸面的感觉。

    可他向来高?深莫测,不高?兴也不会轻易写在脸上。

    “……那个黄总。”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语气淡,但还是皱了下眉,“这种人的话,不用理会。”

    钟黎读懂了他的意思。

    黄总是“这种人”,那他身边那个女伴,就更入不了他的眼了。

    所以不管是恭敬还是轻蔑,他都不会放心上,连牵动他的情绪都做不到。

    只是,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算是哪一类人。

    钟黎不敢细想。

    思绪又回?到那天他离开时、随手甩给她?的那张黑卡。

    她?没用,但也不敢问?,怕他觉得她?拿乔。

    也许,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她?急用钱的时候找不到他人呢?

    餐厅外就是出名的夜市,夜幕降临后,这座城市的繁华才揭开一角。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有?附近高?校出来游玩的学?生,也有?支着摊头?叫卖的小贩,笑声、打闹声、歌唱声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钟黎看到前面有?套圈圈的,小跑着上前,欲钻进人群里去张望。

    可她?身形娇小,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丝毫不占优势。

    前面一个大汉撞了她?一下,她?踉跄着往后跌。

    一双大手托住她?的后背,温柔有?力地替她?隔开了挤压过来的人潮。

    “挤什么……”前面那个大汉横眉怒目地瞪过来,可目光一触及那双冰冷如刃的眸子时,又哑火了。

    气势上,莫名矮了一截。

    钟黎看到他灰溜溜地离开,想起?自己刚刚被他踩的那一脚,唇角浮起?浅浅的微笑。

    她?回?头?,眼眸晶亮地望着他:“容凌。”

    有?人给他发消息,他正低头?回?复呢,乍然听到这软糯糯的一声不由抬起?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其实钟黎的眼睛很大,也很圆,不笑的时候给人清纯无辜的娇憨感,可笑起?来又弯成细细长长的月牙状,眼尾微挑,有?点?像桃花,兼具魅惑之感。

    她?很难得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

    容凌放下手机,笑问?:“怎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喊你一下。”她?抿着唇说,眸光水润,约莫是带着一丝笑意。

    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朝他靠近了些。

    远处有?人在酒吧外唱歌,音响调高?了,瞬间?的震耳欲聋,吸引了不少人过去。

    容凌也朝人潮蜂拥的地方投去一眼,见没什么意思,又收回?。

    他侧脸轮廓立体,头?颅微微偏向一旁时,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被头?顶的霓虹灯照亮,格外的俊美倜傥。

    那一刻,钟黎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心止不住地砰砰跳动。

    就在他转回?的那一刻,她?不知是被什么给蛊惑了,倾身朝他挨去。

    谁知脚下的石板有?道小裂缝,她?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扑到了他怀里。

    容凌顺手捞住她?:“小心。”

    钟黎的脸颊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细腻挺括的衣料好似贴着皮肤,还有?他身上的体温,混着清冷的雪松味和淡淡的烟草味一道钻入她?的鼻腔,好似被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住了。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眸微闪,沮丧地说:“我?真的不能干坏事儿。”

    这还没得逞,就差点?摔个狗啃泥。

    容凌失笑:“你干什么坏事儿了?”

    钟黎吸了吸鼻子,没好意思吭声。

    根本就没有?得逞。

    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染着一丝笑意。钟黎仰头?望着他,望着望着,心跳如擂鼓一般,尝试着踮起?脚尖去亲吻他。?

    柔软的唇贴上了他干燥的唇瓣,她?心尖微微颤动。心里的紧张加剧了动作的青涩,磕磕绊绊,不得章法,却?在他心底点?了一簇火,越烧越旺。他搂住她?的腰,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有?种触电般的感觉从唇齿相接的地方蔓延,传染似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身上味道令她?着迷、依恋。

    有?那么会儿,钟黎的大脑是放空的。

    仿佛炸开了烟花,一片空白。

    街边有?卖棉花糖的在吆喝,一绺一绺的白丝随着机器的转动缠绕成一团团云雾,仿佛缠在她?的心尖上。

    第13章 娇养

    《黑白?》第?一部的?票房成绩斐然, 趁着?这波热度,徐靳打算将第二部 在年后正式上映。

    第?一部里,卓萱这个角色的热度就是最高的?。

    第?二部即将换角的?消息一出?, 顿时在网上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钟黎随便点开一个社交平台都?是骂声一片:

    [不都?说拍完了吗?怎么中途换人?这个女的?谁?钟黎?听都?没听过。]

    [不是季心瑶演的?我不看!]

    [有?没有?人八一八这个女的?什么背景?徐靳也向资本低头了?]?

    [第?一部播的?那么好, 为什么要中途换人啊?]

    [不是,你们在吵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卓萱这个角色不是已经挂了吗?怎么第?二部又来??]

    [第?二部是第?一部的?前?传,至于第?三、第?四部,应该有?一些穿插镜头, 就?不是主要角色了。]

    基本都?是质疑和骂声, 有?零星一两条为她和徐靳说话的?, 说导演有?导演的?考量, 徐靳是成熟的?导演了, 等影片播出?再批判不迟的?,基本也都?被骂声淹没了。

    钟黎默默看着?,手往后滑、刷新、再刷新。

    容凌很忙, 不止要出?差, 年节时还要回家访亲, 独留她一个人在银泰这边。

    晚上?阿姨过来?帮忙煮了面, 吃过后, 钟黎在客厅里翻剧本。

    是薛红给她接的?一部电视剧,一部仙侠剧, 已经试镜过了,她饰演女一号。

    这部剧是由天?正影业、东阳影业和几个平台联合出?品的?,投资6亿, 男主角是当红小生邢越。

    她之前?在《你是我的?青春里》饰演一个恶毒女配, 也算跟他二搭了。

    一个人待在四百多平的?屋子里实在是有?些无聊,钟黎将露台上?和室内的?花都?浇了一遍水。

    谁知, 第?二天?有?两盆花都?半死不活了。

    她有?点吓到了,连忙给容凌发消息,还拍了照片给他。

    彼时,容凌正和陆宴沉在洛杉矶那边的?分?公司商讨某产品的?海外市场投资和开发的?问题。

    说到一半,他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容凌顺过瞟了眼,表情微滞。

    继而一言难尽,哭笑不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了?”陆宴沉打了咖啡过来?,笑着?分?了一杯给他。

    难得看他露出?这种表情。

    这人向来?不显山不露水,闷骚得很。

    “没什么,就?你前?几天?送我那两盆金阁牡丹。”他顿一顿,低头继续翻文件,“挺好的?。”

    听出?他语气?里那点儿压不住的?笑意?,陆宴沉纳罕:“什么挺好的??你不一直都?不太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吗?”

    “不过,这两盆确实是极品,颜色浓郁,品相俱佳,我从老周的?牡丹园里顺来?的?,有?一盆前?几天?上?了京台那边的?拍卖,都?炒到七位数了。”

    容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真相,免得他发疯。

    另一边,钟黎还在发消息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贵不贵啊?]

    容凌随手回复:[没事儿,不贵。]-

    得到肯定答复,钟黎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敢再碰他屋子里的?东西了,免得再好心办了坏事儿。

    她坐在沙发里翻自己最近的?商务。

    一个饮料广告,一个奶茶广告,其余的?实在太差,薛红给她推了。

    她已经好几次没直播了,平台不少粉丝都?在催。

    不是不愿意?,是不好在他这儿直播。

    她看出?来?,容凌很重视隐私。l

    他还喜欢安静,不喜欢屋子里有?很多人。

    连清洁人员和做饭的?阿姨都?是固定某个时间点才会上?门,而且基本都?是挑他不在的?时候来?。

    刷着?刷着?,不小心又刷到了杨帆和陆曼的?恋情。

    杨帆最近的?事业顺风顺水,随着?上?部电影的?大爆,后续的?商务、资源都?毫无疑问地跻身了一线。

    他不止演戏好,唱歌也很厉害,这次的?春晚名单上?赫然在列。

    钟黎看着?看着?,心烦地刷掉了-

    过了几天?,钟黎正式去剧组《红尘劫》报道。

    这部仙侠剧剧情比较老套,但胜在帅哥靓女多,投资大,特效精彩。而且越老套的?剧情就?越有?基本盘,故事请的?是业内金牌编剧撰写的?。

    拍了两天?,钟黎和邢越处的?还不错。

    “你可比书冉那个死丫头好相处多了。”这日休息时间,他开了一瓶水一屁股坐台阶上?,笑着?打趣。

    钟黎好尴尬:“书冉老师是心直口快。”

    邢越哈哈笑:“就?她那德行,还心直口快?放心,她又不在这儿。”

    钟黎更尴尬了。

    剧组里挺和谐的?,可网上?却不怎么和谐。

    《你是我的?青春》里,书冉和邢越饰演的?是一对?情侣。随着?这剧的?火爆,两人有?一大批CP粉。

    当初为了营业,两人也合体炒作过一段时间,路人盘很大。

    《红尘劫》参演名单官宣后,各平台都?是唱衰的?。

    类似评论随处可见:

    [男主可以,女主不认识。]

    [女主长得好普通啊,这样的?都?可以演女一了吗?]

    [这是哪个十八线糊咖啊,长得好寡淡。竟然可以和邢越搭戏?邢越咖位掉到这档次了吗?]

    [这不是之前?在青春里演景兰那个吗?我的?天?,我烦死她了!她演女主我绝对?不看。]

    当然,一片骂声中也有?零星几条为她说话的?:

    [哪里不好看啊?我觉得这个女生长得挺好看的?啊。]

    [给新人一点机会不行?天?天?看那几个小花我都?看腻了,都?没播就?急着?唱衰,是哪家的?粉吧?]

    [这个女生不就?是之前?在《快乐的?休息日》里的?飞行嘉宾吗?那个圆嘟嘟的?女生,我还挺喜欢她的?。]

    [我也挺吃她的?颜的?。]

    可能是骂的?多,薛红私底下还安慰她说,这是为了运营考虑。

    如果平台强行干预,把这些都?屏蔽掉,后续热度和讨论度也会跟不上?。

    以前?她哪里会跟她解释这些?

    大抵是她现在是天?正影业要捧的?人,薛红不免也多几分?重视。

    钟黎点点头,说她不在意?。

    她跑了这么多年龙套,早习惯这个圈子迎高踩低了。

    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她都?习惯诋毁了,别人夸她捧她其实她才会不自在。

    她最近登录微博时发现自己多了很多粉丝,最新一条动态下面还有?很多粉丝说喜欢她。

    她会仔细戳进她们的?头像看,发现是真人后,能高兴好久。

    她也有?自己的?粉丝了。

    这日,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插画手给她画了一个Q版的?头像,发到了超话里,还艾特了她。

    钟黎看了,在评论里跟她致谢。

    那个头像她越看越喜欢,问她能不能分?享给自己的?朋友。

    对?方说当然可以。

    钟黎开心地把自己的?头像设置成了这个新头像,忍不住发给了容凌。

    可发出?去后,她又后悔了。

    他这会儿应该在忙吧?会不会打扰到他?

    钟黎挺忐忑的?,犹豫着?要不要撤回来?时,容凌回复了她:[你画的??]

    [挺可爱的?。]

    钟黎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一丝一缕的?甜意?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但也不忘否认:[不是的?,是我粉丝给我画的?。]

    他没再回复了,可能是去忙了。

    那个礼拜,钟黎忽然想要学画画。

    她给那个粉丝私信,问她像她这个年纪学画画来?得及吗,以及怎么样才能速成。

    那个插画手给了她一个网课链接。

    钟黎练习了一段时间,尝试着?去画容凌。

    可惜效果都?不是很好。

    可她舍不得扔,将其中几张还算可以的?折叠起来?,悄悄地藏入了抽屉里、锁上?。

    同日,她在日记本上?用18K金的?高档钢笔写上?了歪歪扭扭的?字:

    [既想要让他知道我很喜欢他,又不敢让他知道。]

    事后回忆起这段往事,钟黎想,可能她一早心里就?很清楚了。

    她在害怕。

    怕他知道之后,只会离开地越快。

    太纯粹的?感情,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

    从他一开始给她那张黑卡,以及毫不吝啬地给她资源等行为就?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

    也许在他看来?,这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钱货两清的?买卖。

    她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工作上?倒是挺顺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她好像运气?到了,周围的?人都?开始对?她友好起来?。

    比如,剧组那个凶名在外的?导演席良对?她格外和蔼,连高声说她一句都?不会,时常拍到一半问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席良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据说还掌掴过某当红男演员,稍有?拍得不好就?直接破口大骂。

    钟黎觉得传闻挺有?误的?。

    还有?她前?几天?去参加一个综艺的?时候,几个传说中脾气?不太好的?男演员、女艺人都?对?她很关?照,做游戏的?时候主动给她找台阶,不至于让她出?洋相。

    这档节目她接之前?还挺犹豫的?,据说风评不太好,经常刁难艺人,主持人更是业内出?了名的?爱挖掘隐私、制造爆点来?提升节目热度的?人物,时常让参加的?艺人难堪。

    可她全程都?没有?问过她什么过分?的?问题,尤其是轮到她做游戏的?时候,还特地给她换了安全系数低的?。

    她有?几次节目出?错,不小心问了让大家尴尬的?问题,主持人也主动帮她打圆场,把话题绕开了-

    钟黎在剧组处得挺好的?,只是和饰演女二号的?陈婉仪有?些不和。

    或者说,是陈婉仪的?粉丝单方面地看她不顺眼。

    两人在剧里是情敌,剧组在宣传上?也更多地照顾女一号,这引起了陈婉仪的?粉丝很多不满。毕竟,从咖位上?来?看,出?道几年一直在二三线的?陈婉仪要比钟黎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强多了。

    而且,这部剧陈婉仪的?粉丝一开始就?不满她接,觉得是降咖出?演,给一个新人抬轿。

    奈何?给的?多,陈婉仪后面和天?正影业那边还有?别的?合作,以及天?正旗下的?一些其他品牌也承诺了会由她来?代?言,也不算吃亏。

    陈婉仪在剧组虽然没有?给过她脸色看,但钟黎有?时候点开几个平台,还是能看到她的?粉丝对?她的?各种辱骂,陈婉仪也没制止发声过。

    这让她有?些微妙的?感觉。

    翌日钟黎照例去剧组拍戏,一切如往常那样有?序地进行着?。

    谁知拍到一半的?时候,拍摄忽然暂停了。

    导演包括制片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在低声交谈着?,过了会儿,导演派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宣布,说今天?的?拍摄先到这儿,改天?再继续,然后就?和制片人一道离开了。

    钟黎不明就?里,看向邢越。

    邢越的?消息显然比她灵通多了,说:“东阳和天?正那边有?重要的?人物要过来?。”|?

    陈婉仪原本在喝水,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看过来?。

    陈婉仪年近三十,虽然总在营销少女,但和钟黎、邢越还是差着?辈分?。

    加上?她平时的?某些行为,邢越一直对?她很冷淡。

    她看过来?,他就?不说了,站起来?对?钟黎说:“走吧,我们去吃下午茶。”

    眼看拍不成了,钟黎点一下头,在陈婉仪铁青着?脸的?注视下,两人离开了片场。???

    拍摄的?这地方是一个小众的?景区,外面没什么东西,也就?三两家店铺还开着?,只卖一些糖水甜品和油炸食品。

    两人兜了一圈感觉没什么意?思,后来?也只买了一瓶水。

    夕阳西下,天?边只剩下疏淡的?一抹余晖。

    没有?浓烈的?火烧云,一切显得那么乏味平淡。

    钟黎坐在台阶上?吃一份甜不辣,垂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肩膀清瘦,看着?就?柔软可欺。

    邢越抄着?手靠在一旁的?石柱子上?,忽然转过脸来?问她:“你后台谁啊?”

    钟黎差点呛住,抬头看他。

    “别装这么无辜。”没后台,他经纪人会给他接这部剧?

    对?方给的?条件太优渥了,不但片酬是他以往其他剧的?三倍以上?,还承诺事后给了他某高端杂志刊的?头版,以及让他担当东阳旗下某高奢品牌的?代?言人。

    这么大手笔,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各种内部资源置换得这么容易,不但得有?钱,还得有?大势力,这人肯定很有?社会地位,人脉通达,各方都?给面子,甚至都?不用开口就?有?人上?赶着?递橄榄枝。

    别的?不说,她即将要参演的?那部剧,金牌导演、金牌编剧,大咖作配……没点儿背景,谁愿意?这么跌份儿给一个新人张罗抬轿?除非是没法推辞没法得罪的?,只能咬牙接了。

    但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何?许人,又实在挖不到什么,他曾旁敲侧击地问经纪人,经纪人似乎知道点内幕但口风极严,也不敢多说,还警告他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那郑重架势他就?知道,她这后台肯定不是一般的?后台了。

    前?几天?的?电视剧开播仪式上?,她站的?还是C位,导演中间问了她好几次站得累不累,拍戏的?时候也总是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眼球都?要掉地上?了。

    这部戏的?导演席良也是京圈有?名的?导演之一,拿过很多奖项,脾气?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不怎么样,在钟黎面前?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嘘寒问暖,周到得好像中了邪。

    以他多年经验,越是这种什么都?挖不到的?,就?越是惊人,她背后的?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让所有?媒体三缄其口装聋作哑的?,绝对?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得罪的?阶层。

    钟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是可以说的?吗?

    电话铃声这时响了,成功将钟黎从这份窘境中解救出?来?。

    她看一眼,竟然是容凌打来?的?,连忙接通。

    她看一眼邢越,做贼似的?下意?识往台阶上?又站了两步。一开始,声音瓮声瓮气?的?:“喂——”

    大半个月没见,她这样的?声音像是在撒娇,透着?点儿委屈。

    容凌默了会儿,失笑:“在干什么?”

    “拍戏。”钟黎抬头看了眼即将沉没的?夕阳,声音轻轻的?,“你呢?”

    容凌将合上?的?合同递给秘书,摆了摆手。

    秘书恭敬退下,脚步悄无声息。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缓步走到了窗边,眺望远处。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悄悄拉开了序幕。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晚上?一起吃饭?”

    钟黎犹豫了会儿。

    “怎么?有?事?”他微微拢眉,语气?倒无不虞。

    钟黎忙道:“不确定晚上?有?没有?饭局。”

    “你们晚上?还有?饭局?”他语调微微上?扬。

    这一次,钟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点儿不悦,忙道:“不是的?,平时没什么饭局。只是,今天?东阳那边好像有?高层要过来?。”

    容凌修长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手机硬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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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黎说完也卡了壳。是的?,什么高层比他重要?

    心照不宣的?沉默。

    “一会儿6点,我让人来?接你。”他说。

    “好。”-

    临近下班时间,容凌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前?有?过合作的?一个投资人刚刚回到北京,想约他一道吃个饭。

    容凌本不想去,对?方在电话里提到的?项目让他挺感兴趣的?,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吩咐下去,让谢平把钟黎接到那家餐厅。可快出?门了,又改了主意?:“算了,我自己去接吧。”

    另一边,钟黎洗漱完毕,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她怕冷,还穿上?了一双厚厚的?雪地靴,在剧组外面的?广场上?翘首以盼。

    别的?女星哪个身材好的?不是恨不得露个精光,只有?她,裹得像只笨拙的?小企鹅。

    可背影瞧着?,还是那么纤细可爱。

    那颗圆溜溜的?后脑勺转来?转去,不用靠近也知道是在东张西望。

    容凌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后仰,将身子倚在真皮沙发里,吩咐司机:“往前?开点儿。”

    这距离,恐怕她等到大半夜也不一定能发现他。

    第14章 娇养

    车开到近前?, 钟黎还是没有发现,她还在张望呢。

    容凌叹气:“开大灯。”

    司机亮了亮大灯。

    钟黎这才朝这边望来,看到熟悉的这辆车和熟悉的牌照后, 小跑着过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爬了上去。

    容凌倚在后座的阴影里,身形高?大,轮廓挺拔。

    只一个侧影,也能看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人?, 只要站在那里或者闲闲坐在那边就是人?上人?, 难掩的派头。

    今天他?穿的西装不是纯黑色的, 也不是烟灰色, 而是一种较为?哑光的象牙黑, 逆光里却?泛出浅浅的青色,很有格调。

    胸袋的地方露出白白的一角,是一抹装饰用的方巾。

    有段日子没见她, 钟黎盯着他?望了会儿?, 心里泛起异样的涟漪。

    “去哪儿?啊?”车开了会儿?, 她问他?。

    “吃饭。”

    “……哦。”见他?好像在想事情, 钟黎也不好多问了。

    之后他?接了个电话, 将资料在膝盖上翻开,边听?边记, 记完合上,闭眼按了按眉心。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钟黎没料到他?会开口询问她,怔了一下, 轻声说:“挺好的。”

    他?也没再?问了, 似乎有些累,靠在椅背里假寐。

    豪车高?速行驶时也无声无息, 车内寂静无声。

    钟黎缩在角落里坐着,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只偶尔悄悄偷看他?几眼。

    坐久了有点?累,他?换了个叠腿的姿势,头颅微微后仰。

    侧面冲来一辆跑车,不知是哪个二代开的,司机打了个急转弯。

    钟黎没有稳住,扑着撞到他?怀里。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微微往上扶了一下:“坐稳了。”

    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男人?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钟黎缩了下手指,撑在他?肩上的手有些发烫。

    钟黎连忙起身:“对不起。”

    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了,耳朵也很烫,后面她不太?敢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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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在国贸那边的某酒店顶层,他?们乘观光电梯上去,不刻就到了。

    早就等待已?久的经理在门口接应,亲自领着他?们入内。

    位置在靠窗边的雅座,四周清了场。

    这家餐厅同一阶段只接待十名顾客,今天却?比往常还要空旷些。

    投资人?是位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外貌俊朗,气质飒飒,说笑着主动拿替他?们斟茶。

    他?说两句,容凌应一声,谈话内容倒没有钟黎想象中很浓厚的那种商务气息,挺轻松惬意的。

    服务生上了一道开水白菜,汤色清澄,白嫩的叶片在汤中舒展起伏,看着很有食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想去舀一点?,奈何那道菜距离她有点?远。

    她手伸出去又?停下了,默默吃起了手边的豆腐炒鸡丝。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了她的小碗,替她舀了一碗汤,搁回她手边。

    钟黎看看他?,小声说:“谢谢。”

    容凌很淡地提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对面的投资人?先笑了起来,像是这才看到钟黎似的,态度郑重?了几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钟黎其实当时挺不解的,他?一开始就看到自己了,怎么现在才问呢。

    后来她才明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女伴的地位取决于身边那人?的态度。

    “钟黎,演员。”容凌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对方笑一笑,没有多问。

    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这家餐厅有现烤的点?心,不过需要排队。

    钟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看到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各类点?心,口水开始分泌。

    可得知要提前?排队时,她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容凌看出她表情有异,低头用一块方巾慢条斯理擦手指,问她:“怎么了?”

    “想吃点?心,谁知道还要提前?预约。”

    “这家餐厅的点?心都是限量供应的。”那个投资人?笑着说,抬抬手招来了服务生。

    只见那服务生弯腰附到他?唇边,听?他?淡声吩咐了几句,边点?头,边飞快离开往点?心区去了。

    “稍等一下就好了。”投资人?说。

    只一会儿?,服务生就提着一个装满点?心的盒子回来了,恭敬地放在桌上。

    钟黎惊奇不已?:“你们不是说,要排队吗?”

    容凌和?对方都笑了。

    后来钟黎才知道自己的天真,有些规则,只是为?了规训她这一类的普通人?的。

    说是限量,说是需要提前?排队,其实每天都多出了几份份额,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回去的路上,钟黎捻着一颗蛋黄酥吃,一不小心将掉落的蛋皮洒在了车子里的地毯上。

    “对不起。”她慌乱地要弯腰去拾。

    “不用捡了,回头我让老张去洗车。”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钟黎感?觉好像做错了事,之后一直不敢乱动了。

    下了车,她都垂着头,沉默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楼层缓慢上升,电梯里格外安静。

    她从侧边悄悄打量他?俊朗的侧脸,小心翼翼:“对不起。”

    他?似是怔了一下,回头:“什么?”

    “……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车。”

    他?唇角微抿,似乎笑了下,尔后正色道:“那你要怎么赔?”

    “啊?”她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涤荡着浅笑的瞳仁里,这才知道,又?被他?逗弄了。l?

    钟黎抿一下唇,有点?儿?不开心。

    干嘛老取笑她啊?

    容凌淡笑:“你怎么老喜欢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钟黎不吭声了,低头数鞋子上的横条格子纹。

    原来弄脏了他?几千万的车,是小事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在心里再?次默念-

    容凌洗完澡出来时,钟黎已?经看完剧本在看电影了,手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

    她两只手还攥着玩偶的两只长耳朵,看到兴起时不时地揪一下。

    影片是那种上个世纪的黑白老电影,一部法国片。

    电影是无声的,但是演员的表演力特别强,她看得咯咯笑个不停,腿儿?乱蹬,开心的时候不停地揉捏手里的娃娃。

    他?端一杯咖啡坐到沙发靠手上,单腿支地,边喝边望着她。

    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发现他?。

    钟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踯躅地回过头来看他?。

    容凌换了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宽松的样式,让他?看上去更加高?大,闲散地坐在那边也极具压迫感?。

    他?每次洗完澡之后,给人?的感?觉和?他?穿正装的时候不太?一样。半湿的头发显得更柔软,衬得那双狭长的眸子更加冷淡,可望着人?的眼睛里,又?有一种莫名的灼热感?,让人?不自在。

    “怎么不看了?”他?声音里莫名有种调侃。

    钟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自己的迟钝,因为?以往他?洗完澡都是去书房看文件,或者开视频会议,谁知道他?会过来跟她一起看电影啊。

    其实钟黎挺不习惯跟他?单独呆一块儿?的。

    不管是聊天还是做点?儿?什么。

    聊天的话,无疑会暴露她知识面欠缺的短板,而她,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一旦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落他?眼里肯定是蠢极了,徒增笑料。

    她也是要面子的。

    “你不去看文件吗?”她问他?。

    “忙完了。”

    “大老板也有忙完的一天?容总不是说,生命不息,工作不止吗?”

    容凌稀奇地挑了下眉,竟然被个小丫头给调侃了。

    钟黎有点?儿?得意,感?觉扳回一局。

    但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倦懒含笑的眸子时,又?收起了笑容。

    她抿抿唇,不敢太?放肆,回头继续看电影。

    谁知他?放下杯子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就这么把电视机给关了。

    “……你……”他?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钟黎都没办法问出质疑的话。

    好像不管多霸道的事儿?,他?做来都这么理所当然。

    钟黎瞪着他?看了会儿?,泄了气。

    “你一直都这样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凌:“你指哪一类事儿??”

    “情感?上,还是事业上?”

    “都一样。容老板,感?觉你就是那种外表很冷静很淡然,但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那种人?,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她这个形容逗乐他?了,他?极淡地笑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走?廊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他?的面孔在这样的光影里更加立体,有种逼人?的俊朗。

    薄薄的毛衣勾勒出精壮的身材,肩膀很宽,微微侧过脸来看她时,下颌线清冷流畅。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微微突出。

    钟黎看了他?会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不然呢?”她说,“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好评价自己,说好听?的是自吹自擂,说不好听?的……又?显得过于虚伪。”

    钟黎一开始还思忖了一下这句话,觉得有道理,点?了会儿?头又?觉得不对:“你这话还不够自吹自擂啊?”

    意思不就是他?非常好,说点?儿?不好的就是过于谦虚?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她语气夸张地嚷嚷。

    容凌笑了,在昏暗的光线里细细打量着她。

    钟黎笑了会儿?才发现他?一直看着他?,下意识坐正了些。

    好似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流在空气里流淌,钟黎捏了捏手心,发现出了点?儿?汗。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就有点?干巴巴的:“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她看到他?又?笑了一下,反问她:“你说为?什么?”

    钟黎没办法控制自己脸上的温度,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像被一根弦拉住了。

    其实到这里她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再?迟钝的人?也不会这样迟钝。主要还是带点?儿?矜持,可过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目光偷偷朝他?瞟。

    他?在发消息,不知道是谁刚刚发给他?的。

    略低垂着头颅,睫毛很长地落下,淡淡的白光映在立体的脸上,投射出一点?儿?阴影。

    他?打字很快,手指很长,格外漂亮。

    钟黎两条腿并拢着,不知怎么就觉得渴。有时候,人?的行动先于思想,她挨过去,两条胳膊挂在他?肩上,继而又?缠住他?的脖颈。

    嘴唇贴上去的时候,他?愣一下,偏过头看她。

    就这偏头的眨眼功夫,她磨着他?吻上去。

    跟他?唇舌交缠,手往他?毛衣里伸。

    掌心里有点?烫,摸到坚硬的腹肌,她颤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被蛊惑,特别难受。

    她抓他?的手去摸自己,感?觉特别刺激。

    钟黎其实挺纤瘦的,但是身上很有料,骨量小,肉感?足,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容凌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十岁的小女孩趴在身上索吻。

    这实在是有点?荒诞。

    她渴求的时候眼睛特别迷蒙,圆圆的带着纯真,但眼尾又?很自然地勾挑着,有种天然的妩媚。

    她软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带点?儿?没有章法的摸索,有点?儿?急。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板着脸,故意逗她:“干嘛呢?耍流氓啊?”

    她楞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他?无声地笑起来。

    钟黎知道被他?涮了,有点?委屈。

    不上不下的,脸红红的像小番茄。

    有一点?儿?窸窣声响,他?把毛衣挽了下去,这是钟黎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打量他?。月光下,他?整个人?纤长有型,肌理匀称又?漂亮,是让人?不好意思多看的一副完美身躯。目光往下,落在黑色的皮带上,扣着枚金属的龙头。

    这腰很瘦,但看着就精悍有力道。

    钟黎把头埋到他?怀里,感?受到一片温热,这是个很温暖宽阔的怀抱,让人?安心。

    “容凌,你抱抱我。”

    容凌托住她纤细的腰,略往上提了提。

    这腰细得不堪一握,一掐,她就完全?倒入他?怀里了。

    抬头,小姑娘眼睛晶亮地望着他?,嘴唇绯红,像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她贴上来吻他?,有点?生涩地吻,细细碎碎的,像点?火只点?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那种,让人?心头的火反而烧得更旺。

    他?终是受不了,蓦的从沙发里撑起身。

    她惊呼一声抱住他?,双手牢牢攀着他?肩膀,怕掉下去似的。

    他?拍拍她:“换一下。”

    钟黎没懂,望着他?。

    对视了会儿?,他?笑了笑,声线低沉:“你好受点?儿?。”

    钟黎这下子懂了,脸烧得更红,爬下去躺好。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雪了,北风在呼呼的吹。

    窗台上的雪积压得太?厚,猛地掉下去一蓬,在地上砸出“啪”的一道声响。

    其实是有点?艰难的,好比撬开坚硬的蚌壳,砸不行,敲不行,怕弄坏了搞碎了,只能一点?一点?研磨。

    重?了不行快了不行难受了她还会喊,抓着他?的手臂,掐着他?说别这样。

    可能是她实在太?惨了,他?把她抱到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像安抚一个孩子。

    钟黎以为?他?要放过她了,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可下一秒他?说对不起,继而是更狠辣的力道,伴着如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的吻密不透风,吮吸的力道像是吸附一般,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攫取。被吻得快要窒息了,那种心脏快速震颤的感?觉会传递到四肢,脚趾不由绷紧。

    她细细的眉毛皱起来,有点?儿?痛苦的样子,柔嫩的脸上攀上红艳艳的色泽,像是盛开的蔷薇花。

    那天雪下得很大,这实在是很难以忘怀的经历。

    他?实在是很有耐心,像他?做成的那一个个项目,前?期的布局、试探、研究……轻重?缓急,每一点?都恰到好处。她根本就受不了,一开始的主动好像只是错觉,后来就想要逃跑。

    他?会把她捞回来,吻她的眉眼,轻轻地抚摸她,像是安抚。

    心尖儿?麻麻的,鼻息间又?闻到他?那种那种清冽镇定的味道,感?觉安心不少,又?不自觉放松下来。时间久了,又?渴望更多。

    她发出的那些声音,自己听?了都感?觉面红耳赤。

    “容凌——”她带点?儿?压抑的哭腔,巴巴望着他?。

    他?撑在上方望着她,眼眸幽暗,声音也要比平时要低哑得多。他?说,再?等一下。

    她摇头,乱乱的,有点?耍无赖的样子。

    他?笑了笑低头吻她,她紧紧抱着他?。

    雪停后天色就雾蒙蒙的,只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透一点?儿?亮。

    床头亮着一盏台灯,灯光调到了最暗的那档。

    钟黎累得狠了,蜷缩着躺在角落里。

    凌晨的时候她醒了,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结果差点?被四肢的酸.痛折磨到没办法动弹。

    她睁眼望去,身边空荡荡的,容凌已?经起来了。

    看一眼手机,凌晨5点?。

    衣帽间的地方隐隐亮着灯。

    有很轻的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应该是他?在穿衣服。

    起这么早?

    她真是佩服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睡的,在沙发里那次就被折腾得够呛,后来他?把她抱回房间里,她都快睡着了他?又?来了一次。

    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先招惹他?的。

    “醒了?”他?穿戴整齐地过来,将外套穿上,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钟黎把被子罩在头上,不想搭理他?。

    他?俯身拍拍她,在床沿边坐下。

    钟黎气愤地揭开被角。

    谁知他?是笑着的,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被子下面什么都没穿,两条清凌凌的腿还露在外面,莫名有些凉。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搭在膝上的手,宽大修长,指骨结节分明,是一双成年?男性的手。

    昨晚,这双手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脚踝,折来翻去。

    非常非常地禽兽。

    她咬了下唇,把脸别开。

    他?伸手就掰过了她的脸,让她看向他?:“生气?”

    又?收了手,语气很淡,但又?莫名大方,“跟我说说,生的什么气?”

    钟黎觉得他?就是在明知故问。

    可他?就是有这个资本明晃晃地调戏她,偏偏她还不能说太?过分的话。

    见她不开腔,他?的语气温柔了几分:“不舒服?”

    钟黎不应。

    谁知他?面不改色继续:“还痛?”

    “我很抱歉。”

    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以前?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斯文绅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真真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对你的滤镜碎了!”她说。

    “什么滤镜?”他?像是求知欲旺盛似的。

    她难以启齿,又?瞪他?,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你不是要出门吗?”

    她这会儿?只希望他?快点?儿?走?。

    “司机还没到。”他?看一下腕表说,“再?陪陪你。”

    她警惕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本正经又?平静:“放心,我虽然禽兽,但还没那么禽兽。”

    钟黎简直难以形容自己当时那种心情。

    好不容易挨到司机过来,他?客气地跟她道别,让她好好休息。

    他?怎么这样啊?

    钟黎望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容凌不是很热衷于男女之事,他?很忙,一个礼拜可能要出差好几次。

    钟黎和?他?也是聚少离多。

    她从来没有和?认识的人?透露过她和?容凌的关系,哪怕是杨珏那样的朋友。

    心里隐隐有感?觉,也不太?敢让别人?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这一段关系。

    容凌也从来没有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过,直到那个礼拜六。

    钟黎从剧组拍完戏,路过街角一家卖糖炒栗子的老字号,忍不住买了点?,乘地铁去了天正公?司楼下。

    其实容凌有给她配车,不过她平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联系司机。

    心里不是很好意思。

    就像这一刻,她到了楼下也踯躅着要不要立刻上去,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得知没有预约不能上去后,她才犹豫着给他?发了短信。

    [你在大堂等一下,我让人?来接你。]他?简单回复。

    五分钟后,一个蜂腰长腿的女秘书踩着高?跟鞋到了一楼大堂,问她:“请问,是钟黎钟小姐吗?我是容董的秘书,请跟我来。”

    对方谈吐优雅,语调和?缓而亲切,很给人?好感?。

    钟黎下意识点?头,目光落在她精致的面孔和?几近完美的身材上,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容凌在办公?,秘书将她领到后,很体贴地抬手为?她叩了两下门。

    “进来。”

    秘书这才对她笑笑,离开。

    一个秘书做事都这么周到,钟黎抿了下唇,小心地推门进去。

    容凌在办公?桌后签署文件,没抬头,只招呼她先坐下,将手里的文件签完合上,这才起身到一旁为?她倒水。

    转身时发现她很乖巧地坐在沙发里,膝盖并拢,竟有点?像他?那个还在上中学的小侄子。

    他?不由失笑:“我不吃人?,不用这么紧张。”

    “再?说了,我吃人?的时候你都不怕,这个时候你怕什么?”

    说这话时,他?俯身挨近她,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发出清晰的一声响。

    钟黎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什么?吃人??吃什么人??

    她佯装不懂,目光转到别的地方。

    下巴却?被他?伸过来的两根手指轻易捏住了。

    他?手中微微施力,又?将她转回来。

    钟黎被迫望着他?,脸上的热度已?经濒临阈值。

    约莫是她实在太?可怜了,他?嘴角勾一点?弧度,大发慈悲地收了手。

    他?单手支在沙发边沿,倾身捞了旁边的另一杯茶抿了口:“找我什么事儿??”

    钟黎这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掏出了手边的一袋糖炒栗子:“路上看到的,这家店的很好吃,我小时候很爱吃……都凉了。”她语气懊恼。

    容凌神色微动,看她一眼,语气比平时要温柔很多:“你这么大老远过来,就给了给我捎这个?”

    钟黎垂着头没好意思抬起来。

    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地感?觉过来了,她感?觉自己有点?傻。

    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地想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没想过,其实他?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

    甚至连感?情都不太?需要。

    她垂着头抿着唇的样子实在可怜可爱,白皙、柔嫩、通透,宽松的毛衣一直垂到大腿,给人?一种柔软好欺负的感?觉。

    他?伸手揉着她的脑袋,掌心的触感?也很柔软,像某种鹅毛锦缎一般。

    钟黎抬头望向他?,看着看着,脸上染上一点?红晕,将脸颊往他?掌心贴了贴。

    容凌就势将她拉到怀里,黑沉深邃的眸子在上方紧紧盯着她。

    钟黎呼吸不稳,在他?怀里小小地挣了一下。

    “这是办公?室。”她嗫嚅。

    “没事儿?,没我的允许,没人?敢擅自进来。”他?低笑,莫名觉得她这副扭捏害羞的样子格外招人?。

    他?在外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深沉稳重?的,只有私底下才会这样。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钟黎在心里暗暗道,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甜,像盛夏里融化在唇齿间的冰淇淋。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背脊,单腿抵住沙发,就这么半跪着弯腰吻住了她。

    钟黎很喜欢被他?这样深吻,他?吻她时带着难以言喻的侵略感?,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是那样地令人?着迷。

    他?宽阔坚实的怀抱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那是她在过去漂泊无依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

    其实他?们的关系进展很快,试探、确立关系,好像还不到半年?。

    他?这样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陪她玩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他?要,她就给了。

    钟黎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

    她和?杨帆在一起两年?,连牵一次手都会脸红半天。

    两人?都不是什么外向的性格,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牵了一次手,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想起来就觉得非常尴尬。

    以至于钟黎后来都抵触跟他?约会,感?觉还没有拍戏有意思。

    吻到一半,有人?在外面叩门。

    这人?显然跟他?很熟悉,象征性地敲一下就推门而入了,将两人?抱在一起接吻的一幕尽收眼底。

    陆宴沉愣住,握着门把的手都停住了。

    下一秒,他?将办公?门关上,低头咳嗽一声。

    钟黎已?经涨红着脸站起来了,逃也似的躲去了外面。

    她出门时忘了关门,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着急忙慌地将门给他?们关上才复又?跑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寂静无声。

    容凌神色如常地扶正领带,将刚刚不慎扯开的两颗扣子慢慢系上:“有事?”

    陆宴沉走?过去,径直将手里的资料拍他?肩上,没好气:“上午9点?就告诉过你,我下午要过来。你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色令智昏到连工作的事儿?都忘了?”

    容凌笑着将资料叠正,随手翻开查阅:“谢了。”

    陆宴沉背对着他?在倒水,倒完喝一口,回头看他?,神色难得认真:“真好上这口了?这小姑娘成年?了没啊?”

    “什么?”容凌淡道。

    “少跟我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瞟他?,抬手撑住身后岛台,“怪不得老徐跟我说,你花大力气叫他?捧一小明星。”

    容凌挑眉,玩世不恭地哼了声:“什么时候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了?”

    陆宴沉也笑,嗤一声,懒得管。

    第15章 娇养

    钟黎在厕所待了快半个小时, 后来还?是腆着脸回去了。

    因?为她想起来,她那袋糖炒栗子还留在办公室里。

    开门时,她小心?地往里探进半个脑袋, 结果正对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钟黎没想到会被抓个正形, 僵在那里。

    陆宴沉却只是很平和地笑了笑,对她点点头就回身和容凌继续低头交谈了,面上并无异色。

    她深感自己?想多了。她这号人物,无名小卒, 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

    真真自作?多情。

    见他们?还?在谈事情, 她犹豫会儿?, 也没敢打扰, 悄悄去了一旁的?内置会客室。

    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 隐约可以看到他们?在交谈,陆宴沉拿出一支笔,将一沓纸垫在腿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写完了, 容凌接过?来看了看, 然后在底下圈划了一下, 递还?回去。

    事情敲定, 陆宴沉起身告辞:“不打扰了。”

    目光朝会客室投去一眼?, 转身离开。

    钟黎这才从里面出来,只是还?站在入口的?地方。

    容凌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他走了。”

    他语气很淡, 甚至没有看她,但?这样情境下的?提醒,总有种在打趣她的?味道。

    钟黎忸怩了会儿?才走过?去, 在他旁边坐下。

    他将看完的?文件合上, 对她笑一下:“准备和我?一起吃晚饭?”

    钟黎小声说:“你晚上有事儿?吗?”

    容凌:“暂时没有。”

    她眉梢扬起的?一点喜悦不是假的?,顺过?桌上的?那袋栗子?, 一颗一颗地剥起来。

    他转身去办公桌后盖章了,钟黎剥不开,干脆搁嘴里咬,不忘抽空朝他望去一眼?。

    哪怕是弯着腰,他的?背脊依然挺拔伟岸,侧脸俊朗。不知怎么,钟黎就想起昨晚自己?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模样,嘴里的?栗子?都剥不开了。

    其实她有点难以想象,现在想起来记忆也是很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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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平时不是那样的?。

    可他带给她的?感觉太真实太不可思议了,那种炙热的?充实感和那种强而有力的?,将她心?里都填满。

    那个时候的?她,不是最真实的?她,是被情与欲的?魔鬼操纵的?可怜人。

    嘴里的?栗子?怎么都咬不开,那一层壳好像格外坚硬,咬一下,只露出黄中带着一点儿?白的?果肉。

    她发了狠,干脆整个儿?丢进去嚼烂。

    “好了,走吧。”容凌再次走到她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西装。

    钟黎站起来,着急地去找餐巾纸擦手,不慎将栗子?袋扫下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捞在手里:“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

    钟黎也想起来了,她去敬酒反而洒了他一身的?事儿?。

    她脸红得不行,徒劳地辩解道:“那天后面有人推我?。”

    容凌却已经走到了门外。

    钟黎有点懊恼,但?见他已经迈步走出老远,连忙小碎步跟上去-

    他今天带她去的?是港式餐厅。

    钟黎特?别喜欢这家的?菠萝包,离开时还?打包了三?只。

    “少吃点儿?,这个东西都是黄油,热量很高。演员不需要维持身材吗?”车上,容凌淡声提醒。

    “我?平时不怎么吃的?。”她小声辩解。

    夜深了,车窗外的?树影、灯影、人影交缠在一起,总是一晃而过?。

    车里的?光线愈加昏暗,不定睛看时,瞧不清近在咫尺的?人。?l

    钟黎自然不敢盯着他猛瞧,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他。

    容凌的?西装脱了,随手扔在一旁,单手拄着靠在扶手上,空出的?另一只手在按压太阳穴。

    她总觉得他有点儿?不耐烦,又想起了刚才饭桌上遇到的?那个“林总”。

    一个很无聊的?人,说话粗俗还?没什么眼?力见,显然不是他这个圈子?的?,上来就套近乎开黄腔。

    容凌忍了又忍,后来忍不下去了才带着她离开。

    他鲜少这么直接下人脸面。

    “你是不是没吃饱?我?回去给你下碗面吧。”钟黎说。

    “你会下面?”

    他的?表情明摆着写着“不信”。

    钟黎有点难为情:“我?以前和人合租的?时候,都是自己?下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回到住处她真的?忙活起来。

    拿面条、打蛋、切番茄……虽然长时间不做有点手忙脚乱的?,还?能勉强应付,没有当众出糗。

    她舒一口气,抄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玄关桌边的?容凌。

    就在她准备的?时候,他已经洗好了澡,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下面是一条棉质的?长裤。系带的?,前端的?带子?从衣摆下略微垂下一点儿?。

    钟黎不慎扫到某个地方,红着脸转开目光。

    她嘴里吹嘘得厉害,可真的?上手了又不太行了。可能是太久没有做过?,也可能是他在旁边看着,水准大不如前。

    在打碎了一个碗,碰翻了一碗鸡蛋后,容凌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往旁边微微一推:“算了,我?自己?来吧。”

    然后,钟黎惊讶地看着他用抹布将地方擦拭干净,有条不紊地打蛋、翻炒、下面……明明他动作?也不是很快,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条理,总体速度和效率远胜于她。

    钟黎默默杵在一旁看着,像只呆头鹅。

    他回头看到一脸虚心?学习模样的?她,不知怎么就笑了一下,将锅铲递还?给她:“你来。”

    钟黎犹豫着接过?来,试着翻炒,不忘低头去看锅里的?蛋熟了没有。

    她俯身时,胸口的?衣领往下垂下一大截,露出一些风光,白色的?蕾丝半裹着细腻的?起伏。

    毛衣裙下,一双长腿纤细笔直。

    偏偏她好像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走光了,秀气的?眉毛拧起来:“怎么我?炒的?蛋是糊巴巴的?。是不是水放多了?”

    “也可能是火不够旺,这需要你自己?意会。”

    “也对哦。”她挠挠头发,关了火,将番茄鸡蛋混着汤和面条盛了出来。

    满满盛了两碗。

    “我?来吧。”容凌顺手接过?,朝厨房外走,“家里总共就这几只碗,别在今天全给我?砸了。”

    她被他说得脸红,小小地反击:“大老板还?心?疼这两只碗?”

    “不想大半夜还?让人送碗过?来。”

    钟黎哼一声,又跑去厨房抽了两双筷子?,分?一双放在他那碗的?碗面上。

    “啊,醋呢?”她转身又跑去了厨房。

    可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连消毒柜里都找了:“容凌,你家的?醋放在哪儿?啊?”

    没有人回答她,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如山落下的?阴影,将她覆盖在黑暗里。

    钟黎在这片安静中怔了下,回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显得她四周的?空间格外狭隘。

    她不觉往后退了一下,背脊抵住了厨房台面。

    他神色淡漠,但?眼?底的?情绪暗沉得看不清,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已经俯身将她抱到了台面上,狠狠吻上来。

    和之前那些轻柔的?吻不同,很直接,舌尖直接钻进了她的?口腔,灼热又滚烫的?呼吸迎面扑在她脸上。

    钟黎战栗着攥紧身后的?台面,小小的?身子?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被迫和他缠在了一起。

    她快受不了了,被他打横抱起,径直去了房间里。

    窗帘合上,又是醉生梦死的?一晚。

    钟黎的?睡眠很浅,前半夜太折腾,她半夜醒了过?来,迷蒙着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

    谁知根本没有看清,将水杯都打翻在了地上。

    不但?水洒了一地,连杯子?都碎了,还?吵醒了容凌。

    他靠在床头柜上望过?来时,分?明还?没睡醒,又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钟黎羞愤欲绝,抓着头发想要道个歉。但?是转念一想,人都被她吵醒了,道歉还?有什么用?

    她默默地挪到床边,准备下地去收拾杯子?。

    “坐着别动。”许是受不了这样毛躁的?她,容凌忍不住开了口。

    听他这样说,钟黎就不敢动了,然后看到他穿上了裤子?,光着上身就去卫生间拿了扫帚和抹布,将地上的?玻璃碎屑一点一点儿?收拾到了垃圾桶里。

    彼时她真的?很听话地坐在那边,光裸的?足因?为悬空——下意识晃了一晃。

    容凌收拾好抬头,正好望见这一幕,愣住了。

    钟黎也楞了一下。

    这个情景莫名有点诡异,甚至有种她坐在那边指使他干活的?荒谬感。

    容凌之后回忆起这件事都觉得很荒诞。

    从小到大,他只给他爷爷、他姥爷和他爸倒过?水、收拾东西,她在他这儿?可真是独一份儿?-

    容凌真正把?她带到他那个圈子?里,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

    那几天,钟黎所在的?剧组在京山那边取景,她在剧里饰演一个出场不到三?集就挂了的?民国歌姬。

    唱的?是苏州评弹。

    她之前在黑白剧组跟荀慧雪学过?,唱得非常不错。?

    女主角也需要唱这个,奈何?没有练过?,有一场戏怎么都不对。

    导演火了,直接把?她叫到片场:“你唱给她听!”

    钟黎顿时尴尬了。

    果然,她看到饰演女主角的?桑南笙脸直接绿了。

    可导演是拍历史剧出身,业内有名,从来不惯着演员。

    钟黎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唱了一段。

    翌日导演不在,场务把?她叫到了片场,指着桑南笙说:“这里有段桑姐不会唱,你给演示一下呗。”

    桑南笙背对着她在照镜子?,一身湖绿色旗袍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桑蚕丝质地,轻薄鲜妍,她举手投足间摇曳生姿。

    钟黎不明就里,唱了。

    桑南笙听罢,斜挑着睃来一眼?,嗤笑:“唱这么快,是生怕我?听清呢?”

    场务虎着脸说:“还?不再来一遍?记住了,唱慢点。”

    钟黎只好再来一遍。

    “再来,这唱的?是什么啊?”

    “调子?这么快,是怕桑姐记住吗?”

    “就这水平,还?来指导桑姐?”

    “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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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了快一个小时,钟黎觉得嗓子?快要冒烟了。

    其余人都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她,可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还?是后来桑南笙的?小助理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张导快回来了,桑姐,算了吧,被他看到不好。”

    桑南笙冷笑一声,这才挥手说,算了。

    “小姑娘,出门在外的?,懂事点儿?。不该得罪的?人,别招惹。”那场务不阴不阳地瞥了她一眼?,回头慢悠悠跟上了桑南笙。

    人都走了,钟黎还?站在原地,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的?,那一瞬甚至有种让她觉得晕眩的?不真实感。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嗓子?干哑得难受。

    没热闹看了,人群这才散去。

    钟黎胡乱抹了一下脸颊,正要离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容凌西装革履伫在台阶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钟黎这一刻才像是后知后觉觉醒过?来似的?,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被谁看到都好,她最怕被他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那天他没提她拍戏的?事儿?,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钟黎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好像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那几天都在外面出差,钟黎也忙着拍戏,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但?是,这日晚6点的?时候,谢平却出现在她所居的?门外,说容先生让她过?去。

    钟黎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就这么拂他的?面子?,跟着他过?去了。

    地方在一处胡同深处,从外面看挺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坐落着一座二层楼的?小洋房。

    跟着引路小姐进门,钟黎上了二楼,踩过?绵软如云的?地毯。

    尽头有个包厢,推开后,扑面而来一阵香风。

    味道清雅,像某种沉香木。

    房间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红木桌,搭着几把?配套的?椅子?。

    屏风隔断了里面的?另一个开间,隐约有人声传来,像是有五六人的?样子?。у

    钟黎粗略一扫,没看到容凌,却看到了两张熟面孔。

    顾宇阳和那个姓赵的?公子?哥儿?,叫什么赵骞泽的?。

    两人在玩斗蛐蛐,态度极为认真。

    技术却半斤八两,没玩会儿?就吵起来,一个说另一个耍无赖,另一个虎着脸说他玩不起。

    侯应祁拍了一下顾宇阳的?脑袋:“就你俩这破技术,有什么好掰扯的??”看到钟黎,他对她笑了一下,有点莞尔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钟黎觉得他的?笑容里别有深意,又想起初见时在古董店外被他们?一伙人撞见的?那档子?破事儿?,不觉红了脸。

    “你坐我?这边。”容凌从内置的?洗手间出来,招呼她在桌边坐下。

    四周静了静,不少人都朝她看来。

    目光里带着探究。

    显然,他在这个看似闲散的?局里也是挺有分?量的?。

    钟黎如坐针毡地坐下,摸不准他的?意图。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所有人入座后,包间门再次开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了门口。

    湖绿色旗袍,蜂腰长腿,头发盘在脑后,插了一支珍珠簪,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可不就是桑南笙?

    不一会儿?上菜,一道道美味珍馐摆上了桌。

    侯应祁却说:“太无聊了,来个节目助助兴吧。”

    一旁另一人笑着附和:“你想听什么曲目?我?不是叫了人来吗?”

    他看向?桑南笙,“桑小姐都会唱什么?”

    桑南笙愣住,脸上的?表情不无尴尬,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我?不太会唱曲。”

    “怎么,这么不给面子??桑小姐的?架子?还?挺大的?。”侯应祁轻笑。

    虽是在笑,眼?睛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随意扫来的?一眼?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桑南笙有点下不来台,嘴唇嗫嚅,但?后来还?是笑着站起来,吊了吊嗓子?就开始唱。

    原以为这就够难堪的?了,谁曾想菜上来后,他们?还?一边吃一边点评:

    “就这唱功,是怎么混成一线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家是演员,又不是专业唱戏的?。”

    “就是,且这年头只要有人捧,只会喊个123也能混成一线。”

    “有道理。”

    钟黎入行多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更多时候,她是被折腾的?那个,只如今换了主角。

    在长久的?静默中,她捏着手机,没吭声,也没抬眼?。

    那天他们?吃完饭又来搓麻将,一直玩到晚上。桑南笙穿着高跟鞋在旁边唱了整整5个小时,据说回去后嗓子?都哑了。

    可她并没有什么快乐的?感觉。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悬在天际,笼罩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像一团燃烧的?云朵。

    钟黎披着他的?外套走到会所外面,低头踩着脚下自己?的?影子?,一言不发。

    走了会儿?她又回头去看他。

    容凌很难得地穿了一件米色的?西装领大衣,搭配驼色的?皮手套,让他有一种上个世纪的?港片男主角的?质感。

    分?明刚刚做了那么下人脸面的?事情,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身上这种目空一切的?气质,既让钟黎着迷,又让她感到害怕。

    容凌和她的?不一样,表现在这样方方面面的?细节里。

    有人打电话给他,他将手机接通后搁到一边颈窝里,走到一旁的?路灯下点了一支烟。

    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一举一动潇洒自若。

    挂断时他回头,正好对上她怔怔望着他出神的?样子?。

    “我?脸上有花?”

    他是带着一点儿?笑意问出这句话的?。

    钟黎不确定自己?的?不愉快是否让他看出来,但?还?是马上收拢了不该有的?情绪,摇摇头。

    半个多月没见,她心?里是想念他的?,可他这个人身上,似乎并没有名为“挂念”这种东西,连调侃她的?语调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钟黎的?情绪有点低落,但?也知道跟他置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她闷了会儿?走过?去,扯住了他的?袖子?:“容凌,我?想吃云吞面和虾饺。”

    “刚刚饭桌上没吃饱?”

    “你说的?,演员要保持身材,不好意思多吃。”

    她撒了一个谎。

    其实是因?为那桌有不少他的?朋友,还?有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她感觉拘束,也怕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更怕因?为自己?不当的?餐桌礼仪惹人笑柄,就像上次遇到黄总时一样。

    所以,她只敢捡着自己?手边的?菜吃。

    可她运气很差,手边的?菜除了芦笋就是青菜之类的?。

    她是只食肉动物啊!

    那天的?事情在她和容凌在一起的?那几年光阴里其实算不上多么特?别的?记忆,但?也足够深刻。??

    也是那时候钟黎才清晰地感知到,什么叫阶级。

    那天桌上的?人有她熟悉的?,也有根本不熟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过?客,离开了容凌,那就是陌路人。

    所以后来她离开容凌拉黑徐靳、他打电话来笑着问她为什么拉黑他时,她讷讷说不出话来。

    这话他不该问,是明知故问,是越线。

    但?更像是一种试探。

    她后来笑了笑,当没事人一样跟他说,手滑,这就放出来。

    那个礼拜六钟黎才回到泾阳胡同的?住处,钥匙刚掏出来,还?没插进钥匙孔里,旁边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钟小姐。”

    钟黎回头,惊讶地看着桑南笙。

    “……你有什么事情吗?”

    早晨6点,天还?是灰蒙蒙的?,桑南笙只敷了点粉,口红都没涂一个,气色看上去不太好。

    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像是天人交战,后来才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走上前,说要为自己?之前的?不当行为跟她道歉。

    她不提钟黎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她尴尬,钟黎却觉得更加尴尬,对视的?那一刻,那天酒宴上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在那帮公子?哥儿?眼?里,她俩都是一样的?。

    并无本质区别。

    第16章 娇养

    翌日容凌有事, 一早就出?门了,离开时钟黎还迷迷糊糊的呢。

    “你今天?没戏?睡这么晚?”他一边打领带一边欠身撑在她脸侧,床太柔软, 往下陷落。

    钟黎只觉得半边身子也朝下陷了陷。

    她?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不肯睁眼,脚发泄似的踢蹬了一下。

    晨起时的她?睡眼朦胧,憨态可掬,不施粉黛的一张小脸在晨光里洁白无瑕, 唇不涂自艳, 美得惊心动魄。

    都?穿戴整齐了, 他还是有些难耐, 又扯了领带俯身狠狠吻住她?。

    钟黎被压得睡意全无, 连忙睁开眼睛,呜呜咽咽出?声,偏偏他不放过她?, 边吻边幽深地望着她?。

    钟黎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 翻身想要逃走, 又被捞着腰拽回来。

    “你欺负人?!”

    他拨开她?混乱潮湿的发丝, 捞起她?汗津津的小脸, 愈发细致而游刃有余地吻着她?的眉眼、唇,低沉笑声里带着几分?戏谑:“这怎么能?叫欺负?你不也喜欢得很?吗?”

    她?的脸快要烧起来, 心脏不住地颠簸跳动,整个人都?伏在了他怀里,似哭非哭, 欲哭无泪。

    她?发现了, 他这人不正经起来可是真的不怎么正经。

    正经和不正经的切换,毫无负担。

    因为太累了, 她?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爬起来。

    阿姨给她?做了三菜一汤,一道粉蒸芋头煲格外好吃,她?把一整砂锅都?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少吃点儿我的祖宗,你肚子都?鼓起来了。”阿姨怕她?撑坏,又给她?做了山楂糕消食。可山楂糕更?好吃,她?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块,不知道这“消食”有没有消上。

    那几天?钟黎没什么戏要拍,也没有通告,就在家里休息。

    倒不是没活儿,薛红怕她?累着,工作不会安排得很?满,但通告的单价在逐渐拉高?,总体收入是稳步上升的。

    当然她?也不缺这点儿钱。

    跟容凌在一起后,她?觉得自己的拼搏精神严重萎缩,物欲消极,因为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

    她?一度觉得很?苦恼,只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学业上,因为这玩意儿没办法用?钱买,能?给她?努力的希望。

    那个礼拜六下午,容凌去京城俱乐部赴宴,一早就让人把她?接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到啊?”路上,钟黎忐忑地问?她?。

    他说他有点事情,要晚一会儿到。

    容凌听出?她?的不自在,笑着说:“你不用?怕,徐靳也在,有事儿找他。要有不认识的跟你搭讪,甭搭理。”

    他这话一点儿也没安慰到她?。

    她?和徐靳又不熟。

    钟黎那日穿得挺漂亮,一件白色的晚礼裙,胸口做成别致的花苞造型,不太规则,很?好地衬托出?她?安静的气质。

    但她?进?门时又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好像穿得太正式了。

    在一众衣着闲适、摇曳生姿、蜂腰长腿的美女中,她?像是一只缩头缩脑的丑小鸭。她?们也许并不多么漂亮,但谈笑自若,格外放松,有一种毫不费力的松弛美。

    有人请她?喝酒,她?不好推拒,捧过来搁在膝盖上。

    大家都?看着她?,她?只好也抿一小口。

    这酒真辣,她?眉头都?皱起来,但强自忍着,好歹没有出?洋相?。

    “你这小朋友真逗啊。”一男的将手搭在徐靳肩上,放肆地笑道。

    徐靳瞥他一眼。此人很?自觉地将手放了下去,嘴里嘟哝着吐槽:“哎,至于?吗?至于??你徐公子就这么矜贵,碰都?不给碰一下?黄花大闺女呢?”

    徐靳没搭理他,出?去接个电话。门未全阖上,钟黎看到他按着手机在门口走了两步,皱着眉头,冷笑着说了一句什么,直接掐了,脸孔都?是冷的。

    回身时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

    钟黎吓了一跳,忙移开。

    他神色倒并无不快,只是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又有些头疼。

    钟黎明白了他的意思,肯定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她?很?识趣地说:“你们去玩吧,我自己坐会儿就好。”

    徐靳倒还没那么没人性?,失笑:“没事儿,你跟着我吧。要是搞丢了,小五一会儿非抽死我不可。”

    钟黎有点怵他,心里不愿还是点了下头。

    他们去打高?尔夫,是室内场,钟黎穿得像是去赴宴的,自然无法参与,全程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别提多怄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实?在什么都?不会,上场也是现眼,这样也好。

    徐靳可能?觉得这样晾着她?不太好,抬手摘下护腕,擦着汗走到她?身边:“你也来玩?”

    “我不会。”钟黎很?小声。

    “没关系,我教你。”

    钟黎欲哭无泪,心里想他真的不用?特别关照她?。

    别人可能?觉得这是礼遇,是重视,她?只觉得不自在。

    徐靳出?来时已经脱了外套,换了身高?尔夫球衣,手把手给她?示范站姿、挥杆等姿势,一应是标准的,为了让她?看清格外放缓了,击出?的那一瞬便回头望她?,寡淡的一张俊脸,淡漠却撩人的一双桃花眼:“学会了吗?”

    随着他悠然起身的动作,那球一杆进?洞,旁边掌声如雷,吹捧应和声不绝于?耳。

    他摘下手套扔给身后球童。

    钟黎讷讷的,跟他大眼瞪小眼。

    徐靳哭笑不得,表情有些挫败,球童上前?接杆时,他叹息着递过去,边摇头边迈步去了场外。

    看样子,是不打算管她?了。

    后来她?自己试了试,动作挺笨拙的,在场里映衬着其他人,倒像是给人捡球的。

    “这小宝贝哪儿来的?”场外,一刘姓公子笑着给他递根烟。

    徐靳摆摆手:“不抽,最近老咳嗽。”

    “医院去了吗?”

    “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去医院,回头那帮老头就得打八百个电话给我妈。”他哧一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样子。

    “你妈也是关心你。”刘卓笑道,目光不经意又落场中。

    钟黎在笨拙地练习,复习徐靳刚刚教给她?的动作,倒是渐渐上手了。没什么人搭理她?她?也无所谓,挺认真的模样,挺俏的鼻尖上蒙着一层小汗珠,小脸红扑扑的,也就巴掌大小,眼里透着倔强。

    “哪儿弄来的?这丫头真挺漂亮的。”他饶有兴致地说,手轻拍他肩膀,“什么时候厌了可以转给我。”

    “净瞎说,那是小五的人。你碰一根手指头试试?”徐靳觉得他无药可救,“那么多美女不够你上手的?这小丫头看着比咱小一轮,你下得去那个手?”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这种弄起来就越有滋味。”

    徐靳彻底哑声了,懒得跟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说什么。

    那天?一直到晚上9点容凌才过来,徐靳全程带着她?,虽无不耐烦神色,钟黎还是觉得他认为自己是个烫手山芋,丢不了又不能?放,麻烦得很?。

    她?多年混迹底层,多少也知道察言观色,很?自觉地不去麻烦他。

    且他拍戏时脾气实?在不好,多少女演员被他骂哭,钟黎有点怕他,也不敢跟他多说什么话。

    不过那天?后来他们还是有了一点交流。

    起因是她?在座椅中休息时听到他在拐角处跟人打电话,似乎是要寻一处杭城那边本地的土菜馆,宴请一位能?人,但没有合心意的,他的语气难免有几分?不好:“不如您给我发工钱,我替您想办法?”

    那头,助理被他怼得一时无声。

    他把电话挂了。

    回身时见她?看着自己,怔了一下。

    为了缓解尴尬,钟黎主动说:“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说这话时她?脸挺红的,有点儿后悔。

    他们这样的人,要求自然是极高?的。

    徐靳似乎能?猜到她?的想法,笑着说:“没事儿,你跟我说说,只需要地道就好,不需要多奢华的地儿。”

    他低头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纸,将之垫在手机背面,瞟她?一眼,就准备抵着手心书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连忙跟上他的节奏:“地方在西湖区那边……”

    话匣就此打开,他问?她?是哪里人,怎么说话声儿这么软糯,以前?除了拍戏还干过什么……说话的时候微垂着眼帘,岔开着腿儿弓身坐那边,手里把玩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手指头长长的,很?灵活很?漂亮。

    她?有时候犯傻说话不利索,他不时会笑两声,声音沉沉的很?好听。

    他问?什么钟黎就答什么,本质上她?不是个能?掌握主动权的人。

    说了好一会儿,徐靳忽然笑着抬起眸子,黑沉沉的眼底有淡淡的灯影,问?她?:“你怎么这么老实?,问?你什么都?答?我要是坏人呢?”

    钟黎怔了一下:“你是容凌的朋友。”

    徐靳勾了下唇角,嗤之以鼻:“容小五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是把容凌和他自己都?骂进?去了。

    钟黎本能?地想要反驳,又觉得可能?会吵起来,只好闷闷地压了下去。徐靳正好这时侧了一下头,约莫是看了她?一眼,笑容像夜色中流动的浮光一般消散了-

    “徐靳这家伙,没给你吃饭吗?”晚九点的餐厅里,容凌坐在那边看着她?风卷残云,表情一言难尽。

    靠窗这一侧是整面的玻璃幕墙,这地方地势高?,底下流光溢彩车流不息,夜色下的京城有种灯火辉煌的繁盛美。而一切又是安静的,高?处听不到喧嚣和吵闹。

    “吃了。”她?小声说。

    只是,他们吃的西餐,这帮人习惯了珍馐美食,对?吃食没什么兴趣,随便吃了几口又出?去玩了。

    她?不好一个人赖在那边,就胡乱扒了两口,压根也没吃饱。

    徐靳掐着点儿过来,手忽的支他身侧,盯着他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是怎么了?谁欠您老钱了?”

    他一应调侃的语气,容凌没给他个好脸色,直接把他推开,提着自己外套站起来。

    清脆的一声机扩响,徐靳笑着给他点烟。

    容凌这才低头,就着他的火将手里的烟点着,朝钟黎抬抬下巴:“让你关照我的人,你就这么关照?”

    徐靳这才明白他为了什么事儿生气,讶然地看她?一眼。

    那一刻,钟黎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呦,您还告状呢?

    她?脸莫名就涨红了。

    忽然就很?后悔,她?应该多吃点儿的。怕什么难为情?

    这后来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反而更?加窘迫。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陆宴沉跟他在一起时都?不会这么随便。当然,也可能?与性?格有关,陆给人的边界感更?强,虽瞧着是个随和的人。

    徐靳……她?很?难以一言概之-

    钟黎的文化?课考试不太顺利。

    虽然最近不用?到处拍戏,终于?可以挤出?时间来学习,她?的基础就在那儿。

    有一次容凌从洛杉矶出?差回来,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小姑娘捧着书咬着笔杆子趴在书桌前?做笔记。

    小小的人儿,穿着那身他给她?选的兔耳朵睡衣,远远望去毛茸茸的一团,只在上面露出?一颗饱满漂亮、怔忡可爱的小脑袋。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那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保存到私密相?册里。

    钟黎听到声音就跳起来了,扑过来抢他的手机:“你拍了我什么啊?!”

    他轻而易举就将手机举到很?高?的地方,任她?怎么扑、爬、捞都?无济于?事。

    “我要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告吧,我把法院电话给你。你要哪儿的?中级的还是高?级的?院长电话我也有。”他难得这么不着调,用?一副玩世不恭的子弟口吻调戏她?。

    钟黎气愤地停下来,过后又红着脸藏起了身后的资料和试卷。

    容凌将摊开的手掌递到她?面前?,招了招。

    她?不理他,目光别开。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面前?,静静的,一动不动。

    她?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又涨红着脸将资料掏了出?来。

    容凌戴上金丝眼镜看了会儿,说:“这份不太适合,我让人给你换一份吧。”

    “……为什么啊?”

    “教材过时了。你知道每年考什么吗?每年都?在变。”

    这方面他自然是行家,钟黎选择无条件信任她?,虚心点头。

    翌日容凌就给她?找了几个老师。

    他从来不干涉她?学习什么、拍戏之类的事情。她?也知道在他这样的人眼里,不管她?是清北高?材生,还是大字不识的白丁,其实?都?无本质区别,美貌是门面,学识是锦上添花,更?能?带的出?去罢了。

    但她?还是希望能?在他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当然,并不全是如此。

    其实?再傻她?也明白,他不可能?和她?这样的人长久。

    能?多学点儿东西,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许,这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跟他相?处久了,钟黎觉得容凌还是挺好相?处的,虽然工作很?忙,她?给他发消息他忙完了都?会回复,生气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生闷气,有事一定会问?她?。不过,他俩的认知确实?相?差很?大,很?多她?觉得很?重要的事情,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金钱上的损失在他看来都?是很?小的事情,哪怕金额再大。

    年前?他给她?投的一部电影扑街了,请了一帮大咖,最终票房只有9亿多,还倒赔了几个亿,她?觉得她?肯定要完蛋了,那天?晚上旁敲侧击地问?他,想着他会不会把她?扔回大街上继续吃灰。

    彼时他在写?一张过年贺卡,垂着眸子写?完了才问?她?:“是啊,赔了这么多,怎么办呢?把你卖了好不好?”

    钟黎看到他抬眸时眼底流泻的笑意,才明白,他又在逗她?。

    容凌到底多有钱多有社会地位呢?钟黎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概念。她?陪他去美国时,是N州州长的座上宾,州长夫人亲自带着她?出?去玩,赠予她?一枚无烧鸽血红宝石戒指。

    她?和他一道去贝宁那边的分?公司见合作伙伴时,对?方临行前?笑着送了她?一箱土特产,希望她?替她?在他面前?“美言”几句,用?的一口纯正的中文,甚至比一些本土人还要标准些,给予了充分?的尊重。那箱子蛮沉的,她?还好奇是什么呢,回头一打开,发现是一箱金砖,吓得她?魂飞天?外,忙捎回去了。

    诸如此类想要跟他攀交情的人很?多,有合作的,有希望跟他合作的,也有单纯想要攀上这一层关系上他这条船的,她?因此成为媒介。哪怕他把她?藏得很?好,总有神通广大的人探听到她?的存在。

    她?知道他们并非真的想要跟她?交朋友,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总是尽量小心,不收他们给的东西。

    她?记得他跟他说过的话,她?想要什么都?可以从他这儿拿,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任何东西,那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一直铭记在心。

    他这人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但并非紧绷的那种状态,每个礼拜他总能?抽出?时间陪她?去玩。但也并非单纯地玩,而是邀请一些看似普通实?则大有来头的人物。

    他看似松弛地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带着目的性?。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以及,他这人太谨慎了,没有套他绝对?不会碰她?,自控力强到离谱。

    虽然钟黎觉得这对?大家都?好,但有时候也会有点微妙的不舒服。他这样防着,好像她?想要怀一个赖着他一样?-

    1月底,《红尘劫》剧组杀青。

    钟黎和两个熟悉的演员赴沪参加杀青宴。

    地方定在徐家汇这边的一处高?档酒店,钟黎和邢越分?到一辆车,刚到,两人前?后脚下来,一堆蹲守的记者冲上来怼着他们就是一顿乱拍。

    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断。

    钟黎哪儿见过这阵仗,跟只呆头鹅似的杵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邢越在几个助理的簇拥下好不容易往前?挤进?几步,回头不见她?,暗骂一声又折返回来。

    钟黎还发呆呢,就听得头顶有人低咒一声,下一秒已经被他拖走。

    彼时,容凌刚刚参加完一个商务酒会,回了浦东那边的住处。

    他这段时间很?忙,需要滞沪一段时间。

    这处宅子是他姥姥的房产之一,上个世纪法租界里有名的公馆,老人家去了加拿大定居后连带着好几处老洋房都?一并划到了他名下。

    晚间的深巷里很?安静,偶有收旧货的小贩吆喝着路过,才有几分?市井人气。

    容凌看了会儿资料,搁了笔,有些疲乏地按了按眉心。

    陆宴沉就是这个时候进?门的:“这么晚了,还忙?”

    “没你忙。”容凌淡声一笑,合上文件。

    阿姨这时过来敲门,小心地奉上茶点。

    陆宴沉却没动,抻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听说那边要推你做青联主席?有这回事儿?”

    “不干,枪打出?头鸟,我不担这虚名儿。”

    “也对?,你又不缺这名头,何况现在这情势,还是有多远避多远吧。”闲暇时,他目光四下里一逡巡,眼中多有讶色。

    容凌不动声色,拄着下颌懒懒一笑:“看什么?”

    “你的小心肝儿呢,没带在身边?”

    容凌:“你这么关心她?,难道也瞧上了我家这个小宝贝?”

    陆宴沉眼底的笑意加深,笑而不语。

    容凌终于?品出?了几分?异样味道。

    像是幸灾乐祸。

    陆宴沉却不打算跟他兜圈子了,人已起身,勾了椅背上的西装就潇洒离开,只是,好心地在离开前?停了下,提醒他记得看热搜。

    容凌皱了下眉,捞过手机翻开。

    他很?少翻娱乐新闻,对?各大版块也不算熟悉。

    但一点进?去就看到了飘在头顶的三条醒目热搜。

    # 钟黎邢越 #

    # 红尘劫最佳CP #

    # 邢越恋情 #

    这三条热度非常高?,后面还紧跟着几个“爆”,想不注意到都?难。

    点进?去就是清一色的营销号通稿,绘声绘色地将主演《红尘劫》的两位主演私底下的关系描绘了一通,暗示两人关系暧昧,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容凌觉得无聊,正要关掉,手往下却滑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得有些糊,是隔着很?多人抓拍到的。

    照片上,戴着鸭舌帽的钟黎被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拉着,两人身高?差明显。在高?大的男明星身边,她?被衬得格外娇小玲珑,帽檐下只露出?粉白的半张小脸,嘴唇绯红,如当季的樱桃一般鲜艳饱满,鼻子挺俏,侧面望去脸颊流畅得没有任何棱角。

    这样温润、明丽又丝毫不带攻击性?的美貌,在夜里格外闪光。

    下面评论里一堆嗑生嗑死的。

    容凌脸色平淡,可细看眼底却有一层阴翳。他一言不发,只是原封不动地把链接转发给了徐怀-

    钟黎是在入席后发现自己和邢越上了热搜的,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薛红。

    自打她?被天?正影业力捧后,薛红一直待她?非常亲厚,事必躬亲,不知是上面交代了什么还是觉得她?日后大有前?途。

    果不其然,消息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就有了回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管,这是公司这边买的热搜。”

    “我们和星洋那边有了协议,打算让你和邢越一起营业,预热一下。”

    古偶现偶剧播前?后男女主合体营业挺正常的,之前?在《你是我的青春》里,邢越和女一号书冉就营业过一段时间。这和炒CP不一样,粉丝也都?知道是假的,有利于?剧播出?时的热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不反对?,但这热搜有往炒CP的方向发展。

    她?跟薛红提出?了这个担忧。

    “没事儿,邢越比你红那么多,真炒他肯定比你吃亏。你担心什么?”

    钟黎一想也是,也就不关注了。

    谁知,宴席结束后她?再刷那热搜时,转评什么已经全都?清空了。

    热搜也被撤了。

    钟黎诧异之下又问?薛红。

    薛红没回她?,应该是在忙。

    倒是邢越跑过来打趣她?:“架子还挺大,跟我炒CP委屈你了?”

    “哪能?啊。”钟黎忙赔笑,“是我不敢高?攀,怕被您的粉丝骂啊。”

    这话倒不虚,《红尘劫》拍摄期间,她?就被邢越的粉丝私信辱骂过很?多次了,有骂她?丑的,还有骂她?贴着邢越炒作的……后来她?就不看私信了。

    以前?她?那个糊样,自然没有人关注她?微博,现在不一样了。

    邢越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说了。

    在上海呆了两天?,钟黎准备回京,临时又接到一个酒会邀约。

    她?本不想去,同住一酒店的卓安劝她?,说这个晚宴是本地极有名望的一个富绅举办的,不去是不给面子,钟黎又打消了。

    她?们一道过去时才发现到场的明星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一线巨星。

    《红尘劫》剧组不少人都?来了,只是,有正式邀请函的也就她?、邢越、陈婉仪和卓安这四位主演。

    陈婉仪入场后就没跟他们呆一块儿,钟黎再看她?时,她?已经端着酒杯和一群大咖簇在一起说笑了,不时举一下酒杯自斟一下。

    其中就有刚刚签到天?正影业的谈家耀和龚敏。

    卓安搡搡她?胳膊,示意她?往那个方向看,嘴角浮起一丝轻蔑。

    钟黎刚才就看到了,只是笑笑,没发表什么评价。

    陈婉仪在拍《红尘劫》时就自带编剧,还喜欢抢戏,好几次把卓安的戏给改了,卓安有一次还找到导演,两人在剧组大吵了一架,几乎算是撕破了脸皮。

    这个圈子里很?少有知心朋友,钟黎和卓安也不过泛泛之交,自然不会掏心掏肺。

    酒会进?行到中场的时候,气氛明显热烈起来。

    钟黎拿了一杯饮料,准备躲去一边,仰头就看到陈婉仪黑着脸从东边踱着步子过来,身边小助理正低头劝着什么。

    “你刚刚没看到这出?大戏。”卓安从另一个方向回来,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钟黎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其实?不用?她?配合,卓安也会说,果不其然话马上连珠炮似的往下接。

    钟黎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陈婉仪上赶着凑到主办方身边,结果人陈公子忙着招呼贵客,直接把她?给轰出?来了。

    “瞧,那边。”卓安给她?指。

    钟黎循着望去。

    陈公子年过四十,穿一身哑光灰西装,容貌虽不算上乘,倒颇有气派。

    他身边那位……

    “那是谢市长的儿子。”卓安跟她?耳语,声音刻意压低了很?多。

    钟黎缓缓睁大了眼睛。

    谢平既在这儿,岂不是容凌也在?

    晃神的功夫,谢平竟拜别了陈公子朝这边走来:“钟小姐。”

    “谢秘书。”钟黎回神,对?他笑笑。

    卓安瞠目结舌,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认识。

    “这是卓安。”钟黎给他介绍。

    “卓小姐。”谢平淡笑。

    “谢……谢公子。”卓安忙回神,正色一笑,但多少有些拘谨。

    见谢平还笑望着她?,她?终于?意会过来:“我还有事儿,你们聊。”

    望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钟黎面皮发紧,更?有一种尴尬在心头。

    “先生在浦东。”谢平笑了笑,手臂虚抬。

    钟黎跟着他一道出?了会场。

    夜间更?深露重,凉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在在门口遇到陈公子,他让人将车停门口,亲自替他们开后座门。

    目光也在钟黎身上多作几分?打量。

    但他也只噙着笑,期间只和谢平说话,并不跟她?搭话。

    钟黎本就困,车辆颠簸,身体更?加疲乏,窗外的夜色像浓雾一般无边无际,不知不觉就把人的思绪都?牵入、沉没。

    她?醒过来时,车已经驰入一处深巷里,兜兜转转,在入口处停下。hy

    老巷子,路灯不是时下常见的路灯,倒有点像民国时期的煤气灯,惨白而黯淡的灯光洒在青石板地面上,像一地流动的碎水银。

    这一片住的都?不是平常人,五步一岗哨,进?了大门往里开了大概有十分?钟才见到一栋老洋房。

    谢平下去交涉,出?示证件,聊了会儿回头接她?:“钟小姐,请跟我来。”

    钟黎这才下去,又见他跟陈公子道别。

    “替我问?候容先生,改日一定做东。”

    “一定。”

    钟黎站在原地目送车辆离开,心里疑惑他为什么不进?楼自己跟容凌问?好。

    谢平似是能?猜到她?心里所想,笑:“上银近来事多,多项违规,外汇局天?天?在查,先生不耐烦见他。”

    多的他也不跟她?说。

    钟黎自然也乖觉得没有多问?。(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17章 娇养

    钟黎被安置在二楼会客室, 茶水换过两次,容凌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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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困了,不觉就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子一轻, 像是失重一般。

    她吓得睁开眼睛,手已经?搭在对方肩上,抬头就对上一双湛黑的眸子。

    他穿的白衬衣,领口微敞, 一副窄边的细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薄薄的红唇, 微抿着?。乍一看是斯文和气的, 可隔着?冰冷的镜片, 总感觉眸光也是冰冷的,含一种冰冷的审视。

    不知?为何,钟黎就觉得有些胆怯。

    再?一晃眼却见他笑了, 好像那一瞬的阴鸷戾气都是她的错觉。

    他问她:“怎么来上海了?”

    钟黎抿唇:“工作啊。你呢?”

    “工作。”他也闲闲答。

    钟黎惊呼一声, 人已经?被他打横抱到窗台上, 不由?分说他俯首就吻住了她的唇, 手按着?她的手, 滚烫的唇像是灼烧一般滚过她颈间的肌肤。她的发丝乱了,衣襟散了, 一只鞋子也不知?道甩到了什么地方。

    他是故意的,这?窗台不过尺寸宽,她坐在上面像是悬吊在空中, 摇摇晃晃下一刻似乎就要摔下去?, 反抗也不敢太过,只得颤巍巍揪着?他的衣襟。

    这?下两人的衣服都废了, 他价值不菲的衬衣成?了皱巴巴的抹布。

    鲜少看他这?么狼狈。

    钟黎望着?他,忽然抿唇一笑。

    “笑什么?”他严肃地喝问一句。

    可惜在这?样的情?境下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她还在笑,无辜地眨眨眼,脚心顺着?裤面往上爬。

    他瞥她一眼,要笑不笑的。

    这?样衣冠楚楚,神情?自?若,要不是反应不骗人,她真当他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活神仙。

    钟黎在心里?啐一声,跳下去?要走,人被他从后面揽住。

    他宽大的掌心在她柔嫩的腰际游移,问她:“是不是又瘦了?”

    她不禁微微颤:“没。”

    “我瞧着?这?腰又细了。”

    “你掐过几个女人的腰?!”

    他笑了,不接茬,松开她缓步往房间走。

    钟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怄。

    明明是他挑起的,抽身最快的也是他。

    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了会儿,容凌又从房间里?出来。

    他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换了件睡衣。

    钟黎跟杨珏聊完天,抬头?看他。

    她眼睛湿漉漉的,小鹿似的,看着?像是有点儿委屈。泪茵茵的样儿,实在招人。

    容凌走过去?,她还发愣,已经?被他提起来捞到怀里?:“怎么不去?睡?”

    他火热的呼吸慢悠悠喷在她耳际,像是火舌,丝丝缕缕往她心里?钻。

    她浑身酥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等你。”

    后面的声音微不可闻,说完脸就烧得通红。

    偏偏他还不放过她,声音低哑里?带笑:“等我什么?”

    钟黎像是一只熟透的虾,窝在他怀里?不肯探头?。

    他笑着?把她抱起来。

    真的只是轻轻一勾,她这?样娇小,在他掌心真如玩具一般,轻盈若无物。

    夜深了,窗帘厚重而严实,拢得严丝合缝,钟黎呼吸紊乱,紧紧缠着?绸被,如握着?一团滑腻的羽绒,他在上方低下头?吻她的时候,她忍不住侧过头?,微微地颤抖。伸手去?推拒他时,细细的腕子倏忽被抓住,狠狠按在锦被上。

    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淹没在他的碎吻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杏眼迷离,受不住而弹跳起来时,紧紧抱着?他,指甲在他背脊上划出一道又一道。

    “注意着?点儿,不让我去?游泳馆了?”他竟然还在笑。

    “大冷天的你去?什么游泳馆?”

    容凌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

    夜间她醒了一次,又被他抱着?索一回?,翌日起来,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晨起的她脑袋还有些晕眩,光.裸着?背脊趴在床单上好一会儿。

    她的脊线优美如人鱼,胸丰腰细,典型的黄金腰臀比,玫红色的绸背遮住了翘臀以下的风光,只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腿,一晃又一晃,直晃入人心里?。

    雪肤红唇,乌发如瀑般滑过圆润的香肩,最靓丽的还是那张白玉一样无暇的脸。半年过去?,她好像长大了不少,脸型也有些微的变化。

    容凌在门口看了会儿,有那么会儿,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堕入凡间的精灵。

    亦或者,是妖精。

    钟黎像是这?时才发现他似的,翘起的脚放了下去?,下意识抓起被褥遮住胸脯。

    “藏什么?什么地方我没看过?”他在床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抿一口咖啡。

    钟黎被他似是而非的调笑弄得红了脸。

    “还以为你去?忙了。”

    “这?两天没什么事儿。你呢?”

    “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吧,看公司那边的安排。”她想了想说,“《黑白》快上映了,过几天要回?北京,配合宣传。”

    他点点头?,不问了。

    四周又陷入安静。

    钟黎屏住呼吸,悄悄抬眼看他。

    他约莫是在想事情?,手指叩着?膝盖。

    印象里?,他想事情?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侧面望去?鼻梁挺拔,五官深邃而俊美,白皮剑眉,典型的浓颜。

    不笑时,有点儿凌厉,气势十足。

    后来他接到个电话,去?窗边听?,手里?捻着?根细雪茄,不知?聊到什么,脸色不太好。

    钟黎坐在那边不敢打扰,直到他打完。

    “饿了吧?我让阿姨给你熬了粥。”他过来,弯腰替她拿拖鞋。

    “我自?己来。”她吓了一跳,忙从他手里?接过来。

    她哪儿敢让他大少爷纡尊降贵啊。

    平日指尖沾湿了事后再?晚都要去?清洗两遍的人儿。

    阿姨做的鲜虾粥,钟黎洗漱完后,正儿八经?在餐桌上端坐下来,嗅着?鼻子搞怪地说:“要开动了。”

    她不止是长得好看,骨相俱佳,脸上肌肉走势也好,不管做什么夸张的表情?都不会崩,做什么样的表情?都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容凌无声地笑了笑,招招手。

    一旁侍立的随从忙捧了个黑色的锦缎盒子过来,递他手上。

    钟黎就看到他将盒子打开,信手推到她面前?。

    是一串祖母绿项链,最中间的钻石约莫足有20克拉,像一滴凝结的眼泪,绿莹莹的,亮得能照亮她的脸颊,周边的小钻均匀分布,随便一颗单摘下来都是净度极高的珍品。

    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珠宝,虽然她不识货,也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还在愣神,容凌已经?绕到她身后,将那串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另取了一面镜子让她看。

    镜子里?的她脖颈修长,皮肤在绿钻的衬托下更是白得好像晶莹闪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钟黎忍不住摸一下。

    “真漂亮。”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说,在拍卖会上看到时就觉得这?应该很适合她。

    钟黎刚跟他在一起时,对金钱还没有什么概念,当时也只是直觉这?玩意儿不便宜,但不知?道价值多少,那段时间一有晚会都心安理得地戴着?。

    卓安好几次欲言又止,后来终于忍不住,说这?玩意儿太招摇了,她不用每次出来都戴着?。

    钟黎回?头?上网搜索,搜了好几次,终于在一次港拍上找到了这?串项链的消息,介绍一长串,辗转多个富绅之手,成?交价令人咋舌。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卓安跟她说,当时参与竞拍的有好几个名流,陆曼也在其中。

    怪不得不久前?那次慈善晚宴上,她偶遇陆曼时,对方用一种富含深意又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她。

    钟黎当时不懂,现在终于读懂了她的眼神。

    一种细密像针尖一样的痛意缓缓浮现在脸上,不知?不觉,她的脸已经?火烧火燎的。

    她把那串不符合她身份的项链摘下来,珍而重之地藏到了盒子里?。

    不久后,容凌问她为什么不戴,是不是不喜欢。

    她强笑说:“喜欢,只是太贵重了,戴出去?很招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也没多问。对他而言,那就是随手送出的小礼物,就算她扔抽屉里?积灰也无所谓-

    《黑白》第二部 的档期改了,临时提到了年前?。

    大年夜,竞争自?然更加激烈,好在排期都算不错。徐靳在京圈背景深厚,又有天正保驾护航,全国三分之二的院线都排上了黄金档。

    但事后如何排期,还是要看票房。

    钟黎回?到北京后一直住在缦合那边,离容凌公司近。

    薛红第一次来时睁大了眼睛,为这?豪华的装修感到震惊:“原来你才是资本家啊!枉我还在替你担心挣不到钱,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您别涮我了。”钟黎柔和笑笑,走到中岛台的地方替她打果汁。

    屋子里?的家电都换过,以全自?动居多,大多都换上了中文的。

    因为钟黎之前?没上课补习时的英语不是很好。

    薛红觉得她这?段时间好像成?熟了不少,摸着?下巴忖度着?盯着?她瞧。h|

    不止是身段更加凹凸曼妙,气质也温柔娴静了些。

    “黎黎,你是不是恋爱了?”

    钟黎怔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说。

    薛红:“男朋友是圈里?人吗?”

    钟黎摇头?:“不是,他……是做生意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知?道容凌不是一般人。

    他不止是在某个行业内,放眼国内也是极有社?会地位的那类人,手里?的资源和人脉非一般商人可比。

    前?些日子她陪他滞沪期间就有不少人过来拜谒看望他,还有当地的名流政要,期间聊到他家里?的境况,只言片语,已叫人心惊,提到他父亲时话语中更是不自?觉地敬重尊崇。

    钟黎大抵也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应该非同?一般,更不敢在熟悉的人面前?透露这?段关系。

    薛红见她不愿多说,又看这?屋子的规格地段,心里?了然,不问了,转而说起工作的事情?。

    “我跟邢越的经?纪人聊过,还是决定让你们合体营业。当然,不是让你们炒CP,到时候会注意分寸的。你觉得呢?”

    “如果是公司的安排,对剧的热度也有利的话,我一定配合宣传。”

    薛红就很满意她这?种懂事,笑着?点头?,又跟她聊了聊以后的规划,拿了一堆广告和代言给她看。

    钟黎看着?上面的牌子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些大牌高奢,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没什么名气,人家会要吗?”

    “等剧播出,热度不就有了?退一步说,播得不好也没事,公司会替你宣传的。”这?行大红靠命,小红靠捧,这?么多资源砸下去?,就是头?猪都能有名有姓了。

    全国那么多家影视公司,那么多短视频、社?交平台,天正基本都有参股,还有那么多海外资源,要捧红一个小明星还不简单?

    而且薛红觉得她很有灵气,《黑白》试映她去?看了。

    她觉得,钟黎一定会红。

    第18章 娇养

    《黑白》第二部 试映那?天, 其实?钟黎也去了?,不过只选了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坐着?。

    放映厅灯光熄灭的时候,她的神经就不自觉紧张起来了。期间有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来送点心饮料, 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一点, 都没怎么吃。

    “吃点儿吧,你?这样,回头容小五肯定觉得我又虐待你?了?。”徐靳在她身边坐下,随手递来一块海盐蛋糕。

    钟黎怔了一下, 接过道了?谢。

    他俩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 毕竟有前车之鉴。不管是曾经的利益冲突, 还是徐靳与?陆曼的关系……凡此种种, 她都没办法敞开?心扉面对这个人。但是, 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他也根本不需要她的真诚。

    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若非容凌的关系,想必他也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刚接触那?会儿, 其实?钟黎挺崇拜他的, 徐靳是本世纪唯一一个冲出华语影坛走向世界的青年导演, 甚至包揽了?欧美法电影节的各大奖项, 他的才华有目共睹。

    在他的剧组里待过之后, 那?真是任何旖旎都不敢有,不会有。徐靳骂人时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私底下多和气多八面玲珑,拍戏时就有多严苛多魔鬼,钟黎曾见过一个当红小花因台词问题被他骂到狗血喷头, 哭着?退了?组打死?都不肯来了?。

    但换种话来说?, 没有这样的脾气,也没办法镇住场子。

    在徐靳的片场, 徐靳就是绝对权威,在拍摄方面,连制片人和投资方都不敢置喙。l

    这也是他能拍出好电影的原因。

    而现在国内的大多数导演都被投资方裹挟,很难随心所欲地拍出好作品。

    播映的时候,放映厅已经没什么人了?,期间也不断有人离开?,到了?最后,只有钟黎和徐靳等寥寥几人还留在原地,直到播映完毕,灯一盏盏次第亮起。

    “走吧。”徐靳起身说?。

    那?一刻目光交汇时,钟黎总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探究。

    徐靳看人,虽不像一些子弟一样明晃晃地拿鼻孔朝人,无形间多少也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倒非故意?瞧不起人,从小金银细软里浸泡出来的人,往来无常人,眼界高惯了?。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里面不觉得,到了?外?面才真是感觉冷,钟黎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小脸冻得通红。

    徐靳瞥了?眼她穿着?丝袜的腿,没忍住,笑?了?出来:“都说?你?们女明星要风度不要温度,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

    钟黎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怼了?回去:“真穿厚棉裤去试镜,徐导还愿意?多看我们一眼?”

    徐靳眼底的笑?意?加深,笑?过后却正色道:“你?说?的对,这就是规则。”

    车到了?,他撇下她提着?西装就走下台阶。

    钟黎忙扫一眼手机上那?一长串的排队序号,轮到她,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后了?。

    心里的天人交战万般纠结,其实?也就那?一瞬间的事儿。

    她小跑着?下去:“徐导——”

    徐靳驻足回头,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有事儿?”

    钟黎咬唇,万般屈辱地说?:“这个点儿不好打车,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黑白》第二部 的票房预售挺不错的,虽然换了?人,钟黎只是个女三号,并?不影响观众对整体?剧情的期待。徐靳就是口碑,加上男主角也是实?力派影帝,预售就卖了?5000多万。

    当然,没办法和一些流量主演的影片相比。不过,对于没有流量主演的影片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算是比较亮眼的了?。而流量主演的电影,也就预售和首映票房涨势迅猛,后期都会迅速下跌。

    这个预售在年节档的众多电影里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太好,同期的《翻滚吧新年!》和《是羊咩咩啊》都压过了?《黑白2》一头。首先就是题材问题,大过年的谁要看谍战片?

    而且还是第二部 。

    钟黎自己也买了?票房去看,还买了?两张,邀请杨珏一起去。

    杨珏这个年没回老家,虽然嘴里不说?,钟黎大抵也知?道她又跟家里人吵架了?。

    杨珏是家里老幺,上面还有几个哥哥,父母典型的重?男轻女,恨不得把她骨髓都榨干了?来供养几个儿子。

    看完电影,她们又去王府井那?边的一家火锅店吃涮锅。

    “黎黎,你?上热搜了?啊。”热气蒸腾中,杨珏惊喜地说?。

    钟黎翻出手机来看,发现自己真了?上了?热搜,还上了?三个。其中两个是和电影相关的,叫# 钟黎卓萱 #和# 钟黎演技不错 #,另一个则是# 钟黎的腰 #。最后一个是她很久以前发在社交平台上的一张jian身照,杨珏给她拍的,从下到上拍,衣摆下露出的一截纤腰和头围差不多。

    下面都是一帮女生在斯哈斯哈求秘诀,也有问她是不是拆了?肋骨,正常人的腰怎么会有这么细呢。

    这条的热度不是很高,很快就下去了?,谁知?到晚上又浮了?上来。

    钟黎翻了?一下才知?道是邢越“手滑”点赞。

    虽然很快取消了?,但被细心的网友很快发现,这才真的爆了?。

    下面还有邢越的粉丝和各种剧粉群魔乱舞,各种浑水摸鱼的,钟黎看了?会儿就关掉了?,关注点还是放在电影上。

    “徐靳真的有点东西,你?在剧里太美了?,我都怀疑他暗恋你?了?,能把你?拍得这么美。”杨珏哈哈笑?。

    钟黎都无语了?:“那?他应该对每个合作的女演员都是真爱。”

    杨珏:“不一样,以前你?拍的都是什么东西啊,一点也没突出你?的美貌,你?在这部电影里镜头不多,但每一帧都他妈太美了?!”

    杨珏这话不是夸赞,《黑白2》上映后没几天,钟黎的粉丝几乎涨了?快一千万。

    大众的审美是趋同的,钟黎在这部电影里的镜头非常出圈,不少社交平台上都在模仿她在影片里的各类旗袍造型,还有人扒出剧组的这些旗袍都是定制的,最便宜的一件都要12万。

    下面评论都是一片的“买不起”、“错怪徐导了?,经费都用在这呢”、“哈哈哈怪不得男主穿的那?么寒酸”。

    之后又兴起了?一阵“自制平民版卓萱旗袍”的热潮,不少UP主都现场教?学,模仿制作剧里的各类旗袍,钟黎也算小火了?一把。

    第一天票房挺一般的,仅仅排在天眼日榜第四?,不过后续两天都在稳步上升中。

    一般影片在第一周结束后都会下跌,这部电影的走势却异常得好。

    钟黎随便翻开?一个社交平台都是推荐的,其中有一些是剧组的水军,但大多还是自来水诚心推荐。加上天正在影视行业的影响力,各大平台倾斜推荐,第一周刚过总票房就达到了?15亿。

    因为是正能量题材,加上质量确实?非常不错,靠口碑发酵,后续票房不跌反升。

    钟黎虽然只是女三号,可得到的关注并?不比主演少。

    更令她意?外?的是,隔日她就收到了?薛红的消息,让她去参加春晚的彩排。据说?有一个女演员临时受了?伤,需要候补,让她明日也去参加面试。

    说?没有紧张是假的,钟黎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工作,翌日画了?个淡妆就去了?。

    “钟小姐,请在这边等一下。”接待人对她和气笑?笑?,转身离开?了?。

    接待室里人都坐满了?,钟黎便在外?面走廊找了?个空位坐下。

    来面试的演员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大多是垂头丧气的。钟黎也知?道这种机会非常难得,哪怕就是个候补也能抢破头,所以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她。

    她收拾了?一下就叩门进去了?。

    面试的会客厅很大,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方形桌子,几个面试官坐后面。朝南的角落里放置着?几盆绿萝,为这现代化装饰的房间添了?几分绿意?,从南面的窗户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电视台大楼,还有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钟黎?天正影业的?”一个穿浅灰色通勤装的面试官问道,语气挺和蔼,随意?翻着?她的简历。

    “是的,老师。”钟黎乖顺而礼貌地答。

    音量不高,但是口齿清晰,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非常配合。

    这位面试官说?话也非常和善,让表演了?两个片段就让她离开?回去等消息了?。

    “谢谢老师。”

    钟黎都要走了?,门从外?面打开?,陆曼踩着?高跟鞋进来,没看她,径直走到那?位面试官身边,瞥她手里的资料,冷眼旁观了?会儿,蓦地笑?了?一声:“秋萍,这候选的标准是什么?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杨秋萍表情尴尬,将资料叠起佯装收拾:“自然是从演员的长相气质、资历、才艺和表现力等方面来综合考量的。”

    “所以,你?觉得她比刘玲举荐的人好?”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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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皆面试官也是面面相觑。

    陆曼是这次表演的副导演,选人自然得经过她的同意?。

    只是,这就是一个候补,要表演的也不是什么重?要节目。

    所有人都以为杨秋萍会认怂,谁知?她站起来,附到陆曼耳边说?了?什么。

    陆曼脸色变了?又变,后来竟一言不发甩门而去。

    最尴尬的莫过于钟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是被人围观的猴子似的。

    杨秋萍咳嗽一声,柔声道:“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老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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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曼晚上6点才回到公司,高跟鞋踱得地面噔噔作响。

    “打电话给徐靳。”

    “这……”助理为难,“徐导是这次的总导演,您这样,未免太不给他面子。”又压低了?声音劝,“只是一个候补,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谁都可以,就她不行!”她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不知?是因为钟黎这个人,还是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助理到底还是拨电话过去。

    电话响两声,徐靳在那?边接起,可能是着?凉了?,声音有点低,带一点儿沉闷的鼻音:“有事儿?”

    懒洋洋的腔调让陆曼更加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陆曼冷笑?:“你?他妈少跟我在这儿装蒜!”

    徐靳架起腿,欠身就缸里抖一下烟灰:“一个候补你?至于?”

    陆曼仍是冷笑?。

    徐靳:“没事儿我挂了?。”

    “你?瞧上她了??!”

    徐靳都笑?了?,既不承认也没反驳。

    陆曼等半天没回应,看一下手机,电话已经被他掐了?。

    她气得差点砸了?手机,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他俩谈那?会儿,这人也是这样,可恶到让人想揍他一顿,所以谈半年就掰了?。

    徐靳就是典型的子弟脾气,就不是个会哄女人的男人。

    别说?甜言蜜语了?,就是个大男子主义晚期,徐靳就不是一个会为别人停留的人,遑论女人-

    钟黎选上了?,虽然只有几分钟的片段,她也连着?去彩排了?好几天。

    大年夜那?天,如?愿出现在银屏上,杨珏还拍了?下来,事后夸她穿中国红特别好看,而且很有小品表演天赋。

    钟黎回了?她一个羞涩的表情包。

    容凌这几天回家了?,陪他的家人吃饭访亲,她只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过。

    她想了?想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堆东西,给自己做了?个三菜一汤。

    新的一年,许愿事业蒸蒸日上。

    还有……

    钟黎朝落地窗外?望去,夜晚的北京城璀璨迷离,交迭起伏的立交桥如?盘桓在天际的丝带,广场上还有投屏和表演的,万千繁华,烟火人家。可那?些灯光、音乐飘到上空便淡了?。

    好像距离她非常遥远。

    就像这个城市一样。

    不是不好,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不太友好。

    而对于那?些站在顶端的人来说?,又太好。

    她默默把鲜虾面和几个菜吃了?,吃不完的打包搁进了?冰箱里,后来抱着?抱枕靠在沙发里看电视。

    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容凌回来时已经是夜半了?,屋子里很暗,唯有电视机屏幕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沙发里,看着?是睡着?了?,头歪到一边。

    怀里很没安全感地揉着?个抱枕,连块毯子都没盖。

    一点儿不注意?。

    他换了?鞋子放轻脚步走过去,刚要去抱她,不经意?就瞥到了?她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手蓦地悬在了?半空。

    第19章 娇养

    钟黎感觉到身上微微一沉时就睁开了眼睛, 原来?容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给她盖被子呢。

    “你家里的事情忙完了?”

    既已露馅,他耸耸肩, 干脆把她抱到了怀里, 替她将被子掖好:“嗯。”

    又说,“我把你吵醒了?”

    “没,我本来?就没睡得?很沉。”她在淡淡的白光下静静打量着他,忽然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像个孩子似的依恋地把自己缩在他怀里。

    容凌将她抱得?更紧, 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帘。

    钟黎微微颤抖。

    她的眼泪已经干涸, 他心里却好似被什么压着, 沉甸甸地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不是想家了?”良久, 他问她。

    钟黎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我在这儿挺好的。”

    容凌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多问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在外?套上摸索了会儿, 最后?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什么啊?”

    “打开看看。”

    钟黎犹豫着打开, 里面是一枚玻璃种弥勒佛玉佩。

    质地莹润而通透, 一看就是上上品。现在好玉很少了, 这瞧着就是有些?年头的,雕工也非常精妙, 玉佛的表情都惟妙惟肖。

    “憨憨的,好傻啊。”钟黎忍不住小声?说。

    “像你。”他捏着玉佛在她脸颊边比划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

    钟黎扑到他怀里拍打他, 结果被他按在沙发里狠狠吻了一回。

    后?半夜下雪了, 扑簌簌的声?音隔着玻璃窗清晰地传到室内。

    钟黎醒过来?,趴在床边朝外?面望去。

    窗外?灰蒙蒙的, 细雪纷纷,像在洒盐粒子。天边透着一抹鱼肚白,即将冲破阴沉沉的云蔼,但?更远的地方仍沉在晦涩的阴暗中。

    她也像是被这种潮湿的冷意感染,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肩上微沉,被一条鹅绒毯子裹了起来?。

    钟黎回头,容凌没好气看着她:“冷还老喜欢光着身子起来??”

    虽然屋子里打着暖气,光着身子暴露在空气里还是会着凉的。钟黎身体也不算很好,虽无大病,感冒什么也是常有的,她还不太注意,喜欢光着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冬天有暖气倒罢了,春秋季节很容易着凉。

    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懵懵懂懂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容凌笑了,捏一下她的鼻子。

    她终于回过神来?,躲开:“别捏,会捏扁的。”

    容凌笑得?不行,把她连人带毯子揽到怀里。

    唇和唇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像是久旱逢甘霖,这么契合,这么自然。她生涩地吻着他,也被他填满、探索,两人的气息逐渐交织在一起。

    体温也在攀升,情到浓时,他含住她一侧耳垂,耳畔听到她情不自禁的嘤咛,再强自制力也不禁情.热难耐。

    “黎黎……”他唤她。

    钟黎应一声?,看他。

    房间很大,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在床头的地方亮着一盏壁灯。

    橘色的光晕不太均匀地铺洒在他身后?,映着他的脸颊,半明半昧,缱绻冷淡。

    可细看又觉得?别有一种深邃情浓。

    不是没有见过他光着上身的样子,可每次瞧见其?实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不习惯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瞧,又扯过毯子把自己裹了裹。

    容凌每次看她这样徒劳都会觉得?好笑,问她为什么脸皮这么薄。

    她更不好意思答,有时候被问得?狠了还会恼羞成怒。

    相比于她安静乖顺的样子,他似乎更乐意看到她撒泼生气。

    可她再生气,也只敢在他肩上咬一口,还不敢咬得?太狠。

    可能是屋子里的暖气温度又升高了,她脸颊红扑扑的,被橘色的光晕一染,又平添几分妩媚。

    容凌抚过她的脸颊,宽大的掌心将她的脸颊轻易包裹住。

    钟黎在他掌心望着他,低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还说不是想家了?”看到他,眼睛里的委屈都能溢出?来?了。

    “没有。”她瓮声?瓮气的,“就是有点孤单了。你事儿办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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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完了,这几天我哪儿也不去。”

    她像是确定似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像是在问“真的”?

    容凌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抿着唇细细打量他会儿:“姑且相信你一回。”

    “那我应该谢谢你的信任?”

    “哼——”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帘微微敛起,是个危险的信号。

    她刚要往后?逃就被他抓了回来?,按在身下,她咯咯笑着,左右躲闪避开他的吻。

    他手?毫不客气探进毯子里,去剥她的蕾丝里裤,剥到略凸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她。她还躺在那边望着他笑,无辜地眨眨眼:“忘了告诉你了,例假刚来?。”

    容凌很难得?这么吃瘪,遑论是被她这样摆一道。

    他松开她躺了回去。

    钟黎爬起来?,坐在那边看了他会儿,用脚尖踢踢他:“生气了?”

    他枕着双臂靠在那边闭目养神:“那还不至于。”

    “真没生气?”她凑过去盯着他瞧。

    温馨柔软的气息扑到面上,他倏忽又睁开眼睛,冷冷睨她:“还撩拨我?料定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

    她趴到他的胸膛上一阵咯咯笑。

    看到她笑,容凌也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因为别的。

    看了她会儿,他把她更深地揽到怀里。

    钟黎顺从地窝在他怀里跟他说了会儿话,说起自己上春晚的事情,眉飞色舞的,又问他看自己的表演了没有,是不是特别精彩。

    “看了。”他淡淡的,“加起来?总共不到十分钟。”

    她小脸垮了:“能说点儿好听的不?虽然就几分钟,那也是上春晚了呀。”

    虽然是个临时拉去候补的。

    容凌又笑了。

    钟黎怔怔地望着他,在他蹙眉不解地望过来?时,她傻傻地说:“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他老半晌没说话,无声?地翘起嘴角。

    “年后?还有新戏,劳碌命。”她叹了口气。

    知道她就是嘴上嚷嚷,真不让她去,她肯定不乐意,容凌说:“加油。”

    “还有骑马戏,我一点儿都不会。”

    “徐靳肯定会让人教你的。不过,这厮脾气不太好,要是被他骂了,你忍忍,别跟这个神经病一般见识。”??

    “徐导还是很厉害的,跟他合作,我觉得?学到了很多。”

    容凌多看了她一眼,挺稀奇的:“思想觉悟还挺高,徐靳Pua人的水平又见长。”

    钟黎瞪他。

    容凌把她拉到胸前,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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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特殊时期就敏感,他这样吻她,她更觉难绷,往后?缩了缩。可他的手?牢牢扣着她的腰肢,她避无可避,只能承受。

    “过几天我教你骑,不用徐靳教。”

    “真的?”她兴致勃勃的,又有些?忐忑,“你有时间吗?”

    “年后?没什么事儿。”

    钟黎扑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又主动亲吻他。

    吻了会儿又往下游移。

    容凌制止她,把她拉起来?,她仰头时一头乌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脸颊粉莹莹的,似是赧颜,唇边泛晶莹的水渍,更衬得?唇色如樱桃般莹润柔美。

    “谁教你的?学坏了。”

    她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脸涨得?通红:“你不喜欢吗?”

    “你不痛吗?”

    她怔一下,摇头:“我没这毛病。”

    天生的,她从小就不痛经。

    “还是要注意,多休息吧,年轻不当回事儿,小心以后?落下毛病。”

    她皱皱鼻子,觉得?他危言耸听:“你什么时候说话像个小老头一样了?”

    “搁这儿骂我呢?欠收拾了是不?”

    钟黎才不怕他,撇撇嘴,别开脑袋。

    可下一秒小脑袋又被他掰回来?,非要她看着他。

    钟黎小拳头雨点一样砸在他胸口,容凌朗声?笑起来?,笑得?都牵动了肩膀。

    此?后?很多年他再也没有这样快乐恣意的时候。

    后?来?她拉着他说了会儿话,非要他讲童话故事给她听,他真的受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戴上眼镜,上网查了两个故事说给她听。

    他对这种东西完全无法共情,说的时候跟机器人念稿子似的,偏偏她还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听着她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睡着时格外?乖巧安静,长长的睫毛纤细浓密,扑在粉白的小脸上留下浅淡的阴影。

    他在灯影下看了她会儿,笑容淡了,眸光变得?沉静。

    不自禁的,摸了下她的脑袋。

    后?来?提起这晚上的事情,她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好这个,她可以给口出?来?的,他就只是笑而不语。尽管在一起很久以后?,其?实她还是不太了解他某些?时候的真实想法。不知是因为他性格使然,还是两人年龄差太大的缘故。

    翌日?起来?时,雪积数尺厚。

    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好像天地间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容凌,你看那边,好美啊——”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趴在窗边朝外?面望去。

    这会儿倒没有光着身子晃了,穿了件玫红色的细吊带。

    背影纤薄,肩胛骨略微凸起的线条格外?优美。

    暗沉的天幕下,白到发光。

    他靠在床边看了她会儿,将毛衣套上身,弯腰下地去找拖鞋。

    “你还说我不穿拖鞋,你自己不也光着脚?”她像是抓到了他的小把柄,得?意地说。

    “这不没找到吗?”

    找了一圈才发现昨晚被她踢到床底下去了。

    钟黎趴到地上要钻到床底去帮他捞,被他拉了:“算了,换一双吧。”

    “不行,我有强迫症。”

    他说你傻啊,拿扫帚拨一下不就行了。

    她一拍脑袋说:“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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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的早餐是钟黎做的。

    容凌用筷子在寡淡的清汤里捞了会儿,好不容易挑起两根还没软透的面条,定定看了会儿,到底是没有下得?去那个嘴,又放了回去。

    “哎哎哎,我难得?下一次厨,这么不给面子?!”她叫嚣。

    “我给您面子了,谁照顾我的胃?”

    她气急了:“阿姨回老家了,不好意思,这几天得?辛苦您金贵的胃了!”

    容凌也不生气,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

    凭良心讲,钟黎的厨艺不算太差。

    但?很看发挥,发挥得?好那还能入口,发挥得?差……那就不做评价了。

    当然,这是以他的标准来?评判。

    再好吃的东西,到了他这边其?实都很难下第二次筷子。

    任你再好吃的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腻了。

    那一周他天天吃她做的东西,食量反倒破天荒地比平时大。

    连谢平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一次来?送资料时好奇地问钟黎:“钟小姐做的什么?我能不能尝一下?”

    钟黎把装着五颜六色点心的托盘朝他推过去,非常大方:“随便吃,喜欢可以打包。”

    谢平捻了一块糕点吃了,味道挺一般的,但?还是点了点头,笑着夸了两句。

    钟黎特别开心,特地给他打包了好几块,还亲自送他出?门。

    容凌姿态闲散地倚靠在沙发里静静望着她忙活,不自觉的,唇边牵起一丝笑意。

    她回头时捕捉到了,不明就里:“你笑什么啊?”

    第20章 娇养

    其实容凌挺意外她会做这么多东西的。

    刚住一起那会儿, 早中晚饭菜都是阿姨准备的,她这手艺并无用武之?地。

    “刚出来打工那会儿,我一开始做的就是厨师啊。也不对, 是?给厨师师傅打下手的, 就是?那种厨师学徒,既要摘菜洗菜,还要端盘子洗碗,反正?就是?干杂活的。”她不在意地说起这段过往。

    容凌终于知道, 为什么她每到冬天就会生冻疮。

    又?痛又?痒, 原本纤细的手指会变得肿胀。

    不过他后来找了协和的专家给她看, 保养了一段时间, 现在已经好多了。

    “干这么多活, 每个月多少啊?”他确实挺好奇的。

    她掰了掰手指:“一开始600吧。”

    “一天?”

    她白他一眼:“您以为老板都是?做慈善的?真是?何?不食肉糜。一个月!”

    容凌:“……”

    她不说他都快忘了这是?21世纪了。

    这活儿能干得下去?

    似乎能看出他的想法?,钟黎笑一笑,不在意地说:“你没去过小?地方吧?我不是?说宁市那种市区, 是?那种城乡结合部, 或者?三四?线开外的小?城市, 或者?小?城镇, 能找到糊口的工作就不错了, 尤其是?像我们这样没什么文凭的人。”

    之?后她又?跟他说了很多事情,一些奇奇怪怪看似匪夷所思的经历, 都让他怀疑她是?编的。

    因为她看上去是?很乐观、很快乐的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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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黎看着他蹙眉思索的样子,在心里叹气,心道他应是?当故事在听, 他这样的人, 自然没办法?感同身受,因为没有经历过, 根本没法?想象有人可以为了几百块钱一天干十几个小?时。

    徐靳的电话是?中午12点打来的,邀他们去京郊滑雪。

    容凌看一下表,皱着眉头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现在?”

    徐靳没跟他废话:“就等你一个了。”

    挂了后,发了地址给他。

    容凌看了会儿,回头见钟黎探头探脑在往这边看,大方地手机屏幕转了个面?,展示给她看:“滑雪,去吗?”

    “滑雪?我不会啊。”

    “玩玩而已。”

    那天他本不想去,但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忽然临时改了主意。

    那是?位于北四?环外,距京约一百公里不到些的一处滑雪场,徐靳一朋友开的。说是?滑雪场,其实是?一个位于山顶的大型度假山庄。他们乘高?速直达,到时也快下午3点了。

    “真墨迹,就是?头驴拉吧拉吧也到了吧?”还没走近就听见不远处顾宇阳的大嗓门。

    “这话一会儿你当容小?五的面?儿再说一遍,我敬你是?条汉子。”侯应祁喉咙里憋着坏笑,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根雪茄。l

    一呼吸,一大蓬的白气。

    他们身后均是?一望无际的连绵雪山,山坡上零散坐落着一些阿尔卑斯风格的木屋。

    头顶悬着缆车,树枝上披着白皑皑的雪雾。

    钟黎看得目不转睛,眼睛亮亮的。

    “喜欢?”容凌给她戴上帽子,拉着她往前走,“那让闻弘政给你办个卡。”

    这会儿她才觉得腿脚酸软:“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把车停山下了。”

    容凌笑得不行:“你说的,要看风景。”

    钟黎泄了气:“我不知道这路这么长。你干嘛不一早告诉我,存心看我出洋相??!”

    “我冤枉,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侯应祁这会儿看到他们了,空出一只手拍拍顾宇阳,示意他别乱叫了:“去去去,正?主儿来了,冤有头债有主,有怨气对正?主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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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来晚了。”容凌挑眉一笑,淡看着顾宇阳。

    顾宇阳跟只小?鹌鹑似的,站得笔直,毕恭毕敬地喊一声:“五哥。”

    钟黎差点喷笑出声来。

    顾宇阳他爸厉害,可他自个儿,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说高?不成低不就那都是?抬举了他,就一无业游民。

    可他在这帮人里竟也十分吃得开,也是?种本事。

    他们在山顶的花园餐厅吃晚饭,一边欣赏玻璃墙外的雪景一边享用美食,屋外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屋内暖意融融,笑声不断,实在是?两个世界。

    “黎黎不用演戏吗?”侯应祁掰一块法?棍吃,随口问她。

    “下一部是?徐导的戏,要等到开春才能拍。”

    “徐靳的戏不好拍吧?”他颇为玩味。

    “徐导很认真负责,跟着他能学到很多。”

    侯应祁哈哈一笑,也不戳穿她。

    “尝尝这个。”容凌端一个小?瓷盘过来,搁她手边。

    牛角面?包搭配香草酱,上面?淋一层牛油果汁,焦香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我的呢?”侯应祁瞪大了眼睛看他。

    容凌朝柜台处抬抬下巴:“现烤的,自己拿去。”

    侯应祁盯着他看了老半晌,无言以对。

    不知为何?,看他吃瘪的样子钟黎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窃喜,她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那份热烘烘的牛角面?包,心里甜丝丝的。

    徐靳路上有事儿被绊住了,快到7点时才到。

    餐厅外的红砖石廊道上已经亮起了一串串的小?灯泡。

    凛冬天黑得快,远处天幕像一块暗蓝色的画布,成了深色的背景,近处暖光闪烁,一串串一团团,落在花坛里、挂在屋檐上……像夜幕中闪耀的星辰。

    徐靳走来时,踩着一地光晕,边走边将外套脱下来掸去肩上沾染的霜雪。

    头顶的枝型灯斜斜洒下一片橘色的暖光,落在他肩上,是?那样俊朗潇洒的一张笑脸,竟也像个温柔的人。

    钟黎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不经意回头却见容凌拄着头在看她,唇角有微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眼神?,颇有几分深意。

    她竟被他看得有一些紧张,虽然当时不是?很明?白他干嘛要这样笑望着她。

    “饭吃过了吗?”容凌转而招呼徐靳,抬手给他倒茶。

    态度自然到——

    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异样都是?她的错觉。

    徐靳摇着头坐下,苦笑:“甭提了,去拉投资,碰到一傻逼。三千万?三千万能干嘛?不如我白送他得了。”

    “你还需要自己去拉投资?”

    徐靳哈哈一笑,接过茶杯抿了口。

    干哑的嗓子才润泽些。

    他们又?开始聊一些项目上的事儿,钟黎听不懂,低头默默吃盘子里的椒盐鸡排。

    “说起来我得感谢你。”容凌吹了吹茶面?上沉浮的叶片,忽然说。

    “谢我什么?”徐靳手臂虚虚搭在椅背上,神?色不改,低头拢一根烟。

    “谢你关照我家黎黎啊。”

    不止徐靳顿了一下,眼帘微掀看向他。其余人也静了那么一刻,后知后觉地意会过来气氛诡异。

    唯有徐靳神?色如常,要笑不笑地吸一口烟,渡出一团烟雾:“好说,就一破小?品候补。我还当你觉得我埋汰她了?”-

    这顿饭散得早。

    钟黎有些困,一早就和容凌回木屋休息了。

    顾宇阳路上勾搭了一个小?网红,早撇下他们嘻嘻哈哈去了。

    餐厅里,只剩他们两人。

    徐靳还在那边抽烟,侯应祁拿脚尖踢踢他:“哎——”

    “干嘛?”他憋一肚子火呢,没好气。ly

    侯应祁也憋着笑:“该!谁让你触他霉头。”

    “横行霸道的,什么性子?我从小?让着他,他当我怕他呢?”

    “退一步海阔天空,屁大点事儿。”他嘴里劝,听着倒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这俩人从小?关系好,鲜少有这种时候。

    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你真喜欢她?”侯应祁挺好奇的,回忆一下,“也就那样吧,还没长开的小?女孩有什么滋味儿?”

    “我饥不择食到这地步?好心当成驴肝肺。”徐靳嗤一声,捞起打火机,“走了。”

    “夜黑雪滑,仔细点儿,别崴了脚。”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钟黎直觉感觉容凌有些阴霾,但仔细看他神?色,又?是?平和的,便?有些吃不准。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沿着栈道往远处亮着微光的木屋走。

    脚下没留意,“啊”了一声,跌到地上。

    他折回来把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拍去她腿上的枯叶,就这样抱着她朝远处走去。

    总感觉他有点儿无奈,钟黎扁扁嘴:“这边路太?黑了,看不清。”

    “只有你看不清。”他轻嗤。

    钟黎语塞。

    不长的一段路,其实很快就到了。

    生活管家替他们开门,一应介绍了一下屋内电器的使用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容凌进门时单腿一勾就把门带上了。

    钟黎:“……你放我下来吧。”

    他却像是?置若罔闻,抱着她径直越过走廊和客厅,抵达卧室,将她放在了床边。

    就这样,单手支在她身侧俯下身来望着她。目光冷峻,没什么表情。

    那眼神?冷得能让人当场打一个寒噤。

    姿态又?是?漠然的,居高?临下的,慵懒的,随意的……像一个绝对上位者?。

    他大多时候是?温和的,豁达的,幽默的……钟黎很少看到这样的他,不由紧张起来,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像是?被什么吊了起来。

    室内很安静,她只能听见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你跟徐靳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会儿,半晌,忽而屏声静气地问她。

    在此?之?前,钟黎从来没有见他用这种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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