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芙连忙制止,让他别继续拍下去,“臧……章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沈总是我上司。”


    章越看向沈颂,见男人眸底清明坦然,不似作假,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又道,“我上次是和徐怀叙说过,如果你们钓的鱼比我的重,我就同意这次合作,但是…”


    “你们找小芙来,这合适吗?”


    章越眯了眯眼,目光犀利。


    不愧是老狐狸,此言一出,就在暗示他们此举不妥,有外搬靠山的嫌疑。


    “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颂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偏过头,目光深深看了一眼祁芙:“小芙是淮南科技的员工。她代表我们来,是理所应当。莫非章爷爷还没开始就认输了?”


    声音清冽低沉。


    “小芙”二字仿佛滚入融化的糖浆。


    祁芙怔了怔,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喊她全名。


    接受到暗示,她连忙说是啊是啊,笑眼弯弯道,“这话都要把我排除淮南科技的一员了!章大爷,快到年底了,我还不想失去工作呀。”


    “好好好。刚好有机会一雪前耻了。”


    章越果然被激着了。对祁芙柔声细语说完后,他横眉一瞪沈颂,“胡说!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到了下午,你就在旁边等着看吧。”


    章越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和他们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每人在庄园都有自己的专属房间。


    他们一齐来的,自然就被安排到一块。


    几个侍员跟在身后帮忙提行李,还有一个在前头带路。


    “阿颂,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男人眉目和沈颂相似,但脸型比沈颂多了几分刚毅,到了年纪还微微发腮。


    他抬起手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地走过来。


    见沈颂脸色冷沉,沈启低头一笑,意味不明道,“还在生我的气呢?让你留在淮南科技是妈的主意,又不是我。”


    他摊了摊手好像非常无奈,随后拍了拍沈颂的肩膀,在沈颂冷着脸移开肩之前,目光扫过在座的人,“你看,你和他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


    沈颂嗯了声,“说完了没有,你挡路了。”


    沈启脸色微变,不快之色闪过一瞬,他勾唇,极具敷衍地应着行,手插裤袋,往旁边慢悠悠退了一步。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逐渐聚焦于沈颂的手臂上。


    眸底含霜,不复先前的温度。


    -


    祁芙和沈颂的助理晴央被分到同一个房间里。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祁芙突然听见旁边的人小声念着坏了坏了,鼠标怎么不见了。


    “借给你。”


    女人指如葱根,掌心上是个鼠标。


    晴央愣了几秒才接过,“谢谢…那你怎么办?”


    “我多带了一个。”


    她微微一笑,眼弯如弦月。


    “原来会有人连鼠标都带两个。”


    晴央有点惊讶,其他的东西以防弄丢所以带两个,这她能理解。但带两个鼠标,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我之前也弄丢了鼠标。”


    “这样。”


    两人年龄相仿,借着这个话题开头,很快就聊上了。


    晴央突然垂下头,不好意思道,“来之前被告诉和你一个房间,我还有点忐忑,没想到你真人这么好说话,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祁芙歪着头,好奇道:“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嗯…像是家里有矿出来体验生活的千金大小姐,有点小脾气的那种。”


    祁芙哈哈一笑,“才不是呢,我以前还住过天桥底下。”


    以前还是流浪猫的时候住过。


    晴央跟着笑了笑,但没把这话当真,只心道大美女还挺幽默。


    行李放置妥当后,他们就坐上山庄自配的车出去采购钓鱼工具。


    祁芙相比他们,算是内行人,所以就和沈颂坐同一辆车。司机是何灿耀。


    车内仅有三个人,何灿耀本就内敛安静,现在开着车也无法聊天。


    祁芙和沈颂各坐在车的后座两边,两人靠着车窗,中间似隔着条银河。


    自从沈颂见到他哥后,周身一直散发着低气压,嘴唇紧闭。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除此之外,还有祁芙自身能感觉到的尴尬。


    因为早上章大爷当着身后众职员的面说他俩是一对。虽然是无心之言。


    但这多难为情啊……


    下午还要教沈总钓鱼,自然是不能再任由这样诡异的气氛进行下去。


    祁芙敛眸,决定投其所好:


    “沈总,安徒生童话里我最喜欢《卖火柴的小姑娘》,你呢?”


    话音一落,坐在驾驶座的何灿耀都掩嘴咳了几声。


    这祁芙搭话的方式还挺幽默。


    沈颂静默的眼眸更加冷淡,朝她望过来。


    “你可以不说话。”


    祁芙眨了眨眼,半天吞出一个“哦”,转过头,一路看着窗户无言。


    聘婷的身影有些寂寥委屈。


    她蹙眉心想,自己在沈颂家做猫的时候,沈颂可以对着她自说自话一整晚,当时她无法开口说话,想回答都回答不了。


    如今她有嘴了,他却让她别说了。


    ……她都没计较他夸别的猫漂亮这件事呢!


    这时晴央发来消息问她们到哪了,祁芙低下头打着字:到天合路了。


    而后顺其自然提到沈总心情不佳这件事。


    晴央:咱们现在还是先别去惹沈总了。


    晴央:……我从怀叙哥那听来的,你可别和别人说啊。两人小的时候还挺要好的,成双成对形影不离,有天沈总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是沈总哥哥拉住了他,但是脚没站稳就摔下去了,刚好压到颈部神经,坏了一条手臂?


    晴央:噢还是右手臂。沈总哥哥自从这件事开始就变的神经兮兮,总觉得沈总欠他的,更恐怖的是,某天晚上还拿刀跑进沈总房间要砍掉他的手。


    祁芙呼吸一滞,又看见晴央发来:


    沈总一直都对他哥挺愧疚的,当天晚上要不是沈董和夫人提前回家,沈总都要自己上手砍下手臂来还他哥人情。


    -


    钓鱼工具齐全后,下午他们来到章越给的地址——云心湾。


    平整如镜的水面清洗垂直倒映碧天白云,空气中飘荡着草木的清香。


    祁芙接连帮了几人安装钓具,轮到沈颂的时候,她的脚步一顿,而后慢吞吞走过去。


    利索地安装完后,她将鱼竿递回。


    经过美景的心灵洗涤,沈颂心情好了很多,他接过,还想开口问问这纺车轮怎么用,只见下一秒她直接转身离开,全程一声不吭。


    “?”


    “小芙,你的钓位选在哪呢?”


    这时章越走过来试探敌情,很明显在凸凹岸边看到一个小条躺椅。


    祁芙正在穿鱼饵,看见章越后笑道,“章大爷,不好好待在自己的钓位,小心鱼来了又跑掉。”


    章越害了一声,摆摆手,“哪有这么快。”


    他问,“你现在还是在原来的公园吗?”


    祁芙闻言摇摇头,面露沉思状,“好久没去了。那里现在没多少鱼了。”


    “下次再找个时间,爷爷带你去好地方!”


    “好!”


    章越走后,祁芙又开始专心致志穿自己的鱼饵了。


    这里的手套太厚,加上蚯蚓活泼乱跳,她迟迟没穿进去。


    索性摘了手套。


    实话说,选好工具和钓位,之后钓多大条的鱼就只能靠运气。


    而她这方面的运气向来还不错。


    她想,大概是猫抓的蚯蚓,鱼很爱吃?


    倏地,背后经过一个瞎跑的小孩,无意撞了她。


    祁芙踉跄了下,随后手立马传来被利刃划开的痛。


    鱼竿掉在草地上,蚯蚓落地立马钻入土中。


    祁芙皱着眉心握着流血的手指。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小孩的母亲赶来,拉着小孩的手跟她疯狂道歉:“我已经叫服务员去拿药了,他很快赶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道歉?”母亲拽了拽小孩的手。


    小孩也怕极了,颤着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


    祁芙原本以为今天的钓鱼又可以睡一觉了,但当她靠坐在太阳椅上,却因手痛而无法入睡。


    服务员还在来的路上。


    身旁传来一阵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


    “还有鱼饵吗。”男人垂眸,淡淡道。


    祁芙很快反应过来,用了另一只手拿起装着蚯蚓的小桶无声递过去。


    沈颂也没说话,无声地接过。


    场面一度僵持。


    “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祁芙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与他直视,眼瞳透亮,唇线紧绷,好半会才开口:“……是你让我不用跟你说话的。”


    男人皱眉,“什么时候?”


    “我不想说。”


    “胆子肥了你?”


    沈颂垂着眸,视线所及之处,她拧着眉,羽睫轻颤,神色很是闷闷不乐:“车上。”


    沈颂这才回忆起下午那轻飘飘一句。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现下她望来的神情透着一丝不满,沈颂道:“至于么,你这眼神是要把我吃了?”


    祁芙老实回答:“……我才不吃。”


    虽然猫科动物里有不挑的肉食主义,但她是乖喵,对人类的肉不感兴趣。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多大的人了。”


    这都能当真。


    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随后沈颂终于了解到她那手怎么回事。


    心道这手长在她身上也算是倒霉,一路过的坎坷曲折。


    有了沈颂,服务员的速度终于大大加快,很快就送来药和创口贴。


    祁芙包扎好手,开始干起正事——要为淮南科技钓大鱼,让章越心服口服地和他们合作。


    沈颂看祁芙手受伤也是不易,万一钓到大鱼,就凭她这手,怎么拉的起鱼竿?


    就把何灿耀叫来了。


    现在祁芙和何灿耀共同守着一条鱼竿,两人静坐在湖边。


    何灿耀瞧见祁芙的小桶里鱼饵所剩无几,就将自己用不上的鱼饵倒进去。


    他边倒边问,“你这鱼饵用那么快吗?”


    “大部分给沈总了。”


    祁芙看着手指头,极力忍住不拆掉绷带的冲动,转过头来解释:“沈总说他鱼饵用完了。”


    “是吗,”


    何灿耀放下桶,语气淡淡的疑惑,“沈总向来不喜欢钓鱼,那些鱼饵他不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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