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经过荆行这么一说, 众人的精神再度绷紧,曾士夜里闭上眼睛休息不敢睡觉,他甚至都想直接在马车货物边睡了,而马车货物守护的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

    翌日一早, 几人就起身, 检查东西没有少, 才骑马出客栈,但心里是悬着的。

    曾士从最前头驾马到最后面荆行和唐寅身边, “今天那小二叮嘱我们好几次,一定要去他们客栈, 还说到时候只要把牌子亮出来就是贵客待遇, 如果真的丢了,就用暗号‘红牌在神仙客栈’。”

    “就是想让我们去他们客栈。这期间一定有什么古怪!”

    曾士皱眉道。

    唐寅觉得这事情还是有蹊跷, “到时候我们进县里不用去这家。曾哥,你跟手底下人说到时候只要问牌子什么的,就说没有。咱们这次也省着点花。最好就是能直接过这个县就直接过。”

    曾士道:“那要不我们直接在野外睡一晚。”

    主要是那一马车的箱子, 还有两个三个人守着时刻警惕的样子, 一看就是有大货,但是如果不守不仅时刻担心着就算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三人这般商量好,曾士就最往前面带路去了。

    走着走着, 时间到了中午, 众人修整吃了一些干粮后继续上路, 众人步子不慢。

    曾士看到前面田里有干活农民,驾驶着马儿慢下步子,朝田里几个汉子问道:“几位大哥, 你们可知道这里离永和县还有多远?”

    他话音刚落,田里背对着众人的刚刚还在劳作的几个汉子扔下破烂农具就拔刀转身朝曾士砍来。

    “警戒!袭击!!”走镖人喊道。

    这时候, 从旁边树丛里也冒出来十一二个拿刀汉子朝他们冲来。

    曾士和唐武已经抽刀和那几人打了起来,但打着打着两人发现根本不用刀就可以解决他们。

    曾士喊道:“不像是劫匪,别下狠手!打晕活捉!”

    荆行看着一个高壮汉子拿着大铁锤冲向他,荆行弯腰躲避横挥过来的锤子速度极快的转身来到这人后面,一脚踹上这汉子膝窝。

    汉子控制不住超前扑去撞到他拿刀的同伙,也是在这个时候唐烜趁着这个时机一脚踹在那同伙的肚子上,让那人飞出去一两米远。

    那壮汉用锤头杵在地上稳住身子半跪在地上,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脚朝他面部来,他连忙伸手去挡抓住那人脚踝同时发力起身,唐烜没有来得及就被拎了起来。

    这个汉子身高体壮的大块头,唐烜又被倒着拎着,一时间晃的有些晕,下一瞬就抱这汉子大腿,往这汉子下三路最粗弱的地方打。

    必要时刻,这些无赖招式也可以保命,汉子顿时惨叫出声,唐烜没被桎梏的脚一脚蹬在这汉子下巴上随即在空中后翻落回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都只是发生在瞬间。

    但他落下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山羊胡的劫匪举刀朝唐烜劈来,荆行一脚踹飞面前这个劫匪,余光看到这一幕,对唐烜喊道:“躲开!”

    他想也没有想来了一个反身横踢,又是一脚踢在这人面部,那汉子瞬间昏了过去,那刀被带着飞出去。

    这些劫匪打架没有什么招式,也不厉害。荆行众人来这里前打探也没有听到这么有什么厉害劫匪那些,幸儿这群人虽多却弱,让荆行众人打的轻松。

    此时曾士对众人道:“擒贼先擒王!”

    这群劫匪也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这么厉害,一个都能抵好几个,他们根本打不过,便心升退意。

    而听到此话的劫匪头子越发快速退出这个打斗圈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兄弟们,再看看还在打斗中陷入弱势一方的兄弟们,他喊道,“打不过!退!”

    荆行一下子就锁定那个劫匪头子,他很快给面前的劫匪一个箍颈膝顶,解决完这个劫匪,他朝那边跑了几步,用脚尖挑起地上的石子朝那人后背踢去,“捉住他!”

    石子破空而去,重重的打在劫匪头子背上,还让他控制不住往前扑倒在地。

    唐烜立马明白了荆行的意思,飞奔过去,那劫匪头子快速爬起来逃,但是他已经被盯上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跑调。

    不放心唐烜的唐武和唐寅也朝这边疾步而来。

    那劫匪头子朝身边的吼道:“快快快!拦住他们!!我不能死!”

    然而那些小劫匪哪里还听他的话,甚至受伤的逃跑的速度都比他还快,在劫匪头子这话声中一个个都朝森林深处逃去。

    有三个衷心的小弟拿刀朝唐武唐寅迎去,但这都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只会拿刀乱砍的小劫匪,根本不足为惧,唐武一个就能顶三个,朝唐寅道:“交给我,别放跑他了!”

    劫匪头子不住的倒退,唐寅越是接近,他脸上越发狰狞,握着手的刀子也越发紧,唐寅伸手的时候,劫匪头子也拿刀朝他捅去。

    唐寅挥掌用力拍在那拿刀的手上,手腕一疼手一软顿时丢了这刀,另一手握住那劫匪头子的手,一个抗身摔,土匪头子痛苦嗷了一声,唐烜立马上去一脚踩在这劫匪头子胸上,死死压住。

    唐寅不放心,随手就把过来的大师兄唐武的腰带解抽下来绑住土匪双手。

    唐武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熟练伸手拉裤子的动作看的让人心酸。

    其余人也把倒地还活着的劫匪都绑了起来。

    唐烜脚下力道加重,“老实交代就饶你一条命!”

    劫匪头子被脚压的喘不上气,看到这个小汉子从小腿处抽出一把短匕来,他立马求饶:“咳咳……别别别,我说我说!”

    “是我一个兄弟在城门口看到你们了,听到你们跟官爷说是布匹粮食这些,回来就跟我们说了呜呜呜呜,我们便在这条道上埋伏。我们这些都没有吃顿饱饭了,江干县不收流民,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呜呜呜。”

    这劫匪头子一边说一边哭,肚子还很应景的咕咕叫个不停。

    他说的也没有错,刚刚这些劫匪都脚步虚浮,只会拿刀乱砍,再见这个土匪头子,他也面黄肌肉,可怜又可恨。

    荆行问:“那你们的刀哪里来的?”

    劫匪头子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看的众人嫌恶的把他拉坐起。

    劫匪头子用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鼻涕,他哽咽道:“家乡闹饥荒,官府不开仓发粮食,已经有不少百姓饿死也没有见上面表示,我们逃了出来。”

    “路上有一样当了劫匪的流民,我们就加入他们,一路向东来到这边。但在半个月前一次拦路抢劫却遇到像你们一样的厉害的人,死了不少人,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兄弟了。”

    唐寅问:“那你们为何不去其他县呢?往北往南都可以,到那么县里,总比你们现在拦路抢劫的好。”

    劫匪头子又开始哭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孩一般号啕大哭:“我也想啊,但是我媳妇怀孕八个月了呜呜呜呜,肚子

    大的吓人,赶不了路。”

    “呜呜呜呜呜这世道根本不给老百姓留活路!”

    那些被绑住的劫匪们从昏迷中醒过来,一个个都被打的有点惨,鼻青脸肿的,那个壮汉还捂着裆,痛苦不已,刚刚还嚷着放了他们,却听到劫匪头子这话都沉默了。

    “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荆行问道。

    “山洞里。”

    荆行众人也沉默了,荆行走镖这几个月,让他深刻意识到在这个古代,人命如草贱,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活生生的十几人啊,曾士看向大家,随后问荆行,“这事该怎么办?”

    荆行想了想:“最重要的问题是没钱没粮,有了这两样才有后续计划,要么全部一起走往北去民甘县,要么就分开走,这些难民们先去,这个大哥就等他媳妇生完娃在动身去民干县。这路程就要一个月左右。”

    这边劫匪头子还没有说话,那边几个捆绑在一起的劫匪就开口道:“我们和二胡哥和二胡嫂一起!”

    劫匪头子二胡扭头看向他们,泪眼婆娑,“好兄弟!”

    唐寅道:“一起的话也分没生孩子前和生孩子后,如果打算生孩子前就立马找个推车牛车什么的带着你媳妇赶紧上路,如果是生完孩子后,这段日子的粮食你还是得想办法解决。”

    唐烜皱眉道:“所以就像闵哥说的那边,一个没钱没粮哪里也去不了。”

    那些劫匪也都哭丧起脸来。

    曾士道:“五两银子,我给你们五两银子。我们也跟你们说了,尽快在你媳妇还没有生之前,就买个推车和一些粮食往北去。”

    土匪几人都惊呆了,他们纷纷看向曾士,眼睛睁的又大又圆。

    他们没有想到,这群商队竟然会帮助他们!

    二胡立马爬起来朝曾士几人下跪,激动的又哭了,声音哽咽的不住道谢。

    荆行几人都要赶路,给了银子就走了,几个劫匪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但很快,二胡就跟几人道:“一定要保守住这五两银子,莫跟任何人说,你们回去把你二胡婶子找个理由带出来,不要让他们起疑心了。我和大虎现在就去不远处的村里买车买粮,咱们现在辛苦一些,熬一熬,等到恩公他们说的民甘县,咱们在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一番,可好?”

    “好!”

    一个时辰后,往北上的路多了一辆推车。

    第32章

    荆行众人因为昨晚起了疑, 在县里的时候就买了不少干粮准备着,但刚刚之所以没有拿出来给那群劫匪流民,只要是他们对周围都不熟悉,给了干粮都不知道在哪里采买, 再者就是“神仙客栈”这个问题, 众人都一致决定在野外修整一夜。

    然而, 大家都不知道这两个县之间的距离竟然这般的远,天快黑的时候, 众人都没有看到什么县,野外修整一夜。

    第二天的太阳落山的时候, 众人看到永和县, 此时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干粮了,不得不进县里采买, 而去曾士也不可能让兄弟们在外面饥寒交迫守着货。

    众人顿时调整心态和表情排上进城的队伍,荆行往前面看的时候目光忽然在一个人腰间顿住,那人只是转身回来安抚自己躁动的马儿, 荆行就看到那冒出来的一角红, 显然就是那红牌子。

    荆行对几人道:“等会儿多注意那个高瘦白衣牵马的汉子。”

    唐武几人虽然疑惑但都听话的点点头,进入县城里,荆行就看到那人向一个大婶问道什么, 荆行没有听清楚, 看是看唇形明显是问这个神仙客栈往哪里走。

    唐寅显然那人腰间的东西, 他朝荆行道:“要跟上去吗?”

    荆行点头,“我们去看看。”

    曾士几人点头,唐烜原本也想去的但被唐武拦住, 他顿时可怜兮兮的看向荆行,被荆行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跟着曾哥他们,到时候我们两来找你们。”

    唐烜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子,这活宝的样子让大师兄唐武在他脑瓜上赏了一掌,压着唐烜走了。

    荆行和唐寅也立马跟上这高瘦汉子,两人怕这汉子也是习武之人都没有敢靠的太近。

    三人走了好一会儿,在这条街转进去又过了一个巷子后才看到那个“神仙客栈”,荆行看到一个客栈竟然开的这么偏僻,心里那个想法越发止不住。

    唐寅也没有想到,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看到那个汉子把自己腰间的腰牌拿了出来递给迎出来的小二,小二立马笑着带着这汉子进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荆行听到他们身后传来脚步马蹄声,荆行立马拉着唐寅往外面走叉进小巷子,随后听着那脚步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两人又洋装刚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样子,刚好和进这条巷子的一个粗犷壮汉碰到。

    荆行笑着看着他,“大哥这是来神仙客栈?”

    粗犷壮汉点头嗯了一声,“两个兄弟也是在这里休息?”

    唐寅点头,“小二说要有红牌子才可以进去,我们没有,所以就被赶出来了。”

    粗犷汉子点点头,看了看他们两人,便把这个红牌子怎么得到给两人说了一遍。

    荆行道:“大哥,那你进去住上一住,你先感受一番。明天我们来找你,问问这里面是什么样子,莫不会真的是神仙天堂,咱们这些凡人进不得。”

    粗犷汉子被逗的哈哈笑,点头答应,“那你明早早点来找我,我还急着赶路。”

    两人连连点头。

    两人离开这个地方后又像这边的百姓问了问,“大叔,你知道这个神仙客栈吗?”

    “哎呦,你说这个客栈啊,知道得,我跟你说这个客栈跟普通客栈不一样,一定要有一个什么东西才能进去,当初刚开始建的时候,大家就不懂一个客栈为什么要建的这么偏僻,这还会有客人的?但没有想到一个月后就有不断的客人来这个客栈里,而且看样子都是很有钱的那种。”

    “姐,你知道这个神仙客栈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跟你说,这个客栈奇怪的很。”

    “哦?怎么个奇怪?”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客栈白天的时候也经常关门,很久之前就是在这个客栈刚开始的时候,打更的老人都听到这个客栈里面发出惨叫的声音。”

    这个卖菜的大婶压低声音跟荆行两人说道。

    荆行面上诧异:“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大婶:“当然,这两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唐寅点点头,朝大婶道谢后两人买了些菜正打算离开,那大婶像是还想到了什么,连忙招呼两个小伙子凑过来,“这客栈里还有一道特色菜!”

    唐寅表现出十分好奇的样子,“什么菜啊?”

    大婶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就要去问去过这个客栈的人了。”

    荆行和唐寅在县门口的客栈找到曾士几人,曾士见两人回来立马让小二添了两双碗筷,随后压低声音问道:“打听的怎么样?”

    荆行摇头,“等会儿回房说。”

    唐寅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唐武和唐烜都知道,凡是二师兄这个样子就说明这件事不简单。

    众人吃完饭上楼去,曾士和唐寅唐武三人趁着走廊无人的时候又到荆行的房间里面来。

    唐烜坐在荆行身边,几人说话声音都。

    荆行道:“目前这个事情我觉得比那个官匪商勾结的还要难,那是明着做,只要一想就能想到,但现在这个就麻烦了许多。”

    唐寅点头,“目前我们打探到的消息一是这个客栈修在偏僻的地方,正如江干县那小二说的,偏僻没人,老板实在没有办法想出这个红牌打折拉客户的想法;第二就是跟我们猜测吻合的,都是有钱人,第三便是听到这个客栈白天也时常关门。”

    曾士和唐武都不明白了,“它不是客栈吗?怎么白天还关门?”

    荆行猜测:“要么客栈房间满了,要么我应该猜错了,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猜测的那般继续下去,一个客栈外表是客栈,内部却搞的是谋财害命这一套,如果盯上某个有钱人,那在什么时候下手最好不容易被人发现?”

    唐烜连忙抢答,“这个我知道,当然是晚上啊,夜黑风高的!”

    唐寅道:“这也是我们打听到的第四个消息——在客栈刚开始的时候,打更人听到这客栈里面有惨叫的声音。但不知道真不真实。”

    曾士三人都听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唐武道:“如果按我们想的那样,打更人晚上听到惨叫声是正常的,但是现在为什么白天时不时就关门呢?他们不可能白天也在作案吧?”

    这句话顿时让荆行看向唐武,“不好说。”

    众人又是一愣,他们纷纷看向荆行,荆行却没有说话,让唐寅继续。

    唐寅道:“最后一条消息就是这个客栈里有一道特色的菜。”

    三人尤其唐烜特别好奇:“什么菜?”

    唐寅摇头,紧接着道:“这就要等明天才知道了。”

    荆行解释道:“我们两假装是没有红牌的人,路上遇到一个高壮汉子,约好时间明天早上在巷子口那里等他,到时候听他怎么说。”

    众人点头,因为这个客栈就在县城门口,来往的行人很多,曾士不放心又增加了一名兄弟去守着货。

    第二天天刚亮,荆行和唐寅就往神仙客栈巷子口走,两人等了好一会儿,这期间也有三四个人陆续从里面出来,才见到那个壮汉出来。

    粗犷汉子看着他们两就笑了,“哎呦两小兄弟,我可跟你们讲,这神仙客栈当真快活像神仙,要不是我要急着赶路,真想住在里面就不出来了!”

    荆行两人跟这粗犷汉子往外面走,“大哥,你快快跟我们说说怎么快活似神仙?”

    粗犷汉子装了一下,但他也很想跟人分享,自己很快就破功了,对荆行两人道:“小二迎我进去后,很快就把好酒好菜都端了上来,随后还让女人来伺候我,那娇软的身子坐在怀里的手,那手摸的人浑身又苏又高兴。”

    “小二还给我上了一盘说只要他们店才有的神仙肉,那神仙肉是真的好吃。后来我喝的有点多了就带着美妞上楼休息了。一觉好梦醒来,你们懂的男人嘛早上总要纾解一下,也不知道那美妞什么时候走的,真的有点可惜了!”

    荆行两人在他讲这些的时候就装作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时不时露出惊讶的样子,这捧采的样子顿时引起这个汉子说的滔滔不绝。

    “不跟你们两说嘘的,要是爷有钱,我到时候还来这个客栈,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嗯嗯,大哥,你说的那个神仙肉是什么肉啊?真有那么好吃?!”唐寅好奇问道。

    汉子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带着胡茬的下巴,“究竟是什么肉,这个我没有问,感觉不像猪牛羊,也不像鸡鸭鱼,但是真的好吃。”

    荆行点头,“谢谢大哥,我们两兄弟努力赚钱到时候也来这酒楼逍遥快活几日。”

    粗犷汉子:“努力吧,毕竟这世道钱也不好赚。”

    荆行两人回到客栈的路上想了想,还是找人问了书馆在哪里,还好离他们住的客栈不远,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曾士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两了。

    众人起身出发,在路上的时候,便把汉子说的都跟他们说了。

    唐烜很是好奇:“这神仙肉是什么肉?怎么样的好吃法?”

    荆行面色淡淡,道:“别想这个了,你这辈子都吃不到的。”

    第33章

    中午修整的时候, 曾士一边吃饼一边问荆行和唐武两人,“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们也不知道?”

    唐寅道:“这件事情正如我们所料就是打着招揽生意的幌子让有钱人去客栈里住,但是我没有想通的他们是怎么确定那些人身上还有多少钱的?难道像那个壮汉说的是美人坐怀来摸吗?”

    唐寅说完就看向荆行,显然是想让荆行给他解答疑惑。

    荆行:“一半一半, 像那个壮汉是好色之徒, 所以是人去摸, 也有不爱美色的,这怎么摸?连近身都难。”

    “所以就要靠酒靠饭菜里面下药来达到目的, 还记得那个汉子说过他上楼的时候都还知道自己在干嘛,但后面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要么睡死了, 要么饭菜里面下药了。”

    “所以这也是之前那个打更人能听到惨叫声,现在却没有了。”

    几人睁大眼睛就连走镖这么多年的曾士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经过荆行这么一讲,简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所以那些红牌只是一个钓鱼的诱饵, 看似是客栈在被钓, 但实则是这群有钱的才是菜板上的鱼。

    “所以,进去了,摸清楚你多少钱, 趁你昏迷的时候就可以要你的命。”唐武道。

    荆行点头, “白天关门也说的过去了, 客栈人少,就那么一个客户,下药下的多了, 他们就守着人倒。人倒就关门,等处理好又开门, 而且这样开在偏僻处也不会太过引入瞩目。”

    众人倒吸一口气,曾士更是直接把怀里这块红牌拿出来朝旁边溪流里一扔,“这样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这次又得多亏闵罗和唐寅,要不然我们定是会中这个计!”

    唐寅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想知道这些被处理的人是被他们趁着夜色处理了,还是被关起来用药毒聋毒傻了?”

    荆行心情不是很美好,甚至他觉得这个猜想有些恐怖和惊惧。

    “活着是最好的,但我们打听来的独属于那个客栈的特别菜——神仙肉。”

    荆行这话一落,众人直接惊恐看着他,荆行叹了一口气,“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也不急这一时,我已经写信给那个县令大人了,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会查出来的。”

    他希望那县官给力一些,不仅把这个客栈的人都抓起来,还想把后面藏着的人也绳之以法。

    唐烜脸色越发惨白,最后立马起身跑到不远处对着灌木呕吐起来。

    唐武也站起来朝他走过去,连忙去给人拍背,“刚刚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听的,被吓到了吧。”

    唐烜又是“呕”了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最后用水壶里的水漱了漱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厌厌道:“我刚刚就不该那么好奇想尝一尝的。”

    荆行笑着道:“所以我才跟你说你一辈子都吃不到。”

    唐烜顿时泪眼汪汪:“还好哥先跟我说了,要不然我真的会吐死!”

    唐武一巴掌拍在唐烜后脑勺上,“说话不经脑子,什么死不死的,以后都不准说!”

    唐烜伸手捂住后脑勺可怜巴巴的“哦”了一声。

    曾士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南下一路这么惊心动魄,简直次次都是死里逃生,这也导致他对荆行格外信任和欣赏,而唐烜简直崇拜死他哥了,荆行也时不时就教他怎么观察细节从而推断事情本末。

    半个月时间过去,荆行众人也到了江南,一条大江横贯东西,众人要坐船到对岸,但是马要怎么过江就是一大难题。

    还好这边过江的老伯感叹到他们家就有一条大船,他立马给他们寻了大船来,他儿子来开船。只是这次曾士银子花的比较多。

    但当荆行站在船上往水里看时,顿时觉得眼前一花,尤其在船行驶后没多久,荆行就觉得头有些晕。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唐烜原本欣赏着这深蓝的海水,他刚想叫荆行去看,这一扭头就看到荆行紧紧握着船的围杆,脸上毫无血色还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唐烜顿时觉得不对,“哥!你这是怎么了?!”

    唐烜的声音让众人都看向荆行,荆行虚弱摆了一下手,“没事,我就是晕船了,我还能坚持住。”

    他没回想到他竟然晕船,还晕的那么厉害。

    唐寅直接叫来了老伯,怎么说老伯都是在水上走了这么多年,肯定会遇到这样的,应该是有解决方法。

    老伯看到他这个样子“小兄弟呀,你这个可不行嘞,快快到这里来躺下。我去给你拿个好东西,吃了保准不想晕船这事了!”

    说完转身进船舱里面去了。

    因为在船来的时候,唐武和荆行就去船里面检查了一番,得知安全后大家才把货物搬上船,大家就在货物周围三三两两坐着站着聊聊天看看水的,放松中又带着警惕。

    自从上次误说是粮食布匹才被半路抢劫,在那次之后,荆行几人商量说是陶碗,因为荆行发现这里的陶碗很是便宜而且是烂大街那种。

    就算是这么几箱子抢来也卖不了多少钱,只要人听到是陶碗就会立马失去兴趣,曾士还买了样子算得上下等的那种来放在经常开箱检查的那两个小箱子里。

    而对外就说荆行四人是跟着南下游玩的。

    老伯和那儿子船夫刚开始也有些好奇,曾士友善跟两人说是陶碗,还打开来给他们看,两人顿时没了好奇。

    毕竟现在大家货物都在船上,众人有不会水性,要是这两人起了歹念,还是有些危险的,但要说打起来,这两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就怕人家玩阴的。

    现在荆行又晕船,众人就格外关注这两人,唐武直接去跟儿子船夫聊天顺便就是监视去了。

    荆行按照老伯吩咐的躺下,那老伯很快也从船舱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什么东西,朝他走来。

    “来,小兄弟你把这个吃了。”老伯道。

    唐烜问:“这是什么啊?”

    荆行拿着这东西,还没有靠近鼻子就闻到了浓烈的生姜味,也听到老伯此时开口道:“这是野姜,好宝贝,吃了就不会晕了。”

    荆行这味道都冲鼻,更何况吃进去,那肯定是火辣辣的,到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晕船的事情,这也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效果。

    荆行让唐烜用匕手切一小片给他就行,他向老伯道谢。

    老伯笑的慈祥摆手摇摇头,“这一坨就给你了,你只要想晕船你就吃一片,这样就会好些。”

    荆行把切出来的姜片放进嘴里,顿时头脑一种刺激,嘴里更是火辣辣的。

    “闵罗感觉怎么样?还些了吗?”曾士关心问。

    荆行点点头,“没有那么厉害了。”

    唐烜眨巴着一双写满好奇两字,“哥,是什么味道?闻着有些冲。”

    荆行笑了一下,“你可以切一片来试试,挺好吃的。”

    唐烜摇头,捧着这一块野姜跟宝贝一样,“不行,这是治哥晕船的,就这么一小块不能给我浪费了。”

    荆行闻言想着也不逗这小子了,刚想说又辣又冲,就听到老伯道:“还有还有呢,我再给你们拿些来,给这小兄弟备着。”

    唐寅连忙跟老伯道谢,荆行嘴角弧度加深了些,对唐烜道:“还有呢,你切一块尝尝吧,好吃的。”

    唐烜双眼亮晶晶的,嘴角还忍不住翘起,看了看手里那块姜,又瞄荆行,露出小白牙,像只偷腥的小猫,“那我切一块尝尝?”

    荆行笑着点头。

    唐烜满满都是对他哥的信任,开心切了一小块,嘴里还喃喃道:“这是哥的宝贝,我就切少一点尝尝味就好。”

    他把那一片小姜快放进嘴里了,听到荆行道:“咬一咬才会甜。”

    唐烜立马听话的放进去就闭上嘴咬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紧接着五官都皱起来了,“哥你骗人!欺负小孩!!”

    荆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唐寅和曾士两人瞬间明白过来,也忍不住笑了。

    唐烜趴在围栏上往外面呸呸呸的不停吐嘴里的姜,等吐完,转身便是一脸哀怨的瞅着荆行。

    此时老伯拿了一块更大的姜过来递给荆行,“好好收着,要不然你坐船的时候就要遭罪了。”

    荆行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随后又让唐寅摸出二两过来凑在一起五两银子递给老伯,“谢谢老伯,此次到江南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这是小子一点点心意,还望收下。”

    老伯“哎哟哎哟使不得”的推拒,两人一番来往,老伯收下这钱。

    江很宽,等荆行众人下船的时候,一个个脚踏实地了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是喜欢这走在路上的感觉。

    曾士几人都很关心荆行,又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荆行在船上靠着姜片就已经不太难受了,下船后虽然还有些晕船后遗症,但总体感觉还是可以的,他朝众人点了点头。

    曾士感叹道:“这江真宽!”

    荆行估摸着他们在大船上都坐了快将近一个小时了。

    老伯和船夫朝众人问了问他们何时归他们好来接他们,曾士算了算日子,说道:“十五日便可归。”

    父子两人点头摆了摆手跟众人告辞开船走了。

    这边荆行快走到江南京家,而另外民甘县县令也再次接到南下商队送来的信件。

    第34章

    县官大人办事效率极高, 出手就是快很准,得知芹兰县官商匪勾结就立马派人去查探,连夜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很快就得到京城那边的回复——商家已被软禁起来, 派大将军协助你, 万事小心。

    他便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 直接去把那个县官抓了起来,盘问清楚后就去攻打高山唐, 京城那人还不放心的把攻打边疆的大将都派来了,再加上几万人军队, 直接把那个土匪窝给狡了。

    而那些呆在土匪村拦路打劫的听到老窝被端了, 连夜收拾东西就想跑路,但是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此时他们就像之前围拦路人一般被官兵团团围住,一根根火箭对着他们,这不投降都不行。

    县官解决完这事心情都十分高兴, 连夜写信给京城那人, 晚上还给将士们准备了送行酒宴,谁知道第二天将士们刚起身回朝,县官来到府衙就看到有人在外面守着。

    他顿时有一种预感, 便让师爷去问人, 师爷没有想到之前又是那南下商队派来送信的, 但对方显然就是一个送信的问不出什么,师爷给送信的付了钱,便拿着到手的信回来送到官爷手里, 官爷听到师爷说南下商队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县官在书房拆开这封信,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奋达县饥荒严重,县官没有任何救治举措,百姓饿的饿死逃的逃亡,还有这江干县不收流民?!

    看到后面,开客栈谋财害命,还吃人肉!

    县官气的一掌拍在书案上,简直荒唐至极!!!

    这奋达县令竟然敢谎报饥荒情况,私吞朝廷送来的官粮!!

    还有这神仙客栈背后究竟是谁,竟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客栈谋财害命的时日不短就说明这客栈背后的人根本不怕这些有钱人后面会追查那种!

    是谁能这么一手遮天,连权势都不怕?!

    师爷在县官生气的时候就连忙上前去劝解安抚,他没有想到平时生气只会冷着脸的县官这次竟然发这么大的火气,究竟这封信上写了什么惊天骇闻?

    但他这般想一想。

    县官冷静下来便让师爷墨墨,他要写信连夜送上京去,一边又苦笑:“这人每次写信来都没好事,次次都是这么复杂的案件,愁的我都睡不着觉,憔悴不少。”那人怕是又要生气了。

    师爷看向这个俊美县官,眼底青黛看的出是熬夜之相,他安抚道:“大人年轻气盛,多多休息几日便会好,但也不可趁着身体好就熬夜亏空了身子。”

    县官点点头,那笔开始写信,得到京城那边回复已经过去十日,看到信上说会派官员去查奋达县,还有不允许他亲自去江干县和永和县调查,县官勾唇一笑,但他还是抗旨第二天就带着人朝这两个县去。

    这边开始着手神仙客栈的时候,荆行这边已经到江南京家,谁知道荆行众人带着钱家主的嘱托看到嫁到京家的钱家女是被一个奴仆婆子扶着出现在大堂——她已是全身瘦如枯槁,脸上身上都带着伤,见到他们是受钱大家之托从荣福县而来那原本木讷的眸子动了动,随即瞬间流下眼泪来。

    荆行众人见到这个妇人现在这个样子瞬间明白了刚刚为什么这个京家百般阻难,要不是他们强势非见钱家女不可再加上看起来不好惹这才把人叫来了,不然这个钱家女怕是会被这京家活活折磨而死。

    钱家女哭着跪在地上,重重朝荆行众人了一个响头,她哭的实在太厉害了,说话都没有办法说清楚,众人又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就看到她软软倒在地上,竟然哭昏过去了。

    荆行几人都是男子不好上前去看,而京家这边更没有料到这钱氏会这样,京家老夫人和管家钱氏婆母蒋氏顿时看向儿子/孙子,也是钱氏丈夫京尘凡。

    京尘凡也皱眉,他根本不喜钱氏,当初娶这人也只是因为她家里有钱,娶过来后就没有进过这钱氏的院子,更不知道他宠的妾侍每天都怎么对待这个妻子,这也是他成亲这么久以来除了挑盖头那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钱氏。

    京家老夫人和蒋氏一看到他这个样子便已经知道是哪边出了问题,还没有等两人说话。

    那个扶着钱氏出来的婆子见人昏到后连忙上前来照看,随后朝荆行几人又是一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几位老爷就就大夫人吧!求你们救救她!!再这么下去,她就没有命活了!!”

    蒋氏及京家老太太异口同声呵斥道:“胡说八道!”

    荆行众人也看出来了,大唐里坐的这京家人一个个都雍容华贵,再看看地上这个瘦得皮包骨情绪已经不正常的女人,京行出声道:“报官吧。”

    轻飘飘一句话顿时让京家众人看过来,京家老夫人重重杵了一下手里握着的拐杖,威严厉声道:“我看谁敢!这钱氏嫁到我家便是我京家人,我们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还轮得到你们一群外人指手画脚!”

    荆行目光凌厉看向这老太婆,“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劳烦老太太帮忙准备好屋子,等钱大家人来了,咱们再解决这件事情。怎么说这钱氏都是他亲生女儿,以他这些年时不时就送东西过来的意思就不可能放着他女儿被这般苛待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上几次送东西来钱老爷就听到没见到过他女儿,所以这次才会让我们来必须见一次钱氏,而现在钱氏我们也见到了,我们自然是要告知钱老爷他女儿现在是怎么样的状态。”

    “本是结两姓之好,但没有想到京家不经这几年苛待迫害孙媳还有贪孙媳嫁妆和每次送过来的钱财,现在却成了谋财害命,这等大事竟然说是京家家事,京老太太权利可真的大啊,竟然不把皇权皇法放在眼里。”

    京家老太太险些被气的喘不上气,脸上又红又黑,颜色变化好不精彩,

    蒋氏连忙去安抚老太太,一边朝荆行怒喝:“简直胡言乱语!黄毛小二也敢在京府闹事!都给我赶出去!”

    京家仆从立马把荆行几人推赶出京府,几人都看向荆行,荆行看了一眼京府道:“我是故意气他们的,刚刚我们几个人都进去了,要是把我们软禁起来,那才真的救不了这个钱氏。现在听我说,我和曾士去报官,唐烜你去找乞丐那些到处传这事,我们动作得快且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众人点头,荆行和曾士立刻寻人问了这府衙怎么走,得到路线后骑上马就朝府衙去。

    而唐烜也立刻行动起来。

    而府里老太太缓过来,刚端起茶抿了一口,像是想到什么,立马站了起来,“不好!快来人啊,把那群人绑起来!”

    连摔在地上碎裂一地的上好茶杯都没有管,直接杵着拐杖就要往外走。

    蒋氏听到老太太这么说那一时被气晕的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连忙派人去捉那几人。

    钱氏昏迷在地,身边照顾钱氏的老婆子看到他们这一幕,笑了起来,却被带着怒气的京尘凡狠狠踹了一脚,“一个京家的狗也敢判主?!”

    走镖的兄弟们上一刻还在听荆行吩咐,但没有想到下瞬间,这京家奴仆就气势汹汹朝这边冲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大堂立马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这些人就要来抓他们,几人自然下意识反抗,双方便打了起来,唐武一个顶好几个,这些奴仆都不会拳脚功夫,简直处理起来不要太简单。

    等京家老太太和蒋氏出来看到外面根本没有刚刚进屋那几人,脸瞬间就青了,再看看被打倒在地哀嚎惨叫的都是京家奴仆,老太太更是气的胸口起伏不停。

    蒋氏扶着老太太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京家老太太没有说话,带着儿媳进去,进屋后老太太一巴掌扇在蒋氏脸上,蒋氏怔愣捂住脸,京尘凡则是看着母亲被打都被吓愣了。

    老太太怒道:“蠢货!我把京家交给你几年了,竟然还会出现这个宠妾欺负正室的事来!”

    她朝京尘凡看去,“孙儿也是糊涂,我们当初京家为什么要娶钱家女就跟你说清楚过,无论怎么不喜欢也得看一看自己正妻吧,一个院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竟然也不知道?!”

    京尘凡被说的满脸羞愧不知如何是好,这事也的确是他宠妾灭妻发生的。

    “还有那个贱蹄子做也不做的干脆,要是京家有事看我不收拾你们!”

    蒋氏捂着被打的脸,脸上又惊又怕,哪里还敢吭声。

    荆行骑在马上眉头一直皱着,曾士朝荆行道:“我觉得这次我们报官可能没有什么用。”

    荆行朝曾士点头,“我也是在想此事。”

    曾士便继续道:“我们来这边后一问京家就有不少百姓指路,这京家在这势头这般好,我怕到时候告官若这个县官不是什么君子,我觉得都会对京家有所保护。”

    他曾经走镖的时候也遇到当街强抢民女的事,他当时也报官了,但是那抢人的人是县官儿子,那次他要不是察觉不对带着队伍跑的早,估计就被抓起来了。

    “所以说,这事不好办。”曾士道,“钱氏这个经过报官,她又离不开京家,到时候只要我们一走,京家人更不会让她有命活。”

    荆行逐渐停下马步,曾士也停了下来,县府就在前面不远处。

    荆行道:“那就赌一把,赌这个官是个好官清官。”

    第35章

    荆行跟曾士在县衙门口等待着, 当看到守门衙役出来挥手让他们走的时候,荆行和曾士便知道这事无望,只能另想办法寻求其他帮助。

    荆行道:“走去书馆,写信去。”

    曾士顿时一笑, “你把人家县官当空闲人吗?这等小事都会管。”

    荆行道:“不用他管, 问问他这边有没有厉害的官, 我这前面两件事跟他都说了,只要他做的好, 这就是两个不错的功绩,升官之路怎么说都是一帆风顺, 也算他还我人情好了。”

    “只不过就是得等些日子, 也不知道这钱氏能不能坚持住。”

    但现在两人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京家仆从没有办法捉住这群人,反而被打的很惨, 他们见到荆行和曾士独自回来,京家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就在京家门口守着,到两人回来身后并没有跟县官衙役, 这显然就是没有报成官, 她连忙跑进去给老太太报信。

    京家老太太冷笑哼了一声,“就这么一个商队还敢在我京家面前叫威,简直不自量力。”说这她又看向蒋氏, “你准备份礼物, 到时候给县官老爷送去。”

    “这几个人我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个县的, 派几个人去跟着。”

    蒋氏连忙点头,对儿子道:“还不快把这钱氏带回院子去,最好看管好别死了。”

    京尘凡点头, 但那婆子就没有那么好了,不仅被打了一顿丢进柴房不给吃喝。

    曾士和荆行回来时, 唐烜也回来了,众人边去找了一个客栈先住下,货物还在他们手里,钱老爷说的见到人再给,但现在钱氏状态显然不好,那时候又很危及,这推货物还在他们手里。

    荆行和唐武看到后面正大光明跟着的几个人,唐武皱了皱眉对荆行道:“那个县官不管?”

    荆行淡淡“嗯”了一声,唐武便问:“那后面怎么办?可有什么解决方法没有?”

    荆行摇摇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等待,不知道钱氏能不能坚持的住,也得想一想到时候带着这堆货物一起回去,甚至可能会带上一个妇人的情况。”

    唐武叹了一口气,到这边后大家就有一种马上就可以回家的兴奋,但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还要多呆几日解决这事。

    曾士把这件事情跟大家说了,也知道荆行已经想出办法来了。众人都是跟着曾士走镖多年的,对曾士了解对这件事也都能理解,按捺住想回家的心之前该怎么样现在就该怎么样。

    那几个人看到他们进了一家客栈,便派了一个人回去禀告,他们继续守着。

    荆行给唐烜吩咐的任务完成的非常不错,第二天的时候就听到百姓们在讨论这个事情,甚至有些人还看到了京家人涌出好些奴仆去围抓几人,结果被打倒一片,惨叫不已。

    昨天荆行几人在京家闹,还想把京家搞垮,这事京家又怎么不在意,当晚京家就奴仆去客栈闹,客栈迫于无奈也不敢得罪这京家把荆行众人赶了出来。

    荆行后面又找客栈,这个客栈老板娘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简单,不仅穿的有些露着两肩和肚脐的服饰,而且嘴里还叼着一个长杆烟,见荆行众人进来也只是懒懒瞥了一眼,一手随意拨着算盘,一手拿着长杆烟凑近嘴边咂吧了一下烟嘴,艳红的唇吐出氤氲的烟雾,声音更是似娇似媚,“几位客观是住店啊还是吃饭呀。”

    除了现代的荆行,其余都不敢多瞧这老板娘几分,一个个红了耳根。

    唐武道:“都要,店里有什么,随便上点上来。”

    哦,还有痴迷武术的唐武不会害羞。

    客栈老板娘看了一眼唐武,点了点头,“上位置上坐着去吧。”

    然而,没过多久,京家人又来闹了,但这老板娘哼笑一声,朝厨房里喊了一声,就见厨房里出来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大斧头出来了,老板娘把长杆烟一放,随手就操起那斧头,“敢打扰老娘做生意的人都死!”

    她的霸气还没有侧漏,她面前就站着唐烜和唐武,两人都这着眉表情很是不悦看着京家奴仆,“我们脾气可不好,容忍你们一次你们以为还有第二次?再在这里闹你们就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几人知道这群人厉害,他们退后几步,一边放着这两人一边对这个老板娘喊道:“花娘你可要想清楚,你收留这群人就是在跟京家作对,小心改天就让你客栈关门!”

    花娘“呸”了一声,拎着斧子就想上前,“老娘才不怕,又胆就”

    她被一条胳膊拦住,就听到之前跟她说话的那个男人道:“打架的事用不到你,你去看看饭菜做好了没。”

    花娘微微一怔,随即就恼:“你是看不起我?!”

    唐武先是一愣,随即道:“没有,我只是肚子饿了。”

    花娘顿时眼往天上看,翻了个白眼,拎着斧子往后厨去。

    几人见形式不对就立马开溜,没一会儿便跑光了。

    一晚过去,随即今早在这些“苛待孙媳”、“贪图孙媳金银”、“谋财害命”中出现了“京家被说中恼羞成怒开始对付商队了”、“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不然这京家也不会这样做”云云,京家老太太又被气的脸青。

    她必须等这波流言蜚语平歇后她再想个办法把这帮人加上那个花娘客栈都收拾了。

    古代送信全靠马跑,荆行和曾士计算了一下时间,在这里至少得住一个月才能收到县官的回信,荆行也给钱大家写了信告知。

    但关于京家的谣言还是传了好久,原因无他,毕竟这县里京家有钱家门气派,就连县官都会想着走动走动,更何况那些想跟京家打好关系的人呢,但奈何京家势利眼,也看不起暴发户,得罪了镇里不少人家,平日里大家都可以随意聊聊笑笑,但转身就收笑容的那种。

    之前都没有听到京家这等事情,现在好了,他们不仅吃瓜还火上浇油,平时京家怎么看不起他们的,他们就怎么往里添料。

    毕竟“三人成虎”,百姓们都离这种大户人家太远了,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虽然觉得离奇但不妨碍着他们相信,真的以为京家就是这个样子。

    之前京家那大户人家清高华贵的样子顿时在他们心里破碎,都忍不住骂起京家不要脸,娶了钱家小姐却只为了人家的钱,现在人被苛待的脑子都有问题了,这京家真的好歹毒。

    就连早上京家家仆去采买,就有不少朝那几个家仆扔东西的,那几位家仆生气要打人,那些婆子就开始哀嚎:“哎呦喂,京家打人了!京家打人了!没有想到京家人不仅苛待孙媳,还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打人!”

    那几个家仆咬咬牙顿时拎起篮子回去了,蒋氏听闻这事,帕子都被扯烂了一条,把儿子那个妾侍叫来,又是一番扇脸归地板教训,“都是你这贱人惹出来的祸事!现在连累全府,蠢东西!贱.货!”

    这样过去一个月,荆行帮大家都写了封信,自己也写了两封,一封给闵母一封给季哥儿。秋天早已过去,冬日这天早上,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冷冽中,点点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地就化,人们心里都是沉沉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荆行众人在这边住了这么久,花娘多多少少知道些他们的事,之前她还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钱氏情况,得知被药吊着情况不是很好。

    荆行便写了一封信,大概就是讲钱大家多么想念她,京家是多么可恨,要是撑不到看到京家被惩罚,岂不是难解心头只恨,父母也会很伤心云云,后来得知钱氏振作了些,喝药都积极了很多,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正在客栈后院里练武,就听到花娘在后院门口喊:“吃饭了。”

    然而众人正在吃饭的时候,去京府打探消息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回来,扶着客栈门就朝着他们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客栈里面其他人都看向他,小厮顿时尴尬了,他这些日子都关注京家这边都不知道今天客栈里面的人这么多。

    他尴尬一笑低着头快步走到荆行这一桌,急促呼出来的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大事不好了!我那个远方亲戚儿子说,那个老太婆已经想出招来对付你们了,他昨晚去老太婆院子里打扫,听到丫鬟们说的,实在不行,闵哥你们还是先走吧。”

    这几日他也算看出来,这个高俊汉子才是说话的主心骨。

    花娘就拿着长杆烟站在这个小厮身后听着,烟雾弥散着她的眉眼,“你们要不要出去躲一躲,现在钱氏应该是没有事的。”

    荆行点头,让花娘时刻关注书馆那边有没有人送信来,货物也留在这里。

    这些日子,他们对这个女人也了解了些,身世坎坷,嘴硬心软,有事就喜欢拎着斧头追着那人砍,没事就拿着那长杆烟抽,但又是一个极其爱干净爱美的女孩。

    然而不等他们收拾,那小厮前脚刚来说,后面京家和县官老爷就来客栈抓人了。

    蒋氏对县官道:“就是那群人。”

    县官立马明白,一挥手,对衙役们道:“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第36章

    “哎哟官老爷,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花娘连忙上前走到县官面前娇柔一笑问道。

    官老爷没理睬花娘,直接把人挥开,见几人反抗,威严喝道:“竟敢公然违抗本官命令可是不想活了!”

    “其余人给我搜!”

    一群围着他们都衙役们也举起手里拿着的廷杖对着他们, 面上都带着秉公职守的严肃态度。

    荆行众人脸上气愤怒瞪蒋氏和县官, 没想到他们竟然狼狈为奸。

    荆行喊道:“请问大人我们是犯了何罪?大人莫不是被京家这人骗了吧!”

    “京家苛待孙媳现在全县都知就差谋财害命了, 为什么大人不去京家查实一二,也好解脱这钱氏, 怎么还抓我们这等良善百姓?”

    县官没有想到这汉子嘴倒是厉害,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借口拿出来, “你们买通京府小厮, 偷盗京府大量钱财,现在这钱财就在这客栈里。”

    “报!大人, 查到白银十万两,还有千两银票!后院抓住三人。”

    曾士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无耻,“不是, 我们是镖头, 我这里是有走镖证明的!”

    县官道:“小儿死到临头竟然还在狡辩!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你说你有证明,那上面可以写这些银子数目?”

    曾士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要是有钱财数目, 那岂不是给他们走镖增加更多困难?这县官显然就是猜中这点才对他们下手说他们偷窃。

    县官冷笑道:“既然没有, 那这些钱财是从何而来?那个被你们买通的京府下人已经说了,现在也人赃并获!你们还在这里想期满哄骗我,简直无法原谅!全都带走!”

    这一切来的太快, 客栈里面的人都还在惊叹刚刚从衙役口中知道大量钱财数目,看着他们被抓走, 目送着他们。

    花娘显然也看出县官和京家是有备而来,心里虽着急但脸上去不显,她还记得刚刚闵罗叮嘱过她的事,此时被衙役押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荆行朝她看了一眼,花娘朝他小幅度点了点头。

    县官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蒋氏跟着离开的时候对花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那样子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等众人都走了后,客栈开始热闹喧哗起来,有人相信县官的话——这些人就是偷了京家这么多银子,而有的人则是相信那个镖头的话,走镖证明都是为了保护走镖人安全才没有写上。

    花娘怒拍之前跑来通报已经呆傻的小厮,“你他娘的被人耍了知不知道!蠢货!”

    那小厮被花娘打的抱头直哀嚎,“不应该啊,那个可是我亲戚,怎么会搞我呢?!”

    花娘缓了一口气,朝这混货踢了一脚,她立马叫了店里另一个机灵的小厮来,凑到这小厮耳边说了几句,机灵小厮点点头,“放心花姐,这事保准给你办成。”

    花娘重重抽了一口烟,道:“去吧。”

    路上寒风呼呼的吹,天上的雪慢慢飘落,曾士看向荆行,荆行蹙着眉头,他心里也没有底,关键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自救,这两人显然有所准备而来,这么多衙役防备着他们,想趁现在打了衙役逃跑也不可能。

    唐寅还在想着那个证明上没有写,但是,另外有一张票据上面肯定写了清楚,而那票据就放在给钱氏的箱子里。

    走镖走的就是要让人信任的镖,而且在每个走镖汉子进这镖局当走镖人的这一天,就会有师傅教他们镖局的规矩,走镖人都会跪下起誓。

    要是走镖人贪图主家要送的货物,一步走错,那毁的就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而是整个走镖局。

    当然,主家这边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们,所以会提前写信或者在箱子里提前放好已做好的小账目,上面什么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然后再拿封条去死死黏住。

    所以唐寅想到这一点,可是现在他们被抓,而那几箱钱财都在县官和蒋氏手里,那票据还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他得把这个消息跟闵罗说,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众人被压进府衙牢房里,衙役锁门那一刻,就有一个走镖的兄弟气狠了的一脚踹向墙面,“当初就不应该管那钱氏死活的!我们都见到人了,直接把那钱给她不就行了吗?!”

    “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能在回家的路上走很远了!”

    曾士闻言立马要喝止,但被荆行拦住,“大家心里有怨是应该的,都是我当初鲁莽了些,直接跟京府扯破脸皮了才搞成这样。”

    唐烜撅了撅嘴道:“那也不能怪哥你啊,当时那钱氏那个样子,谁看了都会生气,再者这个县官跟京家狼狈为奸谋财害命我们也是没有想到啊。”

    那兄弟出了胸中闷气,靠着墙体坐在冰冷的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低道:“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回不去,我们现在都被关在这里,根本出不去也没有其他人能来救我们……兄弟们不好意思。”

    走镖的兄弟一个个朝他挨挤着坐,“谁不怕,我也怕,我怕见不到我老娘了。”

    “我刚娶回来的新娘子还没有稀罕够呢。”

    “原本想着回去就给我儿子打把金锁当他满月礼的,现在……唉。”

    曾士也坐到他们身边,鼓里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们走镖这么多年,哪一次身陷困境不是走出来了?”

    唐武他们则也坐下,众人坐成一堆。

    “像这种危机时刻,大家就要想办法该怎么活着出去?”唐寅道,随后他就把自己想到的那个票据说了出来,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曾士更是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无比责怪自己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荆行还是第一次听他们说,看众人神色就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有意要瞒他。

    众人纷纷看向荆行。

    “如今我们在牢里,钱和箱子都在县官那边,要么就是晚上去摸找一遍,把那票据找到,但现在我们在他们地盘上根本抵不过他们。票据这事也不用担心,我当时写信的时候就仔细交代过,那信到时候也可以做证明。”荆行在众人注视下继续道,“我们目前就是只能等人来救。”

    唐烜道:“要是到时候那个县官没有回信也没有安排人来怎么办?”

    荆行点头,“这个问题我之间就想过,所以我在后来找花娘去了解过这边都有那些和京家有仇又怨的,还真有一个大家族孙家,京家死对头。”

    “后面就让人去约,哪知那孙家当家的没有在家,直到前些天才回来。我和曾哥一起去拜访过孙家,聊的还不错。那孙家也想搞掉京家,大家彼此都是互相利用,既然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应该是会来救我们的。”荆行安抚道,“我之前让花娘去孙家一趟,现在估计已经去了。所以,我们还是只能等。”

    曾士听荆行这么一说,便想了起来。

    荆行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但现在县官都参与进来了,他们的利用价值比得罪县官还小。

    大家相信的目光让荆行心里的压力更大,唐寅和曾士像是明白了什么,两人在荆行肩上拍了拍,“没事的。”

    荆行面上不显露万分,脑子里却想着还有没有其他出路。

    而这边花娘按照荆行早上跟她说的,带着一个壮汉拎着上门礼物再次拜访孙家。

    孙家听闻是闵罗拜访,孙家主看到小厮拎进来的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进来确是花娘客栈的老板娘,他朝花娘笑了一下,“敢为花老板是为何事而来?”

    花娘看了一眼孙家主:“就是闵罗他们不是和您合作扳倒京家吗?但现在京家和县令狼狈为奸诬陷几位小兄弟,现在被抓进大牢。我虽说是个女流之辈做不了什么,但县令却为了一己之私和京家勾结,若是没有人去阻止,后面孙家主想想,这个近江县将变成何种样子。”

    孙家主面带沉思,他点点头。

    花娘继续道:“京家这些年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年家败中落,让大孙子娶了北上钱家女靠着钱家才一步步起来,但您也听到了,那钱氏嫁到这边来后便被苛待的不成样子,他们还面色不改照收钱家金银,如今更是那眼睛都看天上去了,哪里还看的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孙家主端起茶盏用杯盖抹去茶上沫子,抿了抿茶,对着花娘道:“花老板的意思我已明了,容我想想,我也跟你透个底,前几日县官就上门来警告过我,毕竟我孙家不知只有我一个还有一大堆老小,待我想清楚后会给花娘一个回复的。”

    花娘朝孙家住点头道谢,“劳烦孙家主好好想想,我就不打扰了。”

    等出了孙家,花娘咬了咬下唇,这个该死的狗官,如今孙家更是不敢有所动作,这可如何是好,花娘一边想着就听到前面小巷子里传来好些小孩的声音。

    “京家、京家,白眼狼一家,苛待孙媳,忘恩负义,翻脸无情。可怜孙媳无人救满心冤。”

    花娘知道这是前不久大街小巷流传这口水谣,如今小儿稚嫩童声,让花娘有了一个想法,她带着壮汉连忙回到客栈,随即没过一会儿,就有不少乞儿在唱县官与京家勾结狼狈为奸,谋财害命,不配为好官清官云云。

    没一会儿就有不少百姓都在传这个事情,也有酒楼看到县官抓人这一幕,就把县官抓人这事给说了,有百姓相信谣传的,有百姓相信客栈这一说法,不管相信谁的,县官这个讨论度就不低,再加上小儿跟着学跟着传,这边这一块地方又跟前半个月那般热闹不已。

    县官和蒋氏一致认为处理掉这些人宜早不宜迟,县官怕夜长梦多事情发生变故,与蒋氏把这笔钱分了后,县官就打算着手处理此事,哪知一个衙役从外面跑了进来,把街上的事都说了一遍。

    县官被扒了皮被迫在百姓面前袒露了心里的肮脏,恼羞成怒狠狠摔碎了手里茶盏,对他师爷和那衙役呵道:“快去给我查查到底是谁在污蔑本官!把人给我抓回来!”

    他一定这个人不得好死!

    师爷道:“大人,如今外面这般乱传,如果你现在就杀了这几个人,怕是会让百姓信以为真。”

    县官皱眉,“这几人必须早点解决。”

    师爷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县官手里,“大人,虽然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只要在碗里加点毒药,无声无息就让他们死了,但目前是他们已经引起百姓关注了,现在都在说这件事,所以我有一法子,咱们开堂宣判,把那小厮招来在堂黑洗白也不是不行啊。这样不仅能挽救官人您的名声,还可以正当处决这些人。”

    “但这都是下下策。我不赞成官人早早把这些人杀了便是上策,原因有三,第一就是这群人还没有调查清楚,其二便是京家如今胃口越来越大已经不在安分做一个小小京家了,大人手里有这些人还可以牵制一下京家,让京家听命与您而不是与您平起平坐。其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京城来信了,快马加鞭刚刚传来的。”

    县官沉凝中拿过这封信,信封上面只有一朵梅花,这是他京里当官的叔叔送来的,一般都是重要事情才会写信过来,再加上快马加鞭更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

    县官立马拆开信封看了起来,上面只是写到——江南有风声,小儿静垂钓。

    县官立马明白这个意思,上面有大人物要来江南巡查,叔叔是让他不要有什么动作,明节保身,静观其变。

    莫不是隔壁几个县搞出什么事情来了,才引起上面注意了吧。

    他朝师爷点点头,“就听你的,你赶快去把现在那些谣言给压下来,等这阵子风声过去。”

    第37章

    京家则是个个眉眼带笑, 蒋氏带着几箱金银回来,对着老太太笑着道:“母亲计谋高超,那群人都被关进了大牢,过不了几日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话语里带着无比敬佩和高兴, 最后那句话带着轻飘, 似有似无, 却让老太太笑了起来。

    她杵着拐杖站起来,“你啊, 还得跟着我多学学,既是当家主母, 无论大事小事都得知道, 这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了,以后莫要再出这样的事情来。”

    蒋氏笑着过去搀扶住老太太一条胳膊, “不会不会,那边已经解决好了,我还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估计那群走镖的都没有想到。”

    她说着就从怀里把一张纸拿了出来, 展开上面清楚写着钱财布匹有多少,显然就是荆行众人想到的票据。

    老太太接过来看了一眼,笑出来声, 随手就把这票据丢进香炉里, 没一会儿就票据烧了起来, 香炉里冒气烟雾和火焰。

    见那票据烧的一干二净,她笑着拍了拍蒋氏的手,“这次你做的不错。”

    蒋氏笑着奉承老太太一句, 道:“这还不是婆婆教的好。既然那边都处理好了,我是不是该收拾收拾这边钱氏了。”

    老太太却道:“你还是着急了, 那钱氏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迟早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所以我们要在她活着的时候就借她扭转我们京府的名誉。”

    蒋氏立刻明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这做面子活是她用烂的招了,她马上道,“儿媳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就去办。”

    老太太又道:“那小厮也让他永远闭嘴。”

    蒋氏点头。

    下午的时候,百姓们就看到京家奴仆请了好几位大夫去京家,原以为是京家那个老太太顶不住了,但没有想到请去竟然是给那个京大公子正妻钱氏看病的。

    大夫们去了一趟,紧接着都是摇头一副“救不了”的样子出来,众人忍不住猜想这京家人真是够恶心的,前面苛待钱氏贪图钱氏嫁妆彩礼,现在又拿钱氏做样子,简直把钱氏利用的死死的。

    众人都这么想时,就听大夫身边小童道:“师傅,钱氏那病根本治不了,前几年我们不是就给她看过吗?当时你就告诉我她那病就是从小带来的,前些年还好,现在复发了自然亏空了身子。”

    “当初我记得师傅是不是还说这钱氏不能孕育子嗣啊?当时她那样子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些病的确不跟京家说,如今如愿进了京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又身患绝症,我觉得京家没有把她赶出来还找我们经常去给她治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偷听的百姓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钱氏隐瞒自己绝症嫁进京家,一年半载的没有孩子,京家不仅让大夫来看,还给她治绝症这么多年,这还得是京家啊人善心美又有钱,要是普通人家早就把这媳妇赶出家门了。

    是他们错怪京家了。

    大夫小童这段话被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

    县官这边才收到信一两天,就听到检察官郑文星来了,这个郑文星出了名的冷面无情,手段狠绝,只要被他盯上就没有不慌的人。

    所以,当县令听到郑大官人到江南就直奔他这里,顿时就被吓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这……”

    江南好几个县,怎、怎滴就来他这里?!

    他前脚刚得到消息,府衙门口就传来高声通报,“请县令大人出城门迎接郑检察官!”

    师爷连忙去把人扶起,“大人,莫慌!说不定只是从这边路过的,现在大街小巷流言秽语都已经平息,咱们只要不慌冷静,就不会有事的。”

    县官颤巍巍站起来,挥开师爷的手,“你你说的对,我不能慌。”

    然而他出去的腿都是颤抖的。

    而郑文星这边就是受好友之托来江南近江县看江南商队那人,顺便解决钱氏这一事情。

    他收到好友来信看到信里提到官商匪勾结,还有现在好友正忙的神仙客栈,他对这个南下商队的那人也十分感兴趣,便立刻动身赶的几天的路来到江南,当来到近江县,他就通知不用向县官禀报,带着亲卫走在这近江县里,便让亲卫去打探有没有北上的商队,结果一问一个准,但说法都不一。

    “你说北上来的商队啊,还真的有,前一个多月吧那商队来了就往京家去,当时还是我给他们指的路,肯定是在京家看到钱氏被婆母相公苛待,所以多说了几句,但没有想到后来京家人就想把他们捉住,但这北上商队还是厉害的,打的京家仆从哇哇叫……”

    “哎哎哎!什么叫京家苛待孙媳,她本来就有病还不能生孩子,京家这么多年都在给她寻郎中治病,京家才没有那么坏,是这群商队,心术不正,竟然还买通京家小厮与之偷窃京家大笔钱财,被抓进牢里关着了!”

    那个大婶听到说京家不好,立马就跳出来反驳,这两个大婶声音都不小,一个赛一个的大,都不用亲卫转达,这些话就落入郑文星耳里。

    郑文星得知商队下落便问了衙门怎么走就直接朝那边过去,他对亲卫吩咐:“去打听一下京家。”

    亲卫应声是,领命而去。

    郑文星也看到前面朝他快步跑过来穿着县官衣袍的县令大人。

    县令跑的腿都软了,脸上全是汗,见到郑文星就下跪磕头,“下官来迟,还望郑大人恕罪。”

    郑文星“嗯”了一声,“起来。”

    他玉面冷漠,目光也如冰凌刺骨,如现在的冷冽寒风直让人瑟瑟发抖。

    县令不禁一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还沾着灰尘泥土便领着郑文星往府衙去。

    到了府衙,师爷都不敢看着位大官人。

    郑文星往里走很随意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抓了北上来的商队?”

    然而他面冷又自带威严,完全听不出随意,反而像是在质问有没有这回事。

    县令和师爷心里忍不住升起几分慌乱,但县令很快想到郑官人应该是在城门口听到了什么,所以好奇问问罢了。

    他连忙点头应道:“是的,那些人心术不正买通京家小厮偷窃钱财还想谋财害命,被我抓住扣在大牢里。”

    郑文星“嗯”了一声,“罪行判了吗?可开堂公审过?”

    县官原本想说判罪了,但听闻后半句话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接话道:“还没有,前些天忙,这几日正准备这事。”

    郑文星淡淡扫了县官一眼,“我看现在时间也还早,不如就今天吧,我来审。”

    县官闻言脚险些软下,心里慌的不行,这大冷天他额头竟又冒出汗珠,“这这这……”

    “不行?还是说仇大人在质疑本官审判能力?”

    这一句如雪花一般轻飘飘的话瞬间让县令扑通一下又跪在地上,“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

    “嗯,毕竟事发京家,把京家人也叫来吧。”郑文星道,随后朝里面走了几步又停下,“我在城门口还听闻钱氏的事,把她也叫来。”

    县令和师爷的脸都青白交加,在郑文星亲卫一句“还不快去”的催促下,县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师爷紧紧跟在后面。

    而那个打听京家的亲卫刚好进来,两方人差点撞在一起,亲卫看了一眼县令那灰白灰白的脸朝里面走去。

    *

    “什么?!!这位大官人怎么会一来就……莫不是知道什么?”蒋氏惊惧不已。

    县令和师爷在路上就不停转脑子,此事还得是从京家下手。

    县令道:“那大人现在还不知道,你莫要把我们算计他们的事给袒露了,你们这边准备好数量一样的金银钱财,我们到时候直接搬到衙门去,就说我找到钱财后就归还了你家,只要我们咬死他们就是贪图京家钱财,就不会有事情。”

    县令还道:“那大人还要见钱氏,你到时候带上她。”

    蒋氏闻言眼睛又睁的老大了,心里越发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县官过来就是叮嘱她这些,“快点快点去照我吩咐做,我带你们过去。对了,还有那小厮呢?”

    蒋氏:“已经杀了,上次我们不就说好的吗?这大人不会还叫这小厮吧?”

    县令:“算了,先这样吧,到时候就说他惭愧至极咬舌自尽了。”

    而县令府,郑文星这边把所以衙役都叫来站成几排一个亲卫开始下去一个个盘问。

    牢房里的荆行众人在刚被抓进来的时候,神经时刻都紧绷着,胡乱想了很多。左邻右舍的囚犯看到他们这么多人,还问他们干了什么事被抓进来,让他们准备受皮肉之苦。

    但几天过去,那个狗县官把他们抓进来后就不管他们了,连严厉审问都没有,当初他们还怕这狗官急得杀人灭口会在粥里面给他们下药,但看到同一个桶舀出来粥,隔壁两人吃的那么香,众人等了片刻后在荆行点头下才敢喝粥。

    左右两个囚犯对他们更感兴趣了,经过彼此了解,这两个囚犯并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就是小偷小摸被好心汉子看到当场抓到送进来的,只要被关十几二十天就可以放出去了。

    所以这两边人前后陆续出去时,荆行就让其中一个带消息给花娘。

    让花娘找找诬陷他们的那个京家小厮。因为荆行推断这人应该是在京家手里,就是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那人在前两天还回来探监,转诉花娘的话——让他们别担心,人已经找到。

    知道花娘已经找到人了,众人都是又惊又喜,高兴的不行。但等冷静下来再一想,现在即使他们有那个小厮,也不能成为他们从牢里出来的筹码。

    这些天孙家一直没有来人就知道这事没戏了,一个个都丧的不行,还有的甚至说当初就该在客栈的时候打了衙役就跑。

    唐武就说道现在也不迟,众人都商量好把那个看守衙门钥匙的官役叫过来批晕后叫荆行穿着衙役的衣服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或者摸清路线后带着众人直接逃走,再寻其他办法。

    就这样,大家都默契等待着这一天夜晚降临,但谁知走廊里传来声响,众人不由紧绷起神经,看向走廊转弯处。

    这都没有到中午,这大牢就来人,显然不符合平时规律。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被衙役领了进来,那衙役态度还十分好——毕恭屈膝的,两人直直朝他们走来。

    “大人,这就是县官大人抓到的商队那群人。”

    那人点头朝他们扫了几眼,随即叫衙役把门打开,然后对他们道:“你们跟我来,我们家大人要见你们。”

    荆行众人皆是一愣,一个个都看向荆行。

    那人见他们没有动,问道:“不是你们写信说需要大人帮助吗?”

    荆行闻言便明了了,带着众人跟在他身后,还不忘试探这人,也问了他们大人叫什么。

    亲卫并没有不耐,都跟他说了一遍。

    第38章

    大家原本将信将疑的心听到这人跟荆行讲这些, 知道现在这个官很大,而且还是个好官,只要他们把事情真相说清楚,他们相信这个好官一定会为他们伸冤的。

    众人被带着来到府衙大堂, 看到那个大官人, 面带冷漠, 听到他们脚步声抬起头看来的瞬间,众人就感觉到他那冷冷的目光打量在身上, 如寒冰扎在身上的感觉,就这么短短的眼神接触众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无情和威严。

    大家都是普通人, 哪里见过这种大官人, 一个个连忙低头不敢再看一分生怕亵渎或者惹怒这个大官人,甚至曾士都带着众人要下跪拜见这个大人, 荆行自然不可能当例外。

    郑文星目光在这些人中穿梭着,看着好几个都有些像写信的那人,随后短短几顺的时间根据这几人的神态动作表现就看出这几人中谁是主心骨。

    他目光锁定在一个高俊的小汉子身上, 出声让众人起身后依旧问道:“谁是往民甘县写信的人?”

    这话一出, 众人明白他就是来救他们的那个厉害的官,但大家都记得之前那个官怎么都是县官啊,刚刚那个大人带他们来的时候就有说过这个大官人是检察官, 权利和官职都要比县官厉害, 两者官级根本没法拿来比较。

    荆行感受到上位者的打量, 从队伍里走出来对郑文星恭敬答道:“回答大人那几封信正是草民写的。”

    郑文星“嗯”了一声,“我已知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也看到你写给民甘县县令的信, 高山唐官商匪勾结、奋达县饥荒和神仙客栈,甚至还有这里, 这些你都有很大的功劳,要赏的。”

    荆行却摇头道:“并非本人一人之功,大家都出了力的,草民只是刚好会识字写字罢了,不敢独享功劳。”

    郑文星闻言心里越发满意这人,他们能发现这些问题选择写信给好友却又不留名留性显然只想默默为百姓做好事。所以到这边后听闻他们买通小厮谋财害命,郑文星是不相信的,要不是这次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写信求助,谁会傻到不领这几件大功劳。

    而曾士他们听到荆行的话先是一愣,曾士急急看向荆行,向前一步便朝郑文星弯了半腰头低着不敢看上面之人,“禀告大人,草民是荣福县源顺镖局的镖头曾士,这一路南下都多亏了闵罗兄弟的足智多谋、聪明机智带着我们走出这些危险,当初把这些事报官都是闵罗兄弟的主意,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更不敢邀功。”

    他这话一说身后的众人便是附和说:“不敢邀功。”

    郑文星“嗯”了一声,“我已知晓,不必大家互相谦让,这事解决后,大家都有赏。”

    荆行再次道:“大人,这次草民们完全是被污蔑的,这京家原先靠钱氏娘家发家,竟恩将仇报苛待钱家女钱氏,还贪用钱家送来的钱财。”

    “草民写信求助的时候就已经照实把情况说清包括运送多少银两给钱氏,那时候草民只是想着钱氏这般受京家对待,钱家几年就会送这么多钱财到京家,他却不知道自己女儿被如此对待,我想他应该会很希望京家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女儿能摆脱京家回到故乡,却没有想到京家不放钱氏还联合县官诬陷草民们押送的银两是从京家偷盗而来,把草民们抓起来。”

    “在两日前,我们找到了诬陷我们的那个小厮,有人证物证,此事还请大人为草民们做主。”

    郑文星自然是看到好友信中夹带荆行写的信,但他听到找到那个小厮,脸上神色动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放心,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你信中提到的休书这事已经上报了,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件不小的事,甚至会开创了先河,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下来的。”

    荆行从郑文星话里听出了很多,他原以为休书这是不会被同意的,毕竟这个想法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接受范围了,没有想到这个朝代的上位者接受能力挺强的,既然那边都已经同意了,自然会把离婚这个事标在法规中,他们这边就可以先带着钱氏回去。

    荆行朝大人道谢:“感谢大人告知。”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让来亲卫的声音,“大人,高堂已经升起。”

    郑文星冷冷“嗯”了一声,“把那县官身边的师爷带下去审问一下。”

    “是。”

    众人便移位到向外展示的府衙高堂,百姓们早就在衙役当街敲响铜锣说要公堂庭审的时候,大家都往府衙这边来,纷纷猜测是不是那商队盗窃的事,这两个月京家、县官还有北上而来的商队三者的事传的沸沸扬扬,都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所以人们一听到要升堂审判立即都朝着官衙去。

    “哎哎!你看那边!竟然是京家人耶!”

    “天啊!县官老爷也在!后面那个被人扶着瘦成竹竿的女人不会就是……钱氏吧?!”

    “不对啊,不是府衙要升堂审判吗?怎么县官大老爷在这里?”

    “这事我知道!县里来了一个大官,我看到县官老爷都去城门接这大官,还跪下磕头那种!”

    “嘶——感觉有好戏看了。”

    众人边说边走。

    “花姐花姐,官爷来了,咱们找到的人呢?闵哥让我们带过去!”小厮激动的声音在客栈门口响起,花娘闻言朝门口看去,就见小厮带着两个黑衣锦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花娘现在手里就这张底牌还是前两天才找到的,她瞟了一眼这两人,朝小厮问道:“你可见闵罗他们?”

    小厮笑着道:“见到了见到了,都好好的,衙门里来了一个大县官,就是闵哥他们写信求救那个,所以这次闵哥他们有救了!”

    花娘朝着两位娇娇笑了笑,“两位官爷,我有事还要问这小厮,我带他过去说几句,马上就过来。”

    两个亲卫点点头,并没有任何刁难。

    花娘拉着小厮往前走了几步,“你真见到闵罗他们了?”

    小厮点点头,“真的,大官人升堂审判,县里百姓都过去看了。”

    花娘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两位亲卫去后院把饿的没有什么力气的小厮带了出来,随后花娘嘱咐小丫头看好店也跟着来到府衙。

    当花娘到衙门门口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荆行众人,原因无他,荆行因为个高的原因,在人群中特别显眼,紧接着,她还看到孙家的人,她嘴角的笑加深了些,当初让你帮你不帮,现在也只能干看着了。

    这也是造成县令、京家老太太、大儿子京庆展、妻子蒋氏、儿子京尘凡及钱氏。

    他们看到那商队的人们跟着大官人走进来的时候的时候脸色变了又变,费了好些功夫才平静收敛下来,再看一眼已经坐在高堂上的大官,只见他面如寒冰,一双冷眸直直看着他们,那种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的逼迫感就像是被人用匕首架在脖子上,稍微动一下都会心惊胆战的那种令人窒息。

    只有钱氏看到这几位小兄弟都还活着,枯槁的脸上带上一丝笑意,但随即想到来这路上听闻这场开堂公审是给这几位小兄弟定罪的,一时间就深深的愧疚占据整个心,都是她连累了他们。

    钱氏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上门求娶的时候向父亲承诺那些话的京尘凡把她娶进门后就把那些话抛在脑后,像一场烟云稍纵即逝。

    之后就是婆母太太变相索要她的嫁妆,说是为了给京尘凡买官打通用,她那时候傻,被父母保护好,根本不知道这些算计弯弯心思,想着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说也得互相帮助,她这般讨好婆母也是为了让京尘凡靠近喜欢她一些。

    待她钱财和感情两空的时候,被娶进门小妾欺压的时候,她刚知道原来京尘凡并不喜欢她,还容忍这个女人这般欺负她。

    钱氏虽被父母保护的好,但也是有脾气的,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与妾室撕破脸,相互大打出手,那贱人的脸被她抓破抓花,看着她惊慌失措嚷着喊着叫大夫的时候,她是无比畅快的。

    随即她便被京尘凡禁足在房间里,心如死灰,后来被毒打被抓破脸,贴心丫鬟一个个死去,她心里又痛又恨!

    在这世上,没有人会她还恨京家!她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死无葬身之地那种!

    黑暗笼罩着她,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但她没有想到有这么一日,她竟然会被人扶出那个房间,见到从家乡授爹爹之托来的人,那一瞬间,她觉得值了。

    这一次,她定不会让京家人得逞,她就算死也不会让他们污蔑家乡人。

    荆行众人看向他们,一个个都还沉得住气,面上不显露万分,唯有唐烜往那边狠狠瞪了一眼,随即眼睛往上看翻了个白眼。

    荆行几人当初是见过这个钱氏的,如今再看,还是让人心惊。

    就在县官给了京家几人一个安抚眼神的时候,随即就看到那位大人的亲卫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他知道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他分得的银票,他的脸瞬间就惊惧起来,目光也跟着这个箱子移动,盒子被放在高堂之上的案桌上,盒子被打开,他带着惊惧的眼对上一双冷漠的眸。

    在这一刻他脑海的念头便是——他完了。

    什么都不可能瞒过这个人。

    紧接着,他和京家都看到他们为了算计荆行他们用的那个京府小厮,他见到他们就扑过来抱住蒋氏的腿,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蒋氏没有想到这小厮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把他已经让她的大丫鬟去弄死他的吗?!

    “高堂不得喧哗,肃静!”一个衙役喊道。

    原本在交头接耳的百姓都安静下来,这高堂上的大官人怎么这么恐怖,而且那人谁啊,竟然抱着京家大夫人的腿在哭嚎。

    还别说,商队里面有个汉子还挺俊的。

    第39章

    蒋氏和县令两人看到这个小厮都已经绝望了, 原先镇定的脸都显露慌乱来,脸也惨白惨白。而门口百姓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刚刚衙役都喊过肃静了,要是有人说话身边的人就会跟他说, 顺便还指了一下做在高堂上冷漠威严的大官人。

    有些胆小的甚至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 那大官人甚是吓人的很。

    而那些大胆的人趁着这次机会看了又看, 不仅觉得这个大官人厉害还觉得他长的俊,就是太冷了, 使人第一眼看去不是被他五官惊艳而是被他那身上的冷漠无情的气质。

    再加上老百姓都是第一次见到比县令还大的官,一个个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的, 见平时威武不已的县官都要同他们一样站在下面, 好似害怕这个大官人的很,身体都在发抖。

    这般越发衬得这个大官人厉害, 也衬得北上而来的商队都气度不凡——一个个站的直身段好。

    最引入瞩目的都看完了知道了,百姓们就往京家那边看去,京家的这两三月传的沸沸扬扬的, 说法都不一, 但主人公都是钱氏和京家。

    大家不由在这里面寻找钱氏,钱氏也很好找,大家一眼就看到那个瘦如枯稿的女人, 心里都有被她给惊到, 再仔细打量一下, 发现她脸上却有不少旧伤痕……这显然就像之前那般传言——被苛待了啊!

    而京家其余三人都穿的雍容华贵,再看看钱氏,越发证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 最开始传的那些才是真的,后面什么钱氏患有绝症婆家不嫌弃都是假的, 百姓这般想着越发觉得京家不怎么样,之前还觉得是有钱人家之间和他们老百姓之间的距离,但现在想来,显然就是对方根本瞧不起他们。

    郑文星并不是墨迹的人,扫了一眼见人都到齐了,再接过亲卫手里人员纸看了一眼,便示意开始。

    瞬间站在高堂两边穿着官衙拿着廷杖敲响地面威严低喊道:“威武——!”。

    此声一出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人们心中都升出紧迫感和压抑,即使县官,他的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官袍后背已经被冷汗全部浸透,京家老太太和蒋氏哪里见过这样的,直接被喊“威武”的衙役下了一跳,之后两人越发害怕靠在一起,更何况地上跪着的小厮了,胆子都差点被吓出来了。

    郑文星把他们的神色都观察进眼底,高堂上落针可闻,他拿起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案桌上,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一个个下意识都看向堂上高坐的大官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原本就众人觉得压抑紧迫,如今再对上那大官人冷漠无情的脸,无声中又添了几分窒息。

    荆行余光扫到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厮已经颤抖害怕不已,脸上情绪更是藏不住,荆行觉得在下去恐怕这小厮都要昏过去,而郑文星也显然察觉到了,他开口便是对这个小厮提问:“牛二中,你可是知罪?”

    牛二中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就被父母卖到牙子手里,后面又被买到京府做一些小事杂事,他无论怎么吃都瘦小的很,经常被其他小厮欺负,后来他认识了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厮,其他人都叫他“顽石”,然而在他十五岁一次两人值夜的时候,顽石就死在这个黑夜中。

    然而就再前些日子,老太太和夫人竟然找到他,让他当那个已经死去好几年的“顽石”,但听到事成之后他就有不少银子他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只要帮忙传传消息,这小事就能拿到这么多钱,他面上心里都乐开了。

    第二天,老太太把他叫了过去,吩咐了几句,随后又被一个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带到后院小门,一个汉子在门口等着见到他有些不确定喊道:“顽石?”他也按照京老太太吩咐的去做的,他点了点头。

    当他被带到高堂上的时候看到蒋氏便是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下意识叫救命,他相信老太太和夫人这么厉害一定能救他,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要他死的人就是现在他抱着喊求救的人。

    现在经过这般高堂威压下,他知道在这里谁说的话最大,夫人根本救不了他!

    他心里惊恐害怕,神经也紧绷,但当听到惊堂木重重“啪”的响声时,随后高堂上传来大官人的声音,他再也受不住,他惶惶抬起头看向高堂上的大官,在那双冰冷犀利的眼里,他下意识咚咚朝地上磕头,声音尖锐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求大人饶命!!大人我不想死啊!”

    “这些……这些事情都是老太太和夫人叫我做的!都是他们!!是他们的意思!我只是按照老太太的意思给他们传消息,这些跟我没有关系的!”

    此话一出,京家老太太恶狠狠盯着地上跪着的牛二中,开口道:“胡言乱语!大人莫要相信这人,他根本就是诬陷我们!”

    郑文星冷漠无情道:“其余人闭嘴!叫到你了你再说话,不然以扰乱高堂先打五十大板。”

    京家老太太顿时没了声,也不敢再出声。

    郑文星对地上的牛二中道:“你可知京家人说你被商队买通勾结,偷拿京家钱财。”

    那牛二中立马尖锐否认,紧接着又嗑了两个头,声音带着颤抖继续讲述。

    郑文星又拍了一下堂木,顿时把牛二中吓的收了声,他冷冷道:“花娘客栈小二花小黑何在?”

    荆行这边立马走出来一个人,他跪在地上磕头立马朝上面应道:“在在在,贱民在这里。”

    郑文星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可曾向他打听京府钱氏消息?”

    小二立马道:“是的是的,当时商队他们很担心钱氏怕她继续受到苛待,也怕她被京家杀人灭口,就让贱民去打听消息,我从家里亲戚那边知道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在京家,却没有想到那亲戚早已死了,都是这人一直在跟我透钱氏消息。”

    “然而前些日子刚跟我说京家找到方法对付商队让我立马回来通报,结果我刚回来没多久,这蒋氏就带着县官来抓人,而且还诬陷他们买通京府小厮偷拿京家钱财,但那些箱子从商队一来到这边就有的了,那些银子都是他们护送来的,只因县官抓住那走镖证明上没有写清楚银两多少就让他们背这个黑名。”

    “再者上次我们找到这小厮的时候是在深山老林里,而且这人全身都是土,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坑,而他显然是从坑里爬出来的,显然是京家要杀人灭口。”

    郑文星问小厮出现在荒郊野岭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夫人丫鬟翠华带着丰盛的饭菜来找我,说明天就可以领钱了,第二天一醒就在那荒郊野岭还躺在坑里。”

    郑文星“嗯”了一声,吩咐衙役带京府丫鬟翠华上来。

    翠华一来,惶惶恐恐跪在地上,根本不敢乱编乱造,一五一十便交代了出来。

    这下京家设计谋害商队且要杀小厮灭口的罪行根本跑不掉了。

    京家三人顿时脸上青白。

    马县令却在此时开口道:“大人,下官有事禀报——下官并不是诬陷他们,而是一个走镖的连送的东西都没有写清楚,谁知道他们那箱子装的什么,后面又有没有在客栈掩护下换掉那些箱子里装的东西呢?”

    曾士没有想到这县官竟然这般无耻,如今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编造事实,气愤地瞪着这个县令,“我们走镖自然是有的具体票据的,之前是被封在这几个箱子里,只要把那几个箱子打开来一一检查就有具体票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护送的是什么东西。”

    县令知道这个票据被蒋氏拿走,现在他和京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也不慌,“这钱财当初收到后就当众点清交给京家了,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什么票据。”

    曾士没有想到,被气的脸上气血翻涌,“你你你!”

    郑文星“哦”了一声,他看着县官道:“没有关系,我这边有一份。”

    在县令睁大的眼睛中,郑文星缓缓问道:“都没有开堂公审就把东西清点后给京家,马县令是手里已经有人证物证证明他们私通了是吗?”

    县令一时被大官人手里竟然有票据这事给惊到,又被问的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

    郑文星继续道:“既然没有就能带人去抓人,还没有查清就把东西给了京家,你这个官就是这么当的?凭别人几言几语?”

    县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嗑地,“是下官糊涂!”

    郑文星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县令,直接对京家道:“京家说钱财是自己家丢的,怎么就确定这几箱是你们家的?”

    京家老太太看向蒋氏,蒋氏支支吾吾道:“这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在客栈找到了这些丢失的钱财。”

    郑文星问:“是谁告诉你钱财丢了?又是谁告诉你钱在客栈?”

    蒋氏被问的一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文星继续问:“既然你知道丢了多少钱,那你告诉本官你们家丢了多少。”

    蒋氏心慌额头出汗,她往县官那边看去。

    郑文星对亲卫道:“去把那些东西搬上来,开箱公审,对对是不是这么多。”

    蒋氏回忆和马县令分钱时候那些数目,后面她是按照这些数目去放的,至于后面几箱的布匹,马县令只要银两不要布匹,她当时也只是打开来看了看,以那样摆放方式和数量,稍微想了一箱有多少。

    蒋氏心里有底了,也就不慌了,没一会儿,几个衙役就搬着东西进来放在堂上。

    可以看出箱子上面的封条早就撕掉,蒋氏一一把数量说出来,之后郑文星便叫两个衙役开箱清点。

    “银子数量正确,银票数量正确,绸缎数量正确,桑布数量错的,这布下还有东西,蒋夫人可知道?”

    蒋氏听着衙役报数量正确越发镇定下来,但她没有想到那桑布竟然错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随随即听到衙役说布下有东西,她心咯噔了一下,她从不知到布下还有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而一边站着的钱氏听到衙役报数量,她已经控制不住留下泪来。

    郑文星看着蒋氏问道:“可知布里是什么东西?”

    荆行写的信上也没有这东西。

    蒋氏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郑文星一块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响,“大胆蒋氏,竟然敢期满本官还编造事实,私通县官谋财害命,罪加一等,苛待儿媳忘恩负义罪上加罪,京老太贿赂勾结官员,在县里为虎作危,当人命如草芥,两人秋后问斩。”

    “京尘凡身为钱氏丈夫,不管不问,任其欺负,打板两百,拖下去。”

    两百下板子不废也残。

    “马县令身为父母官在知道钱氏在京家有难不去查实解决,反而正大光明包庇京家,之后又与京家勾结诬陷商队等人,摘去乌纱帽关进大牢扣押回京处理。”

    第40章

    京家几人都连忙跪下, 叫着大人饶命,再也不敢了。

    也是在此时,一个亲卫把一张罪证纸递到了郑文星跟前。

    县官自身都难保了,他直接抛弃京家朝上面喊道 :“大人, 我是冤枉的啊, 我根本不知道这些, 我盲目相信了蒋氏,都是她骗我啊!”

    郑文星面色平静看完罪证纸, 面上冷如霜,双眸带着凛冽, 他直接把手边装着银票的盒子扔到他面前, 盒里在地上嗑了一下,在县官面前打开, 里面满满银票从里面坦露出来。

    郑文星道:“你师爷全部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啊马县令!”

    县官闻言顿时灰败无比,像是魂丢了一般没有生气。

    京家人跪着磕头喊着“大人饶命”, 唯有钱氏还站着, 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百姓唏嘘不已,没有想到这京家和县令勾结在一起,听到几人跪着喊饶命, 那样子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之前的清高厉害的样子。

    再看看那商队, 如果不是这个大官人来了,这些人就要被这个狗县官给害了,这京家搭上县官这跟线, 谁还敢对京家不敬?

    百姓心里都很解气,心里朝着地上跪着的京家和狗官骂着活该二字。

    蒋氏想到什么, 跪着爬过来拉住钱氏裤脚,“儿媳儿媳快跟大官人求求情,娘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京尘凡被打板子的惨叫声传入高堂上。

    钱氏擦干净脸上的泪,把自己的裤子一点一点从她手里拉了出来,轻飘飘道了一句,“晚了。”

    以此同时,郑文星一打惊堂木,全场又寂静下来。

    “把这些年苛待钱氏的花氏带上来。”

    花氏是被两个衙役拖上来的,这个花氏不想来衙门,这怎么行,强制带着人跟着京家一行人来到衙门,一个妾氏当然是在外面站着听大官人召唤了再进去。

    花氏就目睹了丈夫被打板子的过程,看到浑身都软了,站都站不住,面色惨白一片。

    花氏见公婆及老太太都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她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呆呆愣愣跪在地上。

    “京尘凡宠妾灭妻,花氏身为妾室不尊正妻,以下犯上,同等罪,打两百板子。”

    花氏可是看到丈夫那皮开肉绽的下.半.身,还没有等衙役来拉,人直接晕了过去。

    “拖下去打。”

    花氏拖下去,没一会儿外面又多了一道尖锐的痛苦嗷叫,晕了也能给你一下子就打醒的那种。

    钱氏心里积攒这么多年的怨气终于疏解开来,爽快无比,京家完了!害她的人都完了!

    钱氏朝着郑文星跪下嗑了一个响头,“谢谢大人为民妇明不平说心里冤,大人大恩大德终身难忘!谢谢大人!”

    她随即又朝荆行这边众人嗑头,“谢谢几位小兄弟不远万里来江南救我于水火”

    曾士连忙去扶人打断钱氏感谢,他们这做一切也只是可怜这个女人,再这么嗑下去头都要破了,而且上次也是这般磕着磕着就昏过去了,这可不行,万一大人还要问话呢。

    郑文星道:“钱氏,你可以愿意离开京家跟这商队回家乡去,与京家断个干净?”

    大官人此话一出,百姓都愣住了,从未听闻这嫁了人家的媳妇有一天竟然可以离开婆家回娘家去,他们只知道要是媳妇不好,婆家不喜是可以把人给赶出去的。

    钱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眼泪不止,“民妇愿意!民妇愿意!……蒋氏骗取民妇嫁妆和些年爹爹送来的钱财,还望大人为民妇做主!”

    京家几人和县官被关进大牢,京家一下子成为整个县的笑话,县令更是被万人臭骂,几人被押在马车上游街告知百姓这几人犯罪的时候被老百姓丢烂菜叶臭鸡蛋石头。

    案件结束,散堂的时候,孙大家朝荆行众人走去,脸上带着苦涩笑容,做了一个歉礼,“诸位兄弟受苦了,没有能帮上忙真的实在是愧疚不已,诸位兄弟要是不嫌弃,我这边为置办酒席为大家除牢狱之霉气。”

    “没事没事,孙大家不必愧疚,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们能理解,吃饭就不用了,我们这边赶时间要起身回去。”曾士说了说场面话。

    孙大家也明白,心里不停的后悔,要是当初救上一把,现在说不定还能跟大官人说上话,如今只能憋出一句:“那就祝诸位兄弟路上一路顺风。”

    京家一个大世之家从今天开始散的散跑的跑,便只有还好着的京庆展被衙役通知并监督他归还钱氏这些年的钱财。

    京尘凡想以地和京府作为抵押这些年贪的嫁妆和钱财给了钱氏,钱氏没有要,她只要钱,京家又卖地卖房才赔上,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农历十二月到来。

    郑文星解决完这件事就曾问过荆行要不要跟他走,在他手底下做个官,此等荣幸的事情,大家都为荆行感到高兴,就在众人以为荆行会答应的时候,就听到他道:“十分感谢大人赏识,但草民志不在此,让大人失望了。”

    众人吃惊,唐煊更是下巴都合不上。一个个恨不得敲敲闵罗脑瓜,看看他脑子究竟在想什么,他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郑文星虽然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难得眼里带上一丝笑意,“你自己不想做官,却会挑人,你可知道你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京里那人耳朵里。”

    荆行笑道:“能者多劳,国家有像您和岑大人这样的官是百姓的福分。”

    郑文星:“行吧,你们就带上钱氏上路吧,我也让几个亲卫护送你们回去。”

    荆行朝他抱拳行礼,曾士众人也朝大官人行礼,众人目送郑文星上马带着五六个亲卫上路,后面还扣押去上京的马县令。

    在这里时间耽搁的有些久,荆行众人向花娘几人辞行,这些日子给花娘带来了不少麻烦,众人都一致决定亲手做一桌酒菜感谢她,结果几个大男人差点把厨房给炸了,荆行都被他们波及到,全都直接被花娘轰了出来,差点斧头就拿出来了。

    有聚就有散,第二天一早,花娘依着客栈门口,手里拿着那跟长杆烟,吸了一口,一边吐出烟雾一边朝众人笑道:“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众人齐声回应,驾马转身离开。

    小厮上去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一小箱银票和一封信,他拿着这两样就蹬蹬蹬跑下楼来,花娘一看便明了,拆开信纸看了看,随即便笑开了,“一群花言巧语臭男人。”

    曾士走镖就有钱大家给的路费,但这笔钱不能从路费里出,众人便向钱氏借了钱留给花娘,这笔钱都记上来,回去会再算这一路花销。

    因为带着钱氏,再加上钱氏身体不是很好,众人看到她这样子都害怕,所以这一路行程都不快,过年都在路上过的,大家随便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餐丰盛的,大家没有要酒,吃饱就各做各的工作,曾士知道他们不是盼着过年,而是盼着回家。

    岑大人这边也很给力,在过年前就收拾好了那个神仙客栈,最后查出幕后黑手是皇帝大哥契王,因此京城又是一番动荡,岑大人被某人亲自来抓到,违抗皇命“就地正法”带着满身吻.痕在床上躺了一天,之后又被某人诱哄拐回京城去。

    荆行众人一路回来都顺畅无比,也没有出现什么怪事坏事。

    *

    万家村要数最担心荆行的便是闵母和季福,两人自从荆行离开后就担忧着他,见着过年时间越来越近,这人都还没有回来,季阿姆眼见过几天就过年了,几家人就相互约着去县里采买过年东西。

    众人当初听到闵罗去走镖的时候都让闵母不要上闵罗去,但他们都说晚了,闵罗都去了,他们也只能尽量安抚闵母——闵罗不会有事,这一路都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回来。

    但荆行一走就走半年,这过年都没有回来,又有闵家汉子消失十几年没有回来这个前列,村里便忍不住猜想闵罗是不是像他爹一样跑了,更甚者还说闵罗出事了,直接被闵母臭骂一顿。

    儿子从小到大都是闵母的逆鳞,只要对她儿子不利的,她都会像发怒的老虎一般去撕咬敌人,守护自己的崽,也是荆行在的时候闵母过的太好,脸上经常带着笑容,好说话的很。

    所以当闵母发飙的时候,那几人都被骂懵了,要不是启娘子拦住,闵母就要上手去撕这些毒妇的嘴了。

    从那天开始,闵母“母老虎”、“疯婆娘”这两个称呼又在村里响起,但都是背着闵母叫。

    闵母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只要她儿子平安回来就好。

    这天几家人坐着村长家牛车到县里,在路上的时候,大家就叫着闵母到自己家来过年,闵母都拒绝了,她要准备过年这些东西,当初荆行走的时候就说估计过年的时候回来,她要做好年夜饭等他回来。

    启娘子笑着对季家和王家道:“你们可别跟我挣,到时候闵母就来我家吃年夜饭,我们两家就一条小道的距离,闵小子回来也能看到。”

    闵母刚要拒绝,启娘子就拉着她手道:“你看看你这些日子愁的都瘦了不少,闵小子走的时候还让我好好照顾一下你,要是过年这喜庆的日子都让你一个人守着家等着闵小子回来,到时候他回来了知道了也要说我的不是了。”

    “咱们两家就这么点距离,有什么动静也能听到,到时候也把他叫过来吃就行了,人多也热闹!”

    闵母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过年的事便说好了。

    启娘子继续道:“你担心闵小子,闵小子又何其不担心你,只有你好好的,他才放得下心来。”

    这些日子,马妇人和季阿姆季哥儿,还有启娘子都来闵家串了不少次门。

    季家和启家来看看闵母大家都觉得正常,所以大家看到马妇人的时候就有些吃惊。

    马妇人笑着解释受闵小子之托来看闵母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的。

    闵母在大家走动下,跟这个聊聊天,跟那个下田割草喂兔子,没有一个呆着想东想西的,精神头足,人就稍微瘦了些。

    县里镇里因为过年这些天都很热闹,季福先从牛车上下来,学荆行扶他的那个时候伸手扶阿姆和闵母从牛车上下来,王哥儿见季福这么做,也跟着学把启娘子和自己阿姆扶下来。

    季福和王哥儿都是来过县里的,这次来县里还是他们两提议的,县里热闹东西也多,让阿姆他们也来县里玩玩。

    大家过年时是一年里最轻松的,这些天就是要走走亲戚,串串门,带着东西回娘家看看。

    所以大家都买了不少点心和糖粒,今年大家收成不错,季家、启家今年这几年耕种的农田多,不仅有自己家的还租了别人家的几块肥土地,交了公粮还剩下不少,留下够自己家吃的,其余的都卖掉了,手里有些钱,买起这些虽然有些肉疼,但一下还是买了几份。

    闵母也买了一份,都是少糖不甜的那种。王阿姆听到忍不住道:“闵婶子,像点心那些要这种甜的才好吃。”

    闵母笑道:“我儿子嘴挑的很,不爱吃甜,这也是没谁了。”

    季福闻言默默记了下来。

    随后大家买白面到时候做白面馒头,后面闵母还给荆行买了两身新衣服,想着等他回来就有新衣服穿,闵母因为不确定荆行现在有多高,就再上一次买衣服量身高的时候又多说了一些。

    季阿姆也给季福买了一套。

    “我们去看看县里鸡鸭鱼猪都买多少钱,便宜我们就买,不便宜咱们回村里去看看。”王阿姆提议道。

    众人点头同意,货比三家的都去问了一遍,这些东西都要贵比村里贵,这让几个大人都忍不住啧舌,“还是去村里吧,这县里东西就是卖的贵。”

    他们又在街上逛了逛,启娘子看着鸡仔不错,跟老板砍了砍价格,买了十五只。

    回去的路上,小鸡仔们很是活泼,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其他人看到了便问启娘子还有多少鸡,启娘子就道:“家里那些鸡都卖出去好几只了,剩下不足十只,别人我卖四十文,咱们熟就三十文这样可以吗?”

    季阿姆和王阿姆都点点头,“可以可以,回去就让两个哥儿去你家选。”

    季阿姆又朝闵母问道:“闵妹子,你家里还有兔子没?季哥儿他爹就喜欢吃兔子,要是有我就在你这里买两只。”

    闵母笑着道:“有,那两只大兔子入秋的时候就给我生了一窝,之前的小兔子都长大了,肥的很。”

    王阿姆闻言,“那我家也来一只,我家也很久没有吃兔子了。”

    闵母点头答应。

    几人一句一句商量着去猪肉要买多少,发现大家买的都不少,启娘子就道:“干脆我们去猪屠户家定一整只,让他给我们平分成四份。”

    众人点头,回到村里就去朱屠户家。

    闵家之前荆行还在家的时候,一个月就来朱屠户家两三次,荆行和朱屠户都熟了,如今朱屠户看到闵母知道几人是来买猪的,就给他们挑一只大肥猪,“这猪平日就比其他猪吃得多,身上肉也多,像它这个肥肉都能熬一锅的油了。”

    几人都满意,就要了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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