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关砚给沈书雅发了很多条信息,对方都没有回他。
傅岭南今天很忙,甚至晚上都没回来吃饭。
沈关砚等他的时候,忍不住给沈书雅打了一通电话。
他很少给沈书雅打,尤其是对方外出时,他怕打扰沈书雅办事,所以习惯性发消息,沈书雅会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选择回电话或者回消息。
沈关砚打了两通,电话才接了。
“小砚。”
听到这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沈关砚血液霎时冻住,甚至有一瞬的耳鸣。
傅启卿温和地说,“你妈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她?”
沈关砚艰涩地开口问,“我妈妈呢?能让她接电话吗?”
傅启卿悠悠道:“她在选结婚那天戴的珠宝。”
沈关砚宛如被人当头给了一棒,花了几秒才从傅启卿这番话里挑出一个重点,“……结婚?”
傅启卿说,“你妈没告诉你吗?我们要结婚了,她说你那天会回来。”
沈关砚不相信傅启卿说的话,但他一向不喜欢反驳别人,此刻也不能反驳傅启卿。
他躲在傅岭南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可他妈妈不是,她待在心机莫测的傅启卿身边很容易受牵连。
沈关砚没敢跟傅启卿讲太多,正要挂电话对面幽幽道:“玩够了就回来吧,别让你妈为你操太多心。”
这话听着像威胁,沈关砚攥紧手机,克制着恐惧开口,“哥想让我在他这儿多玩几天。”
沈关砚搬出傅岭南,想傅启卿有所收敛。
上次傅岭南一通电话就让傅启卿回去了,可见傅启卿是在意傅岭南的看法。
对方听到这番话却笑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似乎在笑沈关砚天真。
傅启卿:“他姓傅,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将来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你说他会帮谁?”
沈关砚咬着唇没说话。
傅启卿语气更加和蔼,“回来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对沈关砚来说,他的家在杭景市,家里只有他跟沈书雅。
傅启卿不是他的家人,傅家更不是他的家。
挂了电话,沈关砚呆坐在客厅,抱着手机等沈书雅的回信。
他太害怕了,害怕沈书雅真要跟傅启卿结婚,那他们一辈子就要纠缠在一块了。
隔了半个多小时,沈书雅才回过来一通。
沈关砚问了问傅启卿说的婚礼,沈书雅不以为然,“说说而已。”
听到她这样说,沈关砚放下心来。
沈书雅说过的甜言蜜语十辆大卡车都拉不过来,沈关砚第一次听她跟男人承诺一辈子信以为真。
但没两个月他们就分手了,那时沈书雅就用懒洋洋的调子回他,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
这是沈书雅对诺言的态度。
沈关砚不安地问,“现在怎么办?”
沈书雅冷淡道:“不怎么办,我去挑婚纱的款式,没事就挂了。”
沈书雅跟傅启卿似乎又拉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俩对这场婚姻都无所谓,只有沈关砚一个人像爬火山的蜗牛,随时担心世界地动山摇。
沈关砚至今都不知道傅启卿看上他什么了。
是这张脸,还是他妈口中说的白纸一张,很干净?
所谓的干净是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吗?
傅启卿居然也有这种情节,可供他选择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他?
沈关砚脑袋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开始像住在傅家时那么焦虑。
他甚至想,如果他“不干净”了,傅启卿是不是就会放过他?
-
晚上九点五十五,傅岭南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周盛。
见客厅亮着灯,周盛有些惊讶,看到走过来的沈关砚,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哥今天喝的有点多,人我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沈关砚:“好。”
傅岭南不像醉了,面色如常,只是眼睛比平时稍微眯起了一点,眼尾的褶皱加深。
沈关砚原本是想扶他回房间休息,但看他这样又不好伸手,毕竟他在傅岭南这儿是有前科的。
沈关砚问,“哥,你要喝水吗?”
傅岭南没说话,径直回了卧室。
沈关砚站在原地,心里虽然有迟疑,觉得今晚的傅岭南有点怪,但不好跟他进去。
没过一会儿,房内传来傅岭南的声音,“砚砚,过来帮我挤一下牙膏。”
沈关砚第一次被他这样叫,愣了一下,然后小跑进去,给傅岭南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再递给他。
刷完牙,傅岭南神色清明地去衣橱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进浴室前叮嘱沈关砚在外面等他。
沈关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等在外面。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沈关砚不可避免想起上次他趁傅岭南洗澡闯进去的事,耳根烫了起来。
傅岭南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发生过那样的事还能这么信任他。
简单冲了一个热水澡,傅岭南披着睡衣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垂在俊美的脸上,滴水的发梢显得有些凌厉。
沈关砚抽了一块毛巾,给傅岭南擦了头发。
傅岭南半阖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没动,任由沈关砚拿过来吹风机在他头上鼓捣。
沈关砚的手指细长柔软,轻轻拨弄着傅岭南的发梢,耐心帮他吹头发。
吹干之后,傅岭南回到床上对沈关砚说,“砚砚帮我倒杯水。”
沈关砚闻言赶忙去厨房冲了一杯温水给他,傅岭南喝了大半杯,重新躺到床上,狭长的眼睛合起来,半天都没动静,像是睡着了。
沈关砚终于确定,他是真喝多了。
平时傅岭南不会“使唤”他,更别说让他帮忙挤牙膏这种五岁孩子都能做的小事。
沈关砚半蹲在床头,看着傅岭南被壁灯染得柔和的侧脸,浮躁一整天的心逐渐平静。
沈关砚心情刚放松,傅启卿就掐着点来了几条消息。
前三条是图片,三件男式成衣。
傅启卿:【喜欢哪一件?】
傅启卿:【婚礼上穿。】
沈关砚顿时感到胸闷气短,一种无法挣脱的强烈无力感蔓延全身。
他以为住在傅岭南这里就会避免傅启卿的骚扰,但仅仅只是【住】这里不足以让傅启卿放弃他。
难道真的要那样才能摆脱傅启卿?
沈关砚看向傅岭南。
对方睡得很沉,左脸陷入柔软的被褥,睡衣解着两颗扣子,第三颗因为系得不牢固,只是虚虚地搭在扣缝里,随时有滑落的迹象。
沈关砚把手伸过去,摁在那颗扣子上,傅岭南突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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