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砚一个晚上没回林佑南,三十多条的控诉骤然增加到七十多条,可见其愤怒程度。


    第二天早上看到这么多条信息,沈关砚赶紧给他打过去,结果换回更多的控诉。


    下午沈关砚被傅岭南带着去做按摩,没有时间跟林佑南聊。


    周一早上林佑南直接杀到他们学校,沈关砚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是诧异。


    等沈关砚匆匆赶到学校门口,林佑南一条眉毛高高挑起,另一条恼怒地压下,嘴巴撅得老高。


    沈关砚看着脸色阴沉的小少爷,讷讷地问,“你今天不上学吗?”


    林佑南已经上小学了,本该待在教室跟同学一块听老师讲课,却跑到大学来兴师问罪。


    林佑南硬气道:“我想去就去,不想去谁能管得了?倒是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


    沈关砚红了脸,没好意思解释。


    那天傅岭南给他放了洗澡水,沈关砚洗到一半的时候,傅岭南又进来了,之后……


    澡就没有洗成,沈关砚一觉睡到天亮。


    好不容易把林佑南哄好了,对方还是不肯回自己的学校,要沈关砚带他参观这里。


    林佑南的长相很讨喜,混血儿,天然卷,大眼睛长睫毛。


    不少人被他的外表欺骗,凑过来想捏捏林佑南的脸,逗一逗可爱的小孩。


    但都被嘴巴毒,脾气大的林佑南怼了回去。


    就连很招小孩子喜欢的赵子煜,都在林佑南这里吃了瘪。


    这一上午,只有沈关砚摸他没事,别人谁碰谁倒霉。


    赵子煜揉着被林佑南拍红的手背,嘶了一声,跟沈关砚抱怨,“这是你什么弟弟,脾气真大。”


    林佑南又竖起眉毛,很不屑地看着赵子煜,“你是哪来的?谁准你碰我,跟我说话!”


    沈关砚叫了一声林佑南,让他不要这样讲话。


    周六去游乐场那天,沈关砚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今天却为了一个外人教训他,林佑南瞪了赵子煜一眼。


    赵子煜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小鬼头,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关砚的弟弟吧?”赵子煜说,“我是你哥哥的哥哥,你也应该叫我哥哥。”


    林佑南反应很大地从长凳上跳下来,指着赵子煜质问沈关砚,“他说你叫他哥哥,是不是真的?”


    赵子煜火上浇油,“关砚告诉他,你有没有叫过我哥?”


    面对两双齐刷刷望过来的眼睛,沈关砚点了一下头。


    赵子煜比他大一岁,在最初认识的时候,赵子煜自我介绍,“我叫赵子煜,比你大一岁,你叫我赵哥就好。”


    沈关砚乖乖地叫了几l天赵哥,等熟悉之后就互相叫对方的名字了。


    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林佑南很生气。


    沈关砚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甚至气了一整天都没跟沈关砚说话。


    到晚上林佑南的火


    都没有消,气呼呼跟着沈关砚回了家。


    傅岭南难得回来得早,看见林佑南也没说什么,解开袖口进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林佑南还为早上的事生气,没完没了冲沈关砚哼哼。


    沈关砚夹个菜他冷哼,沈关砚喝口汤他还要冷哼。


    傅岭南扫了林佑南一眼,“你要是不想吃饭,就去旁边坐着。”


    林佑南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机会,对傅岭南控诉道:“他在外面到处叫人哥哥。”


    傅岭南剥虾的动作一顿,掀眸看向沈关砚。


    沈关砚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些心虚,“我没有……”


    林佑南双眼冒火,“是你自己说过的,比你岁数大的你都会叫他哥哥。”


    沈关砚确实说过这话,在傅岭南跟林佑南的注视下,嗫嗫的,“可……确实该叫哥。”


    沈书雅从小就教他要有眼力劲儿,看见年纪比自己大的要叫哥。


    “我不准。”林佑南霸道地说,“你不能在外面乱认哥哥,更不能乱认弟弟。”


    沈关砚愣了一下。


    在林佑南再三强调下,沈关砚最终点了头。


    傅岭南这时开口,“好了,吃饭。”


    林佑南心底再有多气也憋了回去,开始老老实实吃饭。


    沈关砚给傅岭南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傅岭南摸了他的脑袋,把虾放到他碗里。


    -


    晚上林佑南想要在这里留宿。


    傅岭南没拒绝,也没说同意,还是那句话,“你给妈打电话吧。”


    林佑南的小脸立刻垮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沈关砚,撇着嘴还是离开了。


    没多久林佑南给沈关砚发消息说——我讨厌傅岭南。


    手机就在放在傅岭南旁边,内容不小心被他看见了。


    傅岭南没太大反应,倒是沈关砚有些不自在,解释了一句,“他误会了……”


    傅岭南似乎知道林佑南误会了什么,“他不喜欢我不止是因为他爸的事,他以为他的名字是保佑我的意思。”


    名字是林项宜起的。


    林佑南觉得林项宜更爱傅岭南,连带着他的名字都是要保佑傅岭南。


    因此林佑南对傅岭南的感情很复杂,不仅有占有欲,还有敌意,他也经常在林项宜面前跟傅岭南争宠。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


    傅岭南知道林佑南的心思,但没理会过他的挑衅。


    沈关砚愣愣地问,“那是这个意思吗?”


    佑南佑南,的确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傅岭南。


    傅岭南把手机放下,“不知道,应该不是。”


    沈关砚还想说什么,傅岭南修长的手指摁在他的唇上。


    傅岭南神色仍旧平静内敛,但他的指肚已经滑到沈关砚的唇线,要挑开不挑开地摩挲着沈关砚唇瓣中间那道缝隙。


    沈关砚本来是想问他,从小流转在两个家庭是不是很辛苦。


    被傅岭南这样一碰,唇立刻烫了起来,身体也有些发麻。


    沈关砚轻声叫了一句,“哥……”


    傅岭南顺势捉住了沈关砚一截红舌,温和地“嗯”了一声。


    沈关砚耳根一软,说不了话了。


    傅岭南抽出手,低头吻过来。


    沈关砚心口跳得飞快,嘴唇跟眼角都有些红,小声问,“……要去房间吗?”


    傅岭南又“嗯”了一声,但身体却没有动作,只是揽着沈关砚的腰让他靠自己更近一点。


    沈关砚身上的衣服被剥下来,傅岭南给他套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不断亲吻着他发颤的眼皮。


    沈关砚阖着眼睛,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傅岭南的气息。


    -


    沈关砚每两天跟沈书雅通话一次,对方在那边过得似乎不错。


    她是一个有目标感的人,如今有钱又有闲,光那两个商铺每年就可以为她进账上百万。


    沈书雅把钱全部用来包装自己,很快锁定了新的目标。


    双方进展似乎不错,沈书雅心情好,在电话里也会多跟沈关砚说几l句。


    傅岭南不像之前那么忙,晚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


    赵子煜笑话沈关砚长了一点幸福肥,脸颊比过去更加红润健康。


    过去那些糟心的事似乎离沈关砚远去,生活朝着美好的方向一路前行。


    沈关砚又开朗了一些,能量磁场一正,身边围过来的都是好人。


    在沈关砚几l乎快要忘了有姜元洵这么一号人物存在时,人却突然冒出来搅乱他平静的生活。


    姜元洵这段日子过得似乎不太好,脸上有伤,衣服也有些凌乱,跟过去那种松垮的纨绔劲儿不一样,神色阴沉。


    这里是学校,来来往往都是学生,沈关砚吃惊过后倒不像过去那么怕他。


    姜元洵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你以为大庭广众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沈关砚抿了一下唇,直面姜元洵,“你想干什么?”


    这个反应倒是让姜元洵认认真真将沈关砚看了一遍,脸色不能说难看,用复杂来形容更准确。


    姜元洵冷冷地笑,“过去胆子丁点大,现在倒是不怕了。怎么,傅岭南给你壮了胆子?”


    沈关砚不理他的挖苦,“我妈已经把钱还给你了……”


    姜元洵突然就怒了,厉声打断他,“所以你就觉得我们两不相欠了?”


    沈关砚一直就觉得他们不该有交集,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缠着他。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话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沈关砚用缠形容他们的关系,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缠”着他,姜元洵青筋竖起。


    “因为老子就喜欢吃强扭的瓜。”姜元洵上前去捉沈关砚,“跟我走。”


    沈关砚心里一惊,转身就跑。


    姜元洵三步并两步地攥住沈关砚的手腕。


    沈关砚不仅在钢琴系出


    名,凭着好相貌整个学院都能叫得上名号。


    见他被人暴力拖行??[]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女生们去叫保安,男人上前质问,“你哪个学校的?”


    姜元洵目光阴鸷地扫过去,“滚开。”


    这里不比过去的高中,没几l个人认识姜元洵,几l个男生将他围住。


    “放开我们学院的同学,他手是弹钢琴的,你扭伤了不能练琴,好几l个月的工夫都白费了。”


    姜元洵闻言手不自觉松了松。


    沈关砚趁机挣脱,立刻被同学保护到身后。


    姜元洵面色阴森可怖,看到人群外的两个黑衣男人,他牙齿狠狠一咬,对沈关砚说,“你别想逃脱。”


    撂下这句狠话,姜元洵拨开人群朝校外跑去。


    那两个黑衣男人见状追了上去。


    沈关砚舒了一口气,跟帮他的同学们道谢。


    那个呵斥姜元洵的男生跟沈关砚一样也是钢琴系的,看他手腕掐出一道醒目的印子,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沈关砚活动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再次向他道谢。


    手腕没有扭伤,但白皙的皮肤上沉淀出两个青紫的指痕。


    -


    回到家,傅岭南一眼就看出来了,皱着眉头拉过沈关砚的手腕,“怎么弄的?”


    沈关砚把今天姜元洵来学校的事说了。


    他顿了一下,又告诉傅岭南,“我没有怕他。”


    傅岭南看了一眼仰起脸,双目闪烁的沈关砚,眼底藏着隐秘的求夸赞。


    “今天表现得很勇敢。”傅岭南把手放到他头上,“很棒。”


    沈关砚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到底没忍住唇角弯了弯。


    虽然今天遇到了姜元洵,但他很开心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帮他。


    沈关砚从小因为瘦弱被男生欺负,只有女生愿意跟他玩儿。


    小学跟初中他的女生缘尤为好,就是因为太好了,开始被班里的男同学排挤。


    初二那年,他去参加市里的钢琴比赛,班里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他妈妈的事,到处宣扬他妈妈的私生活,还泼了很多脏水。


    平时对沈关砚最照顾的那个女生,泼辣讲义气,是班里的大姐大。


    她为了沈关砚跟那个男生吵了起来。


    争吵中对方推了她一把,她气不过就找自己的哥哥堵了男生,然后打了他一顿。


    后来这个男生也找了一帮人,第二场架打得很厉害,还拿了棍棒之类的武器。


    事情闹得很大,最后是沈书雅出面给各方付了医药费,又请人吃饭摆平了这件事。


    之后那个女孩就不怎么跟沈关砚玩了,听说是家里父母的意思。


    每次看她欲言又止,沈关砚心里也不好受。


    半年后沈书雅认识了傅启卿,没多久对方帮他转到了京都上学,然后遇见了姜元洵。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怕姜元洵,甚至害怕去学校。


    但现在他不怕了,因为现在的他内心平和稳定。


    晚上躺在床上,沈关砚只要抬手就能摸到傅岭南,只要能翻身就能钻进他的怀里。


    看着睡颜俊美平和的傅岭南,沈关砚的心口像晒过太阳似的暖烘烘。


    傅岭南乌俊的眉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环住沈关砚,手掌抚过他的后脑。


    他合着眼睛,音色在夜里格外磁性,“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沈关砚一点也不担心。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高中,他也不是过去的他。


    沈关砚没有说话,只是凑过去在傅岭南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傅岭南支开眼皮,垂眸看了一眼沈关砚,然后在他耳垂咬了一口。


    沈关砚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傅岭南很轻地笑了一下,埋下头去亲吻沈关砚的脖颈。


    沈关砚惊喘了一下,四肢软下来,颤颤地把眼睛闭起来,抱住了傅岭南的后背。


    -


    傅岭南似乎没把姜元洵放在眼里,没有因为他的威胁给沈关砚的自由加任何限制。


    沈关砚生活跟往常没两样,姜元洵也没再出现。


    某天晚上沈关砚突然接了一通陌生的电话,那边空白了好几l秒,沈关砚以为打错要挂时,姜元洵的声音传出来。


    “现在你高兴了,因为傅岭南,我要被家里送出去读书了。”


    他的声音没有喜怒,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他的作风。


    沈关砚跟他无话可说,姜元洵出国读书,从此淡出他的生活那再好不过了。


    沈关砚要挂,姜元洵急急叫住了他,“小砚。”


    许久他僵硬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跟我一块走吧。”


    沈关砚仅仅只是愣了一秒,然后摇头,“你不喜欢我。”


    姜元洵急躁道:“我不喜欢你,我围着你转了两年多?”


    沈关砚轻轻地说,“你只是喜欢看我出糗。”


    姜元洵说过很多次喜欢看他哭,姜元洵只是享受欺负他、看他恐慌的乐趣。


    这怎么能是喜欢呢?


    “滚开,别碰我。”姜元洵不知道在咒骂谁,呼吸也有些重,似乎在跑,听到沈关砚的话有点生气地说,“不这样你一点反应都不给我。”


    “我给你送花,送情书,送巧克力,狗屁用都没有,态度恶劣一点,你倒是不敢拒绝我了。”


    沈关砚一开始没理解,后来想起高一一段时间的事。


    高一下半学期,他的桌兜天天塞满了东西,就是姜元洵所谓的花、情书、巧克力。


    每一份礼物都跟着一张字条。


    【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想亲你。】


    【怎么不吃我送的巧克力?下次买白色的,感觉你吃起来会很好看。】


    【又看见你练琴的视频了,硬了半宿。】


    沈关砚吓坏了


    ,以为自己遇见跟踪狂变态了。


    他把东西全部交给了学校,总算没再收到那些诡异的纸条。


    沈关砚没想到那是姜元洵送的,他以为他俩初次见面是在高二的洗手间。


    姜元洵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喘着气继续对沈关砚说,“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走吧。”


    沈关砚明确拒绝,“我不喜欢你。”


    姜元洵咬牙,“你喜欢傅岭南?既然你也喜欢男人,为什么是他不是我,你妈想要的钱,我也能给,他算什么东西也配你喜欢?”


    沈关砚有点生气,“你才不配说喜欢。”


    这话刺伤了姜元洵,他犹如囚困的野兽,命悬一线还要作最后争斗。


    “我不配?你只记得我欺负,你怎么不说我帮你教训那些真正欺负你的人?我哪一次是真欺负你了?”


    “你说我总是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吃不想吃的食物。”


    “那是因为你总泡着练琴,所以我带你出去玩。带你吃东西,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瘦,我知道你爱吃蛋糕,我他妈排队一个多小时给你买。”


    姜元洵字字句句都在控诉。


    控诉沈关砚对他的不喜欢,也控诉沈关砚喜欢上别人。


    沈关砚听着无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姜元洵终于停下来后,他开口,“你走吧……”


    “是是是,我他妈在这里妨碍你恋爱了,艹!”姜元洵将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屏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姜元洵半蹲在地上,眼眶猩红。


    一分钟后家里派出来找他的人追了过来,姜元洵懒得看一眼,死死盯着那部手机。


    -


    姜元洵的脾气发到一半戛然而止,电话被挂了。


    沈关砚没因为他的表白生出波澜,只是很高兴对方不会再来找他。


    傅岭南很平淡地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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