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远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
他掌心稳住褚之言的后腰,态度明显松动。
佣人们悄悄退开不打扰两人,褚之言双手捧起白修远的脸:“好不好?”
白修远眼睫低垂,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好。”
褚之言开心了,脸上绽放出笑容:“那你帮我向老师请假好不好?就……先请一个星期。”
了解了白修远的状况之后,他觉得自己现在身负重任,他不仅得好好看着白修远,还要帮助他顺利渡过求偶期。
虽然项丛说只要褚之言在就肯定没问题,但他毫无经验,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项丛说的那两点太笼统了,褚之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好,”白修远答应下来,拍拍褚之言的背示意他回去坐好,“先去把早餐喝了。”
白修远亲自打电话到学校,请假很顺利,班主任识趣地没有多问,表示褚之言什么时候来上课都可以。
倒是班级群里炸了锅,都在问褚之言怎么突然没来,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觉得不适应,不想再继续上学了。
褚之言没空上线,既然不去学校,他就抱着课本去了书房。
白修远也在看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一边。
褚之言绕到椅子后面,手肘靠着椅背:“哥哥,今天不忙吗?”
“嗯,”白修远回道,“公司那边最近没什么事。”
褚之言表情茫然:“公……司?”
“在人类区域,”白修远向他解释道,“回族之前,我一直在那里工作。”
褚之言大概明白了公司的意思,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凑近看白修远手里的书,书页一角写着“非人类种族详细历史”。
他对这本书起了好奇心:“哥哥,这里面有你的种族吗?”
白修远顿了顿,看了一眼书页上的“血族”两个字,随后合上书放在桌上:“没有,只有这片区域里的。”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早在前几天,项丛来过一次电话。
电话里的他十分激动,说褚之言的能力绝不简单,他可能不是普通的吸血鬼,而是血族。
但关于血族的资料更少,只知道他们速度与力量强大,一出生就拥有各自不同的能力,仅凭褚之言目前的情况还无法完全确定。
最重要的是,血族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他们以前也曾在这片非人类区域中生活,数量不多。
书中写着,他们因染上不明病因相继死亡。
从前的医疗不如现在,也没有专门针对非人类的种族病进行研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种族凋零。
白修远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褚之言。
吸血鬼在其他人眼里上不了台面,血族却完全不同,可血族已经灭绝,这世上不再有他的第二个同类,白修远担心褚之言知道后会难过。
另一个原因是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需要再继续寻找可靠的资料。
白修远从未将褚之言当作什么宠物看待,并不知道他是否会厌恶自己的种族,但他曾自身体会过身为人群中的异类是什么感受。
他不是人类,被发现身份后不能在人类区域中继续待下去,想再回去需要通过严格的手续,回到族群中后更加无法适应,最终只能来到非人类区域。
如果不是项丛自作主张送来褚之言,他会和以前一样孤独地生活。
而对于褚之言,白修远只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地就好。
他沉默了太久,视线望着某处出神,褚之言觉得他看上去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出声:“哥哥,你没事吧?”
白修远回过神来,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没事。”
他这样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项丛说过,以白修远目前的状态,情绪不能郁结在心里,得及时疏解才行。
可是他要怎么做?褚之言心里犯难。
光靠问,白修远是不会想说的。
他一直盯着白修远看,白修远轻轻捏他的侧脸:“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褚之言突然拉住他的手,红着脸说:“哥哥,你想亲我吗?”
白修远一愣:“什么?”
褚之言想不出别的办法,干脆用自己来试一试,他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样会让你开心一点吗?”
白修远轻声问道:“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褚之言点头,神情羞涩且懵懂,仿佛根本不明白自己所说的含义。
这时褚之言猛然察觉,眼前的场景和他看见白修远亲吻他时的很像。
白修远的椅子朝着他的方向,背后正好是房间里的那面书架。
褚之言恍神的功夫,白修远俯身靠近,捏起他的下巴吻过来。
这个吻又急又重,撬开齿关深入,和褚之言看到的一模一样,他勾住白修远的脖颈,笨拙地回应。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吻得磕磕绊绊,褚之言的尖牙悄悄探出,不小心划破了白修远的唇。
尝到血味,褚之言一激动,扑过去把白修远压回椅子上。
他动作急切,一边亲一边舔着血,直到伤口愈合了才慢慢停下。
白修远耐心等待着,等褚之言抬起头,又按着他的后颈,和他继续接吻。
终于结束后,他抚摸着褚之言的侧脸喃喃道:“这么乖。”
褚之言感觉浑身都在发烫,他眼神湿润,因为还有些不满足,轻轻咬着白修远的指尖。
“言言,”半晌后,白修远突然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年纪吗?”褚之言回忆起当初进救护所的时候,里面的人曾根据他的牙齿为他判断过:“大概……十七十八左右。”
绝大多数非人类种族和人类一样,也是十八岁成年。
白修远皱眉:“所以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褚之言摇着头小声道:“不记得。”
白修远收紧手臂,安抚一般轻拍着他的脊背:“我会帮你找到的。”
—
晚上临睡前,褚之言才打开平板看见班级群里的消息,还看到社区群里的人正讨论着,要不要去哪天放学后去褚之言家里看看。
虽然不知道地址,但都在一个小区,挨家挨户问问就行了。
褚之言吓了一跳,他才一天没去学校而已,他们说得好像自己失踪了一样。
[19681282022]:大家晚上好00
[见习魔法师]:小言言!!!你终于出现了!!!
[见习魔法师]:我上午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
齐朝单独加了他的好友,然而褚之言白天根本没看过平板,也没登陆过社区。
[19681282022]:不好意思[对不起],现在才看见。
[每月十五闭关]:你怎么突然请假?生病了?
褚之言往常从来没迟到过,今天却例外。
他虽然昨晚就给班主任发了消息,早上又由白修远打了一次电话,但班上同学真正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了。
[19681282022]:没有生病,是家里有一点事,所以请了一周假,谢谢大家的关心。
[见习魔法师]:一周?!
[见习魔法师]: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你的监护人?
齐朝白天就有这样的猜测,他本就对褚之言的监护人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褚之言在家里受欺负,即使褚之言解释过一次,也无法彻底消除白修远在他心里的抵触。
一定是褚之言的监护人反悔,又不想送他来上学了,齐朝愤愤地想。
[19681282022]:嗯嗯,我最近需要待在家里。
具体为什么,褚之言就不方便告诉他们了。
[约我蹦迪请私聊]:请这么久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好,大家也住得近。
丁南洲虽觉得褚之言不至于被监护人要求退学,但还是有些担心,暗示了一句。
褚之言心里一暖,回了一句“谢谢”。
[见习魔法师]:那你上课和作业怎么办?不如我改天把卷子给你带过来吧?顺便把笔记也印一份给你。
[每月十五闭关]:这个可以。
褚之言既惊喜又心情复杂,没想到请假了还有人帮他记着作业。
[19681282022]:谢谢你,不过我要先问一下我的监护人,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家里要来同学,他总得和白修远提前说一声。
[见习魔法师]:可以可以!
第二天一早,褚之言就和白修远说了这事。
白修远自然同意:“好,同学来之前和张姨说一声,让她提前准备一下,买点零食之类的。”
“嗯嗯。”
褚之言放下喝完血的瓶子,上楼回房间给齐朝发消息。
他前脚刚走,门铃响了两声。
佣人去开了门,片刻后返回饭厅,向刚刚用完早餐的白修远说道:“先生,是找您的。”
白修远起身前去,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伽修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脸上笑容无可挑剔:“好久不见,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距离他上次过来和送礼物示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他近来也的确安安分分地不曾来打扰,白修远沉默片刻:“进来吧。”
褚之言从楼上下来时,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与白修远一同坐在沙发上。
这人的黑发长至肩头,发梢微卷,面容看着和白修远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
看见褚之言出现,伽修友好微笑:“这位是?”
白修远毫不客气道:“丰冼没告诉你吗?”
伽修脸上表情一僵,随后很快恢复正常。
褚之言走近,白修远向他道:“这是伽修,我的一位兄长。”
在看清伽修长相的时候,褚之言就有了猜测。
人已经进来了,褚之言对伽修再没有好感,依旧同他打招呼:“你好。”
伽修一边回应,神色不变,刚才白修远介绍他的时候说得那么简单,他也似乎完全不在意。
客厅一时陷入寂静当中,褚之言识趣道:“我先上楼看书去了。”
他转身离开客厅,脚步声逐渐从楼梯往上,最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确认褚之言已走,伽修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
“我知道你总是不喜欢听我说的话,”伽修看着白修远,开口道,“但我好歹是你哥哥,有义务引导你。你实在不想回去,我此后不会再逼迫,可是……”
刚才褚之言靠近的时候,伽修在他身上明显察觉出了白修远留下的气息。
那是海妖求偶期对伴侣的一种标记,用来提醒其他海妖,这个人是他看上的。
伽修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气:“我以为你留那只吸血鬼在身边,只是图个新鲜,没想到你竟让他做你的伴侣?”
白修远神色越来越冷,伽修停顿了片刻:“也罢,你既已选好,我干涉不了你,但你还得留下自己的血脉……”
“说够了吗?”白修远冷声打断他,“出去。”
伽修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也不打算在这继续逗留。
他站起身,同时嘲讽道:“你以为那只吸血鬼对你又有多少真心?我猜猜……他一定更喜欢你的血吧?”
褚之言正独自在房间里玩游戏,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
他放下平板匆匆下楼,正巧看见伽修从大门离开。
茶杯摔在地上,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碎片和茶水溅得一地都是。
佣人安静过来收拾,白修远的脸色很难看,见到褚之言过来才稍有好转。
两人一定起了冲突,褚之言没有多问,牵起白修远的手:“哥哥?”
白修远躲开了:“……我回一趟卧室。”
他被伽修激怒,隐约有变回原形的征兆,必须赶在彻底失控前进入水中。
他丢下褚之言快步上楼,褚之言站在原地反应过来,赶紧跟过去。
白修远甚至来不及锁门,他去往浴室脱去身上衣物,背后的鳞片已经完全显出。
他表情痛苦,撑着水池意识逐渐恍惚。
褚之言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白修远彻底变回了原形。
他一见到有人闯入,当即扑上去将褚之言按在墙边,一只手用力捏着他的下颚。
眼前的白修远与上一次不同,他正处于愤怒当中,变得狂躁且危险,眼神冷漠。
褚之言有点疼,皱着眉“哼”了一声,抓住白修远的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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