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女主她不太对劲 > 95、第 95 章
    月亮高高地攀上夜幕,光秃秃的山坡上能俯瞰脚下的城市,放眼望去,海岸线也近在咫尺,辽阔的海平面一望无垠,波光粼粼。


    星辰暗淡,火光冲天,炙热的火舌舔舐着身着战服的身躯,战士们围在旁边,沉默地凝望着逝去的同伴在火花中化作灰烬,神色肃穆而哀伤。


    在这样的末世,人命是最廉价,却也最珍贵的东西。


    战队今晚在这里歇脚,白天出现了从未遇见过的变异植物,手中的武器不足以对付,故而需要等到明天运送来威力更强的武器,再对市区做进一步检查和清扫。加上不少人身受重伤,战力折损,总部那边将调遣其他战队过来替补。


    搭好了帐篷,众人便各自用起了晚餐,军用口粮虽然算不上多好吃,好在营养配比均衡,热量高,有饼干、午餐肉,自热米饭之类,能够很好地维持身体机能。


    不过……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烤肉香气随着晚风飘过来,战士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望去,十几个佣兵们围坐在火炉旁,穿在铁签子上的五花肉滋滋冒着油光,洒一点佐料,诱人的香气便勾得人口水直流。


    太香了,可恶!


    末日里农产品是相当稀缺的资源,毕竟需要水资源、养料和足够的空间才能够生产,只有北区、联盟军属地之类家底充实的势力消耗得起。ashura工业集团也有专门的食物供给地,只不过由于工作性质需要全球作战,所以都制作成了容易存储的干粮,新鲜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战斗食谱之中。


    所以也无怪乎在看见某佣兵团拿出肉串开始烧烤时,战士们那见鬼的表情了。


    眼见手下的魂都要被勾了去,苏邢额角青筋直跳。


    这群佣兵打得什么主意!


    “艹,太羡慕了。”


    帐篷里,伍辰看了看手里的饭,鼓成包子脸。


    耳边响起低低的呜咽,她低头一看,好家伙,乌发披散的女孩正咬着睡袋打滚,眼底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这群臭男人,以前也没见他们伙食这么好啊!明明跟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不是压缩饼干就是罐头!


    伍辰哭笑不得,见她馋得不行,便说:


    “要不,咱去跟他们买两串儿?”


    唰地,女孩直挺挺坐起来,双目放光握住她的手,“同志,靠你了!”


    然而没过多久,伍辰铩羽而归。


    作为ashura集团的谈判专家,具备精明缜密的心思和三寸不烂之舌,很少有能让伍辰吃瘪的时候。


    “对面不肯卖,还说什么只给那个开枪的人。”女人撇撇嘴:“又不是不给报酬,小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群家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默默地,女孩平躺了回去,两眼无光。


    “那没戏了。”


    她一副丧失梦想的模样,伍辰手痒撸了把女孩的头,道:“他们说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这个嘛,”女孩叹口气,拖着长长的调子回答:“一时手贱啊……”


    “诱惑你现身?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拐走我这个枪王啦。”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握住她的手,正经(bushi)地说:“所以伍辰要好好抓住我才行。”


    明知道是玩笑话,伍辰一怔,旋即失笑。


    “嗯,不会放手的。”


    此刻晚风拂过,夜色渐沉。


    “阿克夏今天乖不乖?”


    “还好,但你最好今晚带他出去填饱肚子,不然我们可就进了他的肚子。”


    “别说得这么可怕嘛伍辰。”


    “……”


    朦胧的月光拉长了阴影,映在斑驳的墙面,清瘦的影子看起来单薄脆弱,却倏然变幻成可怕的怪形,触手般的藤条挥舞着,将令一个人影吞吃入腹。


    咔吱咔吱的咀嚼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每次看阿克夏进食,都感觉很变态呢。”


    女孩由衷感叹,她身旁,高大的男人低笑一声,说:


    “变态?我看你养怪物倒是养得挺开心。”


    这个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少年既是凶兽,也是白纸,在最初入队时惹了不少麻烦,好在这段时间他有恢复自我意识的倾向,偶尔也会回应他人——关于这一点,可能热衷于逗弄少年的伍辰功不可没。


    一只丧尸远不够喂饱少年的大胃口,但是经过了清理的街道基本上看不到丧尸的影子,三人继续往深处走去。


    “阿克夏才不是怪物呢,”女孩反驳道:“他超乖的。”


    “是吗?”男人不置可否,“那你真该看看他发狂的样子。”


    有一回苏洛洛出任务没有及时回来,这个少年疯了一样暴虐,四处破坏、吞噬,武器根本控制不住,好悬没把驻地掀了。


    大概女孩对阿克夏来说,就像是镇定剂,或者说锁住恶兽的牢笼。苏邢考虑过一种可能性,阿克夏注射的是半成品imt,而苏洛洛则身体里注射了成品imt,这也许是她能够克制阿克夏的关键。


    苏邢将这个猜测告诉了苏洛洛,后者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她身上,有太多和阿克夏的共同点,极低的体温,超强的自愈力,以及容貌——他们都维持着多年前的模样,岁月不曾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不难猜到,这个少年是她的牺牲品。


    当一只手拨动命运之弦时,他不知道会奏出怎样的旋律。这世上的每一个人的选择,推动了世界之轮的前进,或刻意、巧合、偶然,所有复杂的元素碰撞融合,你无法控制他人的选择,但所有恶果,由全人类一起承担。


    如果逆转时钟,追溯到遥远过去,一切都在更早就有了预言。


    她是罪恶的根源,也是救世的解药。


    皓月千里,万籁俱寂。隐约间,有两个人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默了默,女孩说:


    “其实我还想过,用我的血液应该能帮助梁博士研究出疫苗。”


    “那你打算去北区?”


    “有这个打算,但不是现在,”她看着远方,意味深长:“我的任务是推动世界进化嘛。”


    男人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视线中,女孩纯澈清亮的乌眸理智得有些凉薄。


    g病毒就像是钥匙,拉开了一场全球范围的基因战,所有的生物登台竞争,优胜劣汰,她想做的是推动这场竞争,而不是使它早早结束。


    这是进化的最优解吗?也许并不是。


    她只是选择了一种高效、却残忍的做法。


    总部选择她来做这个任务,以此挽救崩溃边缘的世界,恐怕正是因为这一点。


    苏邢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过去,恐怕还知之甚少。


    过去吗……


    他陷入沉思。


    在阿克夏终于吃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们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却意外被两个不该出现的人堵住了路。


    他们逆光而来,银辉镀下身形,面容藏在阴影中。


    “真巧啊,是不是?”


    慵懒的调子在尾音上扬,在湿寒的空气中多了分割裂的锋利。


    女孩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拉低帽檐。


    唰!风微不可查地晃了晃,电光火石间,苏邢已经挡在她身前。


    空间异能?他这样猜测,不动声色:


    “和女士离得太近可是失礼的行为。”


    “让开!”


    对方语气凶狠,和方才调笑时判若两人。


    引以为傲的冷静在此刻难以为继,心脏急促跳动,逼迫他去证实这一切不是做梦。


    “退后。”苏邢面无表情,枪口已经抵在楚琛的心脏。


    “嘁,自不量力。”


    霎时,乌云蔽日,偌大的空间像是被挤压一般,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人碾碎。


    “够了,老黑。”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容色冷冽,视线指向苏邢,又似乎是在看藏在他身后的某人,他眼底压抑着什么,却最终只是说:


    “这个地方不安全,苏先生不介意我们一起回去吧。”


    还不是时候。


    他冷静地转过身,迈步向前。黑暗中,手掌却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五个人,竟然维持着某种诡异又躁动的和平,就这么往回走。


    有一点终黎说得没错,这座城市并不安全。


    回去的路上他们果然遭遇了攻击,那是几只生着树皮的,似狗非狗的怪物,有着和变异植物相似的能力,但立刻就被楚琛从三维碾成二维,冰冷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说不清究竟是树变异成了狗,还是狗变异成了树,但显而易见的是,末世比他们想象中更加难以捉摸。


    “这种变异真是前所未见。”


    作为继使徒之后的又一敌人,苏邢已经在构思应对方案。不论如何,这座城市必须掌握在人类手中。


    楚琛两手揣在裤兜,漠不关心地说:“你要是见过那些浮在水底的丧尸,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由于水源遭到污染,植物的变异在更早之前就悄然进行,对此佣兵并不奇怪——这世上恐怕没有比满世界跑的轶名佣兵团情报更新得更快的组织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邢道:“两位应该和各方势力都有过合作吧,你们知道元氏抓捕阿克夏的目的吗?”


    “研发生化武器嘛,没什么稀奇的,”楚琛只是淡淡地扫了少年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你弄错了一点,我们没有接元氏的任务。”


    苏邢挑了挑眉,眸中划过讶异。


    “我们啊……”他脚步微顿,嗓音寒凉:“是来杀他的。”


    这句话令女孩下意识握住了阿克夏的手,警惕起来,少年依旧没有危险的自觉,反倒因她突然的靠近而歪了歪头,格外乖巧。


    楚琛没有回头,却像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似的,闷声大笑:


    “哎呀呀,别紧张,也许事情还有余地呢?”


    这个男人……她暗暗头疼,总觉得……好像比以前更变态了。


    苏邢道:“有话直说。”


    “苏先生应该正缺人手吧,”楚琛笑眯眯地说:“我们合作怎么样?正巧轶名也对这个‘回家计划’很感兴趣呢。”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某处一眼,又道:“放心——我们又不是土匪,不会跟你抢人的。”


    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完全是佣兵团在倒贴了。送上门的劳动力,苏邢想,他没有理由拒绝。


    但……


    “不好意思,我们不缺人手。”


    被拒绝了,楚琛强求,只是耸耸肩,说:


    “可惜,不过我想你们会改主意。”


    他又笑一声,“我等得起。”


    灰暗的影子在月光下逐渐拉长,营地沉睡在静谧的夜幕怀里。


    终黎停下脚步,拦住了拉低帽檐企图赶快回到安全区的女孩。


    她一僵,抬起眼来。


    眼前的男人薄唇紧抿,深邃的眼窝落下阴影,窥不见神色,斜飞的眉宇鹰隼般凶冷,握住她的手掌却炙热滚烫。


    少顷,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他松开了她,转而伸出手,自报名姓:


    “终黎。”


    凝滞的晚风旋即流转。


    迟疑了半晌,女孩犹豫地同他握了握手,“我叫苏洛洛。”


    “苏小姐,”这个称呼恰似从前,不远不近,带着严格把控距离的克制,他双眸锁定她,一字一顿:


    “我们,来日方长。”


    此时的女孩尚未意识到,这句话不是问候,而是通知。


    次日,大清早地便下起了小雨。


    战士们正在有条不紊地为作战做准备,娇小的身影一路打着招呼,穿过来来往往的士兵走进主营帐。


    五平米的空间摆放着高科技的器械,落脚的地方不多,苏邢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一旁的伍辰坐在控制台前,见女孩进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洛洛在她身旁坐下,看了眼男人奇差的脸色,悄声问:“怎么回事?”


    “联盟军属地那边遭遇袭击,物资和替补也运不过来了,老板正发火呢。”


    又听苏邢那边一句训斥,伍辰缩了缩脖子,指着虚拟屏幕对女孩说:“我检测了目前全球范围的变异植物的位置,看见这些小红点了吗,数量可不少,这里面肯定还有没检测到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大工程,恐怕比使徒还难对付,而且……”


    她神色凝重了几分。


    “而且什么?”


    “植物是因为水源的污染才导致变异,那么……那些海洋生物呢?”


    海洋占地球表面积的71%,其中生物可是一个庞大得人类无法想象、更无力抵抗的数量。


    这样一想,女人忍不住心头发憷,“目前还只是个猜测,但愿事态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苏邢挂断电话,正打算把齐华叫过来,巧的是后者前脚正迈进帐篷,满脸焦急:“老板,出事了出事了!”


    他正想说什么,看见帐篷里三人脸色比他还差,不由楞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计划有变,”苏邢道:“齐华,让你监视元氏的基地,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异动?这倒没有,自从他们之前搞了个疫苗注射实验之后,就一直很安分。”齐华顿了顿,说:“是发生了什么吗?”


    “疫苗注射实验……”


    苏邢垂眸思忖,问他:“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啊,差点忘了,”齐华说:“刚收到消息,有四个小基地的异能者出现不明原因的异变,实力大幅提高,不过目前看来似乎还保留有自我意识。”


    “不明原因?”苏洛洛挑了挑眉,问:“这四个基地,不会正正好好,就是元氏分配了疫苗的基地吧?”


    齐华一愣,骤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袭击联盟军那边的也是这种强得不像话的异能者。”伍辰说,“这明显是元氏那边在整幺蛾子。”


    女孩不慌不忙地补充:“能让异能者大幅变强的疫苗……元氏可不会这么好心。”


    话虽如此,现在的事实证明元朝青的胆子远比她预估的要大得多,以至于世界的发展进度同样超出了她的预估,接下来的规划恐怕也不得不提前了。


    “这可真是……”齐华叹了口气:“用搅屎棍形容他们都不为过。”


    伍辰耸耸肩:“能怎么办呢,看不惯,又扳不倒。”


    “扳不倒……”苏邢眸光一闪,看向苏洛洛,意有所指:“这倒不一定,还有两张王牌可一直压在箱底呢。”


    后者愣了愣,忽而反应过来:


    “你想让阿克夏去对付他们?”


    “阿克夏有很大的潜力。”


    他这样评价着,收起通讯器,迈步走出暗处,能源灯下,笔挺的作战服勾勒出流动的光影,肌肉的线条充满蓬勃的力量感,英气逼人。


    “大王才是关键。”


    无需再提示,她意识到他说是谁,抿了抿唇,眼帘低垂,透出几分抗拒。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哪怕她都快要忘了,可是愈合过的伤口,还留有丑陋的疤。


    苏邢向伍辰和齐华递了个眼神,二者意会,离开营帐。雨声开合后,不大的空间便只剩下两人。


    淅淅沥沥的演奏成了静默中的背景音。


    “苏洛洛。”


    男人很少连名带姓地称呼她,他单膝跪在她身前,凝视着女孩的眸:“你不能总是逃避。”


    “我没有逃避。”


    她避开眼,走低的音色显然底气不足。


    “那你在害怕什么?被他剥夺自由吗?”


    “他休想!”她倏尔抬高音调,把在外面偷听的两只吓了一跳。


    雨声愈发急促,湿冷寒意侵袭,无孔不入。


    乌发丝绸般垂落在胸前,遮掩在阴影下的心绪不宁被蜷起的指尖暴露无遗。


    灰白的记忆撕扯着理智,让她的心绪沉落谷底,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下一秒却又被潮水般的愤怒和无力所淹没,像是暴雨中的航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掀翻。


    对于她激烈的条件反射,苏邢并不意外。


    也许是基于某种创伤后应激性障碍,哪怕隐藏得很好,她对于自由的执着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束缚,都会让她逃得远远的——这从她一次次选择离开在乎她的人的行为中足以窥见一斑。


    这很矛盾,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金丝雀抑或菟丝花,没有人能再束缚她,她完全有能力让反抗,甚至是反客为主——但问题并不在此。


    让她恐惧的不是囚笼,而是自由本身。


    所有的羁绊系在她的那一端脆弱不堪,她被动接受,又转身离去,以前是别人,现在很快就会轮到他。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苏邢有追逐的耐心,但如果通向彼岸的桥梁甚至不存在,所有的努力就毫无意义——她总是会离开,总是将他人遗落在身后。


    男人耐心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底波澜不兴,平静的姿态让女孩缓缓收起了尖刺。


    若是寻常的攻略套路,这时候普遍该来句诸如“放心有我”之类的掏心窝子话,但恐怕对于眼前的女孩来说,这样的话语只会让她心生警惕。


    苏邢足够了解她,所以只是摆出了客观事实:


    “你知道他的重要性,所以你的计划里也有这一环,不是吗?”


    “这一环在最后。”


    “那就将它提前。”


    “你在我这边待得够久了,得到的积分已经饱和,任务要继续推进,”他不咸不淡地补充道:“这对你有好处。”


    雨声沙沙,他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你还没让他吃到真正的苦头吧,在这方面上,我们算共同立场,是不是?”


    他摆出令她放松的姿态,完全没有占有欲和侵略感的姿态。


    雨声缓了些许,短暂的沉默过后,软糯的嗓音终于回应:“你能行?”


    闻言,男人眉峰一挑,逼近了一寸:“行不行,你可以亲自检验。”


    在门外偷看的两只唰地燃起八卦之魂,双目放光: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这个发展绝对是有啊!


    就在这时,节能灯倏地暗下来,室内一片黑暗,齐华和伍辰俱是一愣,下一秒——


    唰!


    门帘突然掀开,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口,扑面而来的压迫令人胆寒。


    “好看吗?”


    齐华&伍辰:救命!!!


    和苏邢商量完计划的苏洛洛,满心满眼都是悔恨——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会答应!


    女孩此刻就像是不愿意去打针而被托拉拽往医院的可怜娃儿,艰辛地而无用地做出最后的反抗。


    “我不去我不去!”


    松软的泥土拉出长长的印子——她完全是被男人拖着走的。


    见女孩还在试图挣脱他,苏邢气笑了:“没有他们,你能活着到北区?”


    “死我也——”


    “永远不要轻言死亡,苏小姐。”


    熟悉的舒懒嗓音在蒙蒙细雨中格外清晰,女孩身体一僵,直往苏邢身后躲。


    像掩耳盗铃的鸵鸟似的。


    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见惯了小蔷薇恃宠而骄,这幅模样着实可爱到犯规。


    苏邢能感受到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如同幼崽寻求庇护,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佣兵们,最终,视线停留在终黎身上,道:


    “我方代表可就交给你了,希望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能完满完成。”


    短短一句话却绵里藏针,终黎很清楚,这是在警告他苏洛洛是ashura工业集团的人,是他苏邢的人。


    啧,真叫人火大。


    “你要是在乎她,就不该让她去北区。”


    冷着脸的终黎不是个惯于伪装的人,这番话俨然触到了对方的逆鳞,一旁的楚琛笑眯眯地赶在僵局前打圆场:


    “我们团长的意思是,我们保证她会完好无损地抵达北区。”


    说着,他望向女孩藏身的地方:


    “事不宜迟,苏小姐,还不出来吗。”


    他话题转移得恰到好处,女孩从男人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清亮的乌眸踌躇懵懂,对上佣兵们齐刷刷的注目,吓得又缩了回去。


    楚琛嘴角上扬,笑的恶劣,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从原地消失。


    女孩察觉到身后的空间波动为时已晚,她猝不及防地被打横抱起,砧板上的鱼似的扑腾着,“放开我放开我!”


    “人我带走了。”


    这话是对苏邢说的,也许后者连自己都没发现,那一瞬他眼底的暗色多么骇人,可最终他只是将所有在沸腾、在叫嚣的占有欲都压抑克制,同楚琛颔首。


    “保护好她。”


    “苏邢!”女孩可怜兮兮的嗓音染着哭腔,他却转过身去。


    他怕他一回头,会不顾一切把她留下来。


    直到听不见她的声音,直到装甲车的轰鸣远去。


    许久,半天没见老板回来,出来找人的齐华一眼就看见了还站在原地的苏邢,石像一般盯着远处,孤零零的背影融入了茫茫的大雨之中。


    “……老板?”


    一声来自现实的呼唤,将他从无法触及的遥远剥离出来。


    男人面无表情,收回了目光。


    咔嚓、咔嚓。


    随着转身,伞骨发出细微的碎响,而后——


    寸寸皲裂。


    伞面摔进泥泞,水花溅湿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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