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回到远洋公馆, 姜南溪洗去上班一天的倦气,淡妆素抹低丸子头,换了一件奶白色绸缎材质连衣长裙, 在试衣镜前打量了几番,落落大方, 温柔得体, 应当是符合见长辈的装束。
下楼时,谭硕刚好到了, 他们这种圈子里像谢昀庭这样专情的人不多,做到这个份上连他都佩服。
“姜医生,你这颜值气质考虑出道吗,正好我旗下有娱乐公司”, 谭硕绕在车前, 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 开玩笑替她放松心情。
“谭总,你又拿我开涮”, 姜南溪识趣地回了一句, 等车子开出远洋公馆,往市区开去, 才又悠悠开口, “他会受很严重的惩罚吗?”
“会, 谢老爷子的狠劲儿可是有传闻的”,谭硕并不掩饰, “不过,谢爷爷再怎么样, 昀庭是他孙子,总会悠着点, 倒是你,想好去了怎么说了吗?”
姜南溪看着窗外,灯火阑珊,汽车尾灯明明灭灭,回头低语,“没想好。”
谭硕也料想得到,突然碰到这种事,再镇静的性格也会无措,“问个问题,我是说如果”,他再三铺垫了开头,才又继续,“如果谢老爷子让你离开谢昀庭,你怎么说?”
问题的关键点在这里。
姜南溪想起一开始谢昀庭给她讲二叔的故事,后来又听了凌静角度的过程,她为何始终没问过,若是当初反抗了结果会如何。
她迟迟没有回应,谭硕一个急刹车,若不是安全带束着,差点将人甩出去,“姜医生,你若是想不到答案,去了不如不去。”
“谢爷爷有什么喜好或者忌讳,你知道吗?”姜南溪回神,答案虽然想不到,但初次见面印象分也很重要。
“这你得问谢家二叔,我听到的都是传言版本,不确切”,谭硕无能无力,摆了摆手。
姜南溪当即和谭硕告别下车,剩下的路她打车前往。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姑娘,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了。”
付完车钱,点头致谢,包跨在肩上,门口的管家问清来意,跟里屋通完电话,迎着人往里走,青砖步道两侧是仿古红木檐廊。
院子里除了从假山上流落的潺潺水声,静谧的不像话,与一墙之隔的繁华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八扇对开木格镂空门敞着,谢老爷子在会客厅摆好了棋局,见到来人,“坐,陪我下盘棋。”
“好”,姜南溪应声坐下,象棋她不太擅长,初中时候跟着外公看过一会儿,来的路上又紧急补了补知识。
谢老爷子执黑棋,姜南溪执红棋,红棋兵七进一,黑棋炮二平三;红棋马八进七,黑棋卒三进一;红棋上兵吃卒,黑棋进炮打马;红棋炮七平三,黑棋马八进七;红棋炮八进二,黑棋卒七进一。
“小姑娘练过象棋”,谢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棋,问起来。
“没有,初中的时候跟外公玩过一会儿,但不多”,姜南溪老实交代,目前谢老爷子的棋局正好是按照她记过的路数,再往下她其实不敢保证还能处于交锋的局面,犹豫三秒,继续开口,“来的路上,我在网上搜了一些经典棋局的解法,记了下来。”
谢老爷子严肃的脸上,带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有备而来。”
“爷爷,您误会了,若是早知道,我定会提前练上一番,再来和您下这一场,棋逢对手是对下棋人的起码尊重,南溪今日在您这边弄巧了”,姜南溪谦逊有度,并不紧张。
“还算是个诚实的孩子”,谢老爷子彻底放下棋局,“如果你刚刚在五步之内输了,知道是什么结局吗?”
“和昀庭一起”,接受惩罚四个字被咽了下去。
“后面的话为何不说完”,谢老爷子将难题抛回去,是个聪明孩子,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圆回来。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昀庭犯得错,他自然需要承担,我今日来是单纯想拜访您,补上我个人失了的礼数”,姜南溪言辞恳切,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
“谢家的家法很重”,谢老爷子端起茶盏品上一口,低眉望了一眼姜南溪神色里掠过的紧张,到底还是个孩子,演不出来沉稳,“你觉得谢昀庭从盛昌的位子上退下去如何?”
这个问题,姜南溪事先想过,但是怎么都思考不到妥帖的答案,若说他怎么样都支持他太敷衍,若说希望他留在这个位子上,她便是看重他的地位。思前想后,她才缓缓开口,“爷爷,集团的事还是您做主,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所以,你觉得他的地位不重要”,谢老爷子撤回棋局,姜南溪连忙上前帮忙整理棋盘,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爷爷,傍晚之后喝茶,不利于睡眠,您还是少喝些。”
“谢家的媳妇,是要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做好丈夫的贤内助,抚养子女,你觉得你做得到这些吗?”谢老爷子说这话时声线已经温和了许多,但仍旧气势很甚。
姜南溪攥紧了手指,除了这一题,她都能想到相对妥帖的说辞,但是这题她做不到,要她彻底放弃事业,为了谢昀庭,她做不到。
好似一切又陷入了母亲林月清说给她的死局,婚姻是两家的事,尤其你嫁的人是谢家,在这里名利场上的女人是很难有自己的事业的,当年她都做不到,况且如今对工作执念很深的姜南溪。
她顿在原地,自知今日谢爷爷这一关她或许过不了,但又不能就此放弃,“爷爷,我知道我确实不是谢昀庭爱人的最佳人选,我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让我完全放弃我做不到,但我有和他携手并肩前行的心,我相信这坚定的信念,会让我们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得很好。”
显然,谢老爷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姜南溪不再打扰,躬身告辞转身离开。
“且慢,刚刚你说喝茶影响睡眠,那也你说说有什么不影响睡眠的茶?”谢老爷子又出一题,他以为姜南溪刚刚那句只是随口说说。
殊不知,姜南溪确实对茶饮有所了解,“晚饭后喝茶,熟普和白茶比较合适。”
“那若是女性喝呢?”谢老爷子加大难度。
“若是女性不习惯茶叶的味道,可以喝酸枣仁茯苓茶”,姜南溪不卑不亢,她突然很感谢在外婆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外公不会带女孩,外婆出去忙的时候,他总是费劲心思带着她转移注意力,毛笔字,品茶,甚至教她下棋,样样没落下,如今却突然被用上。
她信了那句话,多掌握一些总归有的到的地方。
离开老宅前,她看着谢老爷子的面容,总感觉比刚见时温和了些许,但是没让她见谢昀庭,姜南溪又觉得或许自己会错了意。
人没见到,她也不想回去。
于是站在马路斜对面的老槐树下等着,数着地上砖的格子数。
不知数了有多久,好像快要数完整条街的格数之后,她看到司机刘叔开车从街角拐了过来,停在了老宅门口,谢昀庭出来了?
她跟在汽车后面一路小跑,距离老宅大约100米左右的位置,汽车尾灯亮起,连带着大门上的吊灯,英挺的身影从门内迈步出来,不比之前的轻快,有些颓倦。
确认是他,姜南溪双手撑在原地喘气,刚刚跑的太快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意,又急切的步伐跑了过去。
老街防止营运车辆进进出出,铺设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高跟鞋走起来格外的响,小跑时在静谧的夜里便格外明显,谢昀庭听着声音侧眸看过去便看到了她。
谢昀庭往前走,在家训室跪了一夜,膝盖还未太灵活,他的步伐不快,姜南溪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摇摇欲坠,自己又跑快了几步,一不小心高跟鞋又崴了一下。
今日为了显得气质成熟稳重,特意穿了跟高一些的鞋子,眼下倒觉得有些碍事,她低头看了眼脚踝,活动了两下,还未起身,有一只温厚的手已经覆在脚腕上,握着检查,“痛吗?”
姜南溪摇摇头,起身拉他起来,她捧着脸看着他胡茬青起的脸,满是倦意又带着庆幸,表情复杂,她踮脚凑了上去,环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停留,“终于见到你了。”
“先回家”,谢昀庭回吻过去,街上少有的行人投来目光,他收敛了些许,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车上,刘叔一言不发,看了眼后视镜,夫人神色关切地看着少爷,不忍靠在他肩膀上,刘叔想说点什么,最终觉得多此一举,又收回了去。
这一晚,没回远洋公馆,而是回了御湖庄园,人将要靠近时,别墅的灯亮起。
推门进屋,姜南溪躬身解开高跟鞋的带子,谢昀庭从身后环住了她,等她起身,绵密的吻从耳后到唇上,分毫未停。
“家法是不是很重?”姜南溪趁着换气的间隙,捧着谢昀庭的脸。
“还好”,谢昀庭又吻了过来,从老宅出来看到她那一刻,便知今晚无论如何再也克制不了。
“娶了我是不是很辛苦”,姜南溪咬上他的耳朵,暖流穿肠过肚,谢昀庭身体紧绷,趁着残存的理智,揉了揉她额头,“别瞎想,我先去洗个澡。”
二楼的卧室各自带着浴室,姜南溪回了主卧,御湖来的极少,没有备着衣物,谢昀庭的家居服太宽大,她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去了浴室。
男人步骤少,洗的快,谢昀庭回房时主卧浴室里的水声仍旧未停,他脱掉上衣,背对着衣帽间看背上的伤势,被戒尺抽过得三条痕迹清晰可见。
水声停了,他迅速套上上衣,靠在床头翻看着书本,姜南溪湿着头发躲在门内,盯着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衬衫,迈不开步。
等了许久,不见人影,谢昀庭从梳妆台上拿了吹风机递过去,敲了敲门,“南溪,是在找吹风机吗?”
“没……我……”姜南溪吞吞吐吐,犹豫着打开了门,低着头脸热到需要冰敷的程度。
视觉上的暴击,瞬时让谢昀庭身体绷紧,手里的吹风机一时不知是该递过去,还是收走,顿了几秒,“我帮你吹。”
他深呼吸几下,极尽克制地站在身后,南溪的发量很多又是齐肩长发,谢昀庭手指挑起头发,一缕一缕将头皮吹干,再吹发尾。
等发尾也全部吹干时,衬衫前面的胸膛已经湿了一片,明晃晃地趁着,没有穿内衣的痕迹。
谢昀庭从身后搂过去,吻向她的耳垂,绕至脖颈,一路往下。
姜南溪仰着天鹅颈靠在他肩上,身体酥酥麻麻的痒,慢慢地需要疏散,温厚的掌心覆上,海绵般的柔软。
身体一个激灵,紧绷着,她呢喃一句,“衬衫好像湿了。”
听闻这句,吻停下,手边的动作停了,双手在她膝弯,打横将人抱起,深灰色的床品上,姜南溪光洁的皮肤惹人移不开眼。
炙热的吻再度覆上她的唇,撬动贝齿,深入搅动的她不得平静,“湿了,就脱了吧。”
衬衫扣子粒粒排开,甩在地面。
她明媚的眸光里全是他如雕刻的五官,剃了胡须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姜南溪一时兴起,摸了摸他的下颌线,“带着胡茬接吻是什么感觉?”
“想体验?”谢昀庭眸色晕染着浓烈的情,但仍旧停下来耐心一问。
姜南溪有些羞赧,抬头凑上,一吻封唇。
他的薄唇恣意游走在想去的地方,冷水澡的体温被夏夜最后的燥热染热,两个焦躁的身体缠绕着。
将入未入之时,谢昀庭脑海里想起什么,“例假好了吗?”
“刚走”,姜南溪被沾染的难受,声音带着娇软的鼻音。
“那再等几日,刚走便要放纵对你身体不好”,谢昀庭弓着的身体,从半山腰向上覆上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啄吻安抚着,望着她逐渐平息,躺了过去,从身后将人圈着。
前一晚没睡,这晚谢昀庭被姜南溪挠痒痒式的睡姿折腾着,几次忍不住去冲冷水澡,回来后冰凉的身体被嫌弃,姜南溪躲得远远的,等体温恢复正常,才又靠过去。
如此往复,第二日姜南溪起床时,倦意沉重的谢昀庭丝毫无感知,她吃了早饭,留了字条后去了医院。
原本想在家里等着,但想到闲着也是闲着,去实验室忙一忙,给他充足的时间休息休息,下午再回来便是。
姜南溪没想到,她还未来得及回御湖,一个紧急的电话拨了过来。
外婆
谢昀庭起床时, 已经近十一点,桌上留了字条,“好好休息, 我去医院了,南溪。”
勉强垫了些早餐果腹, 他开车往医院去, 今日私心更重,偏想和她在一起, 不愿她周末时间全被工作占据。
车停在停车场,电话一直暂时无法接通,难得去她实验室找一趟,露个面也好, 省的总有人打他老婆的主意。
实验室里只有一位熟悉的面孔, 南溪同事薛昱, “谢总,南溪早上来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谢谢, 你可知她去哪儿了, 电话打不通”,谢昀庭多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 那会儿在做实验没顾得上问”, 薛昱挠了挠头, 对于帮不上忙表示遗憾。
谢昀庭直觉不对,开车去了远洋公馆, 人不在,卧室里一片乱, 行李箱和常穿的衣物全都不在,包括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
前一晚温柔躺在怀里的人, 后一天便不见了,谢昀庭联想起上一次她逃跑的模样,心里的落寞不受控制往上侵袭。
她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是吗?-
姜南溪刚进实验室不多久,接到母亲林月清的电话,“你快回青州一趟,外婆摔伤了。”
二话不说,拔起桌上刚刚插上充电器的手机,买了高铁票赶往青州。
前一夜折腾的晚,没顾上充电,打车到高铁站时电量已不足2%,勉强上了车,她趁着最后电量发了条消息给谢昀庭。
消息发完,手机彻底休息。
两个半小时后,姜南溪赶到青州市人民医院,情况远比林月清电话里说的严重,外婆在抢救室。
年近八十的老人,摔不得,很有可能摔倒了便再也起不来,这点姜南溪深知,但越是知道心里越慌。
她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同样熟悉的地点,又想起了陆星宇,母亲林月清焦急地站在抢救室门口顾不上姜南溪,她并未亲眼目睹姜南溪当年的难过。
小姨泪眼涛涛,连自己也顾不上,也注意到姜南溪。
是不是所有爱她的熟悉的人最终都会离开她,姜南溪难受至极,靠在墙角抓着头发,埋头蹲下去,表弟林畅去买水回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地蹲在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姐,想哭就哭,靠我这。”
“畅,你说外婆不会有事的对吗?”姜南溪头埋在膝盖间。
“放心好了,外婆还没见到你出嫁,不会有事的,上次我回家还看到外婆给你和姐夫袖花鞋垫呢”,林畅在一旁安慰,他其实也没底气。
姜南溪的手机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面上,林畅替她捡起,她这才想起什么,“畅,你手机能借我用下吗?”
谢昀庭的号码烂熟于心,她离开这大半天,电话打不通,或许他会着急。
拨通电话,“昀庭……”话未说全,便被打断,“姜南溪,你只会逃跑是么?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
姜南溪被问的一头懵,明明发了消息,他为何还要这样,原本委屈的情绪更上心头,过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我外婆住院了。”
听着那要哭的声音,谢昀庭恨不得抽自己一下,不过半日时间,怎么就着急成这样,不等她把话说完。
实际上这一个下午,他等在远洋公馆都快疯了,许嘉遇那边并没有南溪的消息,他以为昨夜的事她后悔了。
谁知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他心里以为她不够信任自己,而自己这慌乱何尝不是不够信任她?
谢昀庭为自己的紧张道歉,“南溪,对不起,我太急了。”
“没事,我不怪你,我手机没电了,可能明天有空才能联系你”,姜南溪委屈归委屈,但没有任何脾气,心里估计着时间给了个大概。
说完这句话,抢救室的门开了,姜南溪扔下电话飞奔过去,被医护人员挡在外面,外婆送往了重症监护室,这几天是危险期,度过了便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如果……
医生后面的话没说完,大家也便知道了意思,又劝慰了几句,医护人员走开了,姜南溪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了一眼外婆插着呼吸面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好似她只是安静的睡了一觉。
母亲林月清表面上依旧镇静,小姨在一旁哭个不停,她怕,舅舅掺着人不知如何安慰,“二姐,咱妈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别哭了”,林月清冷冷一句,“今晚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医院守着。”
“大姐,妈都这样了,我难过哭两声也不行吗?”小姨不满她姐的态度,哭诉了一句。
“现在人好好的躺在那里,你这么丧气给谁看”,林月清怒斥了一句,她不喜欢在这种大事上自乱阵脚,显得脆弱不堪。
“今晚我也留着”,一直沉默的姜南溪,走上前补了一句,刚说完,小姨和舅舅两人也开始争着留下来陪伴。
一时间几个人争执不下。
坐在长椅上的外公摸了一根烟出来,又塞回了口袋,特别平静的一句,“你们都回去,我留着。”
林月清瞪了眼弟弟妹妹,两人乖乖闭了嘴,她这才上前劝解,“爸,我留在这儿看着就行,你去旁边酒店休息着,有事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老头只摇头,不为所动。
小姨还想再上前,被林月清的眼神吓了回去,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南溪舅舅林月海家就在青州市,眼下都耗在医院确实没什么用,林月海干脆听了大姐的安排,带二姐和姜南溪林畅回家。
“舅舅,我就在附近开一间酒店吧,离医院近”,姜南溪婉拒了舅舅的安排,即便是有什么事她都可以最快速度赶到。
医院附近步行能到的酒店,都是些快捷酒店和小宾馆,姜南溪选了步行距离最近的一家登记入住。
她原本想待在医院,只是想到要和母亲独处,又有些畏惧。
小宾馆的房间不大,卫生条件有些勉强,姜南溪看了眼床,刚要躺下去,枕头下方残留的头发,让她没了欲望,拉开桌椅,坐了下来,从包里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房间内没有空调,只开了窗户,主干道路边的车鸣声源源不绝,她将窗户合上,屋内安静了些许,好在北方的夏末已经没有那么炎热。
经过一日的折腾,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姜南溪胃里有些难受,她撑着胃按了按,从包里翻出林畅买给她的面包,撕开咬了一口。
手机充了些电量,自动开机后,她才发现发给谢昀庭的那条消息前面有红色的感叹号,并未真的发送出去。
看着看着,眼里突然有些酸涩,憋了一下午的情绪好似瓦解,她仰头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面包却不小心卡在了喉咙,呛得她直咳个不停。
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她回身接过手机,抹了抹眼角被呛出来的泪,低沉着声音,“喂?”
“南溪,我现在在医院,你告诉我位置,我来找你”,谢昀庭站在医院大厅,四处张望寻找导示牌。
姜南溪起身站在窗前,她从窗户可以斜着看到医院正门,鼻子酸楚透不上气,“你怎么来了?”
“惹哭了,来哄哄”,谢昀庭疼惜的声音,找到了楼层导览,正欲往楼上去。
“我不在医院,你出了医院过马路对面,我来接你”,姜南溪是真的有些想念谢昀庭了,她不敢说,但他来了,她便不想再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他,更需要他。
她站在红绿灯路口,看着他从医院疾步而来,站在正对面的路口,冲她挥了挥手,红灯结束,绿灯亮起,她小跑几步,站在他面前。
电影里人影穿梭的画面,而他们眼里只有对方的感觉在这一刻具象化,他牵起她的手,往她来的方向走去,她的脸上哭中带笑。
顺着宾馆的狭窄楼道走上去,她看到谢昀庭的眉毛皱了皱,姜南溪撇了撇嘴,进了房间后,他的眉心已经拧成川字。
“只有一把椅子,你坐,我站着”,姜南溪搬过椅子递给他,谢昀庭环视着屋内的环境,难以形容,他接过椅子坐下,顺势将人抱进了怀里,“外婆怎么样?”
“医生说这两天如果醒不过来……”姜南溪话未说完,任凭耗尽力气她都没法说出后面的词。
谢昀庭抱着人的双臂紧了紧,脸贴近她的脸,“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会陪我很久吗?”姜南溪转过脸,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会”,谢昀庭捏了捏她的脸,认真且肯定,“但先换个地方住。”
“这里离医院近”,姜南溪委婉拒绝,她知道谢昀庭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也并没有想让他陪自己住在这里,距离医院20分钟的地方,有上好的酒店。
“我刚看了表从医院步行到这里八分钟,附近开车10分钟内有一个环境更好的酒店”,谢昀庭事先做了准备,“你可以凑合,妈妈和外公也要休息。”
理由充足,姜南溪足以动摇,但钱已经付了退不了,这样平白走了总是浪费,看出她的疑虑,谢昀庭牵着人往楼下走。
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两个人面露难色还在商量着什么,走近了便可以听到男人说,“这病不治了,我们回家。”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得治,你等等我再去跟老板求求情,让他们匀我们便宜点。”
刚刚上楼的时候谢昀庭便听到两人在和老板讨价还价,老板的声音响亮,轻易忽视不了,姜南溪一心想着外婆的事并未发现。
谢昀庭捏了捏姜南溪的手指,眉梢往男主人的方向挑了挑,姜南溪瞬时明了,她上前跟老板商量,“我临时有事,我的房间给他们住可以吗?”
老板不太情愿,这房他不同意,房钱也是退不了,在医院附近开店,苦难的事看多了心便硬了。
“老板,今日的房钱退不了,接下来几日的房钱和押金总是能退的”,谢昀庭和旁人说的时候,声色总是带着些冷厉。
“退是能退……只是”,老板犹犹豫豫,还在想怎么可以少退一些。
“老板行个方便,在这住的多属不易,您就动动手指把住客换一换,押金和房钱都可以收了,何乐不为”,姜南溪补上一句,“这样我额外再付500元房钱,算作你的劳动补偿如何?”
那间房一天120元,姜南溪付了三天房费,240元押金,一共600,再出500,一共1100,对于老板来说也是不小的收入,诱惑摆在这里当然愿意。
中年夫妻握着姜南溪的手感激不尽,从包里翻出500块钱递给她,姜南溪摆了摆手推回去,“大姐,您好好带爱人看病,希望您爱人早日康复。”
再三推让不过,中年夫妻将钱收回了口袋,那500块钱是他们打算住10天的房费,满心感激,“姑娘,你们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运的。”
临走时,谢昀庭回身跟老板提醒一句,“一周后我们会再来的。”
会来看看,支付的房费是不是却有着落,话虽这么说,但是来不来得了说不定,这话只是给老板的紧箍咒。
不得不说谢昀庭做事周到许多,姜南溪挽着谢昀庭的手臂,她抬眸看着他,“你平时对这些小事都是这么上心吗?”
“那得看对谁”,谢昀庭拿出车钥匙遥控一下,寻找到车的位置。
姜南溪无端想起,合约的最开始,她问他是不是经常送人名片,当时放弃他也这么说,不总是那么有空去做这些闲事。
谢昀庭定的酒店在医院后面两道街,只需要等一个红绿灯,开车十分钟是保守估计,酒店是四星级标准,无论是卫生环境还是空间都没得说。
他事先差使酒店的服务员换上了全新的家居四件套,姜南溪看着这样的安排,心里暖意不止,她合衣躺在床上,枕在他手臂上,环着他的腰,“你对我这么好,会容易上瘾的。”
“上瘾有何不好?”谢昀庭抚着她光洁的肩膀,心无杂念。
姜南溪仰头盯着他看了些许时间,又收回了目光,怕分离,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晚上谢昀庭叫了酒店的订餐,姜南溪面相上看起来很平静,心里却十分焦急,强忍着却仍旧看得出。
等消息的过程才最煎熬。
谢昀庭想方设法哄着人入睡,熬到一两点总算睡了过去,天刚刚亮,一通电话又将人唤醒,姜南溪猛然从床上翻身起来,接通了电话。
她根本没有睡熟。
朝阳
凌晨五点, 安静的房间被铃声吵醒,姜南溪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她伸手从床头柜上够过手机, 母亲林月清的名字在上面闪烁着,按下接通键的瞬间她的手却开始颤动, 迟迟不敢有动作。
谢昀庭察觉后, 从身后靠了过来,掌心握在她的肩头, 替她按下了接听键,姜南溪却捂上了耳朵不敢听,这一刻她变成了恐惧的悲观主义。
透过缝隙,她还是听到了母亲字正腔圆的带着疲惫的语调, “南溪, 外婆醒了。”
醒了, 真的醒了。
她扔下手机,转身面向谢昀庭靠在他肩上, 才敢将昨日未说完的那半句话说出, “昀庭,我外婆醒了, 醒了, 医生说如果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喜极而泣的泪, 毫无顺序的滴落,他拍了拍后背, “没事就好。”
“所以好人真的会有好运是吗”,姜南溪收起啜泣的声音, 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肩上,想起前一日她无意间帮到的那对夫妻说的话。
谢昀庭揉了揉她的发, 脑海里记忆里也开始翻飞,“南溪一直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好运会一直在的。”
等她情绪平静后,姜南溪起身去医院替换母亲,想必小姨和舅舅一会儿也该在来的路上了,谢昀庭开车送她。
自从上次和母亲不欢而散后,时隔两个月再次单独见面,姜南溪不免替谢昀庭有些忐忑,“要不待会儿你等在车里,我自己上去就好。”
“不放心我”,谢昀庭单手打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着姜南溪。
“不是,我妈妈说话的方式,我怕你受委屈”,姜南溪认真解释。
“娶了她疼爱的女儿,受点委屈也正常,况且也没受什么委屈”,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腾空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碎发,安慰了一句。
既然他坚持要上去,姜南溪也不再阻挠,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已经不一样,或许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母亲再说说,也许她就没那么生气了。
重症监护室门外,外公在走廊临时的病床上躺了一夜,身上的衣服皱了,但是精神看起来却格外的好,他等着医生同意探视后便要进去,任由林月清怎么劝解也不离开,固执的像个孩子。
姜南溪从未见过外公这样,但又有些理解。
外公和外婆的感情一直很好,外公的性格偏向内敛板正,外婆的性格却是爽朗欢脱,和外公外婆住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听到外婆“嫌弃”外公太闷,生活过得太沉静,但是每次出门又不自觉地牵着手,走哪儿都离不开。
如果说分开最久的时间,这一晚应该算是外公最煎熬的时候。
“外公,离探视还有段时间,你要不要去酒店洗一洗,再换身衣服,一会儿外婆看到你这样该心疼了”,姜南溪走过去挽着外公的手臂,像哄小孩子一样,然后偷偷凑近他耳朵,说起了悄悄话,“外婆不是最喜欢花嘛,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买一束。”
外公的神色豁然清明,只见他迅速从床上起身,背着手便要离开医院,林月清看了眼女儿,想交待什么又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追着父亲去了。
姜南溪将酒店的房间号和地址发到了林月清手机上,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往里面看。
惶惶然的一晚,谁都想到了不好的结局却又不愿相信,虽说生老病死自有安排,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令人措手不及。
意外来临时才知道,谁都没有准备好。
她伸手去身后寻谢昀庭的手,许久未找到才转身去,发现他正站在走廊的窗外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想不想听听陆星宇的故事”,姜南溪顺着谢昀庭的目光看向远方,锁于心底的秘密终要接开,或许这一刻她真的打算彻底放下。
谢昀庭从她身后环抱着,两个人在医院的窗前看着天色渐渐变亮-
在清平镇中学读书的那段时光,一开始过得并不怎么快乐,外婆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裙子,她是班里为数不多穿裙子上学的女生。
学校离外婆家不近不远,两三公里路程,很多同学家住在周边村落,都是骑单车回家,为了减少她独自回家的时间,外婆也给她买了一辆。
第一次被男生拦着,是开学后一两周,那几天她刚学会单车不久,骑的并不稳当,男生骑得快在前面一个刹车,横着挡道,姜南溪躲闪不急摔在了地上。
男生见状,故作惋惜,伸手要拉她起来,姜南溪往旁边躲了躲,扶起单车绕道准备离开,却被男生抓着了手腕,“跟了小爷我,保证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你。”
“除了你,也没人欺负我”,姜南溪甩开他的手,瞪着眼睛回了一句。
然而这瞪眼毫无威慑力,男生反倒更加得意,她走一步他并行一步,甩也甩不开。
那天姜南溪路过宇航超市,拐了进去,一言不发。
“同学,你需要买什么?”中午放学,陆星宇一般会帮着母亲看店,姜南溪他认识,班里新来的同学,以前不是镇上的。
“你随便帮我拿一点东西”,在家的时候母亲不太让她吃零食,所以她看着超市柜台里那么多零食,毫无目标。
陆星宇也没经过这种,从柜台里拿出一板娃哈哈递了过来,“要不试试这个?”
“我不要,这是小孩子喝的”,姜南溪一边拒绝,一边回头往超市外面看,拦路的男生骑着车绕来绕去还没走,看着她回头甚至冲她打了口哨。
后面,无论陆星宇拿什么,姜南溪都能找到理由拒绝,等到她看到门外没人后,随手拿了一个火腿肠,扔下10块钱便飞快地走了。
当天下午,陆星宇在教室里给她找了零钱,这算是她和陆星宇的初次交集。
从小在市里长大,姜南溪接触英语的时间比较早,班主任便任她为课代表,和陆星宇再次有交集,是因为她要收英语作业,有些同学不太配合,大致也是因为不喜欢她,这点姜南溪很清楚。
陆星宇作为学习委员,挨个替她收了过去,而后放在她桌上,那天她从心底里觉得他是清平镇中学最好的同学。
而真正和陆星宇成为朋友,是在她频繁被那几个混子一样的男同学骚扰后,单车车胎隔三差五便被扎破。
这天中午,姜南溪推着瘪气的单车慢慢往回走,走出校门不多久便看到了陆星宇,他家离学校近的多,平时要么跑步要么走路上学。
“姜南溪,车胎坏了?”陆星宇路过她身边,跟她打招呼。
“嗯,扎钉子了”,姜南溪低着头,她讨厌死那些男同学,但她无处反抗,告诉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告诉老师,老师只说会教育,但毫无成效。
好似大家都对那些人厌倦,但又毫无办法。
“没事儿,推我家去,我会补胎,很快”,陆星宇接过单车,推回家,不过十来分钟动作十分熟练,补完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车胎老被扎了?”
姜南溪点了点头,不用说,陆星宇也知道谁干的,做坏事的就那几个。
“没事儿,明天我把补胎工具带到教室去,扎了我就补回去,看他们有耐心还是我有耐心”,陆星宇转了转手里的扳手。
打架打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笨办法。
听了这话的姜南溪,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从那天以后,陆星宇成了她在清平镇第一个朋友。
后来,两人一路去市里读了高中,然后在高二的冬天,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姜南溪讲到这里,顿了顿,陆星宇去世的原因,她并未说出口。
而她惊讶地发现关于那段往事,并没有以前想的那么难以讲出来,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原来时光真的会让伤口结痂,在某一天平静的讲那些曾经难以接受的往事。
“还记得那几个男生的模样吗?”谢昀庭将人抱紧了一些,他从未想过在德国见到的那个善良乐观且坚定的女孩,曾有过这么不美好的经历。
“怎么了?”姜南溪靠着他的肩仰头问了句。
“最近拳脚不太灵活,需要活动活动”,谢昀庭眉梢抬了抬,这话听起来就很认真。
“怎么,当年陆星宇没打过的架,你要替他打回来”,姜南溪嘴角扯出浅浅的笑意,开玩笑般问了一句。
“是替你”,谢昀庭亲吻了下她的发,沉声回应,不过是心疼12岁的姜南溪。
“你说陆星宇有我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很惨”,姜南溪无端地替陆星宇委屈,这么多年她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不知道问谁,只好问起了谢昀庭。
谢昀庭什么都没说,他转过姜南溪的头看向太阳的方向,“太阳升起来了,天彻底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晨光中,姜南溪没从谢昀庭那里得到的答案,下午回清平镇后听到了解答。
外公如愿探视了外婆,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姜南溪第一次从外公脸上看到了泪痕,至爱之人躺在病房,这一夜没人过得轻松。
医生说再观察一日,第二日便可以转回普通病房,大家提在喉咙口的心暂时落地。急救车来的匆忙,眼下住院需要的衣物带的不多,外婆又是个不喜欢铺张浪费的性格,于是姜南溪决定回清平镇一趟。
车程一个小时,未免太过无聊,姜南溪提了一些和清平镇有关的事,大多是无关痛痒的传说类用来打发时间。
等到了外婆家,推开大门,没了外公外婆,往常鲜活的房屋显得有些冷清,一楼客厅里还放着一个纸箱子,箱子里的东西有些凌乱。
姜南溪看到的那一刻,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有些绷不住,这个箱子是陆星宇送给她的一些节日小礼物和生日礼物,一直放在楼上她的房间里。
很久之前外婆征求过她的同意,怕一直放在屋子里不打开,万一发霉生虫坏了,所以时不时会帮她拿出来晒晒。
平时晒好了,外婆都会放回原位,如今还随意地放在地面上,她看了眼上楼的方向,联想到她问林畅外婆摔伤的原因时,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大概有了结果。
谢昀庭见她蹲在地面半天不起身,也躬身蹲下来在旁边,姜南溪转身扎进他的怀里,呜咽着,“外婆是因为帮我晒这些东西才摔到的,都怪我。”
他抚着她的发,想哭便尽情哭吧。
哭够了,姜南溪端起箱子往外走,她其实漫无目的,谢昀庭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放在一旁,微微躬身和她四目相对,“南溪,还记得你早上问我的问题吗?”
姜南溪咬着唇不说话。
谢昀庭便径自开口,“我一直在想答案,我想了想你在德国的那几年,我们虽不常常见面,但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我感觉到更多的是幸福,我想你也是如此,不然我们没法保持这么久的联系,所以我猜测陆星宇应是和我一样。”
姜南溪仍旧不开口,她低着头。
“你和外婆也是如此,你们相伴的时间里,都是幸福快乐的,受伤是意外,她一定不太希望你常常自责,否则她做这些事都毫无意义”,谢昀庭强制她和自己对视,“而这些珍藏的东西,以前如何以后该如何就好,不然自责的人便是外婆。”
良久,姜南溪像是想通一般,话题一转,“我留着,你不介意吗?”
谢昀庭无奈地挤出些许笑意,“你爱我的话,我便不介意。”
游戏
有些问题说出口, 并不是一定要着急在当下听到答案,短暂的安静后,谢昀庭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 抱着纸箱往二楼走上去。
他站在楼梯处左右看了一眼,往西边的屋子迈开步去, 房门开着, 屋子里的布置比起远洋公馆里的卧室活泼许多,肯定是姜南溪的没错。
谢昀庭径直走进去, 箱子放在桌上,站在窗前往下看,正巧可以俯瞰到院子里的景色。
姜南溪仰着头单手遮着太阳往上看,目光灼灼, 他推开窗户, 双手撑在窗框上, 唇角带着自然的笑,“楼下那位女孩, 你在看谁呢?”
姜南溪故意头往旁边撇了一下, 往东边的窗户看去,“在看心上人, 但是看不到呢。”
她单手撑腰, 依旧是仰头往上的姿势, 稍微走神的片刻,东边的窗户被推开, 谢昀庭出现在东边的窗户边,“现在看到了不?”
好似对这个幼稚的游戏玩上了瘾, 她撇着嘴憋笑,刻意又转了个方向, “没看到吆。”
二楼的空间不小,但几乎是几秒的时间,谢昀庭又出现在西边的窗户前,如此往复几次,姜南溪终于绷不住,笑的开怀,“你猜猜接下来我往哪儿转。”
“我猜你往后”,谢昀庭看了眼她身后的方向,随口说了个答案。
“我喊三二一,看看你有没有猜的中”,姜南溪笑着继续玩游戏。
“猜中了呢?刚刚的话作数吗?”谢昀庭也不着急,站在窗前和她谈条件。
“当然”,姜南溪肯定地回答,“那我开始数了”,不知为何数数的时候,她跟小时候一样闭上了眼。
三。
二。
随着一声“一”收尾,“嘭”的一声,姜南溪睁开了眼,她根本没有往任何地方挪动,而谢昀庭从半蹲的缓冲姿势直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又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他就那么从二楼跳了下来。
姜南溪眼里还带着惊恐,握着的粉拳锤了一下谢昀庭的胸口,“你不要命了。”
“刚刚说的话还作数吗?”谢昀庭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沉的问道。
“不算数,我不要和不爱惜生命的人说话”,姜南溪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二楼怎么也有两三米高,她抽出手背过身去。
“唉,好痛”,谢昀庭躬身下去握着脚踝,不经意低沉一句,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的脚步。
“我看看哪儿受伤了”,姜南溪听到这声,立刻转身蹲了下去,手腕却被握住整个人也被带了起来,“真的不算数吗?”
“我先看看伤的严重不”,姜南溪不看他。
“我要先听答案”,谢昀庭箍着她的手不由她动。
“算数”,姜南溪拗不过,低声回应,又要弯身去看时,人被搂进了怀里,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他原不想着急,但还是没忍得住。
她被吻的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阳光照的人炙热难耐,姜南溪收回些理智,从他唇边退开,“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谢昀庭想说,读书的时候和顾时也谭硕玩过一些极限运动,没那么危险,但最终还是乖乖回应说好。
说多了,免得她担心。
回程的路上,姜南溪总想着他踝部承受的压力,怎么也不愿让他开车,将人老老实实固在副驾驶上,还格外贴心地从驾驶位倾身过去替他系好安全带。
过得去,回不来,谢昀庭趁势将人捞进怀里,“亲一下。”
车停在门口的马路上,镇上的人时不时路过,姜南溪有些羞怯,浅啄一下,抽身离开。
“不算,深一点”,谢昀庭看她那羞赧模样,反倒来劲儿。
姜南溪顺着车窗后视镜观察了一下,马路上刚刚好没人,她顺势覆上他的唇,模仿着他之前的样子,步步深入,只觉她握在他腰间的肌肉逐渐绷紧,谢昀庭单手扣过来,扯开安全带,化被动为主动。
将人压回了驾驶座。
绵长深切的吻,穿入心扉,直击脆弱的心,姜南溪的上衣自然地被撩起,连带着被拨动的还有胸腔里的难耐。
突然,“啪啪啪”几声,车窗被拍响,姜南溪匆忙推开谢昀庭,理好自己的衣服,脸上的绯色浓浓,她喘息了几下,才顺着后视镜看过去,调皮捣蛋的小孩咯咯笑着,早已跑的很远。
清平镇上长大的孩子还是那样幸福快乐。
车缓缓驶入市区,导航提示前面有一段路堵车,姜南溪绕道过去,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到了那幢别墅区,她将车子停在街角,隔着围栏可以清晰地看到位于边角的那一栋独栋别墅。
小花园里没有人,门口空空荡荡,她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大门关着没人出来。
“既然路过了我是不是该进去打声招呼”,姜南溪不自觉地低声问道,更像是在问自己。
谢昀庭解开安全带,随时准备下车,却看到她突然偏过了头。
顺着车窗看出去,一位女士推开门走在前面,大约10来岁的男孩跟在其后,中年男士跟在他们后边,男孩上前拉着女士的手,回头等着中年男人,三个人手拉着手往车库走去,和睦美满的一家人。
今日没有司机,吴阿姨亲自开车,父亲和男孩上了后座,姜南溪愣愣地看着,直到车子快要开出别墅区,她才慌乱发动汽车往后倒了几米。
壮似不经意路过的路人。
姜业成的车开过了很远,他仍旧从汽车后车窗往外看,儿子问他,“爸爸,你在看什么?”
他摇了摇头。
下午小姨和舅舅轮流守着,姜南溪送了衣服后,也想在医院待一晚,却被劝了回去,晚上的时候母亲和外公也来了,外婆的情况明显好转了,意识已经清醒,这一夜由她的儿女们继续守着,轮不到姜南溪孙子孙女辈。
带着长辈们安顿好晚餐,除了守夜的舅舅,外公母亲都随着小姨一起回了家,姜南溪和谢昀庭回了酒店。
晚上九点多,青州城里的车流已经明显少了许多,洗漱后姜南溪一身轻薄的睡衣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等谢昀庭洗漱过后,她倾身过去靠在他肩上。
这几天过得惊心动魄,先是谢昀庭消失,而后是她消失,加上外婆受伤,两人多少都有些心有余悸,此刻躺在一起,谢昀庭手指绕着她的头发,一手拢着她的腰,下巴在她的头顶处蹭着。
氛围轻松而又惬意。
姜南溪也觉得放松,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胸膛游走,他的家居服手感软滑而又清凉,她在领口的位置停了停,仰头懵懂地问,“我们现在算是恋爱吗?”
“是”,谢昀庭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坚定答道。
话落,他的扣子被掀开,谢昀庭伸手去拦,他有些固执在心里,这里并不是发生美好的最佳环境。
但姜南溪的兴致拦不住,下午车里的纵情让人面红耳赤,他收敛,她便放纵。
她俯身压了过去。
谢昀庭的后背结结实实的贴在床上,一声“闷哼”惊到了姜南溪,她仰眸望过去,短暂的痛楚感从他脸上忽闪而过。
直觉不对,她要他转身过来。
“没事,继续”,谢昀庭囫囵吞枣掩饰自己。
“你翻身过来”,姜南溪严词厉色,不容拒绝。
但谢昀庭仍旧扯着勉强的笑意,试图带偏话题,“喜欢这样的姿势?”
“翻过来”,姜南溪不理。
自知躲不过,谢昀庭只得按要求翻转过来,面朝着床。
家居服被掀开,背上的青痕醒目而又灼人,触目惊心的痛,她是怎么忍了这么久。
她指尖轻轻抚上伤痕,看起来应是被看戒尺或藤条一类的物体鞭过,几天过去痕迹依旧未消散些许,“不是说惩罚不严重吗”。
“男人,好面子”,谢昀庭闲散的语气,刻意不让这件事被放大。
“爷爷会剥夺你的位置吗?”外婆的事平静了,姜南溪这才有空和他聊聊爷爷的惩罚。
“不会,培养一个继承人需要很久,除非我们现在生个孩子,他开始培养,怎么也得二十几年”,谢昀庭彻底放纵,开始掰扯,他不想姜南溪在这事上耗费心思。
“还生孩子,你现在这样能动的了?”姜南溪也顾不得羞不羞,冷呵一句,和他就事论事。
“试试?”谢昀庭侧脸挑眉。
“那你先下去做50个俯卧撑我看看。”
谢昀庭败下阵来,转头趴了回去,他的这些心思,姜南溪岂会不了解,无非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等他老实了,她才又抚上那些伤痕,怪不得前两日他一直侧身睡,从身后环抱着她。
良久后,她低头在上面落下吻,脸轻轻靠在他的背上,“会不会很痛。”
“现在不痛了”,谢昀庭嘴角漾着笑。
归于平静的一晚后,第二日外婆转入了普通病房,子女们都有负担得起单人病房的能力,外婆偏偏不允,住进了双人病房。
姜南溪和谢昀庭到医院时,外婆已经被推往了普通病房。
“小溪,这位就是你爱人吧?”外婆靠在病床上,声音慈祥温和。
“外婆您好,我是谢昀庭,很抱歉这么晚才来见您”,谢昀庭上前,接过外婆伸出的手。
“小溪,你去给外婆买点香蕉,外婆好几天没吃了”,外婆指示着姜南溪离开病房。
姜南溪正欲蹲下,早上小姨来的时候带了香蕉过来,此时正放在病房的柜子里,小姨却从一旁扯着她往外走,“走走走,小姨想起还差个洗脸盆儿,陪我去买一个。”
等病房里的人都散去,只剩外婆和谢昀庭,他搬了旁边的椅子过来坐在旁边,“外婆您有话跟我讲。”-
被小姨生拉硬拽拖出病房,姜南溪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小姨拖着人下楼,“行了,外婆不会说什么的,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我是想跟外婆重新介绍下我们的关系,之前我说错话了”,姜南溪挽着小姨,顺口提了一句,也算是为之前的冲动道歉。
“我看小谢这孩子不错”,小姨应承着,电梯已经到了,两人走出电梯厅,姜南溪刚要开口,和对面的人碰了个满面,她惊讶地抬头,“爸?”
姜业成看到女儿,握着住院单的手立刻背到了身后去,“小溪,你怎么在这里?”
“外婆病了,我过来看她,爸你来医院是哪儿不舒服吗?”姜南溪上下看着父亲的面色,总觉得比上次见面又憔悴了一些。
姜业成没接话,反倒怪起了一旁的南溪小姨,“月华,妈生病了你怎么也不跟我招呼一声,我医院里有熟人。”
林月华还未开口,姜南溪挡在了前面,“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约会
电梯口人来人往, 姜业成第一次从女儿眼中看到了教训的眼神,心里却格外得意,他往旁边站开让出了路, 又拉过女儿的手,“小溪, 外婆怎么样了?”
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 姜南溪有些不适应,但仍旧没抽出手来, 任由爸爸握着,最后一次挽着爸爸的手是什么时候呢,是高考后的那个夏天。
“爸,外婆已经没事了, 倒是你,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姜南溪盯着父亲的脸观察。
“我没事,你吴阿姨她身体不舒服过来检查检查”, 姜业成脸上积攒着笑, 拍着女儿的手,眼看着她还不放心, 又补了一句, “昨晚有应酬喝多了, 没休息好。”
姜南溪这才放心了一些,叮嘱了一句, “以后参加饭局少喝点。”
说完这句,两人又陷入了安静的局面, 姜业成赶忙接上话茬,“这次回来待几天, 跟爸爸回家,爸给你做好吃的。”
“爸,外婆没事的话,一会儿就要回去上班了,医院不好请假”,这句话刚落,姜南溪看到父亲的脸上明显有了失落的神色,也不知怎地,突然间她很不想让他就这么难过,“中秋节放假,我带昀庭回来看你们。”
“好好好,到时候提前给爸爸打电话”,姜业成脸上又堆上了笑容。
好似时光流转,小时候需要讨好的人是小孩,成年后需要讨好的人却成了父母,姜南溪心里有些酸涩,如今不管父亲拥有怎样的家庭,曾经也是她最爱的爸爸啊。
她看着父亲脸上久久不散的笑容,突然有些懊悔前一日下午,已经绕道路过了,又为何没有走进去,爸爸和妈妈既然已经不可能,他过得幸福何尝不是自己希望的。
姜业成坚持上去看看外婆,姜南溪跟在身后,等出了电梯她快走了几步,挽上父亲的手臂,姜业成短暂地迟钝了一秒,欣慰地敲门进了病房。
外婆交待的话,谢昀庭已经听好,他起身去开门迎着南溪父亲进来,几人和外婆寒暄了没几句,外婆便催促了起来,“小溪你和小谢快回去工作,外婆现在没事了,你小姨和妈妈在这陪着就行,还有业成你也去忙吧,不用专程为我老太太浪费时间。”
眼见着人都不动,外婆当即要起身赶人,姜南溪无法,只好跟外婆道别后,和谢昀庭离开了病房。
回江城的航班上,姜南溪问谢昀庭,“你和外婆刚刚在聊什么?”
“聊了聊你小时候的事,又说了说我们的婚后生活”,谢昀庭拉过她的手,握在两掌中间摩挲着。
“小时候?”姜南溪好奇。
“外婆说,有一年大学暑假你一时兴起想学习做饭,结果半途而废,后来你说这辈子你大概都遇不到愿意为他做饭的人了”,谢昀庭刻意还原了这段对话,却停在这里,不再继续。
重逢后在远洋公馆的那个夜晚,她亲自下厨,为他煮过一碗面,虽然是一碗泡面,但足够缤纷多彩,他回头问她,“现在遇到了吗?”
姜南溪面露难色,迟疑许久,才尝试着开口,“遇是遇到了,但我做饭确实没什么天赋。”
若不是在飞机上,谢昀庭的笑意都要从胸腔里蓬勃而出,他忍着汹涌的情感,将人拥入怀中。
回到江城,各自进入工作状态,姜南溪周末少来了一日,加上耽搁了半天,整个下午都很忙碌,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到家,谢昀庭去应酬了,也未回来。
来来回回赶路,她也有些倦意,洗漱好看着床头读物,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谢昀庭今日的饭局在远郊的粤海饭庄,紧赶慢赶回来,人还是睡了,他自觉地换洗好,抱着枕头去了主卧,从背后裹着她的腰。
姜南溪对睡眠有很高的要求,为了保证第二日高效的工作状态,不习惯睡着了被打扰,谢昀庭还未和她结婚时便知她这个习惯,所以除了亲吻他并未做任何。
强忍了一晚,晨起时谢昀庭终于将人压在了身下,咬着她的耳垂吻了起来,姜南溪被弄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几点了?”
“六点”,谢昀庭含混不清的声音,从耳垂移了过来,单手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唇,浓烈,炙热,焦躁,急迫,难耐,复杂的情绪在两人身体里乱窜。
“要去锻炼身体了”,姜南溪摸过一旁被扯开的睡裙,紧紧攥在手里,下巴低头落在谢昀庭头顶,他从埋于团团云朵的位置抬头,“就在这里锻炼。”
姜南溪没好气地笑,忍着燥意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空空如也。
谢昀庭脑袋“嗡”一声作响,不情不愿又蹭了半小时才起身,“今晚不加班好不好?”
好像预示着什么要发生,姜南溪侧身过去,低声一句带着羞怯,“好。”
出发去上班的时候,姜南溪特意带了一件礼服长裙,晚上要和谢昀庭去吃法餐,算作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而谢昀庭这边更是拒了接下来几日的应酬和饭局。
到了下班时间,姜南溪脱了白大褂,换了衣服,又在卫生间将头发打散,打理的蓬松一些后束了起来,补了口红准备离开时,陈悦从卫生间出来,盯着她看了一整圈。
“南溪,这是要去约会?”洗完手,陈悦凑近,盯着她的红唇。
“怎么样,这身合适吗?”姜南溪心里不免忐忑,她习惯了淡妆素抹。
陈悦盯着姜南溪的裙子,白色的收身蓬蓬裙,宽肩带整整齐齐的搭在肩上,中规中矩,她上前将肩带往下移,两条肩带平着落下去,将将好卡在肩膀下方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字领,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线条悉数展现,搭配上一条雏菊项链,落于颈窝处,整个人看起来又欲又纯。
“好了,去吧”,陈悦满意地拍了拍手,姜南溪还未迈开脚步,又听到她说,“等等……”
她上前将姜南溪的低丸子头发髻扯得松散了些,发圈只轻轻套了两圈。
“不行,这样头发会掉”,姜南溪收起一缕垂下来的碎发,挽于耳后,照着镜子看着松垮的头发。
“不会,相信我”,陈悦挽着她的肩膀给她十足信心。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从医学中心走廊迈出,然后在停车场的劳斯莱斯落座。
头发不受控制地掉下一缕,她用手指轻轻划过耳后,转身系上安全带时,头发自然地挣脱发圈的束缚,垂散了下来,她转头甩开头发,这才看向谢昀庭,“出发?”
“好”,谢昀庭不舍地从她身前移开目光,良久才专心开车。
法餐厅精致典雅,有钢琴也有小提琴伴奏师,氛围不错,姜南溪兴致勃勃喝了点红酒,谢昀庭配合地品了一些。
等她还要继续时,谢昀庭适时地拦了下来,她喝醉酒的样子很温软,很喜欢,今晚却想让她保持清醒。
晚餐结束在最后一个爱心双层马卡龙里,中间夹了少许冰激凌,吃起来有种奶油四溢的萌感。
餐厅在高层,等电梯时路过的男子目光在姜南溪身上多停了几秒,谢昀庭不自在地往上提了提她的肩带,谁知刚进电梯,姜南溪又不配合地扯了下来。
上车时,她看到谢昀庭的眼神,就做了今晚要和他较劲到底的决定。
司机将车停在御湖庄园,和往常一样,两人牵手往别墅内走,都有预感要发生什么,却各自紧张了起来。
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各自回房洗澡,平静地像第一次同居一般,洗完澡姜南溪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深v吊带睡裙,坐在床头准备剪一下指甲。
刚刚出浴室门的时候,脚指甲不小心磕了一下有些痛,谢昀庭不在屋内,她干脆自己翻开床头抽屉里找找看,有没有指甲刀。
指甲刀还没发现,抽屉里明晃晃的几盒产品,照的人移不开眼,超薄,温泉,至感等字样惹得人脸颊发烫。
谢昀庭走路的声音传来,姜南溪来不及关上,他便已经站在了旁边,她只指着脚指解释,“我想找个指甲刀。”
解释胜过掩饰。
他看起来并不吃惊,平静地绕至床另一侧,从抽屉里翻出清洁包,翻出指甲刀,单膝跪地捞过她的脚踝,仔细地修理起指甲来,“撞哪儿了?我明天找人来装点安全档条。”
“没事,我走神了”,姜南溪被他握的痒,收回了脚踝,膝盖往上提睡裙掀起,他还蹲在地上未起身,这个角度看得人口干舌燥。
谢昀庭慢条斯理地将指甲刀放在床头,转身覆上她的唇,人顺势倒下。
薄唇从微凉到灼热,再到滚烫,她仰着天鹅颈,额头快要抵至床头,“现在还走神吗?”谢昀庭埋于身下,起身往上靠近她的脸,闷声问道。
姜南溪被折弄的理智尽失,脑袋往下挪了挪,总觉得待会儿还会被冲撞上来,她摇了摇头,双眼清澈如水,凑上去一吻。
塑料包装撕裂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清冷的床承受着成年人的灼热与欢愉,也跟着尽情撒欢,起起伏伏摇摆不定。
“伤好了吗?”姜南溪迷离的眼神中,收回了架在肩膀上的腿,腰有些酸软。
“你觉得呢?”谢昀庭眸色沾染满了欲望,顾及着她的小身板,动作缓而有力。
“腹肌不错”,姜南溪在猛然被冲撞后,深咛了一声,摸了一把腹肌评价道,额头不知觉间已起了绵密的汗意。
看她还有力气捉弄玩笑,谢昀庭擒过嘴角的笑意,低头在她唇上啄吻,撬开贝齿深入后,暴风雨袭来,猛烈而又急促的撞了个她满怀,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姜南溪觉得自己在水里活蹦乱跳的鱼,只想寻个出口,情急之下咬上他的肩头。
谢昀庭动作一滞,侧眸望他,眼里含笑,他靠近她耳畔低语,“不错的岂止腹肌。”
有什么,姜南溪自然懂。
她的指甲嵌入他的肩膀,呢喃一声,“庭哥。”,这是连她自己都未意料到的温软。
急促的水浪冲破最后的禁锢,涛声不断,姜南溪只觉天花板天旋地转,摇摇晃晃,而自己脑海里空空荡荡,只剩谢昀庭。
爱意起伏。
终点是彻底屈服的两具躯体对爱的最终表达,到达顶峰后,自然释放,过程融合而又惬意。
姜南溪软软地躺在床上,被他捞过去靠在怀里,“是不是弄~痛了?”
“有点”,姜南溪瓮声瓮气,最后那一刻她几乎是哭着。
“那我以后轻一些”,谢昀庭吻着她的额头,疼惜的语气。
“但是,你好像还没和我表白过”,姜南溪仰头看过去,眼里清凌凌含着水光。
烫嘴
思维禁区的锁被打开, 心里便不再有任何顾忌,谢昀庭半靠在枕边,低眸望向她, 总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也是,故事的情节逐个发生, 故事的起点却从未被提及, 总归是他疏忽了,于是他翻身覆过去, 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姜南溪以为他又要来一次,眼光闪烁了几许,抬臂推了推他的胸膛, 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还有点痛, 今晚不继续了好不好?”
谢昀庭原本只是一身正气心无杂念去安抚她,毕竟刚结束不久, 倒也没急不可耐成这样, 只是她毛绒绒的碎发一蹭,心里又开始泛痒, 再望着那无辜的小眼神, 杂念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 他不自觉地低头往身下看去。
姜南溪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黑夜的床头照明灯发着暖黄暗沉的光, 却依旧遮挡不住砰然而起的布料,结实的束缚着, 明明刚刚经历过,此时总不该惊讶的, 她却还是在看向的几秒后,眼神慌了两分。
被捕捉到短暂的失神,谢昀庭低俯下来,和她正面相对,姜南溪往旁边转身,他收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好,不继续了,但是要换个称呼。”
“庭哥?”姜南溪试探性地语气,这个称呼刚刚他很受用。
谢昀庭却摇了摇头,好似还不够满意,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以后不许叫谭硕哥。”
“他们都是这么叫”,姜南溪觉察他不会继续后,稍显放纵了一些,但看到他渐渐下沉的身体后,又老老实实承诺,“不叫了,听你安排怎么称呼。”
“就叫谭总便是”,谢昀庭心里窝着一股小火,他老婆,一开始对他都是谢总谢总的称呼,轮到谭硕反倒是随缘起来,“不提他,说说以后该怎么改口称呼我,老婆。”
姜南溪头脑嗡的一声,耳朵边自动循环播放起来这两个字,她不自觉地往旁边转身,没有心理准备,和老婆相对应的那个称呼卡在喉咙,无论如何发不出声来,背对着他难为情地在身体里发声练习。
但最终也没成功。
她无可奈何地转身,低浅的声音带着温软“饶了我这一回好嘛”,又是那无辜的眼神,谢昀庭仰头深吸口气,回身躺了过去,姜南溪也觉得自己不解风情,又往他靠近了一下,指尖点了点他的喉结,“生气了?”
“没”,谢昀庭被挠的痒,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虽知道来日方长,心里多少还有些委屈,“晚上不该拦着你喝酒”,灌醉了,人可比现在柔软的多。
“亲一下”,姜南溪也察觉到他心里窝着不悦,起身双肘撑在他胸口,贴唇吻过去“亲了可不许再生气了”。
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谢昀庭伸手垫在她脖颈下,准备睡了。
然而经过这么一折腾,姜南溪反倒是精神了,“要不你再陪我聊会儿。”
谢昀庭也想聊,只是他确实不能保证,现在不睡接下来包装盒里剩着的东西还能不能安然地躺到明天,看她兴致勃勃又不忍撂下她一人无眠,他长舒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往放于腹部,“想聊点什么?”
姜南溪有限的知识体系里,这一天一样样被具象化,内心的忐忑随着新奇的体验落入实处,掌心清凉的触感,倒也不再惊慌,谢昀庭手覆着她的手。
“现在聊得了吗?”她仰头看过去,他的眸色又变成刚刚动荡时那般,并不看向她,许久才挤出一句,“聊得了,以后遇到事还能第一个想到我吗?”
这是他曾经提过的问题,如今再一次被提及,足见他的在意程度。
“我好像也没有很多事需要解决”,姜南溪有些酸,她知错就改的语气,仰头看过去,他眼里被渴望占据,充斥着难耐,即便如此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爱你,老婆。”
听起来并不平静的爱意表达。
姜南溪被这一声老婆叫的惑乱了心,拨开他的手,侧身换了只手,自己当起了熟练操作工,谢昀庭忍着胸腔里的躁动,暗哑发声,“医院里有传言,为什么没告诉我”,略过了不好的二字。
“我也不是很在意”,其实一开始姜南溪是对他们的关系并不乐观,解释了反驳了后来分开了结局都一样。
谢昀庭闷哼一声,姜南溪的理解能力不错,只不过他稍微做了教学,眼下已经懂得了节奏的把握,“是不在意,还是觉得我们不会长久。”
被猜透了,姜南溪心虚,动作连带着一滞,答案显而易见,却又不忍继续让他因猜测而伤心,“有一个词用错了,是怕不能长久。”
“合约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吗?”谢昀庭翻身过来,姜南溪的手还来不及抽出,压在了两人身体中间,他眸色里的认真冷静和刚刚判若两人。
姜南溪摇了摇头。
“抽空看看”,谢昀庭躺回去,将她的手捞了过来,握于腹部,姜南溪撇了一眼还□□的布料,“不继续了吗?”
“先欠着,等你恢复两天。”
初次经历的痛楚,男人并未能有确切的感受,仅凭科普知识里的介绍,多少有失体贴,谢昀庭算的上欲念淡的人,平时坚强的人开口说痛,那便是真的痛,刚刚她的哭腔,到了最后若不是箭在弦上,真有可能就此停下。
他无奈地在心底笑,竟会小心至此。
也许是等了许久,终于捧得心爱之人,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清晨的鸟鸣声在闹钟之前将两人唤醒,姜南溪夜里嫌他的身体滚烫,往床边躲了老远,天快亮时觉得冷,又自觉缩了回来,谢昀庭只觉自己和她衣柜里的大熊别无二致,需要时即来,不需要时即推走。
“早安,谢昀庭庭哥”,一回到白天的姜南溪,就变的板正冷静,那些惹人的称呼是一个也说不出口,来来回回换了三个,才勉强觉得心安。
谢昀庭原还有些困意,被她这么一闹,倒也清醒了过来,他不怀好意凑近,“早安,老婆。”
老婆,老什么婆。
前一晚觉得令人心痒的称呼今日听着也有些暧昧,凑巧铃声响了,姜南溪挤了一个不是尴尬的笑容,转身匆匆起床去梳洗,起猛了,落地才发现自己□□,又转头缩回了被窝。
羞耻,太羞耻了。
睡前明明穿好的衣服,自己长脚飞了,她露出眼睛推了推谢昀庭,本意是让他先去梳洗顺带帮忙拿个衣服,谢昀庭却因为上次一朝被蛇咬的经历,举起双手投降的姿势,“不是我脱的”,大致是你窝在我怀里嫌热,自己扯了去,睡太熟了忘记了。
当然这话他才不会说出口,免得她害羞又躲。
“帮你拿衣服,老婆”,谢昀庭坏笑着掀开了被子,他看着姜南溪对老婆二字的应激反应,比自己赚了10个亿都来的幸福。
正常工作日,不好折腾,再闹腾今日能不能去上班,两个人都不太确定,临出门时,谢昀庭去衣帽间换衣服,对着镜子系领带,不过是熟稔的动作,在看到姜南溪换好衣服出来的一刻,偏偏歪了些许。
她穿着拖鞋,人矮了一截却还是看到那歪歪扭扭的领带结,抬手替他理正了,才牵着手出门。
司机刘叔等在别墅外,等他们上车便往医院开去,见过的面数多了,倒也不显得局促,姜南溪靠在他肩上,“我最近会有些忙,实验步入中期,都挺关键。”
“专心忙,结束前打电话我来接你”,谢昀庭捏着她的手指,只要她在旁边,那手总在他的掌中,离不开。
“实验的特殊性,结束时间不定,我想买辆车,如果我下班早,你有应酬时我或许可以去接你,不用你为了接我花费心思,也算节省时间,你觉得如何?”姜南溪抬眸问道,也是问问,倘若他还是坚持,自己倒也没有别的意见。
老婆太独立,谢昀庭若不支持显得他特不大度。
“秦女士今天会去趟医院”,姜南溪下车时,谢昀庭提及了这么一句。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他随手翻了汽车网站,适合女性款式的车,销量高的全然无法入目。
倒是目光离开屏幕时,才发现明日是七夕,他召了助理王熠进来。
“去帮忙找几款适合女生开,安全系数高且不张扬的车”,谢昀庭吩咐过去,助理一一记下后,酌情问道,“老板,多久需要用车?”
“尽快”,谢昀庭已经在电脑上查看邮件,淡漠一词,至于多久全凭助理自己理解,等助理要离开时,又想起什么,“公司七夕有什么活动?”
王熠听闻,一脸不确定,七夕算不得传统节日,所以惯来没有活动,但是既然老板问了,定是有想法,“老板,有什么安排?”
“可以跟人事部提个建议,以后七夕定为家庭幸福日,可以搞一些家庭类的活动,准备些礼品之类的”,谢昀庭看似是建议,提完便忙起自己的工作。
突然多了节日和预算,还是老板点名的,即便只剩一日时间,下属们自然谁也不敢懈怠,连夜加班安排活动和礼品,只待第二日跟老板呈现-
姜南溪到了实验室,给秦女士发了条信息,问她哪里不舒服,大概几时到医院。
等了十分钟,秦女士未回复,她便投入工作。课题组开展过程中,发现仅凭薛昱现学的生物材料类知识,进度十分缓慢且不够用,对于深度的纳米材料相关的实验,他们完全无法着手。
姜南溪可以研究,但需要时间,这些知识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积累的,沈教授推荐了周教授课题组的同学,也就是沈砚洲那边。
沈砚洲的课题接近尾声,自然接受了教授的安排,带着名下的研究生和姜南溪的课题组进行跨学科研究。
这日,两个组的成员要一起开会,汇报完进度需要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
十点钟,会议接近尾声时,她的手机震动提示个不停,看了一眼是秦女士,跟同伴打了招呼先出了实验室。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为数不多的几声,她走出实验室电话已经挂断,
忆樺
她再拨过去又是无人接听。
摇了摇头,继续回实验室听完组内知识分享,这才散会,陈悦前往临床科室拿最新的数据。
不多时,陈悦的电话又来了,“南溪,你快来科室办公室,你婆婆来了。”
半小时前,秦女士带着卢姨还有家里另外一个阿姨,拎着两大盒现烤蛋糕和咖啡往眼科大办公室去,正是各位医生查完房回科室的时间。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是南溪的婆婆秦姝,替南溪给大家带点甜品过来,没打通她的电话,便自作主张过来了”,秦姝说话温温婉婉,任谁也不好不给面子。
赵主任正巧在,前来照应,“南溪平日在后面的医学中心大楼里,我叫人打电话喊她过来,您先坐会儿。”
“没事,她要忙就算了,我们南溪性格内敛,这结婚有半年时间了,原本是要给同事们发喜糖的,偏偏是给耽误了,我也是前几日才察觉也怪我疏忽,知道大家平日里工作辛苦,这个蛋糕是我们自己今日现烤的,低糖,不担心不健康哦,就当我替我们南溪补上这个礼数”,秦女士一串话说完,有礼有度,一切交待的十分清楚,说完便安排卢姨将蛋糕分出来,连带着咖啡也分了开来。
一段场面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秦女士看着人多,自己也主动端了两杯咖啡送至站在远处刚进来的护士手里,“打扰各位了,你们忙,我就先离开了。”
蛋糕咖啡派送完毕,不过十分钟时间,秦女士带着卢姨离开办公室,轻快利落,走出不多远,转身又往刚刚的护士那边迎过去。
“啊……吐……好烫”,护士接过咖啡,看着大家分蛋糕的空隙,递给旁边同事一杯,顺手喝了起来,滚烫的咖啡,让她当即吐了出来。
里面的孙医生也刚喝完咖啡,并不觉得有这么烫嘴,她甚至端起看了看纸杯,和那位被烫的一样。
她摇了摇头,回座位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而秦女士刚回头走了几步便看到这幕,转身低笑几声后,才又转回头回到正面,还是那般温婉,“哎吆,坏了坏了,我这年纪大了怎么忘记了,带了两杯热咖啡来,怎么混进去分给大家了,姑娘,没烫到吧?”
小护士气的脸色铁青,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但好于面子仍旧说没事。
“咖啡烫也分人,姑娘以后烫嘴的话少说”,秦姝从她身边经过,低声留了一句,看似没有威严,其实更甚。
而对面,谢成航从身后掺着夫人凌静,也往这边走了过来,秦姝迎上前,还未开口,事情的女主角姜南溪终于赶了过来,她从身后先看到了他,“二叔,你们是来产检吗?”
问完绕过两人才看到秦女士,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三三两两路过的人将这一切看了个明白,经久不消的传闻从这一天悄然而逝,当然仍旧有人关心姜南溪的私生活,却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话传出来。
烫嘴成为了引以为戒的事。
姜南溪将二叔和凌静送至产科后,挽着秦女士出门后,才靠着她满心感动,“谢谢秦女士为我打抱不平,当你儿媳妇真的很幸福。”
“这话我爱听,但是呢,母亲不能抢了儿子的功,你要谢也得谢谢你老公,他是幕后统筹者,我和你二叔最多算个执行者”,秦女士拍了拍她的手,交待完后才离开。
知晓她忙,便不多做打扰。
而姜南溪愣在原地,前一晚他随口那么一问,原来早已为这一切做好了安排,不过是不想让她有任何委屈自己罢了。
你喜欢这份工作,我便为你扫清工作以外的障碍,让你专注于它,仅此而已。
这点姜南溪何尝不懂,她心里暖意阵阵,谢昀庭,你究竟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
七夕
七夕节日氛围这件事, 姜南溪是在去参加学术会议的路上时才察觉的,路上的广告牌无数,全都提醒着这个节日的特殊性。
新车还没到位, 谢昀庭送她到医院后,将那台相对低调的迈巴赫留给了她开, 自己则乘坐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多时的车去公司。
姜南溪原不想让他这么麻烦, 但谢总理由充分到她无法拒绝,今日她要加班, 即使晚上9点到家,距离11点睡觉,两人仅剩2小时的共处时间,除去洗漱时间, 预计只剩1小时。
经过这么精准的计算后, 早上上班路上的近一小时时间, 确实显得难能可贵。
学术会议在市区中心的荣盛会议大厦举办,十点开始, 由于是江城附二院眼科作为主办方, 科室里派了不少人去现场,姜南溪课题小组负责协助现场与会人员参会, 临近九点, 她带好资料叫了陈悦和薛昱一起出发, 薛昱作为唯一的男士自觉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姜南溪拦着了他, “今天我开车了。”
陈悦和薛昱互相对视一眼,想起谢总接姜南溪时的车标, 低低问了一句,“有生之年要坐豪车系列了吗?”
“不愿意还是对我的车技不放心?”姜南溪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车钥匙, “车技你们倒是不用担心,在德国大农村留学的时候,开了好几年。”
“不不,都放心,就是有些意外”,陈悦挽着人往前走,有免费的豪车谁又会拒绝呢。
黑色迈巴赫停在地下车库,姜南溪上了驾驶座,熟练的启动车辆,陈悦坐前座,薛昱在后面,两人像个好奇宝宝对豪车观赏了一番,“南溪,你新买的车不会比这还贵吧。”
“那要让你们失望了”,她坐在驾驶座上,打着方向盘,表情闲适松散,开车技术确实娴熟,“就我们的收入,得工作到天荒地老才买得起比这更贵的车。”
陈悦和薛昱嗤嗤笑个不停,在他们眼里一开始姜南溪是大神级科研人物,后来是嫁入豪门的阔太,现在反倒觉得她和自己也没有太大区别,薛昱在一旁接话,“这倒是真的,不过你若是买个代步车,你们家谢总坐上去,总觉得画面很不和谐。”
“我争取不让他上我的车”,姜南溪浅笑着开了个玩笑,气氛并没有因为这豪车让大家觉得生了距离,去往会议中心的路程还长,就此聊开后,谁也心无芥蒂。
薛昱和陈悦最近都在看房,有买房的计划,陈悦是奔着男朋友来了江城,打算国庆节结婚,所以这房怎么都得国庆节之前定下,向来关系融洽的小两口在买房的事上起了分歧,陈悦打算买个距离医院近一些小区品质好一些的,想一劳永逸,而她男朋友不太想掏空双方父母的钱包,偏向远一些同面积段的房子。
陈悦为这事烦恼了有段时间了,和薛昱倒是分享过,两人考虑到姜南溪这种级别不会有买房的烦恼,所以平时也不太提及,今日聊欢脱了,便在车里提到此事。
“你们俩都要买吗?”姜南溪专注开车,分神问了一句,“好像没听你们提起过。”
“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和薛昱觉得你可能不需要为这事烦心,所以一般也不多提”,陈悦歉意地解释,他们确实并无刻意回避姜南溪的意思。
“我现在感觉到你们在孤立我,我要生气了”,姜南溪佯装介意绷着脸,“除非你们以后都不回避我,万一我也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陈悦看了眼后座的薛昱,笑了笑,姜南溪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话直说,她说这话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团队也是朋友,正如一开始她说给陈悦那句不大中听的话,其实也是事实,想开了也就好了。
“南溪,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变了?”薛昱说完他和陈悦看的楼盘情况后,提了这么一句。
“没发现”,姜南溪淡然回答,确实没发现。
“一开始我们觉得你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都不关心”,陈悦乐呵呵地描述她的初印象。
“现在呢?”姜南溪好奇,看他们都不说话,自己补充道,“现在发现就是一凡夫俗子对吧。”
陈悦和薛昱憋着笑,他们可不敢这么说,思索良久才找到一个看起来贴切的答案,“现在是知冷知暖真实存在的南溪,更适合做朋友的人。”
很难说,这是一个好的还是坏的评价。
准时到达会议中心,姜南溪带着两人上楼,她今日穿的稍显正式高跟鞋看起来十分专业,两人跟在后面总有种不久的将来,站在讲台上发言的人会是姜南溪的感觉。
平日里她也习惯穿高跟鞋,只是到了实验室便换了,今天这场合她有些失策,会议一直到四点才结束,姜南溪刚坐在椅子上捏着脚踝。
眼看赵主任向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立马收了动作又起身。
赵主任乐呵呵地安排,“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吧,今日七夕你们小年轻正好过节。”
提前下班,对于标准上班族而言,说不出有多开心,即便是工作没做完加班也是明天的事,今日有酒今日醉,也是一种人生态度。
陈悦和薛昱离开后,姜南溪倒显得茫然,也不知道谢昀庭过不过这节日,她打算发个信息问问时,又看到地图上显示此处距离盛昌大厦不过10分钟距离。
要不亲自去一趟?
姜南溪坐上车,打开车前置镜,将绑起来的头发松开,有一种垂坠的大波浪感,又从包里拿出化妆包,简单地理了理妆容,补上蜜桃色唇膏这才出发。
十分钟后,盛昌集团一楼接待大厅,姜南溪跟
前台打招呼,“你好,我来找一下谢总。”
“请问您和谢总有预约吗?”前台依章办事。
“我是谢总爱人,能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王助理吗?”姜南溪刚刚停车后拨过谢昀庭的电话,没人接听,猜测也许在忙,于是叫了助理来帮忙。
前台听着爱人两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谢总从未听说有什么绯闻,更别说结婚,今日突然冒出来一个爱人,实属惊讶,虽然带有疑虑,但到底是在这里做久了,也懂分寸,拨了总经理办公室内线电话确认。
不多时,王熠从27楼下来迎接,“夫人,不好意思久等了”,前台彻底傻眼,真是谢总爱人,幸好刚刚打电话确认一下,不然得捅了多大篓子,她心惶惶然。
姜南溪回头跟前台致谢后,跟着王助理上了专属电梯直达27层,谢昀庭正在开会不在办公室,“王助理,你去忙好了,不用惊扰谢总,我在这里等便好。”
王熠面露难色,但还是退了出去,下午的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对于老板开办实验室的决策董事会几位成员异议颇深。
之前也有不满,但基本上没有行动,眼下不知受谁的支持,今日突然集体行动弄了这么一出,谢昀庭被架在台上,还需要当场跟他们汇报工作,连王熠看了都不太爽,更别说自家老板。
“实验室的事已成定局,我承诺盛昌的利润不会因实验室受到任何影响,今日之事以后不必再议”,谢昀庭的耐心耗尽,扔下最后一句出了会议室。
助理王熠等在门口,“老板,夫人来了,在您办公室。”
谢昀庭迈开步子,在办公室门口理了下领结,平复了情绪才进去。
姜南溪正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他轻掩上门从身后抱过她,“在看什么?”
“风景”,姜南溪双手覆在他手上,“这里看夜景应该不错。”
“欢迎随时来看”,谢昀庭不自觉吻了她耳垂,言辞温和,“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在附近开会提前结束了,想你了便过来看看,差点被堵在楼下”,姜南溪自然地回答,完全没意识到那句想你了说的有多么随心。
谢昀庭原本开会开的郁结在心,姜南溪这句话跟解药一样,瞬时疏散了心里那些阴霾,他将人转过身,垂眸吻了过去,今日蜜桃色唇膏看着更加水灵灵,淡淡的香惹得他分不开。
吻着吻着又想起什么,将人从怀里松开,抹了抹她唇角的口红印记,“带你去个地方。”
7楼和9楼活动室,人事和行政加班加点准备的七夕活动还在继续,临时安排了一些“你画我猜”,“成语接龙”等文字类游戏,还有一些套圈以及吹乒乓球类的体力游戏,奖品纷繁多彩。
谢昀庭牵着姜南溪站在活动室门口,看员工们的活动玩的兴高采烈,不知是谁发现了老板的存在,“谢总。”
“大家继续,我带夫人来看看”,谢昀庭挥了挥手,示意玩游戏的人继续往,将站在一旁的姜南溪往前拉了拉。
老板在,氛围自然是收敛了一些,再加上平时老板的不苟言笑的威严形象,员工们更是有些畏惧,今日这种场合见到老板也实属罕见,人事总监闻声赶来,“谢总,我们这个套圈活动目前还未有人开奖,要不要替我们开一个。”
谢昀庭侧身问姜南溪,“夫人有没有感兴趣的奖品?”
突然被架上台面,姜南溪也不好推辞,她望了望套圈活动的礼品,有一个暴力熊卡通公仔不错,她指了指。
“那我今日来试试,博夫人一笑”,谢昀庭从人事手里接过圈儿,原本是一人一圈,人事特意给了老板5个,若是老板套不中,这场面该是很难堪。
好在各个礼物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远,谢昀庭扔第二个圈的时候套中了旁边的情侣对杯,姜南溪当即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接过礼物拉着人离开。
不曾想,谢昀庭还不罢手,又带着人往9楼活动室去,9楼的活动室里准备了大束玫瑰花和巧克力,有家属的同学可以各领到一束玫瑰和一盒巧克力,单身的同学可以领到一束玫瑰和2张电影票。
盛昌大楼一共28层,每层的员工领取时间不同,到了5点还陆陆续续有人前往,谢昀庭牵着姜南溪在门口看了看,墙上拍立得的照片拼成了一个爱心,玫瑰花束拼成的一箭双雕还没拆。
老板在活动室巡回,人事总监自然紧跟其后,“谢总,您和夫人要拍张合照不?”
“得问问夫人的意见”,谢昀庭又一次把姜南溪推在了前面,听起来真是居家好男人,得体大方的总裁夫人自然给面应声说好。
拍完合照,谢昀庭接过拍立得的照片递给姜南溪,这才回了办公室。
身后的行政哇声不断,“天呐,老板也太帅了吧,我得赶紧在群里八卦八卦。”
此时盛昌集团各个部门内部小群里已经叽叽喳喳掀翻了天,“老板对夫人也太好了吧,我怎么忘了让老板领一束玫瑰花了。”
“老板什么时候结婚的,也太郎才女貌了。”
“啊。谢总简直是我男神,走哪儿都牵着夫人的手。”
“你们是没看到谢总给夫人套礼物,那眼神简直太宠溺了。”
“……呜呜呜,我今天差点把夫人拦在外面。”
员工们不得平静,上蹿下跳地到处听老板夫人的八卦,而当事人回到办公室后却平静如水,姜南溪坐在沙发上揉着脚踝,高跟鞋站一天确实累。
“晚上想去哪儿约会?”谢昀庭半蹲下,从高跟鞋抽出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膝盖上揉着。
“想去热闹的地方看电影”,姜南溪提议,她其实不太确定谢昀庭的身份出现在人多的商场合不合适。
“好,有想看的影片吗?”
“《泰坦尼克号》但是最近应该没有排片,我来看看有什么新上映的影片”,提及爱情影片,姜南溪脑海里第一反应是这部,她知道没有排片于是查起了手机上看最近上映的。
谢昀庭接过她的手机,“不查了,就看这个。”
距离下班还有点时间,安排好电影,他带着人离开,临时加场的影片热度空前的高,姜南溪抱着爆米花和谢昀庭坐在第五排最中间的位置,周围的情侣陆陆续续坐下。
这是她未曾幻想过却又在当下真实期待的场景,趁着影片切换镜头,她偷偷亲吻了他。
也是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陈悦早上说的那句话,她变了,变得细腻,变得可以轻易察觉到被爱的细节,更愿意主动表达自己的爱意。
换做从前,这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她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因为这些内心更加充盈。
回程没有司机,谢昀庭亲自开车停至远洋公馆地下停车场,下车前他将人扯进怀里,姜南溪今日穿着及膝鱼尾摆淡蓝色蕾丝裙,动来动去也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最后干脆跪坐在他腿上。
驾驶座后移,前排瞬间宽敞了许多,谢昀庭从置物盒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蓝宝石项链周围镶嵌了十二颗钻石呈太阳发散状,坠在她的颈窝之下,熠熠生辉。
瞬时轻吻过去,姜南溪身体一阵酥麻,跪坐的腿自然滑落,“老婆,恢复的好点吗?”
姜南溪头抵在他头顶,下巴点了点,他还记得这事,也是很用心了。
车里的空间总是紧迫,乳~腺保健操带着节奏抑扬顿挫,姜南溪跟他咬耳朵,“要不要回家,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好。”
她跪坐着起身离开,却不小心压在了重要部位,惹他一声闷哼,姜南溪一阵心虚,连连安抚。
上楼的时候,想起早上陈悦遇到的难题,她顺口提了一句,“庭哥,华府国际有个楼盘最近开盘,你有认识的资源不?”
“想买房?”谢昀庭捏了捏她的手。
“不是,我同事她和男朋友结婚要买房,两个人因为价格有点不愉快,我就想问问看,有没有内部人士打个折扣”,姜南溪直截了当,若是在青州她可以找父亲帮忙,一般也能打个九折,三四百万的房子总是能便宜一些。
“明天我问问给你答复”,一点小事,谢昀庭倒不觉得麻烦,心里反倒有些开心,姜南溪终于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有事第一时间想到他。
即便是别人的事,也没关系。
礼物是最开始谢昀庭要她帮忙买袖扣时准备的,一直放在卧室的抽屉里,姜南溪拿出礼物后,谢昀庭明显有些意外。
但让他心情更好的其实是她的依赖,也顾及不了其他,毫不留神将人压在身下,“老婆,今天能不能补一下上次去欠的债。”
特殊节日,姜南溪破了早睡的例,任由他放纵,翻来倒去,原来这件事也可以有那么多花样。
沉沦
前一夜折腾的厉害, 次数不多,但过程绵长,夜里糊糊涂涂结束了一次, 早上姜南溪成功错过了闹钟,而罪魁祸首谢昀庭神清气爽按时起床锻炼了身体, 等闹钟又过了十分钟才回屋去叫人起床。
姜南溪翻了个身继续睡, 眉毛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不悦, 谢昀庭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老婆,起床了。”
“不要,我还没睡够”, 姜南溪拍了拍他的手, 困顿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柔软, 说话也有几分撒娇的语气。
谢昀庭无奈,去洗漱间观察了一番, 将洁面乳找了过来, 挤好牙膏摆好毛巾,又搬了把椅子过来, 才回房掀开被子一角, 弯身将人拦腰抱起。
无奈放不下, 她紧紧环着他的脖颈,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她工作不便休假,谢昀庭真想就此陪她睡上一整天。
又抱着人一会儿, 他看了眼腕表,再不起真来不及了, 于是将人放在椅子上,“南溪,再不起来我就动手了。”
他说的动手是刷牙。
结果姜南溪在坐到椅子的一瞬,被冰凉的触感激了一下,已经有半分清醒,听闻他这么一句,当场急了,“谢昀庭,你还有没有节制了。”
连庭哥都不叫了。
他刚刚拿起的牙刷在她面前晃了晃,连解释都没开口一句,任由她鼓着腮帮子接了过去,又从椅子边起身。
抱过来的,没拖鞋穿,即便是夏日地面也有凉意,谢昀庭将人从身后揽过,她站在他脚上,自顾自洗漱起来。
不甚舒服,但姜南溪就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平日里沉稳的司机,一路小路加疾驰,终于赶在姜南溪上班前两分钟将人送往了医院。
而谢昀庭这边已经连续推了一周的行程,周五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南城有晚宴,回公司不多久便启程前往,按计划今日他是要在南城住一晚。
姜南溪精力不足,午饭时间在工位上补觉,下午精气神补满一些后,忙的不可开交,完全忘记早上谢昀庭的交待。
晚上大家要离开时,她才看到消息,新车已经送过来,钥匙在包里,摸着钥匙去了停车场,一辆白色沃尔沃xc90车灯闪烁。
总算是比他现有的车低调了许多,也实用了不少,传言不重要,但总归不太想太受别人关注。
车驶出医院前,她拨通了谢昀庭的电话,彼时谢昀庭还在宴会场,谭硕家族在南城主投资的商圈落地,他作为注资人今晚的宴会要参加全程。
刚来,谭硕就跟他提了醒,无论如何不能提前跑,半途而废的时候组局,最近谢昀庭造成了很多。
“老婆,下班了?”谢昀庭趁着空隙,出了宴会厅,站在走廊接电话。
姜南溪发现谢昀庭这个人,平时板正淡漠,对什么都有胜券在握的稳重模样,却总是喜欢捉弄她,老婆这个词明知道她不太适应,反而时不时提起。
颇有一副“贤夫”的架势。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全然不敢当面提及,以免他又想起那个腻人的称呼。
虽说名正言顺,但到底放不开。
“嗯,新车开起来不错,你应酬结束了吗,需要我去接你不?”姜南溪兴致不错。
看起来早上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谢昀庭无奈地扯着唇角,“老婆,我饭局在南城,今晚回不去。”
姜南溪手机开着外放,刚要放至旁边的置物架上发动汽车,手机不小心滑落,掉在了座位下面,她捡回手机特别平静一句,“喔,那我今晚自己回玫瑰园了。”
挂了电话,谢昀庭当即拨了司机的电话。
谭硕看着谢昀庭离开,便和对面的几位开发商打了招呼,也跟着出来,刚出来便听到,“刘叔,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我们回江城。”
“谢总,你又要食言了”,谭硕双手揣兜,看他的眼神很幽深。
“没办法,家里有人等”,谢昀庭晃了晃手机,而后拍了拍谭硕的肩膀,“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为伴了。”
谭硕睨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上赶着还是真有人等,到现在他看到更多的还是谢昀庭的一厢情愿更多。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有姜南溪在,谢昀庭的承诺毫无信诺可言,全是虚无。
完全的打破印象,是在周六晚上的饭局。
谢昀庭赶回玫瑰园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他洗漱换好衣服后,轻轻躺在床上从身后揽过,姜南溪察觉到动作,转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他怀里,“不是说今晚回不来了么。”
“想你了,也怕你想我”,谢昀庭吻着她的发轻拍着她后背,并不想扰了她好眠。
不多时,又想起什么,还是提及了一句,“老婆,明晚有空来接我不?”
“明天我实验室会比较忙,不确定有没有空”,姜南溪困意正盛,隔着梦回了一句,不带任何思考和理智。
没人再接话。
周六一早,谢昀庭在开会,姜南溪兀自开车去医院加班,她和沈砚洲今天要对个实验进展和数据,年底之前他们需要在临床统计实验结果。
谢昀庭开完会出来,人已经不在,他看着整洁的房间,老婆的事业心比自己还要强,他感受到浓浓的忽视感。
从来没有人会让他分神,舍下工作去等他。
晚上的局是从国外回来的一位发小组的,谢昀庭和他的关系算不上深厚,但谭硕和他关系近,几人也便走的近了些。
聚会地点是在馥园,总高五层,顶级的包厢设在五楼,私密性最强,谢昀庭在玫瑰园待久了些,赶上路上堵车,到的时候晚了一些。
谭硕起哄,“谢总,今日可得自罚几杯。”
谢昀庭顺手接过,“浅酌一下,大家尽兴。”
开局酒洋洋洒洒走了两三轮,各自聊了起来,男人的话题无非还是那些,除了发小带了家属,其他人都是这样的只身一人。
今日难得相聚,有人提议喝的醉一些,时不时看手机的人被抓包,“昀庭今晚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知道,昀庭审娶了位比他还忙碌的夫人,此时正等着夫人的消息呢?”谭硕在一边埋汰,他们也不是没叫谢昀庭带人过来,每每此时,谢昀庭都说老婆忙不便打扰,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顾时也,自然不能理解同为医生差距为何这么大。
“来,继续”,谢昀庭放开手机,冲着谭硕胸口一拳,这人纯属闲的没事找揍,南溪忙着,偶尔喝个尽兴也好,不至于总是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游戏伴酒,掺杂着不同品种,几轮后都有了微醺的意思,趁着休息的空隙,谢昀庭又翻过了手机,这次手机上有一条置顶消息:庭哥,我这边查不多忙完了,今晚需要接送吗(可爱表情包)。
他快刀斩乱麻,当即回复:需要。
很快,姜南溪发了ok表情包,离开实验室驱车赶往谢昀庭发的地点。
谭硕看着谢昀庭舒展的眉目,猜测定是他那仙女老婆发的信息,又开始起哄着继续酒局,这晚他不知为何,看着有人惦记谢昀庭,心里也多了几丝羡慕。
仅仅是几丝,再多他绝不承认。
谢昀庭又应了几轮后,推开杯盏,拒绝再喝,“不能再喝了,一会儿我老婆要来接我。”
谭硕转着杯盏逗他,“就你那合约老婆,也能算老婆?”
“什么合约老婆,那可是我心心念念等了四年的爱人”,谢昀庭知晓他是玩笑,但仍旧严肃地介绍,这里面的人是他仅有的亲密朋友,他不希望任何人对姜南溪有误解。
姜南溪顺着服务生的提示,绕过层层连廊,酒保送完酒刚离开房间,包房门虚掩着,她隔着缝隙听到的便是这句。
她想过谢昀庭曾对她有意,却没想过他等了她四年,绕过岁月的长河,任何感情都不敢肯定的说牢靠,这一刻看着谢昀庭板正认真的模样,却莫名的被打动。
包房门被推开,姜南溪跟大家点头致意,走向谢昀庭旁边,她看着他的目光带有少有的清澈和深情,“老公,我来接你回家。”
任谁也不会相信如此温馨和谐的画面是演的,连带着谭硕也有所动容,在谢昀庭起身绕过他身旁时,他起身扶了一把,低声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值了。”
这值了,不仅是那四年的等待,也是他不顾反对投资数十亿一定要进入的未知行业。
姜南溪掺着人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又绕至驾驶座,开往御湖庄园。
谢昀庭带着醉意,整个人放松下来,与一贯的气势全然不同,他甚至趁着红绿灯间隙捏她的下巴,“老婆,你今天真可爱。”
惹姜南溪一个措手不及,错过了几秒绿灯。
今日御湖庄园的佣人都不在,车停好后,谢昀庭像个没有主心骨的人一般,结实地靠在姜南溪身上,任由她搀扶着进房,又一步步上了二楼,看着近在咫尺的床,终于放下他,自己也连带着摔在他身上。
谢昀庭嘴角勾起弧度,用力将人压在怀里,“老婆,今天换你压我了。”
姜南溪没好气地推他一把,想要挣脱,这人怎么喝醉了还一口浑话,谁知谢昀庭偏偏还来,“老婆不喜欢压我,那换我压你好不好?”
说罢,也不等她同意,翻身覆了过来,力气不容她有分毫质疑,姜南溪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装醉,便又听到他眸色深沉说,“老婆宝宝,想听你说爱我好不好。”
听起来委屈又可爱,模样认真的像十几岁好谈恋爱时的孩子一般。
姜南溪左右磨不过,又考虑到他醉了的情况,低声回应,“谢昀庭,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当她这句话落,他瞬时神清气朗,精神了起来,“老婆,再说一遍。”
姜南溪只得重复,她现在只能哄着他,喝醉了的人哪有理智可言,“我爱你,我爱你。”
唇被狠狠覆上,那用力程度是她不曾体会,连衣裙的扣子解开,有人得到了他的宝贝,捧在掌心,恋恋不舍。
埋头练习一会儿,他又起身,“老婆,你别睡,我去洗个澡。”
看着他笔直的步伐以及清晰拿洗漱衣服的思路,姜南溪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醉了,但无可奈何,仍旧怕醉酒的人在洗浴间遇到危险,于是悄悄跟在身后,背对着淋浴间靠着卫生间门站着。
怕有什么状况也好第一时间来得及反应。
花洒淋浴的声音断断续续落在地面几分钟后,彻底只剩淅淅沥沥落在地面的声音,姜南溪回头便看到谢昀庭站在她身后,浴袍裹着淋湿的痕迹,被迫带进了他的胸膛。
没有温柔的前奏,强势撬开她的唇齿,将人向上提起,站在他的脚上仍旧需要垫着脚尖,才有个相符的姿势。
到最后干脆被带着臀部拖起,浴室的水又开始断断续续先打在他肩上,再落在她身上,滚滚往下。
热水带着滚烫的身体越发热烈,浴袍落在一旁,成为最佳观赏者,姜南溪被吻的身体发软,“庭哥,你刚刚说四年,是从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算起吗?”
谢昀庭双手往上拖了拖,她比看起来的轻一些,皮肤光洁柔软,“嗯,一见钟情。”
“那晚很黑,你看清我了吗?”姜南溪被晃动的难受,她的目光难得和他齐平,他正直视着自己眼里的情感丝毫不做隐藏,“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嗯?”带着哼咛的问声,更让人经受不住,谢昀庭的力度再难控制,浴室的灯光虚虚晃晃,如果此时有个玻璃镜子,也是看不清人的画面,等一波浪潮停顿一些,他才声色醇厚,“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柏林墙附近一个大街拐角处,离广场很近,那天你在街头拉小提琴。”
顺着震荡不停,姜南溪的记忆被断断续续拼凑完整,那时她刚到德国不久,人生地不熟,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适应性那么强,临床工作不比国内轻松,加之她一直想做科研,课题组没人有空带她这样的菜鸟。
压抑之时,她便在街头学那些老人拉小提琴,无意间发现有一位带着孩子的难民母亲,生活过得艰辛,她便在路边放上了一个展开了琴盒,偶有路人路过放上一些零钱,将赚的钱转身给了那位母亲。
拉琴的第二周,在她拉完最后一曲前,一位看起来气质不凡的男士弯腰在她的琴盒里放了1000欧,当时没来得及看清楚,现在想想背影,她惊奇地发现,竟然是谢昀庭,她眉目清明,带着水汪汪的浓意看着他,“我的爱好像来得晚了些。”
“不晚”,谢昀庭吻着她的唇回应,“我从不觉得等你是件辛苦的事。”
“那现在呢?”姜南溪话锋一转,他这样捧着自己已有这时间。
“体力尚可”,谢昀庭嗤笑一声,难为她总是替自己操心。
“你没醉”,姜南溪这才察觉,他的动作时急时缓,比起前几日更有度量的把握,水流顺着腿缓缓而下。
谢昀庭却不承认,将人又拖高了一些,埋于中央,“醉了,你看我现在意识都有些不清楚。”
姜南溪被挠的痒痒,仰头发出温软的笑声,她的后背时不时淋到水,水干了又有凉意,谢昀庭怕着凉,终究停了下来,替她收拾好抱着人回房睡觉。
奇怪的生物钟经过一番折腾姗姗来迟,姜南溪躺在床上揉了揉腰,最近腿老是容易酸软,缺乏锻炼也有些时日,她笃定明日一早一定早起锻炼身体,保持活力。
后整理好回来的谢昀庭,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人,心里酸楚,他还没结束,老婆又要睡觉了。
顺手揽过人在怀里,“老婆,明日周末还能继续不?”姜南溪顺势低头看过去,这件事久了女生容易倦,除非有新意。
但谢昀庭的花样,前几晚似乎已经发挥了不少,今日她觉得自己不会再轻易起心思,然而她的这些算计全被谢昀庭看在眼里,他俯身过去。
姜南溪两腿绷直在床上,不为他所动,看他还能怎么折腾,不曾想他吻过她的唇后,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不多时她的腿一阵清凉,像夏日山间的晚风拂过一般,毛绒绒的蹭得人心痒难耐,不得不跟着随风摇摆。
这种清凉的山风逐渐变得热烈,吹风的人只觉得空气稀薄,急需氧气的慰藉,而这风却丝毫不解意,偏偏拂动的更加猛烈,任凭溪水汨汨流淌,却也分毫不让。
终于风平浪静,他埋着的头仰起再度向上靠近她,姜南溪水润的眼盯着他,他的努力被受用,谢昀庭心满意足。
最后一次天旋地转后,归于平静。
这一夜有些故事在发生,有些故事将会继续。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