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沅湘待的时间够多了,应该回去了,君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令让沈念卿出征了,他们得回去准备准备。
辞别了江清阳和庾伶,便离开了沅湘。
从沅湘到净水说不上近,但又不是太远,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只能巧取近路了。
“从沅湘到净水有没有比较近的小路能走?”沈念卿转头问江鹤阳。
江鹤阳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有是有,不过那路不好走,只能走着,而且沿路的村子也都比较贫困。”
沈念卿调笑道:“我们什么路没走过,什么苦没吃过?”
“也是。”江鹤阳有转头问身后跟着的桃夭和沈棠,“你们呢?”
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这条路果然难走,不是泥泞的土路,就是砾石堆积的石路,沿路的村庄也贫困不堪,低矮的茅草屋,随着风的吹动还能掀起一两根茅草。
不过也看过了农田绿野,辛辛劳作的百姓。
他们行了一天的路,眼见天就要黑了,这路难走,再走下去恐会不安全,一行人便打算找一处地方歇脚。
前面有个很小的村庄,看起来也不像有客栈之类的地方歇脚,但天色沉沉,他们还是进了村,村口的木牌上歪七扭八的写了两个字“平兆”。
刚进村,便看到三五一群的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那群人见他们走近便闭口不说了,纷纷散了。
江鹤阳眼疾手快的抓住一人,笑眯眯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人脸色一僵,颤颤巍巍道:“没……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那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沈念卿伸手抚掉江鹤阳抓在那人胳膊上的手,温言温语:“抱歉,我们路经此地,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客栈之类的,想暂住一晚。”
“我……我不知道,你去找村长……去找村长……”
那人不知为什么,怕得很,撒腿就想跑,沈棠向前一步拦在他面前:“让我们去找村长至少要告诉我们村长的家在哪吧?”
“你们直走,向东拐就到了!”那人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
“我们有这么可怕吗?怎么见了我们跟见了鬼似的。”沈棠很不解的挠挠头。
桃夭一扇子敲在沈棠脑袋上:“行了别想了,我们先去村长家瞧瞧。”推着沈棠往前走,又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位道,“我跟沈棠过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沈念卿点了点头。
舟车劳顿,他知道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沈棠被桃夭推着往前走,还不忘转头嘱咐沈念卿:“哥,那你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啊!”
沈念卿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来到了那人说的地方,所谓村长家,也不是什么多么的华丽的房子,不过也只是一间平常的茅草屋。
桃夭对沈棠扬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沈棠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去了。
不一会儿,门内就响起了应门的声音,苍老的声音从门缝里幽幽传出:“谁啊?”
打开门,看见是两个年轻的生面孔,村长也被吓了一跳:“两……两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沈棠看着桃夭含着笑,又披上了那副伪善的外皮。
“想必您就是平兆是村长吧,我们想问一下,村里有没有地方让我们住一晚?天色晚了,路也不好走。”
“啊哈哈哈,”村长捋了捋枯草一般都白胡子,皮笑肉不笑,“两位公子,不是我们不留你,我们这儿啊,不安生!”
闻言桃夭微微皱眉,与沈棠对视一眼,又问道:“不安生是何意?”
“字面意思罢了!”村长转身就要进门,没有丝毫想留他们的意思。
“等等!”桃夭抵住将要关住的门,“如果我们一定要在这住呢?”
村长浑浊的双眼看着桃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村口那个里有个空屋,是我儿子的,他不在了,也没人住,你们若是想在这儿住,便去那里住吧!”
“多谢!”
村长摇了摇头,便关了门。
沈棠和桃夭很快就回来了,说村口有空屋可以住人,但却没说村长的劝诫。
村口确实有间空屋,房子不算小,也挺干净,可以看出是有人经常来打扫,有两个房间,够他们过夜了。
沈棠过去抱住沈念卿的胳膊意有所指的说:“我要跟我哥一块睡!”
江鹤阳提住沈棠的衣领:“沈知寒,你该长大了!别总缠着念卿。”
“我不要我不要!”沈棠抱得更紧了。
争执了挺久,最后沈棠还是战败了,气呼呼的去了另一间房。
望舒越过了林梢,挂在山顶,这偏僻的村子没什么人,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也都累了,睡得有些沉。
朦胧间,沈念卿好像听到有“咔哒咔哒”的声音,他想起来看看,但自身的毒已深入他体内,让他愈加虚弱,又加之实在累了,在意识中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起来瞧瞧是什么。
一群迎亲队伍正从他们房前经过,但近看才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一群正常的迎亲队伍,或者说除了新郎以外,其余的都不是人!
不!更准确的说不能成为是真正的人!
全是以纸为皮、以竹为骨做成的纸人,后面还有一个用红纸做的花轿,好不艳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子,去了上了山。
晨光熹微之时,外面的便人声嘈杂起来。
沈棠揉着眼起来推开门往外看,村子里一群人围在一间房子前,摇头啧叹着什么。
“怎么了?”桃夭也起来了。
“好像出什么事了。”
沈念卿闻言也从房里出来了:“怎么了?”
沈念卿摇摇头:“我们过去看看,哥,你再睡会儿吧!”
沈棠出了门,桃夭跟在他身后,越走越近,才逐渐听清那些人的话语。
“又死了!”
“收到这种符纸的都跑不了!”
“唉,可惜了!”
沈棠被挡在外面,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拽着面前的一女人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什么符纸啊?”
女人一看就是个碎嘴的人,拽着沈棠悄声道:“死人了。”
“什么!?”沈棠惊道,“怎么死人的?病死还是什么?”
“要是病死能这么大阵仗吗,诶,我跟你说啊,”女人拉着沈棠压低声音,“我们村子啊,死了挺多人了,都是……”
“说什么呢!”
女人话未说完,便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笃笃”的拐杖声渐近,那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威严,女人立刻不说话了,沈棠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果然是村长!
“村长,听说死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村长抬着浑浊的双眼:“没什么,你们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这里吧!”说完朝那出事的房子瞥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前面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前面被挡的严严实实的景象被显露出来:一个男人,身穿婚服,腹部被剖开,肠子血液流了满床,但男人嘴角却咧着笑,面目安详的躺在床上。
“好恶心!”沈棠捂着口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便亟不可待的冲出了房门。
刚出门,便看见沈念卿和江鹤阳朝这里走来,沈棠迎了过去:“哥,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在那等着的吗?”
“你们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念卿又不放心,非要出来看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桃夭呢?”沈念卿刚说完,便看见桃夭从面前的房里悠哉的走出来。
如果不是沈棠见过房内的那片景象,就桃夭这幅悠哉的神情,他还真以为桃夭是来观光游玩的。
“没什么,死了个人。”
“死人?怎么回事?”
桃夭摆弄着自己的红扇:“村里的人也都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清楚。”
沈念卿蹙着眉,要进去。
“诶!哥,”沈棠抓住沈念卿,“别去,太恶心了!”
“没事。”沈念卿拍拍沈棠的手以示安慰。
他们在战场上什么场面没见过,有时战场清理不及时,有些尸体都腐烂得弄不起来,如一滩烂泥一般,还散发着恶臭。
沈念卿刚踏出一步,就被拽住了。
“我去,你别进去了。”江鹤阳担忧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沈念卿无奈的笑笑:“行吧。”
江鹤阳进去不一会便出来了。
“怎么样?什么情况?”沈念卿自己没有进去,但他相信江鹤阳的能力。
“回去再说。”
这里人多眼杂,看着他们跟观光似的进去出来进去出来的,跟看耍猴似的。
他们离开房子,才又来了一群人去收拾房子里的那一摊景象。
原来他们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晚,便要离开的,但今日发生了这种事,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毕竟他们这一伙人中,还有两位将军,他们又怎能看着百姓无辜丧生呢。
回到村口的房子里,他们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江鹤阳简单的跟他们说了一下房内的情况。
“腹部整个被剖开,但怎么说呢,看那情况更像是直接撕裂开来的。”
“此话怎讲?”既然说是剖开,有怎的会撕裂开来,沈念卿不解,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尸体的模样,仅靠他们的描述很难想象出那副场景。
桃夭沉思片刻道:“像是很锋利的指甲直接深入腹部,划开,但又没有划得很彻底,然后生生用手撕开一般。”
沈棠闻言,没由来的觉得背脊发凉,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副血淋淋的场景了,脸色有些发白。
“村长没有说什么吗?我们过去的时候看到村长跟你们说话了。”沈念卿显然对这件事有些在意。
沈棠指尖敲着桌面,摇了头:“没有,村长只让我们没什么事就赶紧走。”
沈念卿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总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总不能是我们在这儿待了一夜,第二天就死人了吧,这说起来也不合理。”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们昨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什么声音?”沈棠好奇的问,他昨晚睡得挺沉,什么也没听见。
“就是那种‘咔哒咔哒’的声响,我也说不上来。”他本来就是朦朦胧胧的听见的,似梦似幻,真要他想起是什么声音,还真不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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