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晓辰一路带着安然找到了电梯里面,然后……气味就断了。
小狼看着电梯上从1到18的一排数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复杂。
半晌,他转头求助般地看向安然:“……这怎么找。”
安然倒是丝毫不慌。他之前早就想过如果服务员乘坐电梯该怎么办。
他语气淡淡,不可置否:“所有按钮都按一遍,门开的时候你到门口闻一下,有血腥味就继续跟着找,没有就换下一层。
小狼点点头,学着他的语气:“这么来挺费劲的,我可以要点奖励吗?”
安然:“……”
他叹口气,选择了妥协:“想要什么?”
乌晓辰耳尖一红,说的话却与表情完全不符,非常之直接:“想做。”
不等安然说话,他又抢着补充一句:“今晚就来。”
安然觉得自己不想妥协了:“……你别闹。”
小狼不满意了:“为什么不行?喜欢的人之间,这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安然有些别扭的别开眼,想了想解释的措辞,“但现在这个环境不正常,你好好的,回去再说可以么?”
回想到昨晚突然出现在床上并且爬来爬去的那个东西,小狼也觉得安然的话不无道理。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失望:“但我总觉得现在不来,以后就不会有时间了。”
安然心里莫名一阵微痛。他伸手搂住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只留下了三个字:
“会有的。”
——
两个人按照安然的计划把十八个楼层从上到下,一个一个地排查了一遍。
最后的结果就是浪费了将近二十分钟。
乌晓辰坐在酒店房间里,显得有些沮丧:“不应该啊,她上了电梯肯定要下去,可能是我鼻子出问题了。”
安然不置可否,默默地递给他一块椰子奶糖,还贴心地剥开了糖纸。
小狼皱着眉推开他的手:“稍等,你再让我想想,肯定有什么落下的东西。”
安然又把糖往他那边送了送:“没必要。这个事其实很好解决。”
“怎么个解决法?”
“等今天晚上。”安然一边淡淡说道,一边把糖放在了小狼手边的茶几上,“等她来的时候,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乌晓辰瞪大了眼睛。
——
晚上十一点五十四分,0420房。
剩下几个人都很听话的遵循服务员的要求,分房住了。不过安然一是不放心小狼,二是晚上还有要一起进行的跟踪任务,分开会很不方便。
于是乎,乌晓辰还是被迫——虽然说小狼本人也很乐意——留在了他身边。
几个小时前,安然就把房间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确保每个角落里都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或人。
为了隐蔽起见,他还关掉了房间的灯,整个屋子里一片漆黑。离床不远处的电视柜上,一部手机被几个易拉罐固定起来,关了闪光灯的摄像头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单人床。
——甚至床上的被子里还塞了几个枕头,乍一看就跟真有人躺在里面一样。
万事俱备,只等十二点了。
安然面无表情地靠着单人沙发的背面,坐在地毯上。
他抱着怀里毛茸茸暖乎乎的小狼,顺着它软软的狼毛一遍一遍的rua,总算是过了忍了一白天的手瘾。
——
半夜十二点整,墙壁里的“嗒嗒”声如约而至。
被rua得睡眼朦胧的小狼“刷”地张开了淡绿色的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了一阵。
接着,他非常不舍地从安然怀里离开,身形一闪,重新变为了苍白的少年。
床上那个东西又开始像昨天一样四处爬动了,仿佛是在寻找什么。被褥摩擦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乌晓辰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感受到身边人的紧张,安然伸出手,一边慢慢地安抚浑身肌肉紧绷的小狼,一边仔细地捕捉那东西的动静。
下一秒,那东西发出的声音让他也不由得僵了一下。
那是一声相对响亮的闷响,跟那东西一开始掉到床上时发出的那声动静有点像,却比它更生硬、更有质感。
——它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
安然和乌晓辰同时屏住了呼吸。
现在麻烦大了。酒店的房间里铺了具有消音作用的柔软地毯。而通过前一晚的经历判断,那东西显然体积不大,重量也不怎么重。这样一来,他们根本无法听见它走动时发出的脚步声,更别提以此判断方位了。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到房间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它是否具有在黑暗中找到目标的能力。
这种时候,迟早会被发现的躲藏就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乌晓辰作为活了几千年的战神,这种觉悟一直就没消失过。他看了安然一眼,接着身形一闪。
安然只看见一道矫健的白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他在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打开口袋里的折叠小刀,站起身从沙发背后猛冲了出去。来不及关注小狼的战况如何,他先猛地一拍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一瞬间,面积不大的客房里灯火通明。
于是他也看到那个跟小狼撕咬在一起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东西少说得有二十五厘米长。它通体漆黑,尾部的毒针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两只大螯呈半圆形,表面凹凸不平,看上去非常之壮观。
——是一只巨大的、叫不出品种的蝎子。
乌晓辰之前显然有过跟蝎子搏斗的经验,一口下去又狠又准,先咬住了它的尾巴根儿,让那根致命的毒针不得转动。
不过看上去这蝎子实在是硬得够呛,小狼按着它使劲啃了半天,愣是没能把尾巴给咬下来。
与此同时,蝎子一遍蹬着它那几只黑不拉几的小短腿,一边挥着大螯,狠狠夹上了小狼的耳尖。
养过狗的人都知道,狗子很喜欢被摸耳朵,会舒服得不行。因为上面有非常丰富的末梢神经。
那么被这么夹一下,有多疼就可想而知了。
小狼顿时从喉咙里惨惨地叫唤一声,却特别钢的死不松口。蝎子一看呦呵杠上了是吧,也紧紧夹着小狼的耳朵,死活不松开。
安然开灯的时候,二者依旧在僵持。
他一看小狼被夹得充血的耳朵,顿时心疼得脸色都变了。他连忙蹲下身拿出折叠小刀,避开保护的硬壳,开始在大螯与身体的交界处狠狠切割。
于是蝎子吃痛,开始剧烈挣扎。这么一来,乌晓辰的耳朵也会被扭到,疼得他浑身发抖。
不过他依旧没有松口。
安然看小狼这幅模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伸手把蝎子牢牢按在地上,切割的动作快了许多。蝎子一看再不跑自己就得残疾,连忙松开大螯。
与此同时,安然看准时机把小狼猛地抱起来,不再给蝎子进行二次攻击的机会。乌晓辰猝不及防地腾空,被迫松开嘴。霎时间,整只蝎子都在惯性作用下被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房间另一侧的门上,发出非常清晰的“砰”的一声巨响。
安然没理那只蝎子,而是先把小狼抱稳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翻开细小的白色茸毛,检查它的耳朵。
倒是没出血,但是多了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
安然觉得自己冷静不下来了。他把小狼整只都按进自己怀里,一边安慰着替他顺毛,一边低下头去反复亲吻它的耳朵。
尽管很喜欢被摸摸的感觉,但乌晓辰作为一头小狼,在这种情况下显然还是更惦记着自己的猎物。
他乖乖在安然怀里趴了一阵,配合了他一会儿,接着就开始挣扎着要下去。
——他的大蝎子还没整死呢。
安然一眼看出了这狼想干什么,再想到他耳朵上那片一看就很疼的淤血,脸色瞬间阴沉了一个度。他抿着嘴唇,把小狼放在了单人沙发上。
小狼脚一着地就要往下跳,却在下一秒被拎住了后颈皮。
犬科动物身上有一个神奇的现象,叫“夹子催眠”。大概就是由于狗子幼年时期会被父母叼着后颈四处移动,形成了条件反射,长大了也是一被拎后脖子就立刻不敢动。
总之,在本能的作用下,乌晓辰瞬间安静了。
然后他听到了安然冷冷的声音。
“你要下去无所谓。但要是再把自己弄伤,我就把你扔在这不要了。”
小狼眼睛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
他在沙发上转了两圈,随后仰头看着安然,半是焦急半是讨好的呜咽两声,表示希望通融一下。
安然则用行动表示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转身就走向门那边,查看蝎子的情况去了。
乌晓辰:“!?”
他又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没胆子下去,只能身子一蜷,趴在沙发上开始摆烂。
照安然这么个养法,他迟早得从狼进化,呸,退化成狗。
——
不得不说,那只蝎子的生命力还是有点顽强的。
就这么被切了半条腿,又被甩飞撞了一下,它也只是翻了个个四脚朝天,几条黑不拉几的小短腿还在乱蹬一气,看这样子一给它翻过来它就能立刻逃之夭夭。
安然皱眉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把那个装有“消毒用品”的酒店抽屉拆了下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干净,用空抽屉把蝎子扣了个严严实实。
为了防止这个看起来力气不小的东西把抽屉掀开了,他还把原本用来固定手机的几个易拉罐堆了上去,增加了一下重量。
做完这一切,安然随手把正在录视频的手机关掉,往兜里一揣。
行,完工。
他站起身回到沙发跟前,把小狼抱起来,准备研究一下蝎子究竟是怎么爬到床上来的,顺便等待夜间服务员的到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床铺,走廊里就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
声音不是由远到近逐渐传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出现在离他们房间不远的地方,听起来分外清晰,也分外突兀。
一人一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服务员来了。
安然伸手关了房间的灯,整个客房里重新陷入黑暗。在黑暗寂静的环境中,脚步声也显得更加清晰。
其中还夹杂了隐约的询问声。
只是这一次,服务员的台词也变得与昨晚不一样了。
她一间一间地敲门,用自然到了诡异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请问,你们有谁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
这听起来就有点恐怖了。
安然抿紧了嘴唇,估算一下服务员找到他们房间的距离,带着小狼重新躲到了沙发后面。
虽然根据昨晚的经历,他认为服务员的视线大概率跟那只蝎子有关,但也不排除人家就只是单纯的通过猫眼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服务员已经在敲隔壁的房门了,安然几乎能够听清她每个字的吐音。
按照他的计划,今晚还是像昨天一样,不要说话就行。等服务员离开了,他再带着小狼跟出去。
这样想着的时候,服务员已经离开了0418房,来到了安然和乌晓辰的房门跟前。
“笃笃笃”的轻响如约而至。
安然反射般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狼,屏住呼吸。
然而,服务员的台词却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嘻嘻嘻嘻,我找到你了,快给我开门呀。”
“我知道,那个多出来的人,就在你的房间里哦。”
——
安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这完全属于计划外的情况了。从今天早上那个房客的状态来看,服务员把房门强行撞开,进来袭击他们的可能并不是没有。
怎么办。
他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迅速思索。
假设服务员真的撞门进来了,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有效的应对方法。房间里没有什么遮挡物,藏在床底下这类相对封闭的地方则无异于自寻死路。
带着乌晓辰硬刚的话……
安然想到了早上那个房客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和那截断掉的手,面无表情地pass掉了这个选项。
——他不能让乌晓辰冒这种风险。
所以说,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安然凝重的目光慢慢挪到了正在被一下一下敲击的房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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