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华女士去世的消息在此之后得到了内部小范围的扩散,a市的iait和她有一些渊源,为此还专门组织了一次悼念活动,温蛮才更为深入全面地了解到杜芊华在异种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
由于时代的特殊性,当时的很多研究资料不一定都有署名,特别是当研究员权限不够时,他们所接触的就只是研究资料本身,而非它背后一些别的特殊内涵。
当某些研究内容和杜芊华做了联系,温蛮只能评价,对方是一位杰出的研究员,是整个领域的带头人物。
而一个人的人生可能有很多阶段,每个阶段不一定紧密衔接顺承,有可能南辕北辙,截然相反。
杜芊华刚好在人生最孤寂的时候遇上了零,失去家人,脱离工作,形单影只,她所剩的无限时间与爱,都恰好能都给零。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灵灵是一只异种。
零起初也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奶奶曾经是一名异种研究员。
命运总是别有用心地在安排。
但杜芊华毕竟是上个时代的老人了,她会被科学记住,但科学又始终忙碌地再往前走,一个人物,一次追思,对这个运转中的巨型齿轮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无非是涉足这个故事本身的人,因为这份共同,而有了比以前更深的交集,比如温蛮和秦主任。
日常问好,实验交流,都能说上一两句。
温蛮从秦主任那里确认了她的确是杜芊华带过的学生,起初还担心杜女士把房子赠与零,会让这位和逝者关系匪浅的异种研究员有什么不满意的想法,进而发现了零是异种这件事。
但秦主任对她老师的行为毫不意外,也无所谓。
“我老师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只是很久没有机会寄托她的感情了……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里,有一个她喜欢、满意的护工,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和人之间投不投缘,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比准确的研究要难捉摸多了。”
……
雨下了几场,春天就这样过了,进入闷热的夏季。
温蛮先是和司戎一起把家里的卫生搞完,又分别去两边各自的家做了大扫除。一趟下来,撇开心甘情愿不谈,温蛮是真的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家太多也确实是一种困扰。
温蛮洗完澡,瘫在司戎的本体里。阿戈斯在爱人的肌肉间游走,任劳任怨地给爱人做着放松肌肉的按摩。
“有没有好点?”
温蛮太累了,没能说出一句整话,只是随着司戎的动作,发出不吃力的轻哼声,而变换的声音里,有一些又代表了赞赏,于是司戎就更积极卖力了。
这之后,温蛮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其实本质是温蛮对家的洁癖,一切都要亲力亲为,而且这是他没得商量的底线,所以司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始终如一地尊重也遵守温蛮的习惯。
追求期是这样,结婚了以后也一样,哪怕他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与需求,他也会跟着温蛮一起这样做。
不过司戎考虑把他原先住的那套房子卖掉了,这样起码能减轻一套打扫起来的负担。
但会让温蛮养成这样性格与习惯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们有现在,有未来,但在过去上,确实了解得不够深入。
司戎不知道自己问得是否合适,但这个当口,他还是问了温蛮相关的问题。而时机没有他想得那么苛刻,他也比自己以为的分量更重要。
温蛮什么都愿意和他分享的。
“过去?不,我没有受到过欺负和霸凌,确实没有,这只是我天生的性格……小时候在一群孩子中间确实很突兀,但那时候大家奇怪完,也没有太多意见。”
“因为我基本上都把集体性的卫生承包了。”
温蛮一本正经地说,但就是说出了特别可爱且好笑的效果。司戎顺着他的话略微一设想,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包裹着温蛮的黑色顿时如微微波动的水床,带着温蛮摇摇晃晃。
温蛮忍不住掐了祂一下,掐了一手的软乎。
“变回来。”
再这么笑下去,他都觉得自己会从这个“黑色大蹦床”上掉下去了。
阿戈斯先是拟出一个漆黑人影的模子,然后有了真实的皮肤纹理与五官,身着家居服的司戎支着胳膊侧卧着,笑吟吟地看着温蛮。
“那你的那些同学、室友,从来都没有帮你一起做么?”
“他们会,但是我觉得他们做得不好,不如我自己做完。”
“我不满意他们的生活习惯、卫生习惯,但在集体中,我不能强迫别人都遵从我的规矩,我想舒服点,就索性自己来达成这一切。”
所以小时候,温蛮还是老师们、大人们眼中的乖乖生,爱干净,还爱集体,肯奉献,有时候还会轻微吃亏。
殊不知温蛮每到一个新环境,就以这样的方式蚕食周围,驯化身边人潜移默化地接受、享受他的习惯。
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温蛮在集体生活中获得一席之地的方式:通过出让、牺牲一定的权利,表面上看似吃亏,但实际上满足了他自己的需求。
听着温蛮这样娓娓道来,司戎不吝啬地称赞道:“蛮蛮小时候就很厉害。”
温蛮给了司戎一拳,正中胸膛。
“少来。”
因为侧躺,男人的胸肌很有存在感,温蛮一拳过去,微微陷下去,就像温蛮经常面朝他怀里被拥抱时一样。不过现在温蛮很清楚,这种大胸肌的触感,纯粹就是阿戈斯的本体。
“蛮蛮家暴我……”
温蛮直接翻身起来,坐在司戎腰上,准备好好修理一下这家伙最近胡言乱语的毛病。
一开始几拳还奏效,但那实际上是诱敌深入的陷阱,温蛮双腿夹住的腰突然融化成了一摊黑色,祂们反向拉扯温蛮的小腿,牵引温蛮跌入黑色的漩涡,被吃掉,被拉
入另一场酣畅淋漓的愉悦快乐。
阿戈斯很爱很爱祂的伴侣。
渴望和伴侣组建只有彼此的温馨家庭。
于是既不能理解也深恶痛绝——那些离开伴侣、对伴侣造成伤害的原生家庭。
司戎不敢问,又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是哪对瞎了眼的男女,竟然丢下了小时候的温蛮,让他从小在社会公益机构长大。
温蛮提过的,他对于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一定可以追溯到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了。
司戎只要略作设想,一个幼崽时期的温蛮……那么司戎相信自己的脑子一定会因为存量不够而爆炸:人类的幼生期太短暂了,几乎一天一个模样,司戎如果想要万无一失地记住温蛮从小到大的模样,他一定会率先成为先拿自己操刀做实验的阿戈斯,企图迈向义体,让大脑智能化、机械化,自己就能够准确而充分地记住温蛮每一刻的样子。
他会用比现在更长的时间,悉心呵护一个生命的成长,见证他的任何一点变化,既希望对方身上有那么一点点变化是受到自己的影响,又希望对方是毫无束缚、毫无影响地自由成长。
关注温蛮的学业、关心他的身体、焦虑他会不会早恋、会不会在长大后疏远自己,成为他某种程度上的大家长,在责任感和爱里把自己纠结到发疯……
温蛮艰难地吞咽下喉咙里的尖叫。
这个家伙……
又受什么刺激了?
反正基本都是妄想。
阿戈斯普遍都有点伴侣被害妄想症,在没有真正危险的时候,阿戈斯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妄想陷入焦虑,而祂们的焦虑,最有效的纾解都在于爱人的给予。
温蛮觉得这是阿戈斯的诡计。
一定是诡计!
但司戎诚恳地表示,他关于爱人的一切都发自真心,温蛮作为伴侣,明明可以用心感受到他的真心,同时还有茧晶可以辅助做证明。
温蛮就被装饰了一颗又一颗的茧晶。
上次筑巢期的,还有更早以前的,司戎把手头上现有的茧晶全部堆叠在温蛮面前。更准确地说,是让温蛮躺在了这无穷无尽的茧晶当中。
茧晶有硬度,和皮肤生硬地接触会留下红痕,于是阿戈斯就填充满了每颗茧晶之间的缝隙,充当起两者的缓冲。
黑色的触肢扫掉一颗,又拾起另一颗放在温蛮的肌肤上。
“真漂亮。”
祂赞叹道。为自己突发奇想的艺术美感,为祂灵感来源的缪斯。
≈ldo;蛮蛮,能感受得到吗,这颗,这颗≈hellip;我们还有很多颗没试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阿戈斯用言语和行动告诉温蛮,接下来还有一个很长的“夜晚”。
每一颗茧晶都带着温热的温度在发亮,有些时候温蛮的眼泪是被这些隐隐闪耀的光芒刺激的,有时候又是被它们轻微的热度烫化的,而他自己,则像是经过一场温泉的浸润,每个毛孔都得到充分地舒张。
很快,黑色的触肢就轻轻蒙上了他的眼睛,帮他吸去眼角沁出来的水意。
“蛮蛮累了,我们该休息了。”
无穷无尽的茧晶,不得不放到下一次再来数清。
也许要分很多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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