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便是白止”
那道声音似乎在远处, 又似乎在耳边。
不过对方的语气令白止十分不喜,他微微蹙着眉,问:“你是谁”
那人不语, 又轻笑一声。
一股黑雾从白止的玉足缠绕而上, 到他的腰处。腰间蓦地一紧, 他向下看去, 那被黑雾掐过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块,极其显眼。
他皱着眉, 施法朝那团黑雾袭去。
动作毫不留情, 几乎下了死手。
但那团雾气只是被打散一瞬,又重新聚合起来,还变本加厉环住他的腰,又笑:“小狐狸, 迟早放弃你这愚蠢的做法。”
仍然是桀骜不驯且十分欠打的语气。
房间萦绕的香气迟迟未散去, 眩晕感继续加深,只是几乎一瞬,白止便感觉浑身瘫软无力,体内有股躁动叫嚣着, 还未等他勉强支撑起神智,须臾, 一股力直直朝他袭来, 将他往后推去。
臀间的银链在空中轻微晃动, 他听见黑雾啧了一声, 接着手腕上那根手链一松,掉了下去。
银铃发出的轻微声响并不重, 但白止还是觉察到了,他伸手想去抓它, 下意识道:“等等。”
黑雾又啧了声,比方才更加不耐烦。
白止伸手抓了个空。
黑雾冷声:“一个破手链有什么好的。”
接着脖颈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报复性的咬破,一股外来之力大量涌入,搅得他体内的妖力与之抗衡。
但斗争无果,很快白止便发现自己体内的妖力已经屈服,缴械投降了。
他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镜面,下巴被一股力强行抬起,微微侧头,被迫与身后镜子里面的自己直直对上。
面色红润,眼含秋水,我见犹怜。
毫不夸张地说,眼下镜子里的“自己”着实很像一朵含苞待放娇滴滴的花朵。
白止额头青筋狂跳。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他使出全身力气朝大腿掐去,想用痛感勉强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狠狠朝旁边的香炉看去。
体内的这种感觉白止太熟悉,饶是他再迟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那香不对劲!
他刚想抬手将那香炉打碎,那团黑雾又缠上了他的手,在他耳边笑着说:“小狐狸,别白费力气,能献身本尊是你的荣幸。”
白止没能听进去这话。
他额头热汗直冒,特别是隐秘之处,透白的薄纱被打湿,黏糊糊的沾在身上,只能感觉到身上极热,很想挨着冰冷的东西解热。
黑雾欣赏了会他这副样子。
看着面前这具若隐若现手感极好的胴体,看着他眼里的三番两次被主人压抑欲望,将人的腰间微微一勾,便到了床上。
好在床上铺着软垫,被对方这大力一甩,白止稍微回了点神,虽然没什么磕着碰着什么地方,他心里警铃大响,想起身,但那股力并没有放过他。
白止半睁眼怔怔看着,似乎隐约能瞧出个人形,但也仅仅是雾,看不真切面容。
感觉脚有些痒,他躬起腿,想后退一步,但脚踝处一紧,又被一小团雾给拉了回来,完全不给他后退的机会。
丝丝雾气束住他的手脚。
这下是彻底无法动弹了。
肩上的薄纱划落,露出白皙的香肩。
半朦胧之间,他好像瞧着身上的黑雾渐渐变成人形,然后成为实体。
白止滚烫的肌肤能感受到那人的凉意。
他微微侧头,闭上眼,半认命半不合实宜想:这实在是不像个活人。
他睫羽微颤,咬着唇,紧紧握着手。
但该发生的事并未发生。
他好像被什么突然屏蔽了五官,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的东西,只是感觉空气中阴冷冷的,连带着他滚烫的身体都舒服了几分。
等了许久,身上的束缚渐渐消散。
空气中阴冷的气息褪去,白止暗暗舒了口气,但一瞬,因为阴冷气息的消失,体内的欲望又开始躁动起来,他额头的冷汗又重新转回热汗。
白止五指微动,睁眼,想起身。
一根白丝带从天而降,蒙住了他的一双眼,温热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侧颈。
那是他方才被弄破的地方。
白止被蒙着眼,看不见任何人,感官便异常敏感,他能感觉这人不是方才那团黑雾,因为这人的体温更接近常人。
但不管是谁也好。
此刻都别靠近他啊,没瞧见他不太“好”嘛!
他紧紧咬着牙,想出声提醒,可那人已经收了动作,转而放在他的手腕处,只是一瞬间的事,白止能感觉那根手链又被这人给系上了。
他微怔片刻,唇上已经传来铺天盖地的亲吻,像是被压抑许久,那人撕咬的动作都略微有些粗暴。
白止被吻的理智尽失,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全凭体内的欲望驱使。
银铃微微响动,夹杂着喘息声,此起彼伏。
……
白止晃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床上。
他吓了一跳,才看见身旁的封砚觉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在他身边躺下。
他怔了好一会,又看向自己。
发现自己还是漂亮幼童的模样,当下便舒了口气,急忙唤007:“小七,我一直都躺在床上吗?”
“是啊,发生什么事了”
白止不太确定说:“我好像做了个梦,又好像不是梦…哎呀,总之触感挺真实的…”
007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着说:“啧,什么梦啊还谈上触感了,啊!白白你不会做什么春梦了吧”他语气有些诧异:“就因为封砚觉躺在你旁边”
“喂喂!”白止无语凝噎,半晌,又正色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哎,你睡觉之后我是要被强制性关机的,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我是无法获取的…”
白止的手不自觉摸上脖颈。
哪里在梦里是一阵刺痛,此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居然感觉也有点隐隐作痛。
他又看向自己手腕,上面的手链完好无缺,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梦…”
可是梦里真的有如此真实的触感?
还有那黑雾话里话外献身的事…
“小七…你说会不会,就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有什么方法能让人的身体快速成长…”他轻咳一声,道:“然后之类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梦是这样的”
白止极其复杂嗯了声,同他说:“梦里我不是这副身体,是早已成年的我,还有团奇怪的黑雾和另一位男人…”
他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告诉007。
007沉默片刻,回他:“我查查。”
白止等他的空头,思绪纷飞。
封砚觉轻微的呼吸声在侧,白止被之前哪个莫名其妙的梦搅得心烦,睡意全无,只好侧身看他。
这人不知什么毛病,无极殿这么大,非得要把他拽回他房间睡。
难道是怕他有什么危险
就好比今夜的“意外”
封砚觉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手一揽,又将他揽在了怀里。
白止抬头看他,他并没有醒。
这个动作看来应该是无意的。
白止没在意。
“等等,有了!这个世界有种秘法叫魂,与普通修仙弟子的双修不同,它不受□□和各种修行的类型限制,功效不是双向而是单向的,不用互生情意便可以强制进行,主要是主动方汲取弱小方来滋补自身神魂或修为…”
007说:“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正道的修炼法,曾经被各大门派一度禁止。”
白止面沉如水,微微思索道:“我越发觉得那并不是梦,难道是被什么给缠上了…”
007也严肃起来:“白白,你的灵魂是独立三界之外的,若真不是梦,也会是你本来的样子,而不是这具幼体,那可能真是…”
白止思索片刻,说:“可这几日我一直和封砚觉在一起,又是在天衍门内,谁能缠上我,难道那人比封砚觉的修为还高”
007提醒他道:“会不会是我们去了灵镜湖的原因,就因为今夜去了,回来你便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实在是怪异。”
白止也是这样想的,回它:“小七,看来我们必须探入灵镜湖里面瞧瞧。”
007不解问:“可是哪里有结界,我们该如何进去”
耳边是封砚觉震动有力的心跳声。
白止不由自主歪了下思绪,突然想起那场梦最后和他缠绵的那人。
他数着封砚觉心跳的频率,回:“等。”
第72章
白止口中的“等”很快就到了时机。
在炎火门和天雷门到后的第六日, 掩月宗和万佛门派的人也来了。
白止这几日都在封砚觉的宫殿,主要是他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给盯上了,也不敢到处乱跑, 唯恐又来一次那夜的“意外”, 那他可真就没精力了。
封砚觉还是当他把小孩养, 每日还真变着法子给他弄些吃的, 不仅如此还有些许限制他的出行。
白璃清还是没一点消息,白止期间借着灵戒同白玄夫妇传递消息, 但消息就像传入了大海, 迟迟回讯无果。
即墨遥和箫真儿的大婚在三日之后,天衍门上上下下都在为着这一场准备而忙碌着,这期间白止偶尔闲时会溜出去片刻探探情况,但试了很多次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封砚觉居住的地方几乎没人来打扰, 大婚在即的前一日, 白止终于是坐不住了,便寻个借口嫌他的宫殿太冷清,他住着怪冷清的,想出去逛逛。
他伸手将手中的花扔给封砚觉, 佯装生气道:“封哥哥,我不想在这呆着, 闷得慌!”
封砚觉眸子闪过一丝无奈, 道:“阿止可是嫌无聊了, 也罢, 我带你出去逛逛。”
“真的”
封砚觉笑着点头:“真的。”
白止的目的达到了,求之不得, 急忙拉着封砚觉的袖子,说:“封哥哥, 那走吧。”
封砚觉弯腰将凳子上的白止抱起来,给他盖上帽兜,不自觉放低了声音,问他:“阿止可有想去的地方”
007赶紧道:“如今天衍门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即墨遥的婚礼,掩月宗和万佛门也都陆陆续续派人来了,想必天衍门内也忙,白白,要不借这个机会去灵境湖瞧瞧”
“小七,我也是这样想的。”
白止扯了扯封砚觉的衣襟,撒娇着问:“去上次封哥哥说的灵境湖可以吗?”
封砚觉轻点他的鼻尖,未语,只是垂眸瞧着他。
白止同他对上眼,面不改色,微微歪头:“不行吗?”
虽然白止之前很不想把主意打在封砚觉身上,但小七说正好这几日没什么旁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即便他拉着封砚觉去灵境湖,自然也不会惹过多麻烦,还能借封砚觉打个幌子。
白止思来想去,还是任务更重要一些,便同意了,只是他还是有点紧张,怕封砚觉看出他的意图。
但显然他想多了,封砚觉很快回他:“没有,既然阿止想去,封哥哥便带你去。”
他身形微晃,便已经御剑来到了外面。
云端之中,灵境湖波光粼粼。
微风吹过封砚觉的衣玦,他将白止抱紧了些。半晌,两人停留在灵境湖周围。
这一次依旧是两名弟子在周围驻守,白止从帽兜中悄悄露出两双眼,想了想,还是扯了扯封砚觉的袖子,小声说:“封哥哥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若君衡或者君澧的神魂在这里面,想必是族内机密,更何况他一介狐妖之子,他爹还追随过君澧,那封砚觉此举岂不是很危险。
封砚觉笑着说:“怎么,是害怕了”
白止撇撇嘴:“才没有,不过封哥哥确定真的要带我进去到时候即宗主若真追查下来了怎么办”
封砚觉无奈说:“阿止不是好奇,怎么还担忧起我来了。”他轻轻捏了捏白止藏在宽大衣服之下的小手,道:“不必担心,万事有我。”
白止:“”
那两名弟子见是封砚觉,恭恭敬敬行礼:“封长老。”
封砚觉颇为冷淡地嗯了声。
两名弟子不由自主看向他怀里,还没瞧几眼,封砚觉又道:“今日可有意外”
白止动了动狐耳,听着三人的对话。
其中一位弟子收回看向白止的视线,回:“今日一切如常。”
“那便好。”封砚觉拂手,越过二人,往里走,道:“我进去瞧一眼,你们在此处等候。”
“这”二人对看一眼,颇难为情道:“封长老,昨日门主下令说除他以外,其它人不得擅入,我们这”
封砚觉颔首道:“无碍,我晚些时候自会去说。”
两人见此,也不多加阻止,便自觉站一旁去了,只是同样伸长了脑袋,眸色之中的好奇不减反增。
白止屏息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才伸手掀开帽兜,旁敲侧击问:“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几日活动受到限制,外面的消息也滞停,但也能从那两名弟子的话语中听出些其它意思来: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
封砚觉继续往里走。
白止瞧见他伸手覆盖在面前的什么东西上,只是轻微一碰,那层笼罩在上方的结界便开了道门。
封砚觉只回了他四个字:“妖魔异动。”
白止心里蓦地一凝,眉峰不自觉微微皱起:果然出事了。
之前白璃清莫名其妙的消失,他便担忧是不是出事了。
实际上,白止的担忧不无道理。
即墨遥和箫真儿大婚,其它三派势必会派人来祝贺,在这种节骨眼上,妖魔异动的确是大好的时机。但令白止苦恼的是,如今狐族的桎梏还没来得及解除,届时若人、妖、魔三方暴动,于他如今的身份来说,百害而无利。
“小脸皱着想什么呢?”
封砚觉的询问换回思考中的白止,他摇摇头,看了周围一眼,才发现这里面是一座洞穴,里面的空气都十分阴冷,凉飕飕的,轻声询问:“这是”
“你不是好奇里面有什么。”
封砚觉抱着他继续往里走,穿过洞穴,便来到了一座湖泊面前。湖面弥漫着白色的雾气,说是雾又不像是雾,到像是自两边涌向中心的灵气,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能瞧见中间有一座玉砌的亭子。
白止透过雾气望去,好像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形,而且当封砚觉越靠近,他心底的不适感便越发强烈,就好像里面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封哥哥,等等”
白止出声止住了封砚觉继续前进的脚步。
封砚觉停下,捏了捏他的脸,问:“怎么,是不想看了”
白止勉强扯了个笑容,喃喃问:“那里面是是不是关了一个人”
“是,也不是。”封砚觉盯着亭子中央的那人,半眯着双眼,挑起白止的头发,笑道:“不如阿止猜猜是谁。”
白止没回他,反而问007:“小七,你能感觉里面有君衡神魂的存在吗?”
007回得很快:“能感觉到,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奇怪什么?”
“按理说,君衡是吸收天地灵气而生,他的本源气息应该是至纯至净,但眼前这道感觉有些不太对说不出来的感觉”
007的感受还未说完,封砚觉又问:“阿止可猜到了”
白止无奈道:“封哥哥,我只是个小孩况且这是你门内之事,如此机密,我又怎么会知道啦。”
他眼下的壳子还是个爱贪玩的小屁孩呢,要是他真猜出来里面是谁才叫人怀疑,毕竟距离那场大战早已过去千百年,他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屁孩哪里该知道这些。
一阵微风飘过,吹散了些“雾”气。
封砚觉抬手,那股雾气自下而上,萦绕在他们的周围。白止有些好奇,也同他那样伸开手,那股雾气便亲昵得缠上了他的手。
“这是”
封砚觉道:“看来它很喜欢你。”
白止抬头,双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些灵气同周围的山林一道孕育而生,千万年来,早已成了有灵性的东西,它们有自己的灵识,喜欢你,便自然会更亲近些。”
掌心略微温热甚至还带着些亲昵,这种触感白止并不反感,他撤回了手,对封砚觉说:“封哥哥,还能进里面去么?”
他今日到要瞧瞧这里面到底关的是何方妖孽。
封砚觉笑着抬脚往前来到一处,取下腰侧的玉佩放进一旁凸起的凹槽里面,湖面上霎时腾空出现了一座连通亭子的透明桥面。
白止有些傻眼了,没想到都到了修仙世界,这方法还如此质朴,直接御剑过去不就行了。
封砚觉像是看中他心中所想,曲指随意向中央化一道攻击而去,但仅仅刹那,湖面便升起一层层巨大的结界并且将那股力原路返回,重新给挡了回来。
来势汹汹,白止惊呼:“封哥哥!”
封砚觉立即抬手将那股力化散,解释道:“这湖面到处都是机关,若强硬闯过去只会受到更大的反噬力。这玉整个天衍门仅此一枚,若想平安进去,只能用它。”
白止哦了声,心才平复下来。
封砚觉的身法很快,几乎不过瞬间便来到了湖中央,白止间歇往身后看去,却发现明明在先前看来,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雾”,眼下却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了,就好像与外面隔绝了一样。
他这样想着,转头看向亭子中央所谓被关着的“人”。封砚觉并没有走近,只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住,所以白止其实也看得也不太真切。
那人盘坐着,双眼轻阖,一袭白发如月光倾斜而下,铺满了一地,周围不断弥漫着的“雾”气绕成了一圈围着他。
白止眯了眯眼,好像能看见他双腕上的锁链。
007欣喜的声音传来:“白白!有君衡的气息!”
“人是找到了,可怎么让他解咒啊”白止不确定道:“小七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他怎么闭着眼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而且你看他的腕骨上,我怎么感觉有东西把他锁着。”
“当年他肉身陨落,神魂受创,这附近灵气充盈,还挺适合肉身重塑的,说不定还没成功呢,至于为何上锁确实有点奇怪不管怎么样人找到了,以后就可以死磕了。”
封砚觉轻笑的声音自头顶而下:“阿止这下可满足好奇心了”
白止收回打量的视线,对上封砚觉的眼睛,想从他哪里套点什么东西出来,便道:“封哥哥骗人,哪里有什么你之前说的吃人的大魔王,这分明是位好看的仙人嘛。不过我好像看见这位仙人的双手被锁链套着,他看着也不像坏人啊。”
封砚觉看了一眼那人,思考了会,问:“阿止觉得他好看”
白止:“”这不是重点。
见他未回答,封砚觉又问:“那阿止觉得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白止:“”
中央那人的手好似动了动,周围散发的“雾”气就好像突然被什么灼伤了似的,纷纷往后退散。
白止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想了想,回:“嗯我觉得你们各有各的好看。”
封砚觉被他一脸纠结的表情逗笑了,不由自主捏了把他的脸过过手瘾,笑着说:“不难为你了,还是阿止好看”
突然,他腰间的传讯闪烁。
白止清咳一声,别开目光,指了指,说:“封哥哥,你好像有事了。”
封砚觉收起笑容,拿起听了会,转身离开。
等出了湖面白止才想起来刚刚的问题他还没打听到什么就被封砚觉带跑了!
啧,气死!
但眼下也不是时机,看来他只
能另寻他法了。
回去时白止瞧了眼方向,奇怪道:“封哥哥,这也不是回去的路啊等等我们怎么下山了”
“你爹娘来了,在山下和其它门派打起来了。”
白止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等等,你说谁和谁打起来了”
封砚觉颇感无奈,揉了揉他的狐耳,道:“准确来说是你爹娘要和五大门派单挑。”
第73章
天虚峰下, 气氛十分焦灼。
白玄蹙着眉,拉住灵芷柔的手腕,止住怒火中的妻子。
炎、凌四人是最先到山下的, 此刻都刀剑相对, 另一边是这几日才到天衍门的掩月宗和万佛门, 二派虽没拔剑相向, 但神色皆十分肃穆。
白玄颔首道:“诸位,我并无恶意, 此行前来只是想寻我儿。”
炎火邪和凌霄互看一眼, 炎火邪道:“就凭你一张嘴,拿什么来相信你!”
灵芷柔嗤笑一声:“夫君不必同他废话。”话落,她手里幻化出白芷的虚像,沉着声道:“今日若见不到我儿, 别说你们, 就连天衍门的老祖宗如今在这,也不敢轻举妄动”
“灵夫人,请稍等”
灵芷柔话还未落下,便被缓步而来的封砚觉打断, 见被四大门派包围的二人,他十分头疼, 道:“诸位, 请冷静。”
他这话一出, 显然十分有用。
变成手部挂件的白止悄咪咪从他的衣袖中探了丁点头出来, 使劲给白玄夫妇使眼神。
好在二人发现了他,白玄拉住想要上前的灵芷柔, 二人不动声色交换了个眼神。
白止撇撇嘴,伸手悄悄戳了戳封砚觉的腰。
封砚觉明白他的意思, 无奈摇头,视线微抬,拱手道:“二位请随我入门来。”
他语气虽不卑不亢,但还算恭敬。
白玄夫妇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许。
其它在场的人本想阻止但瞧见白玄夫妇收了戾气,互相使了个眼神,也跟在身后。
一行人上天衍门大殿,即行止正负手而立,视线一直盯着混元球中呈现的画面,神色凝重,直到封砚觉不大不小地轻咳了声,他才回神,见诸位入殿,随即大手一挥抹去画面。
“人来了。”
封砚觉侧身行止另一侧,便没作下文。
“嗯。”即行止瞧了白玄夫妇二人一眼,淡声道:“不知狐皇亲临我派有何贵干”
如今人、妖、魔三族鼎力,狐族自从天谴之后一直半隐居山林多年,底下的子民虽偶有与人族互相厮杀的,但比起如今好杀戮的蛇妖一族来说,已经好太多了,所以二派之间明面上的立场并非十分尖锐。
白玄的的视线往上移动到即行止那肃穆的脸上,缓道:“我本无意冒犯,只是听闻贵派不日喜结良缘,特意让清儿带着小儿来庆贺,但她二人行至人族之地便没了踪迹,这才不得已找上门来。”
他沉着声音,异常有力。
即行止还未发表看法,倒是一向脾气暴躁的炎火邪抢了话,“人妖向来水火不融,谁知道你们这个节骨眼上来祝贺安的什么好心,狐皇莫不是忘了百年前的人间惨案。”
灵芷柔听此冷哼一声,细眉高高扬起:“倒不必对我族如此大的恶意,狐族自那以后也遭受了天谴,后一直不过问人妖之事,我夫妇二人也一直约束底下的子民,难免有缺漏的。”
炎火邪双臂抱剑,别过脸去。
“果真是冲着我来的,哎呦,这下事闹大了。”卷缩在衣袖里的白止十分无奈,他戳了戳封砚觉的衣袖,同他小声传话:“爹爹和娘亲肯定是着急我才找上门的。”
大殿内皆是修为高之辈,他那声音难免会被听见,纷纷同封砚觉的方向看去,尤其是白玄夫妇二人,若非在他人的底盘上,二人可能早已冲过去了。
封砚觉神色未变,只是在周身布下一层结界。
“我知晓,晚些时辰便让他们与你相见。”
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没暴露,白止也不敢多说,急忙应了声“好”。
谁料他这话还未落下,便听即行止道:“来即是客,狐皇暂且住些时日,也好寻幼子。”
宗主既然都没说什么,其它门派也插不了手,即行止挥手让其它的人下去,大殿便仅仅剩下了白玄夫妇、即行止、封砚觉和白止。
即行止扬扬下巴朝封砚觉说:“好了,你也别藏着了,狐皇都找上门来了,还不打算放人”
封砚觉微微抬手,白止从宽大的衣袖中出来,幼小的狐狸变大直到成人形。
封砚觉微微勾手把稍微变大的白止抱在怀里,对白玄二人颔首道:“抱歉,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灵芷柔赶紧上前一步抱过他怀里的白止,拂去眼眶溢出的几滴泪,这看看那看看,絮絮叨叨道:“哎呦,怎么就小几月不见,咱们止儿又高一个头了”
白止笑眯眯道:“哎呀,封哥哥整日山珍海味,修炼的果子往我嘴里递,止儿想不白白胖胖都难啦~”
封哥哥
灵芷抬头和白玄互相对了个眼神,她看了眼一旁的封砚觉,又低头点了点白止的鼻尖,“小馋猫,人家给你喂你就吃啊,你较之几月前的幼体又高了”
白止也很无奈,小手一摊:“还不是之前封哥哥给我吃了一个红色果子,说吃了会有利于我修为,我看它散发着香气,也好看就吃了”
哪曾想吃下去就长高了一个头啊
即行止:“”
即行止默默捂了捂胸口,那灵果两百年就出这一颗,封砚觉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呢,就到这小不点嘴里了,心痛,真是心痛啊!天衍门第一败家子非他师弟莫属!
封砚觉微微侧头,避开即行止投来的幽怨目光。
白玄轻咳一声,上前问:“止儿,你姑姑呢?我几次传唤给你那枚灵戒怎么没动静”
白止“哦”了声,将手上的戒指递给他看,一边看,一边说:“我也不知道,这戒指好像坏了,那日我和封哥哥他们被魔族的人袭击后就没看见姑姑了,我还以为她先一步到了这,后来和封哥哥一路到了后想传消息却发现灵戒已经坏了。”
白玄边检查边皱着眉道:“这灵戒上面好大的魔气,难怪”
“白姑娘那日留下了张纸条便不见踪影。”
封砚觉在空中化形出那张纸条的内容:有事先行一步,止儿便拜托诸位了。
看完后白玄的眉皱得更深了。
灵芷柔不解问:“清儿既没回去,也没在这,哪会去哪儿之前也没听说她有事啊。”
“我或许知晓白姑娘的去处,狐皇随我来。”即行止略微伸手将白玄领至另一侧,随后打开混元球,道:“这位应该是白姑娘了,虽然不清楚她去那里的目的,但时间是两天前了的”
白玄皱眉道:“这是”
“不错,万魔窟。”
即行止叹了口气,无奈道:“家师几日前察觉到万魔窟异动,前去查看后传回来的画面,不过后面也再没有消息了”
白玄看着画面中眉间一点红痣的白漓清踏入画面,眉皱得更深了:“清儿为何会去那里”
灵芷柔瞧夫君严肃的表情,将白止递给封砚觉,道:“止儿先交给你了。”随后揉了揉白止的头,朝二人走去。
封砚觉微微颔首将白止往怀里一带,将他抱出了大殿。
“哎”白止捏了捏他的手,不解问:“什么事情还不让我听啊姑姑到底去哪儿了”
封砚觉将他的帽兜盖头上,撸了把柔顺的长发,狡黠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白止不满哼了声,“切,谁小孩啊。”
封砚觉笑笑不说话,却能清楚的听到大殿内即行止传来的话:“最近妖魔异动,墨遥明日便要动身去接亲,若狐皇方便,可否护我门内弟子一二,他日我必将报答”
灵芷柔嗤笑道:“怎么这时候不继续念叨狐族和人族的恩怨了”
白玄轻轻揽住夫人的肩以示安抚,回答得很爽快:“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事相求”
封砚觉身微动便是数百米远,后面的话他虽已听不见了,但也清楚白玄口中的请求是什么。
狐皇怎么会放弃任何解除狐族百年来桎梏的机会呢但是
封砚觉垂眸将白止搂紧了些
不惜任何代价,他也一定会帮他完成。
“谁小孩,你才是小孩我就是长的像小孩,内心可大人了哎呀,放我下来”白止不满捏了把他的手,气呼呼道:“爹爹和母亲说的话我还没听完呢,你气死我了。”
封砚觉却反而加快了步伐,沉声道:
“不必听,万事有我。”
第74章
封砚觉的猜测并没有错, 白玄应了封砚觉的请求,第二日便随着即墨遥的接亲队伍下山,封砚觉辈分高, 自然也要随着一起, 白止呆不住也想快点走进度, 自然自告奋勇。
但到了灵州境地, 白玄却与队伍告别准备携着夫人去往位于北方的万魔窟。
“封长老,既已到掩月宗地界, 那便就此告别了, 至于止儿他”说完,白玄摸了摸随行的白止,温柔道:“止儿,你乖乖等着爹爹回来。”
白止额间的神经跳了跳, 他看了眼封砚觉, 又看了眼白玄,后点了点头。
封砚觉微一颔首:“狐皇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灵芷柔看二位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几日的相处她早已看在眼里, 狐皇后知后觉,她却相信女人的直觉:这封砚觉似乎对止儿格外不一样。
即使这格外的怪异之处她还没搞明白, 她拉了拉夫君的袖子, 把他往后带, 随后轻轻摸了摸白止的头, 笑眯眯道:“止儿要乖乖的哦,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喲。”
白止撇了撇嘴:“娘亲, 我可是很乖的,不信可以问封哥哥~”
灵芷柔看了眼很配合的封砚觉, 忍不住刮了刮白止的鼻子:“你呀”
“好了,走吧。”
白玄拉过灵芷柔的手,施了个法,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一直在身后看着几位交谈的准新郎即墨遥上前道:“师叔,狐王这是要去哪啊”
封砚觉和白止对视一眼,白止淡声道:“爹爹和娘亲一定是去万魔窟找姑姑去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白漓清为何会去万魔窟
都说万魔窟是上古魔神君澧的老窝,虽然君澧已经陨落了,但如今妖魔当道
白止按着额边跳动得越来越厉害的神经,心底的慌乱乱窜——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但他眼下还无法做出选择,只能寄托于白玄修好的灵戒,到得以有半分的联络。
封砚觉低头瞧了他一眼,转身朝一旁的准新郎即墨遥:“遥儿,接下来要加快点速度了。”
不出二日白止一行人便已经到了掩月宗,接回新娘从灵州赶会至天衍门。
此时离白玄到达万魔窟已过一天,一天后灵戒又却没了动静,失去了联络,与此同时,封砚觉收到了即行止的加急信。
他皱眉看着上空出现的几行字:
人不见了,速回。
即墨遥见他眉头紧皱,问:“师叔,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白止看着上空这几字,问007:“是谁不见了”
007无奈道:“应该是上次我们见的那位被封印的人,这几日我查了查这个世界的设定,君衡的神魂似乎真的就在那人身上,更主要的是”
白止提取到了关键点,道:“等等,小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君澧与君衡同为双生子,如果君衡尚有一丝神魂在,那也就意味着”
“是的,白白的猜想也有可能的。”
“若君澧也并非完全陨落,那他最好的栖身地不就是万魔窟,那爹爹他们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白玄挣扎着从封砚觉的怀里下来,仰着头道:“封哥哥我”
封砚觉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转而对即墨遥道:“如今不日便要到了,遥儿你先带着迎亲队伍回去。”
封砚觉一把捞起白止,转眼便已经御剑飞行止高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陪你去。”
“哎,师叔,那我怎么回爹啊!”
即墨遥的话已经被甩至耳后,白止看了眼底下快速飞过的风景,默默抓紧了他的衣服,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他心急,封砚觉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到达传说中的万魔窟时却已经是三日后了。
“这里便是万魔窟的入口”
“不错。”封砚觉看着远处黑压压云层之下的山谷,解释道:“盘踞在此的妖魔数不胜数,里面波云诡谲,任何一草一木皆可能是魔物所化,务必小心。”
白止点了点头,封砚觉朝伸出手:“你化形上来。”
白止没有推脱,他有自知之明,就自己如今这神力打谁都够呛,倒是不托封砚觉后腿顺便保住小命要紧。
封砚觉收了剑,步行至入口。
化为白狐窝在封砚觉胸口的白止悄咪咪探出了头,他似乎能感觉到周围无数的眼睛和魔气,令他极其不舒服,便不由自主抓住了封砚觉的衣袖。
果然如封砚觉所言,二人才进入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有蠢蠢欲动的魔物突袭。
不过多是上一秒嚷着“好香的人”,下一秒便惨死在封砚觉剑下。
万魔窟内到处都是枯败的草木和戈壁,遥挂在上空的太阳几乎被黑压压的云层遮住,几乎不见阳光,时而大风刮起,时而阴冷至极。
突然起了一阵雾,越往里面走雾气却越大了,白止几乎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时几日未出声的小七却罕见地出了声:“白白,还记不记得除了灵戒,白玄还在你身上放了感应珠,要不试试看还能不能用”
“我试试,一路的变故太多,差点把这事忘了。”
白止朝封砚觉道:“封哥哥,你把我放下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说不定能找到爹爹和娘亲。”
封砚觉停住脚,将白止放下来,凝重道:“一定要呆在我身边,这雾来得不同寻常,切不可掉以轻心。”
白止点点头:“放心吧。”
他化为人形,从怀里拿出感应珠,将它递给封砚觉:“我刚刚偷偷试了,真的能感应到爹爹和娘亲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应该是西边的方向。”
“嗯。”
封砚觉拿过珠子看了看,随后从里面牵引出一根银丝。那根银丝飞向二人的头顶果然如白止所说的方向去了。
“果然如此,那走吧。”
封砚觉收回珠子,弯腰准备把白止重新抱在怀里,然而他手还未动到白止的身体半分,一股突如其来的大风将白止卷了起来。
雾气之中清晰可见的黑色人影快速朝封砚觉袭来,那人嘴角带着笑,一手捞过白止的腰,低声道:“小狐狸,好久不见,可有想本尊”
手中摸了空不说,听见这暧昧的问候,封砚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周遭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离去,手中的剑冒着寒光,冷着声音道:“放开他。”
那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阔别千年,别来无恙啊。”
然而白止还没从眼前的场景回过神来,就感觉什么东西往后颈一点,便晕了过去。
第75章
白止做了个梦, 梦到了上古混沌初开的时候。
那时候天地分开,他看见了君衡君澧这对双生子的诞生过程,看见二人同日化为人形, 以兄弟相称, 哥哥神爱众生, 弟弟却喜爱欺凌弱小。
后来越来越多的神仙诞生, 仙人之间的三六九等分得愈发清晰,随之邪念转化成魔物迎势而生。
他在梦里看见这倆兄弟决裂的过程, 也目睹千年前的大战, 从中看到了狐族被下咒的全部过程
更梦见了身上浑身是血被锁链困住的封砚觉
“封哥哥!”
白止大口喘着气从床上坐起,在床边坐着的白漓清拂过他眼角溢出的泪。
“止儿,你终于醒了。”
“姑姑!”白止回过神来高兴的搂住白漓清,“姑姑, 你这么在这你知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为了找你”
等等!
白止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警惕的松开手,看着面前的白漓清。
封砚觉之前和他说过不要信万魔窟里的任何东西,说不定熟悉的人都是魔物幻化而成的。
“止儿,怎么了”白漓清没有在意他的动作, 只是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你真的是姑姑”
白漓清苦笑着道:“止儿可是睡傻了,连姑姑都不认识了”
白玄着急拉过她的手, “那姑姑可有看到爹爹和娘亲天衍门的掌门叔叔和爹爹说你来万魔窟了, 爹爹和娘亲就来找你了, 后来爹爹和娘亲也没了音讯, 封哥哥就陪我一起来了对了,封哥哥呢!”
白止在屋内看了一圈, 他脑子太乱了,急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梳理他所知道的信息。
“你先安心呆着,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姑娘可要看紧了他,他可是我们魔神大人点名要的人。”姬芜摇着纤细的腰肢,走着妙曼的步伐来到白止面前,朝他吹了口气,“不愧是大人看上的,别来无恙,小狐狸,我们可是见过面的哦~”
白止别过脸去,“我记得你。”
白漓清消失那晚客栈突然闯进来的天魔族,其中便是这位女人,后来封砚觉告诉他这是如今天魔族首领苍梧的左右护法之一——姬芜。
白漓清起身推开姬芜,不客气道:“离他远点。”
“哟,生气了。”姬芜撇了撇嘴:“喏,小狐狸,尊上要见你。”
白止往床里面缩了缩,“你什么意思苍梧要见我”
姬芜妩媚一笑,“自然不是,你随我去便知道了。”
她只留下这话,又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直到白止起身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量长了不少,他惊讶的看着已经自己长大了的身体,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抓住白漓清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
白漓清无奈摸了摸他的头:“止儿,你这一觉睡了太久了,已经过去三年了,他整日嘱咐人给你喂促生长的丹药,你算了,走吧。”
白漓清说完便要站起来,却被白止一把拉住了袖子:“姑姑,你什么意思你口中的‘他’又是谁”
白漓清无奈摇摇头,只是说:“你去见他就知道了。”
“姑姑,是不是君澧他真的回来了”
白漓清扶起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止儿,这三年,外面的世道早变了。”
“我果然没猜错。”白止从床上起身,大声问:“姑姑,你是故意的吧,三年前故意留下来万魔窟的踪迹好引我们来万魔窟我在梦里都看清楚了,是因为他吧,那个和即墨遥长得很像的男人!”
白漓清背过她,双肩抖动着,没回答。
白止气从中来,下床跑到她跟前,“即使是他,那也是他的后代或者转世,姑姑何必执着于此”
白漓清含着泪,额头的红印竟然冒出血来,“止儿,你让我怎么原谅,我该怎么原谅他!凭什么我要受这刺骨锥心之痛,看着今世的他欢欢乐乐娶他人为妻”
白漓清少女时代的春心懵懂都给了一位凡人,也正是这位凡人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中带着一众小仙损了狐族的一半根基。
白漓清的声音陡然尖锐,指尖都掐出了血:“他骗我,辱我,我岂能甘心!”
“可是那爹爹呢娘亲呢为什么连他们也要算计进去”
“你爹娘无事,他不会对他们怎样的。”
白止很敏感地觉察出白漓清说这话时的语气,想起梦里的场景,他咬牙切齿道:“那封哥哥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白漓清别过脸去,只是道:“走吧,去见他吧,你会明白的,我做的什么事都是为了狐族好。”
门外等着的姬芜没心情听二人的谈话,不耐烦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俩叙旧,小狐狸,走吧。”
白止没说话,他发现自从醒来后,他已经无法呼唤007了,他甚至有种自己被抛弃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无论是现实外病危的奶奶还是如今亲近的人的处境,都让他内心异常焦灼。
白止压下心绪跟着姬芜绕过一座座长廊到了大殿外。虽然来时万魔窟的内荒芜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如今身处的地方却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的黑帽人,那位初来时在大街上追杀他的人,以及旁边那位凶神恶煞看着有些年纪的人。
姬芜就此打住,和二人照了个对面,黑帽人阴恻恻道:“君上,也不知魔神大人看上这小狐狸什么了?”
苍梧道:“这狐狸体倒格外适合修炼。”他对姬芜说:“行了,让他自己进去,你就此止步。”
白止无视三人的目光,他初来时被007科普过,魔神君澧陨落后,跟过他的苍梧蛰伏已久,花数百年时间成为魔界的头领,而时常伴他身侧便是左右护法姬芜和溟。
白止皱眉往里面走,心底越发不安,能让苍梧臣服的人除了那人这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人。
他往殿内望去,最高台上的确坐着一位男人。
英俊的男人一身金丝玄衣环身,怀里甚至还拥着一位面容较好的美人。女人往前一扑顺势将放于胸口的果子推至他口中,末了还掩面娇羞一笑。
白止看着这画面有些反胃,脸上更没什么好的表情,自他进入大殿起,一言不发。
君澧斜斜瞟他一眼,嘴角勾起,推开怀中的女人,赤脚走下台来。
距离越发近,白止便更能清楚的看清他的面容,与那时他在湖心见到被锁男人的面容一样,也同他梦里君澧的脸一样——又或者说也是一张和君衡一模一样的脸。
君澧懒懒抬起手,勾起白止的下巴,道:“不愧是得他另眼相看的人。”
他口中的他意思不言而喻。
白止毫不畏惧对上他的视线,握紧了手,问:“封哥哥呢?我要见他。”
君澧加重手上的力度,白止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你想见他”
白止咬着下唇瞪着他:“君衡仙尊怜悯众生,以身之驱换天下生灵,没想到造化弄人,该重生的不该重生,不该重生的却重生了!”
话落后,有那么一瞬间白止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丝不屑,他松开手,大声笑起来。
“好一个造化弄人,姬芜!”
门外一直候着的姬芜寻声进来,“魔神大人有何吩咐”
君澧嗤笑道:“他既想见封砚觉,你便带他去好好看看,好好看他如今的样子。”他赤脚重新坐回高台,搂过一旁瑟瑟发抖的美人,笑道:“顺便拟封请帖送去人界和妖界,说本尊三日后将迎娶魔后,请诸方来宴。”
“若有不接。”他轻飘飘抬了下眼,“违者,杀。”
姬芜迟疑道:“那这魔后人选”
“人选”君澧瞧了眼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白止,笑道:“你说呢”
第76章
姬芜领着白止进入大殿后方的山洞, 一路上都有被栓着的怪物,身边赫然是森森白骨。
蓬头垢面的怪物们看到姬芜全都安静下来,给二人让路, 白止忍住反胃, 跟着进去一步也不落下。
如果梦是真的, 封砚觉在这绝对不好过, 他必须强迫自己记着来的路线以防不时之需。
然而饶是白止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在见到封砚觉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封砚觉脸色惨白, 低垂着头, 耳边垂着凌乱的发丝,身上都是血,甚至有蚂蚁在啃食他的肉。
姬芜很满意白止的反应,添油加醋道:“这些蚂蚁又叫食人蚁, 就爱活人这口, 听说它牙齿锋利,被啃人可疼了,没想道闻名于世的封砚觉也有如今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呢。”
“闭嘴。”白止红着眼瞪她:“若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们。”
姬芜:“”
“是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行了, 人也见了”
“你出去,我要单独和他呆会。”
“尊上可没这吩咐, 我劝你别打救他的主意。”
“你也说了他让你带我好好看看, 怎么是要等我当了魔后才能唤得动你?”
“你”姬芜被噎得说不出话, 转身出去:“给你半个时辰。”
等人一走, 白止的泪再也刹不住,他急忙上前捧起封砚觉的脸, “对不起封哥哥,都怪我要来万魔窟, 不然你也不会这样”
也许是白止的哭得太伤心,让本来毫无知觉的封砚觉条件反射般心疼得皱了皱眉。
白止杀掉他身上的食人蚁,又给他输了大量的灵力,封砚觉总算有了点知觉。
白止握住他的脸,唤他:“封哥哥是我啊,你能听见止儿说话吗?”
本体受损的封砚觉一直在灵识里沉浮,听见白止的声音,拼命往天光处寻去,双眼挣扎着想睁开。
白止看见他睫羽微动,又唤了几声。
尽管身上实在是太疼,但好在封砚觉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白止欣喜若狂:“封哥哥,能听见止儿讲话吗?”
封砚觉点了点头,止住白止向他输送灵力的手:“咳咳咳,阿止,你靠近点。”
白止明白他的意思,附耳过去,听见封砚觉道:“你想办法近君澧的身,将这个刺进他胸口”
白止看见封砚觉手中显现的骨刺,喃喃道:“这是”
“这是锁灵骨。阿止,君澧和君衡本就是双生子,眼下都寄身在同一具身体里,只不过君衡还未苏醒,你务必要锁住君澧的神魂,上面一早就有我和师兄设下的禁咒,会压制他的神力”
他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阿止,对不起,还是把你卷进来了。”
白止紧紧握着锁灵骨,点点头:“我一定会办到的。”
“那便好,那便好。”
白止伸手将狐皇给他的灵戒戴到了封砚觉手中,“你等我。”
姬芜进来见两人这深情款款的模样,笑道:“封砚觉,这位小郎君很快就要入嫁给魔神大人了,有什么话不如现在一并说完。”
姬芜并非好心,她只是想看封砚觉痛苦的模样罢了。
封砚觉咬破了嘴唇,紧紧捏着手,无奈道:“阿止,终究是我害了你。”
白止瞪了姬芜一眼,“时辰还没到吧,请你出去,我猜封哥哥不想看见你……”
要不是姬芜怕两人有什么猫腻,才不会提前进来,听也没有听到什么,看也没有看见什么,看见两人这副模样,一个灵力低,一个几乎成了废人,也不像是能翻出什么花来,冷哼一声便出去了。
白止待她走后,解释道:“我是不愿的到时候我一定将锁灵骨刺进他身体,你等我。”
封砚觉看着白止离开的背影,喃喃道:“阿止,你等我。”
*
这几年,魔族在君澧的带领下报复了所有当年参与过仙魔大战的修仙门派,不论大小,皆是死伤惨重,元气大伤。至于妖族,白玄夫妇重伤养病,狐皇移位,由白汲即位,与玄蛇开战,大胜,夺回了狐族万妖之王的地位。
如今三界之中,竟是魔居上,妖其次,人低下,由此,君澧的请帖无人不敢不应,就连天衍门的即行止也答应赴约。
三日后,三界各派齐聚万魔窟。
那日天色格外暗沉,但并不影响万魔窟上上下下喜悦的气氛——底下的小魔们好久没闻到血的气息了。
盖着红盖头的白止在左右护法的带领下走上阶梯,向上的阶梯的尽头是着喜袍的君澧,他歪着头看着逐渐走近的白止,玩味般勾了勾唇:“等等。”
他使了个眼神,姬芜立马会意,朝底下的人道:“把封砚觉带上来。”
来的都是三界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脸上的表情各异。
封砚觉被人拉扯着走到君澧身边,饶是已经重新换了见雪白的衣服仍然能看见渗透的血
君澧挑起他的下巴,不屑道:“你好好看着吧,一步步看着你的人承欢于我。”
封砚觉不语,脸色阴沉。
底下的即行止无奈摇了摇头:“还是失败了。”
封砚觉被囚,即墨遥身死,天衍门重创,只差一步,君衡的神魂就要归来了
白漓清接过左右护法的递来的手——白止的手修长且苍白。
“止儿,姑姑牵你走。”
白止微顿,本想赌气将手抽开,但还是狠不下心,只好任由她牵着。
上面是何种情况白止不知,只能跟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上,另一只藏于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缩灵骨,心里默念:“就算没有小七,没有封哥哥,我也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白汲和魔族早有勾结,那日他有意撺掇兄长让我带你去天衍门祝贺,故意遇到封砚觉,后来还偷偷在你身上种下了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引魂咒,一旦你靠近君澧的神魂,他便会提前苏醒”
白漓清的声音轻飘飘传来,“白汲想重振当年狐族万妖之王的威望,想借君澧解咒,而我那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答应了他,按计划半路失踪引兄长来到万魔窟引你引封砚觉来万魔窟”
白止脚步一顿,“你这是干什么?”
白漓清的话不仅仅传入白止的耳里,更是传入在场所有修仙门派的耳里,人群中很快有了议论。
“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妖魔竟然是早有勾结!”
“”
白漓清苦笑一声,“止儿,姑姑该赎罪了。”
白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掀开盖头,大声道:“姑姑!你要干什么!”
“君澧!我最不该就是帮白汲唤你醒来,你根本就没想帮狐族解除桎梏!”白漓清闪现至君澧面前朝他袭去:“这掌是我替兄嫂讨的!”
君澧冷哼一声,随意挥手将她掀翻在地,“就凭你”
白漓清被扇飞,吐了口血,大声朝底下的一众人道:“各位,我自知罪孽深重,但今日还请听我一眼,君澧假借宴请各位,实际上早已在上空布下嗜魂阵!”
她这话一出,众人大惊。
“你什么意思?”
白漓清挥手朝上空指去:“诸位,请看。”
懂行的人见此大惊:“天呐,快看,果然是噬魂阵!”
“完了,已经来不及了!”
君澧冷哼一声:“白漓清,你话太多了!”
君澧挥手给白漓清再一击,白止跑着想挡上去,却见被人遗忘的封砚觉飞至白漓清面前应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君澧看着被化解的攻击,怒道:“你居然没事!”
封砚觉硬生生挡下君澧攻击的右手已经淌了血,他抹去血迹,道:“白姑娘早已在暗中助我,君澧,我们之间该有个了断了。”
即行止道:“君澧,你下噬魂阵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君澧大笑一声:“很好,即如此,吾也不满各位,能献祭于我,是诸位的荣幸!”
“噬魂阵,启!”
君澧一声令下,天云突变,狂风大作,天上卷起厚重的云层,向下露出巨大的窟窿。
“啊,我身体好痛!”
“谁来救救我!好痛!”
“”
低阶的修仙者纷纷抱头痛喊,竟是连魂都被吸了进去,只剩一张干巴巴的人皮。
君澧朝身边蠢蠢欲动的魔族,笑道:“怎么还愣着干什么,都不想尝尝”
于是,蜂拥而至的魔族纷纷朝修仙者袭去。
君澧对封砚觉恨恨道:“我早已寻到永远灭掉你的方法,今日你便安心地去吧。”
封砚觉握剑迎去,二人的四周形成一堵结界,隔绝了外界。而结界外的场面极其混乱,白止扯掉身上的喜袍,也加入了打斗中,他解决掉碍事的魔族,上前将奄奄一息的白漓清圈在怀里:“姑姑!”
白漓清伸手拂去白止的脸上的泪:“我已把灵力给了封砚觉,阿止,姑姑累了,靠靠你们了。”
“姑姑!不要啊!止儿还没说原谅你呢,你不准丢下止儿!”
白漓清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模糊到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即墨遥的虚影。
青年无声叹了口气,半蹲下,朝她伸出手。
白漓清笑了:“你来接我了。”
青年眼神温柔,“嗯,小清儿,我来接你了。”
白漓笑着闭上了眼,渐渐没了气息,白止泪眼模糊,心如刀割:“姑姑!”
尽管有白漓清的灵力,封砚觉还是渐渐处于下风,尽全力抵抗着。
即行止解决掉想袭击白止的魔族,拉着他起来,道:“砚觉修为受损,他支撑不了多久,小狐狸,我问你,他可有把锁灵骨给你!”
白止强制自己从悲痛中冷静,紧紧抓着锁灵骨,道:“有的!”
即行止瞧了眼正处于混战中的封砚觉,大道:“砚觉!”
封砚觉意会,突然近身向前,施咒恨声道:“君衡,你究竟要沉睡到何时”
君澧冷哼一声:“没用的你”
然而他的“别白费力气”几字还未说出,感觉额头一阵剧痛,他挥手朝封砚觉胸口击掌:“这是血咒,你居然引你自己的血,你疯了!”
来不及躲闪的封砚觉被硬生生击中,他口吐鲜血,却并未停下施咒的手:“以吾之血,灭吾之躯,去!”
君澧气急败坏道:“你疯了!”
结界外,即行止紧紧握住白止的手,悲怆道:“等下我送你去结界内,一定想办法在砚觉施咒完之前将锁灵骨刺入君澧体内,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止隐隐约约觉察到不对劲,反手握住即行的手,急道:“什么来不及了”
然而即行止并未多言,施法送白止进了结界。
君衡皱眉看着被送来的白止,轻声道:“阿止,你回去,我有办法。”
“蠢货!”君澧一边抵抗着封砚觉的血咒,一边朝白止攻击,“本来想留你一命,你偏要来送死!”
白止握紧锁灵骨,语气坚定:“我才不怕死,今日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他握紧锁灵骨奋力朝君澧靠近。
“白白,你一定一定要阻止封砚觉施血咒!”消失已久的007焦急大喊:“白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七!”白止喜及而泣:“终于听到你声音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封砚觉施的血咒以他自己的心头血为引,是奔着毁灭君澧现在这所肉身去的!虽然能彻底消灭君澧但是随之而沉睡的君衡神魂也会被彻底消灭,届时,便再也没有合适的容器供君衡再聚神魂,狐族百年桎梏再无解除之日,我们的任务也会失败的!就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去了!”
白止眉头紧锁,快速过完007的话,道:“那封哥哥会怎样”
“血咒需要大量的心头血,咒完时便是封砚觉的血被这咒吸完之时!他会死的!白白你必须加紧了!”
听见封砚觉要死,白止赶紧大声道:“封哥哥,不要再继续了!”
可是封砚觉无动于衷。
君澧咬牙抵制体内种下的血咒,这感受就像上万把刀才凌迟他的皮肤,他咬牙切齿道:“你何必如此,竟不肯放我也不放你自己一条活路!”
白止大声道:“不行!”他将手中的锁灵骨抛向空中,将全部的法力灌入其中,“封砚觉!”
封砚觉用满含眷念的眼神看向白止,轻声道:“阿止,用我教你的,你能行的。”
锁灵骨被涌入太多灵力已经蠢蠢欲动。
“是的,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行的!”白止额头直冒冷汗:“锁灵骨,去吧,看你了!”
得到命令,锁灵骨迅速朝君澧刺去。
君澧咬牙抵住它的再近一步,“休想!”
这时,封砚觉突然收手。血咒没了心头血的供给,很快弱了不少,封砚觉近身靠近君澧,牵制住他的左右手,朝白止道:“阿止,快!”
君澧突然道:“白止!你不能,你若是”
他剩下的话还未说完,白止却早已握着锁灵骨刺入他的胸口。
白止毫不犹豫道:“封!”
君澧的身体瞬间泄了力,他捂着胸口不甘盯着封砚觉,“哥哥,你果然还是没变。”
就在白止还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人拥入怀里,封砚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止,你没事吧。”
白止抱住他的腰,轻轻摇了摇头。
“白白”007欲言又止,“封砚觉要消失了”
白止感觉手中一空,他抬头看着封砚觉,惊道:“封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封砚觉深深看他,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阿止,快醒来吧,我等你。”
他说完这话,白止一阵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轻飘飘,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耳边是007最后的话:“封砚觉本是当年君衡神魂散落时的一分神元,君衡还未苏醒的缘由就是封砚觉还活着,他每活一日,君衡便不能回归一日。”
“又因他是君衡的一部分神元,所以能引心头血施血咒牵制住君澧,而君澧之所以不杀他也是因为怕唤醒体内的君衡,白白,无论怎样,他都是要死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止喃喃道:“原来后面我们每一走一步都是他清醒地走向死亡的每一步”
白止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白白,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长久的沉寂和黑暗后,白止已经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闪过四五张人脸,每个人都在对他说:
“阿止,我在等你。”
“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快醒来吧。”
“快醒来吧,我在等你”
第77章
刺耳的机器声传入耳里。
白止脑里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 脑海里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自动放映。
紧接着天旋地转,变了画面。
房间里, 他看着“自己”好像是在躺在床上, 环境十分熟悉, 应该是他现实里面的家, 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白白。”空气中007的声音响起:“我就陪你到这了,很高兴和你度过这些时光。”
它的语气有些哽咽。
白止伸手敲了敲昏胀的头, 张唇问:“小七, 你什么意思,封砚觉最后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空中一个个小光球穿入他的脑海。
007道:“之前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你脱离位面后,便会抽离你在上个位面的情丝和记忆, 这些都是你在四个位面的情感记忆。”
每个世界、每个画面一一在脑海里闪过, 往日的点点滴滴重现,白止心里被酸涩占满,忍不住说:“这些…”
007只是道:“白白,回去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再见了我的宿主,希望你往后开心幸福, 我很开心能为你引路。”
“小七!”
“你也要走了么”
几个位面的画面逐渐明晰。
白止不自觉伸手想摸他们的脸, 却发现自己只是透明状态, 一一从他们的身体穿过。
“醒来吧, 有人还需要你,再见了, 我的小宿主。”
突然,亮光袭来。
入眼的白, 十分刺眼。
白止恍惚了好一会,他喘息片刻,这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他们的痕迹,周围是熟悉的环境,那是他在现实世界的家。
白止坐起身,才发现眼底一片干湿,内心一阵酸涩,他微怔:“这是梦还是…”
“不是梦。”
空气中有声音回他。
接着一阵刺耳的机械声穿入他的脑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剩余生命值:5点,积分500,余额50万,人物好感值满点]
[温馨提示:100积分可兑换1点生命值,请宿主选择是否兑换】
白止压下思绪,回:“兑换。”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余下生命值10点】
那声音继续道:“作为奖励,这10点的生命值已经够你奶奶活再二十年了。”
白止默默嗯了声,罕见有些沉默,问它:“小七,我脱离小世界之后,他们会难过么”
那声音微顿:“我是007的上属,宿主可唤我001。”
白止眼眸微动,问它:“小七呢?它真走了么?”
“它只是我们时空部门选择与你接洽的桥梁,如今下达的指令完成了,它也不该出现了。”
不论是温祁、慕渊、厉沧澜还是封砚觉,他们只是纸片人,就好像他做的一场梦。眼下都在提醒他早不该有过多的伤感,活生生的人只有他。
“是么。”白止垂下眼眸,他伸手擦去不由自主溢出的泪,声音闷闷的:“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你为何还在这”
001道:“并没有,任务还在继续。”
白止突然记起007离开时最后的那句话,太阳穴紧跳,呼吸微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001凭空幻化出一张报纸,飘落在他跟前,等白止接过,才道:“你看了便明白了。”
报纸有些泛黄,瞧着像是十多年前的。
白止压下骤跳的呼吸,朝内容看去。
“十点二十分,在本市的少年宫突发爆炸,当时正有老师带着家长和学生进行参观,据统计死亡入数二十人,伤亡人数共五十人,这是一场报复性的恶性事件…”
爆炸、少年宫、哭泣的男孩。
你在发什么呆,快走!
冷冽的声音传来,脑海里渐渐闪过的人影。
是谁在说话,是谁在拉他的手
一阵刺痛传来,报纸从手中脱落,白止蹲下抱着头,他脸色极其痛苦,喉咙一腥,几欲干呕。
“这是创伤后应激,建议家长不要再他面前提起,以免刺激…”
记忆光球自他后脑涌入。
脑海里的画面不停在闪,快得他几乎抓不住。
*
200X年,六月二十日,白止家。
“阿止,该起床咯。”年轻女人将正在睡梦中的白止抱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小懒猪,再睡都太阳晒屁股了。”
小白止伸手揉眼,嘟囔了一声:“妈妈,我还想在睡会啦。”
白止看着面前的画面,看着抱着小时候的自己的那位女人。
这是他的…
妈妈
白止怔怔看着女人从自己身上穿过。
林柔露出无奈又宠溺的微笑:“不行,忘了今天要去少年宫么,都快迟到了。”
“少年宫、爆炸…不行!不能去!”
白止朝女人大喊声着,却发现只是徒劳,因为他此刻只是个虚影,女人根本听不见。
林柔抱着小白止去洗漱。
奶奶将早餐端上桌,笑着唤洗漱的二人:“林柔,带着白白出来吃早饭吧,都要七点半了。”
林柔在卫生间回:“妈,这就来。”
小白止喝着粥,嘴角到处都是,摇晃着脑袋。
林柔笑着揩掉,温声细语:“妈妈都说你多少次了,还这样。”
小白止笑着朝她吐了吐舌头,娇憨可爱。
林柔一边喝粥,一边问他:“白白,小寒他还是一个人去么”
小白止放下碗,甜甜回:“不哦,他妈妈会来,到时候妈妈可以和他妈妈认识哦。”
白止静静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
为何每次他提起父母,奶奶都对他左顾而言其它,说他生来便是孤儿。
为何他一直没有之前的记忆。
为何他当时考上A大,奶奶用着劝阻的语气让他重新选城市。
为何在慕渊和顾黎青爆炸受伤那时,他昏迷期间总是听见一个小男孩唤他的名字,那不是他的梦。
少年宫的爆炸,还有凌司寒。
他全都想起来了。
*
十二年前,白止就读城南中学。
当时他们班来了个转学生,被老师安排在了他这个班长旁边,说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
白止当时扬起小脸,朝他微笑:“你好,我叫白止,以后我就是你同桌啦。”
那时正是三月,校园里的樱花树开的季节,白止他们班窗外就种着一颗,每每随着风飘扬。
两人恰好坐在窗边,微风拂拂吹来,好像吹过花瓣,又好像吹过男孩的心。
男孩看见他明媚的笑容,微怔,垂眸回:“你好,我叫凌司寒。”
这个转学生有个很符合他性格的名字,既又冷又孤僻,与他不同,白止是话唠,笑得温温柔柔的,被大家称为小太阳。
那时候南城中学发生孩子跳楼,为了安全,便让学生们放学要家长来接,白止每次都会背着粉红色的小书包在校门口乖乖等妈妈来接。
他很早就注意到凌司寒每次见到自己亲昵跑向妈妈怀里撒娇时,他那羡慕的眼神,他主动问:“怎么不见你妈妈来接你”
凌司寒抿着嘴回:“她很忙。”
他那妈妈忙着照顾他的弟弟。
白止歪着头,十分不解,天底下哪样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呢,当下拉着他的手:“没事啦,我妈妈很好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我家玩啊。”
凌司寒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垂下眼,小声嗯了声。他不知道的是,暗恋的种子就此生根发芽,往后他将花费十年来一遍一遍重复这日的悸动。
林柔在来学校门口接白止时,便看见他正拉着凌司寒朝自己用力挥手:“妈妈,我又交到朋友啦。”
林柔上前,揉揉凌司寒的头。
她牵着白止的小手,白止则牵着凌司寒的手,远远瞧去,画面异常温馨。
白止絮絮叨叨同林柔说:
“妈妈,虽然他性格有点冷,但是人很好啦,是我们这学期转来的新同学,老师让我多顾着他…”
“对了,他成绩还很好,看不出来吧…”
“大家都怕跟他一起玩,说他怪冷的。”
“我觉得还好啊,一点都不冷,上次还偷偷摸摸送我牛奶帮我值日呢…”
“妈妈,大家都怕他,都说他孤僻惹人嫌”
林柔宠溺般摸了摸小白止的头,“那阿止也讨厌他吗”
小白止摇了摇头:“不,我很喜欢他,他才不孤僻,他有我,我是他朋友!”
“”
“是真的,妈妈!那是他们乱说的!”
白止絮絮叨叨细说着这些小事,凌司寒目光一错不错盯着被他牵的手,紧绷的面容突然化开,他对上林柔投来的目光,微微颔首:
“阿姨好,我叫凌司寒。”
“我是阿止的朋友,也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我会保护他的。”
自那以后,凌司寒大为改观,经常会去白止家给他辅佐作业。
本来是班主任说让白止带,反而成凌司寒带了。这一来二去,过了半个学期,凌司寒倒是越来越爱笑,他心里暗恋的情愫也越来越高涨。
直到暑假,老师组织的一个亲子活动,和父母一起去少年宫参观。
也是这次活动,白止和凌司寒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将两人紧紧推开——他们遇见了一起爆炸。
制造这场爆照的男人是他们学校的化学老师。
他女儿被校长□□了,还没等法庭结果,女孩一时想不开跳楼死了,后来他也被解雇,妻子也因此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而那□□犯的一双儿女正是白止的同学,为了报复,那老师制造了炸弹。
当时的状况,白止仍然有些恍惚。
只记得温热的血扑在脸上,那是离他最近的炸弹爆炸时,妈妈挡在他身上被炸开的血。
而凌司寒…
场内的爆炸还在继续,凌司寒只能咬牙拉着呆呆愣神的白止往外跑。
混乱之中,他看见歹徒挟持了凌司寒的妈妈。
已经疯了的化学老师自女儿和妻子疯了以后,他憎恨这世界上一切有钱有权之人,所以穿着贵气的女人便成了他的目标。
凌司寒抬头时亲眼看见她被男人一刀割喉,血流如注。
白止只能听见他的哭泣声,嘶声力竭,接着耳边传来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和眩音。
他喉咙呛出一大口血,几欲昏厥,隐隐约约之间,最后好像看见凌司寒朝他奔来。
可惜晚了。
他已经听不见凌司寒的任何声音便倒了下去。
再后来…
再后来,白止躺在病床上,他迷迷糊糊听见了妈妈的死讯和奶奶痛哭的声音,还有医生在耳边的声音。
他说这孩子以后别刺激他。
…
001的声音仍在继续:“任务并没有结束,凌司寒,宿主你必须找到他。”
白止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他…还活着?”
“是的,温祁、慕渊、厉沧澜和封砚觉,宿主,你应该对他很熟悉。”
白止双手捂着脸,微微叹息。
原来如此。
那些他忽略的细节,原来都有了解释。
第78章
001实在是很诧异。
当白止被唤醒那段记忆之后, 它本以为他会崩溃,但发现白止比意料中的还要冷静许多。
白止小世界的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他获取的生命值已经换回了老人的命。
彼时她已经醒了过来, 白止正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笑着问:“奶奶今天可好多了”
老人接过, 昨夜, 她已经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本来已经癌症晚期骨瘦如柴毫无血色的老人家, 不过一个晚上便仿佛回光返照般神采奕奕。
主治医生们检查一番都称之为医学奇迹, 因为发现体内哪里还有癌症,啥病没有,当下就转了普通病房。
“好多了,医生都说是奇迹, 过几日就可以回去了。”老人家眼里含着泪花, “不然我们家白白可怎么办。”
白止垂眸,再抬头时,已经扬起笑脸说:“奶奶福大命大,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
白止手捏着水果刀的刀背, 纤细的手指泛白,他低头, 那张漂亮到有些病态的脸上忍着巨大的痛苦, 默默嗯了声。
奶奶不想他记起, 那他就假装没有记起。
他怕自己下一秒漏了陷, 急忙道:“我给您请了护工,花店还有点事, 奶奶我晚点再来看你。”
“傻孩子。”
老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于是大厅的人们都纷纷侧目, 看着一路捂着脸跑出医院的漂亮青年。
白止喉咙一阵酸涩,到路边干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路灯,抬眸看向对面马路上的LED显示屏,上面正在放着新闻。
穿着职业装的女记者正在私人医院外绘声绘色报道:“据悉,新科集团的总裁凌司寒早在数日前陷入昏迷,集团新推出的科研项目一直未有进展,之前有知情人透露他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而就在昨日,凌总居然奇迹般苏醒了…”
画面一转,戴着墨镜的英俊男人用手拨开镜头,身后的保镖揽住想要上前的记者,凌司寒面色严峻,长腿微迈,上了车。
001问:“宿主要去找他么?”
白止敛起目光,语气笃定:“他会来的。”
只要那人说的,便一定会做到。
白止伸手揽了辆车。
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愣了会神,回:“麻烦去君子缘。”
白止大学有学过花卉相关知识,毕业后便盘了个小花店,若不是奶奶突然生重病,这家小花店到也能维持生计,眼下又不得不重新收拾起来了。
天气阴沉沉的,笼罩在A市上空,让人感觉一阵压抑,白止突然想起001最后对它说的话。
“宿主,您最后的任务,便是凌司寒。”
白止问为什么。
001沉默着告诉他,“因为他很危险,他在研究的东西会打乱你们现有的时空秩序。”
白止付了钱,最后再唤001,对方只告诉他,由于这是现实世界,他们没有太多权利干涉,权限没解除前他不能透露其它的了,否则会前功尽弃。
白止推开君子缘大门。
里面的花接近二十天没人照扶,有些已经焉了。
白止进去小世界虽然呆了很久,但现实就过了一个月,他微微叹了口气,重新给花换水。
忙完一切之后外面打了个惊雷,白止向外看去,黑压压的天更低了,雨水打到玻璃门上,出现一阵水雾。
白止解下围裙,修长挺拔的身姿如松而立,他看了会镜子,镜子里面的青年一如既往的漂亮,让人移不开目光。
突然,门口的风铃发出声音。
这风铃只要有人推门进来便会发出声响,白止转身换了副笑脸:“欢迎光…”
临字还未出口。
凌司寒放下伞,直直朝他看来。他面容极好,浓眉凤眼,身高腿长,肩宽腰细,那张英俊的脸上有着白止熟悉的特征。
按理说两人已经彼此没见过多年,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白止喉咙有些发涩。
因为对方这张脸,他已经在小世界看过太多次,不论是温祁、慕渊、厉沧澜还是封砚觉,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太像了,他早该意识到的。
凌司寒冷峻的面容柔和微瞬:“我回来了。”
“什么嘛。”白止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算什么。”
凌司寒长腿微迈,走过去伸手擦他的泪,垂眸看他:“阿止,别哭了。”
指腹温热的触感传来。
白止十分委屈,哭得更欢了,他紧紧攥着凌司寒的衣服,低着头,像个小哭包,忍不住抱怨:“这算什么…”
凌司寒伸手将他揽入怀里,轻轻拍他的背,逗他笑:“你都丢下我三世了,该哭的人是我。”
白止微怔,紧紧咬着唇,“对不起,我不是故”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凌司寒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阿止,我很感谢你,也很感谢我们能相遇,更感谢我们都还活着,一切还来得及。”
白止埋他肩颈,感受凌司寒的体温,闭上眼。
半晌,凌司寒放下拍他背的手,他的视线在店内转了一圈,问:“这是你开的花店”
白止有些闷地点点头。
凌司寒突然笑了:“难怪你那段日子爱捣鼓花。”
白止知道他指的是第二个世界的慕渊送了自己一阳台花那事,撇撇嘴道:“那你以后来卖花,我勉为其难给你打折。”
凌司寒逗他笑:“哪有买爱人的花送给爱人的道理。”
白止清咳一声,移开目光。
什么嘛,谁就是你爱人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雨天来买花的人也很少,白止有些为难,看了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凌司寒,问:“怎么,我脸上有字”
凌司寒拦腰把他抱起,推开门往楼上走。
这栋楼房是二层式的,下面是花店,上面便是白止和奶奶住的地方。
凌司寒轻车熟路打开白止的房门,把他放床上,开口:“我很想你。”
白止望进他眼里,问:“有多想。”
凌司寒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很想,很想。”
他俯身下去吻住白止的唇,手摸着白止的耳垂,轻轻揉捏,惹得他呼吸加重。
“阿止,第一个世界,我忍了很久,最后一个世界你还小,我也忍了很久”
他的话落在细细麻麻的亲吻里。
彼此磨合过多次的亲吻和贴合,白止早已经对对方的气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微微扬头配合着凌司寒,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
两人才一会便有些招架不住。
凌司寒干脆穿过白止的腰,把人重新抱在怀里,又凑上去吻他。
呼吸杂乱,喘息声此起彼伏。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
狠狠发泄过后,两人窝在床上。
白止盯着天花板发呆,凌司寒侧身盯着他,看着看着,又将手放在他的后脑,拉过来吻,十分强势且霸道。
白止被吻得有些急,伸手抵着他的胸,半眯着眼看他,不解。
凌司寒十分认真问:“阿止,你最爱的是谁,温祁、慕渊、厉沧澜还是封砚觉”
白止本以为他在小世界和对方经历了这么多本应该互相心照不宣的,发出一声爆笑,好奇问:“他们不都是你么”
凌司寒只是沉眸,埋入他的脖颈处咬了咬,有些像标记自己领地的意味,说:“他们是我,但不是完整的我,他们有独立的意识。”
白止感觉脖颈痒痒的,想了想还是任他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说:“哪有人跟自己吃醋的。”
凌司寒停下动作,无奈说:“阿止,我很嫉妒,嫉妒得快疯了。”
他们虽然都是他,但是他们每个人存在时,现实世界的他都随着肉身沉睡着。
白止听此,对上他的眼睛,安抚他:“在我心里,他们都是你啦,对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白止是因为任务,那凌司寒又是怎么进去的001说他研究的东西很危险,那会是什么疯狂的东西
凌司寒往后退了退,沉默着:“我昏迷了很久,具体为什么会进去我也不知。”
白止欲言又止:“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司寒伸手将他拥入怀里,摸着他的腰,轻轻揉捏:“你知道的,我总能找到你的。”
*
下午凌司寒陪着白止去看奶奶。
到底是老人家,看人眼神准,一下便在二人的交流中看出些猫腻来。
“奶奶。”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凌司寒其实对她有印象,那位年轻时总是对他笑得温柔的老人。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凌司寒和白止互看一眼,他犹豫片刻,白止替他回:“奶奶,他叫凌司寒。”
本应沉封的记忆如同水闸般打开涌来。
老人眼里闪过复杂,看向凌司寒的表情也几度变幻,当年付出的代价太惨痛,她没法忘记这个名字,她对白止说:“白白,你去接点温水吧。”
“好。”
白止拿过保温杯,肩膀挨了挨凌司寒,提醒他别乱说话。
等白止出去了,老人才收起打量的目光,她问:“你是小寒”
“奶奶,是我。”凌司寒朝他露出个微笑,谦逊道:“我很高兴您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老人沉默片刻:“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
凌司寒交握的手渐渐捏紧,复又缓缓张开,问:“奶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当年我找过你们…”凌司寒用手捏捏眉心,“但是邻居告诉我你们般走了,后来老师便宣布了阿止的…”
他甚至不愿说出那两个字。
当时他从鬼门关爬出来第一时间便是去确认白止他们的安危,可是被告知的是他们的死讯。
包括白止。
老人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不错,是我放出的消息,那孩子在那之后便有了创伤应激障碍,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为了不刺激他,我带着他离开了A市,可这孩子最后还是回来了…”
白止在门外听着,抿唇盯着自己的鞋尖。
凌司寒:“原来如此。”
老人又道:“小寒,你别把这些告诉白白,我怕那孩子受不了。”
白止咬着唇,手摸上胸口,能感觉到哪里有着细细麻麻的痛感传来,但已过去这么多年,眼下他也已经看开了。
凌司寒拉开门,看了白止好一会。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又把他抱怀里安慰了好一会,等白止拂开他,笑着说不用,他才拿过他手里的保温杯,进病房陪着老人家有说有笑。
白止跟着进去,站在一旁,看着交谈的两人,胸口渐渐涌上暖意。
瞧面前这个男人如今侃侃而谈的样子,谁又能把他和以前那位阴郁孤僻的男孩联系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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