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钰泪眼涟涟地趴在顾愿床边。
他哭的看起来委屈极了，而顾愿看起来比他还茫然，小手捂着脸坐在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到漂亮弟弟哭的时候，顾愿还是有些着急的，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想去哄弟弟。
被捂住的侧脸在微弱的小夜灯照亮下，露出了一个完整的小牙印。
顾愿笨手笨脚地给顾瑾钰想要擦眼泪：“不、不哭了。”
“呜呜。”顾瑾钰一只手揉着眼睛，还扭着身子不要顾愿去碰自己的脸。
“钰钰弟弟……”顾愿看着顾瑾钰越哭越难受，不知所措地落下了手，抿着小嘴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也很委屈地把自己另一半脸凑上去给顾瑾钰，“要不你再咬一口？”
顾瑾钰红着眼睛，浓密的睫羽上挂着硕大的泪珠。
他哭的一抽一抽的，抽泣着说话：“我、我不喜欢你。”
顾愿听到这句，抿着嘴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疾步走来几人。
顾凌和越清灀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的，身后跟着同样没睡的顾观南。
越清灀还穿着睡衣，一路小跑着过来，进门连灯都来不及开。
“怎么了怎么了。”越清灀来到顾瑾钰身边，以为是顾瑾钰睡到半夜陪着害怕了，“宝宝不怕，妈妈在呢。”
“呜呜。”抛开自己被带走这件事情来说，顾瑾钰很喜欢越清灀，喜欢这个温柔的新妈妈。
他趴在越清灀身上，而慢一步进来的顾凌也把房间灯打开了。
顾瑾钰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暴露在众人眼前，而顾愿脸上那牙印也被顾凌和越清灀看到了。
越清灀呼吸一滞，一手搂着顾瑾钰安慰，一手摸了摸顾愿脸上的牙印。
牙印还微微湿濡，证明是刚咬不久。
顾愿是个早慧的孩子，但他就算再早慧，也没办法咬到自己的脸。
就算越清灀很心疼顾瑾钰，她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这个牙印是顾瑾钰咬的。
越清灀脑袋嗡的一下停止转动了：“钰钰，你咬哥哥的脸了？”
顾瑾钰小胳膊小手艰难地搂着越清灀，他看起来比顾愿要委屈多了。
“是、是钰钰咬的。”小顾瑾钰说话还带着哭腔和不顺畅，这让越清灀不忍心说重话。
她只能柔下声音：“钰钰为什么要咬哥哥呀？”
顾观南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又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顾凌则是上前检查顾愿，低声问他：“疼吗？”
顾愿摇头。
顾瑾钰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咬他，哭着走到顾愿房间已经耗费了他很大力气。
而会发生这件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听着温柔妈妈哄着自己的话，顾瑾钰慢慢平息哭声，但因为哭得太狠还是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
后背一直有只手温柔地拍着，顾瑾钰被越清灀翻过来抱着坐在床边。
“钰钰跟妈妈说，为什么要咬顾愿哥哥呀？”
“哥哥、坏。”顾瑾钰费力地组织着语言，“钰钰睡觉，哥哥在钰钰睡觉的时候欺负钰钰。”
越清灀一愣。
顾愿也睁大眼睛，他着急的说：“我没有。”
顾凌也被顾瑾钰说的话弄得愣住了，他先安抚地拍了拍顾愿肩膀。
怕自己身高太压迫，他蹲下身又问顾瑾钰：“哥哥是怎么欺负钰钰的呢？”
顾瑾钰眨了眨眼睛，精致的小眉毛都皱了起来，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睡觉觉，然后钰钰推哥哥，然后、然后……钰钰被丢了。
小孩子是没有逻辑的，顾瑾钰这一番颠三倒四的话，任谁都听不懂。
但越清灀显然耐心很好，她继续问道：“钰钰怎么推哥哥呢？不是哥哥欺负钰钰吗？”
顾瑾钰鼓着小脸，气鼓鼓地说：“妈妈喜欢哥哥，不喜欢钰钰。”
“所以哥哥欺负钰钰。”
此时，顾观南已经用手机查了家里的监控了。他朝老爸那摇摇头，示意顾愿并没有去顾瑾钰房间这件事。
顾凌：“这是做梦了？”
他匪夷所思，又觉得这样想来，倒解释了这一切为何发生。
只是……
顾凌沉吟了片刻，问顾瑾钰：“为什么妈妈喜欢哥哥不喜欢钰钰，是有人和钰钰这么说吗？”
顾瑾钰眼睛睁得大大的，难过地点点头。
终于知道了事情真相，越清灀反倒心疼死了。
顾瑾钰丢失一直都是越清灀心中最痛的刺，此时听到顾瑾钰说自己被丢了，虽然是做梦，却让越清灀觉得是自己的失职，才让顾瑾钰会这么想。
她抱着顾瑾钰坐在床边，低头亲了口顾瑾钰的脸蛋。
“妈妈不会丢掉顾瑾钰的，妈妈会用生命去守护我们钰钰。”取下了美瞳，越清灀露出了眼珠本体的颜色。
和顾瑾钰如出一辙的浅棕色眼眸，因为灯光太亮，乍一眼看起来像金眸。
顾瑾钰乖乖地给越清灀去亲脸蛋。
“妈妈不会丢掉钰钰吗？”
“妈妈不会再犯错了。”越清灀深吸一口气，眼圈也微微泛红了。
小小的顾瑾钰歪着脑袋想了会，突然朝着越清灀伸出手指。
“那妈妈要和钰钰拉勾勾，不许骗钰钰。”
比顾瑾钰要大很多的手指勾住了顾瑾钰的小手指。
顾瑾钰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和钰钰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越清灀破涕而笑：“好，一百年不变。”
顾瑾钰被越清灀抱着回房间继续睡觉，同为夫妻，都不用商量，顾凌自然知道自己要留下来哄另一个孩子。
只是……
顾凌扭头看见坐在床上闷不吭声的顾愿，心中微微叹息。
他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打湿，然后给顾愿擦了擦脸。
“别想太多，钰钰还什么都不懂。”
顾瑾钰不懂，但顾愿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弟弟做了梦，梦到自己欺负了弟弟。
知道这一点后，顾愿没有因为弟弟的误会而生气，反而是松了口气。
毛巾从脸上离开，顾愿抬头去看顾凌，问他：“是弟弟误会了吗？”
顾凌说道：“对，弟弟小不知道什么是做梦，误会了你。”
顾凌这么说，又很头疼该如何平衡顾愿和顾瑾钰。
顾愿比同龄小孩聪明太多，他身份又很特殊，还经历过那些不好的事情，顾凌很担心顾愿将此事变成心结。
顾凌这么想着，干脆用成年人的话来和顾愿解释。
“钰钰他刚回来，心理上难免会有些想法。”
“我知道。”顾愿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无比认真地和顾凌说道，“弟弟比我小，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顾凌拧眉：“小愿，我不是说……”
“而且我很喜欢弟弟。”顾愿说道，“弟弟……很漂亮很可爱，我喜欢弟弟的。”
“……”人都是视觉动物，小孩子也不排除其外，而自家小儿子却是漂亮的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顾凌失笑道：“我知道了，快睡吧，明天弟弟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顾愿安静地躺了下来，他枕在浅蓝色的枕头上，房间最亮的大灯已经被顾凌重新关上，只剩下昏暗的小夜灯驱散黑暗。
顾愿望着给他掖着被角的顾凌：“那我明天可以跟弟弟玩球吗？”
“当然。”顾凌说道，“我是希望你和钰钰成为好朋友的。”
给顾愿整理好被子后，顾凌起身准备离开。
“晚安，好好睡一觉。”
月光从窗帘缝隙悄然探入房间内，顾瑾钰和顾愿也随着时间重新进入睡眠。
所有人都觉得顾瑾钰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第二天醒来必然会忘记那个梦。
可这个梦从此深深地刻在了顾瑾钰的记忆里，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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