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山竹还是没点多少,他问柏君牧:“你经常来吗?”
问完又换了个问题,“你早饭都在外面吃吗?”
柏君牧给他倒了一杯茶,外面很热,室内开着空调,辛山竹接过,目光又落到对方手腕到手肘狰狞的疤痕上。
男人靠着椅背,姿态放松,“大部分在家里吃。”
餐厅二层还有特地搭出来的台阶,大清早就有当地方言的戏曲,底下的食客就着餐点听戏开始一天的生活。他哦了一声,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往柏君牧的伤疤上看,第一天坐对方摩托的时候辛山竹抱柏君牧的腰,看不到这道疤,后来还是他带着小孩捞塑料鱼的时候看到的。
柏君牧相貌斯文,这道疤像是破坏了他身上这股温雅的气质。
塑料鱼摊位当时爆满,但隔壁的家长看见柏君牧手臂上的疤还是换了个池子。辛山竹已经努力不去看了,但他的视线仍然不由自主。
柏君牧以为以他的个性会问,没想到辛山竹愣是没开口,反而问:“那你今晚就不住在我对门了吗?”
柏君牧嗯了一声,他手机上还是梅欢的消息,家里二老行程忙碌,柏君牧在家里就是纯纯司机兼管家。
只要梅欢不给操心他找对象的事这些都没什么问题。
辛山竹叹了口气,正好这个时候他点的肠粉上了,一口叹气最后还拐了个弯,变成了哇。
柏君牧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上菜的服务员不是刚才点单的时髦阿姨,还挺年轻。看桌上撑着脸的男生长得极为漂亮,年长的这一位眼神宠溺,直接定位成了情侣关系,还多看了辛山竹两眼。
辛山竹完全没注意到,他拿起手机给辛晓徽发这些照片,又忘了自己点了什么,时不时问柏君牧两句。
他点的不多,基本自己点的全部吃完了,柏君牧昨天喝多了到今天还没什么胃口,看辛山竹一口一个芋头包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梅欢电话打来的时候辛山竹刚吃掉一小份艇仔粥,柏君牧给他递了一张纸,梅欢问他:“你在哪呢?”
柏君牧:“在观前茶居。”
梅欢正在老年大学上课,中途休息也吵闹,但都没柏君牧那边背景喧嚣,女人哟了一声,“你还会一个人去吃早茶呢。”
柏君牧也没打算隐瞒:“不是一个人。”
辛山竹吃饭心无旁骛,他吃得也不算慢条斯理,就是看得让人食欲大增,包括吃方便面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五星级餐厅的餐点。
梅欢的声音陡然提高:“那和谁?你谈朋友啦?上次你去接的女同学?”
柏君牧:“不是,上次不是你让我接的么?别演了。”
女人难掩好奇,“谁啊?别告诉我是宗明诚那小子啊,我刚才上二胡课还碰见他大姨了,说宗明诚妈妈早上宣布他家儿子打算结婚,但明年没什么好日子,得赶早。”
柏君牧都没听到这个消息,“什么?”
梅欢:“你管人家,那你呢?”
“我对你的工作也没什么要求,但有人说你是因为车祸伤了根本这个你妈妈我是没办法帮你解释的。”
“你爸让你接他的中医馆你也不要,柏君牧,你二十九岁不是十九岁,成家立业你总得选一个吧?”
柏君牧不为所动,一边嗯一边问:“您还有事吗?”
梅欢:“刚才有个租客给我打电话说漏水了,你看看去。”
柏君牧还没说嗯,梅欢又问:“所以你和谁一起吃早茶,男的女的?昨晚不是和宗明诚同学聚会去了么?你高中同学还有没结婚的女孩吗?”
柏君牧:“男的。”
梅欢尖叫了一声,连辛山竹都看了过来,他给辛晓徽发了好多消息,堂哥还没回复。
这也是常有的事,辛晓徽又要学习又要打工,之前就让辛山竹想说话可以给他发消息,他看到就会回复。
辛山竹看向柏君牧,发现男人胃口不大,又把另一碗粥推到柏君牧面前:“哥,你吃。”
梅欢听到了,“真的是男的?听上去年纪不大啊?几岁了?家里……”
柏君牧直接把电话挂了,辛山竹问:“是谁呀?”
他面前的盘子都空了,完美践行了什么叫光盘行动,反而是对面的柏君牧没怎么吃,也就两小碟而已。
辛山竹又把粥往柏君牧面前推,“你怎么不吃?”
他的口吻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是生病了吗?”
柏君牧:“没有,我慢慢吃。”
他回答辛山竹上一个问题:“刚才是我妈妈的电话。”
辛山竹点头,他吃得差不多了撑着脸看柏君牧喝粥,“你妈妈想你了吗?”
柏君牧:“她找我有点事情。”
辛山竹又问:“什么事啊?”
隔壁桌的人也能听到他们说话,刚才走的是一桌旅游团,现在来的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
她俩也不是故意听的,但这两个人的颜值都超过普通人水平,就算没有一身大牌,也能列入帅哥范畴,爱美之人谁都有,没想到其中一个好像笨笨的。
这种话更像是追问,又有点像车轱辘话,一般人也不会追问什么事,接过年长的那一位依然有问必答,也没什么不耐烦。
柏君牧:“有个租客家漏水了,我去看看。”
辛山竹想了想,“如果我不上班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柏君牧笑了一声,“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辛山竹上班只剩下十分钟,他问:“你吃饱了吧?”
少年人点头,柏君牧:“那你该去上班了,我们直接走过去吧。”
辛山竹:“你还没有吃完。”
他眼神执着,几秒后又忍不住伸手抓住柏君牧的手:“你没生病吗,昨天蹲在路边就要睡着了。”
他俩的对话内容很难串联,但听起来有种幼稚的可爱,隔壁桌的人艰难地移开目光,看着柏君牧哄着把人带走了。
年纪小的那个还要去抓男人的手,男人一开始拒绝,被抓住后也没挣扎。
外面很热,柏君牧给辛山竹扣上帽子,“走路边吧。”
这里去冰淇淋店也没多少路,辛山竹进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但发现柏君牧很快就走了。
一起上班的除了一个全职的剩下的都是暑假工,奶茶柜机那边的女孩正在煮红豆,也看见了辛山竹今天是跟人一起来的,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漂亮的男孩子却还没收回眼神,她忍不住问:“那是谁啊?”
辛山竹长得已经足够好了,就是开口说话一股傻气,让人升起的对他皮囊的喜欢瞬间跌入谷底,虽然没到下头地步,至少旖旎全散去了。
辛山竹:“我哥。”
女孩问:“你还有哥哥?”
辛山竹嗯了一声,他也没多说,问老板说拿过来的新口味冰淇淋桶拿出来了没有。
最近游客很多,不少人来这边打卡,为的就是看看传闻中爱豆脸冰淇淋店员。辛山竹仍然没开通任何账号的意思,他手机内存本来就不多,下个软件都要思考好久,手机微信新生群倒是很多消息,但他没透露过名字,目前还处于潜水状态。
辛山竹工作到下午,期间给柏君牧发了好几条消息。
对方回得断断续续,倒也算有问必答,但看着就像是为了回答辛山竹的话而回答。
下午下班之后辛山竹随便吃了点就去摆摊,钱兆昨晚出去玩似乎玩嗨了,辛山竹路过修车店看见他正在被老板训斥,看见辛山竹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辛晓徽傍晚才回辛山竹的消息。
[你大清早吃大餐啊?]
[你照片里这个男的??昨天那个?]
[他为什么请你吃早饭?]
……
晚上塑料鱼摊热闹起来,辛山竹和辛晓徽发消息中途看了眼自己和柏君牧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个表情包。
摊位高峰期在七点到九点之间,九点之后很多小孩都要回家了,极个别还有死活不肯回去哭着赖在地上的。
辛山竹这段时间习惯了这种吵闹,如果在老家,八点之后山村寂静,他一个人坐在房间,偶尔看辛晓徽留下来的小说。那边信号不好,上网也断断续续,电视也很老了,机顶盒接收都有问题,爷爷去世后更没人看电视,辛山竹就趴在桌上听窗外的风吹竹林声。
城市的夜晚和山村完全不一样,辛山竹收完摊还在塑料凳上坐了一会。
白色的塑料躺椅底盘很低,周围他是扎好的一些用具,大的推不进店里,琴姨让他放在原地就好。
辛山竹戴着线控耳机,里面是他在老家午后录的竹林风声,他太晚睡,累了一天,才躺一小会就睡着了。
柏君牧和宗明诚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听对方聒噪。
这个时间公园很多摊位都收了,只有拉着音响开付费点歌的老板还在,上了年纪的老人唱着很有年代感的歌,就是一个调没唱上去,路过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吵闹环境里,缩在塑料躺椅里的男孩居然能睡得着。
宗明诚还在吐槽现在的老头老爷子精力旺盛,发现柏君牧停住了,他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开了句玩笑:“睡美人啊,你去吻醒他。”
实在太离谱了,柏君牧骂了他一句:“你有病吧。”
他大步走过去,拍了拍辛山竹的肩,少年人睡眼惺忪,眯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男人,喊了一声哥哥。
走过来的寸头男哇哦一声,夸张地捂住胸口,“这么可爱的弟弟,谁家的。”
辛山竹看向柏君牧:“你是来找我睡觉的吗?”
宗明诚没能捂住自己震天响的卧槽,他看向柏君牧,低声问:“你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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