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乐抬手扶了扶额头,闭眼尽量不去看白板上的内容。
早就知道豪门存在内斗问题。
但霍火火?
从年乐和他相处这些年的经验来看,毫不夸张的说,霍蔚然说霍火火筹谋这些事,绝对是高看这位兄弟。
况且,年乐也是被霍火火介绍来的,霍蔚然当着自己面说这些,是不是太信任了些?
“问题的根源,就在他身上。”霍蔚然白板笔在“霍火火”周边圈了几下。
年乐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抵着脸,努力做出认真听讲的状态。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和霍火火,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霍蔚然神色淡漠,“他的父亲,是源氏集团的独子,我的父亲,是澳洲一位模特。”
年乐抿了抿唇,感觉作为外人不该听这些,但霍蔚然将卧室门关严,明显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
“母亲和我们两人的父亲都没有结过婚,至今还是未婚状态,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母亲极度厌恶霍火火的父亲,和我父亲关系更好一些。”霍蔚然手中白板笔指向霍夫人。
“母亲是独女,这意味着霍家都是她的,她会在我和霍火火之间选一个,作为霍家的继承人。”
“霍火火父亲的家族,想借霍火火继承霍家,强强联合,让源氏集团更上一层楼,而我的存在,就是中间最大的阻碍,所以他们对我敌意极大。”
霍蔚然眸色深沉,“我之前比较抗拒霍家,更没有想过继承,一心发展赛车手事业,所以源氏的人只是会偶尔来恶心我,不会做实际动作,免得和我母亲关系进一步恶化。”
“但现在不一样。”霍蔚然目光略过被石膏固定的右臂,神色微暗。
“他们八成已经知道,我的伤极有可能是永久性,我的路已经变窄,母亲要求我来华国修养,更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年乐注视眼前的弟弟,没有想到他刚刚成年,受着伤还要面对这么险恶的事情。
“我合理怀疑,母亲和霍火火身边的人,有部分是源氏早已经安插进来的眼线,不及时撤换,还会做更多不利我的事。”霍蔚然面色严肃。
“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既然选择离开,我就不会让他们再回来。”
年乐点头应和,意外从弟弟身上看出些能干大事的魄力。
“那……霍火火呢?”年乐看向白板上那个名字,“他有没有做什么?”
“母亲曾经和我父亲提起过。”霍蔚然看向同母异父兄弟的名字,眼前浮现起他灿烂又二缺的笑容。
“母亲有霍火火时还太年轻,不怎么会教养孩子,对于第一个孩子更没什么经验,只想让他健健康康,活的随心所欲,天天过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快乐过这一生。”
年乐顿了顿,一时间竟然还有点羡慕。
“她养的很成功,但霍火火也受了一点源氏那边的影响。”霍蔚然向年乐分析。
“小时候我来华国,和他生父一起去听讲座,逛书店。”
年乐听着这话,一时间感觉有点怪异,但却说不太上来。
“还有,源氏为了绑住他,在他成年后,送他一部分源氏的股份,母亲和外公都劝过霍火火,不要接受,和源氏划清界限,但他还是收下。”霍蔚然目色如常。
“我名下霍家的股份,也是那时候外公为了反击源氏做法,赠予给我的。”
霍蔚然当时还小,是媒体口中的少年天才,也是源氏嘲讽的男模二代,孤高的性子让霍蔚然对霍家所谓的赠予极度抵触,经过父母一次次的劝说,一句又一句的“大局为重”,方才不情不愿的接受。
到现在,那笔股份带来的分红,成了霍蔚然成立小家的资金。
早知道如此,当时应该多要一点。
年乐正试着思索室友的立场,却发觉霍蔚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身侧,一只手搭上自己手背。
年乐身体一僵,低头看了眼霍蔚然的手,再看弟弟,他却没有一点要收手的意思。
这姿势,怎么说也有点……过于暧-昧。
“如果我真的想要继承霍家。”霍蔚然一点点捏住年乐的手,紧紧跟随着未婚夫的目光。
“你会支持我吗?”
年乐眉头抬起,难掩震惊的看向弟弟。
你争家产,问一个来你家借宿的人支不支持。
这河狸吗?
就问你这河狸吗!?
年乐想抽手,却被霍蔚然握的更紧,看他的眼神,年乐不给他一个答案,是绝不会放人。
“我……不太想参与这些事。”年乐试着组织言语。
“并且我觉得我也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
“我明白你的处境。”霍蔚然深深看着眼前人。
年乐会被母亲骗来,并且发现被骗后也没走,除了他善良,还意味着母亲手中有他需要的东西,有可能是钱,也有可能是别的资源。
现在这些东西仍然拿捏着他,年乐需要站在母亲一边,从母亲的角度来看,她肯定不愿意两个孩子敌对。
“很抱歉帮不上你。”年乐努力扬起抹礼貌微笑,一点点把手从霍蔚然的桎梏中抽-出来,“我明天还有比赛,现在要去练习。”
手中突然空了,只留下一点点余温。
霍蔚然心底空落落的,隐约察觉年乐可能误会了其中意思。
霍蔚然从未想过,让年乐在这场战斗中做什么,只是想让他,不要离开。
视线追随着要离开的人,霍蔚然跟上年乐,想要解释,却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霍蔚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他来之前,就是一滩死水,天天靠着止痛药和黑暗苟活。
心理医生曾经说过,折磨自己几近崩溃的痛苦是幻痛,霍蔚然当时只觉得他在胡说。
那么真实的痛感,随着呼吸一阵阵
()
涌来,痛到眼前发暗,像钝刀绞着内脏,一遍又一遍的撕裂,无论如何翻滚挣扎都不能缓解半分,疼痛过后几乎浑身湿透,耳鸣声久久不停,胃部抽-搐到食不下咽,这世间分明没有什么比这痛苦更真实!
直到他到来。
霍蔚然后知后觉发现,心理医生诊断的似乎并没有错。
每天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霍蔚然都无暇去想别的,即便分开,脑海中浮现的也是他。
从刚开始思考如何拒绝包办婚姻,如何让他离开,到后来反复设想,怎么样建设和他的小家。
直到查了两天的账,把名下每一分钱都理清楚,又搜了两天黄金地段的别墅区,华国购房手续,装修家具……等霍蔚然回过神,已经很久没疼过,甚至连之前的止痛药放哪都记不起来。
如果年乐说要霍蔚然放弃不久后要做的事,霍蔚然清楚知道自己会答应,哪怕还要被源氏针对,大不了隐姓埋名,和年乐一起去国外生活也好。
只要两人能在一起。
只要年乐不放弃自己。
年乐盯着棋盘,隐约能感觉到身边的视线。
霍蔚然已经盯了有半个小时,并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年乐指尖夹枚黑子,每次落子都得反复确认。
年乐自觉还达不到安老一手凤回巢的精妙,所以更不能因为其他人或事分神。
将霍家恩恩怨怨抛到脑后,再将被霍蔚然注视的感觉压下,年乐闭了闭眼,将注意力专注于棋盘。
今天和安山岳前辈下的一局,极具价值,年乐一子一子复盘,记谱本放在旁边,不时就要添上两笔。
越是研究,越能发现安老棋力的高深,如果不是那一子落错,年乐恐怕还要再学几年,才能跟上这位老前辈的步伐。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年乐轻叹口气,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
时间已经不早,年乐起身上楼,背后霍蔚然立即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年乐快他也快,年乐慢他也慢。
“抱歉。”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年乐有些诧异回头,看到霍蔚然眼眸低垂。
“我之前不该说这些。”
年乐还在比赛期间,霍家这些事,不该让他烦心。
“没关系。”年乐言语轻和,看着弟弟有点悔意的模样,带起分笑。
虽然弟弟个头比自己高很多,体型,这事再正常不过。
“我会替你保密。”年乐含笑看向霍蔚然,两指轻捏,在自己唇前划过,做出拉拉链的动作。
霍蔚然静静注视着眼前人,看到他的动作,看到他微抿的唇。
霍蔚然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未婚夫的唇很好看。
唇形标准,唇峰明显,线条流畅又柔和,唇色显淡,总是那么温和的说着什么,是让人想一口咬上去的色泽。
最好能一边用力吻咬,一边抓住他的手,看他是否还能保持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晚安。”看弟弟有点出神,年乐转身去往客房,关门声盖住霍蔚然的回应,听不太真切。
第二天早晨的待遇仍旧是车接车送,年乐心底打过几遍草稿,想让霍蔚然别再安排这些,但比赛已经接近尾声,除去今天也只剩一天时间,再提变动似乎也不太合适。
年乐坐进车里,想着走时给他送件礼物,也算是表达谢意。
到达赛场,年乐发现场地再次升级,主办方打开单独的棋室,两间对应两对棋手。
棋室环境极好,隔音效果强不说,里面似乎还有特别的装修技术,让室内格外安静。
棋室门口挂着对弈双方的姓名和段位,年乐抽到的是黑子义七段,另一边是孟城七段对方纯九段。
在一众职业高段中,年乐名字旁的“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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