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做了很多准备。
眼前人像只黏人又撒娇的大狗,年乐缓缓推开霍蔚然,从桌面上下来,拿起背包。
宿管大爷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腿脚利索的走到宿舍楼门前,正准备锁门,只见一男生快步朝宿舍跑来,但还有一段距离。
那学生大爷时常见,平日里总会微笑着朝自己打招呼,之前发现自己偷偷收纸箱塑料瓶后,竟然私底下把宿舍里的快递盒和空瓶都放在值班室门口。
纸箱里是没有垃圾的,饮料瓶里面都被水冲洗过,大爷看了眼已经到点的时间,再看楼门口的监控,低身慢慢悠悠系了个鞋带。
年乐几l乎是生死时速赶到宿舍门口,眼看宿管大爷把两只鞋的鞋带都系成麻花,刚要开口道谢,大爷随意摆摆手,示意他快点上楼。
年乐眼中带些感激,快步迈上楼梯。
看着青年上楼,大爷锁好了门,回值班室洗漱完刚躺平一会,只听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抬头瞅了眼监控里门口站着的大高个男生,大爷翻身闭眼。
学校规定到点关门,十一点半已经够迟,谁都知道男生宿舍管的比较严格,之前也有不少到点回不来的学生,他们清楚敲不开宿舍门,就会去外面的网吧或者宾馆睡一宿。
大爷安心闭眼,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间醒来喝水时,目光掠过监控,却意外发现之前那男生还站在宿舍楼门口。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大爷瞅着监控里一动不动的男生背后有点发凉,披件大衣拿起手电筒,颤颤巍巍出了值班室,只见外面刮着风,那男生好看的有点不像一般人,一双灰眸落寞的更不像活人。
大门再次被敲响,大爷给自己猛掐了掐人中,方才鼓起勇气打开寝室门,男生带着一身寒气走进门内,眼眸低敛着,心情似乎很不佳。
大爷伸手戳了戳男生,才确定这是个大活人,顿时纳闷到了极点。
“我说你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实,宿舍关了就去外面网吧包个夜,怎么一直站在门口?”
“在外面睡不着。”
霍蔚然抬眼直直看向寝室的方向。
“你还挺恋宿舍那硬床板的。”大爷无语一摆手,眼神扫过男生手上的护具,“快上去吧,以后非要进来也别闷声站门口,多敲几l次!”
“谢谢。”霍蔚然道谢上楼,站在寝室门口拧动门把,发现门已经从里面锁住。
再好的大学里也不乏盗窃行为,为了安全起见,寝室门在每晚睡前都会从内锁住,霍蔚然摸向衣兜,发现没有钥匙。
现在敲门,里面的人恐怕都会惊醒,霍蔚然指节在门前停留许久,缓缓捏紧手指垂下。
靠在墙边,霍蔚然垂眸轻拉衣服,忽然听到旁边房门发出点响动,眼前的寝室门从里面打开,一片昏暗中,琥珀色眼眸的主人静静站在朦胧的光线里,对上霍蔚然目光。
拧动几l下门把的动静,并没有那么大。
他也没有
入睡。
年乐侧身让出进入的空间,霍蔚然走进宿舍,身体贴近,两人视线悄无声息的交汇,继而错开。
尽量保持着安静,年乐重新躺下,竭力不再回想之前发生的画面,看了眼和方女士约好的时间,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年乐提前带着被包裹严实的画作到达方女士发来的别墅区。
这里的安保比较严格,年乐做好登记后,保安开着车直接将年乐送到方女士家别墅门口。
两位园丁正在修剪别墅前花园的花草,保姆用水冲洗进别墅的一段路,干的异常仔细,似乎是察觉到有客人前来,一女管家快步前来,笑着迎年乐进入别墅。
“年先生,您来的有些早,请稍在会客室等待一会。”
女管家笑容热情,举止十分得体。
“好的。”年乐抱着画作温和一笑,跟随管家进入别墅,正上楼时,听到下面发出些喧闹。
一小男孩在一楼开着卡丁车到处跑,嘴里还发出“嗡儿嗡儿”的发动机声,身后两个保姆小跑紧跟着,生怕孩子碰到撞到。
“都让开!”男孩手一挥,开着卡丁车眼看就要往墙上撞,男孩踩足了油门,在碰上墙的前一刻,一个漂移甩尾,帅气的转了方向,开到楼梯下方。
年乐站在楼梯上,看男孩停下卡丁车,骄傲的抬头。
“小少爷真厉害!”管家适时的发出夸赞,还不忘鼓两下掌,顺便努力给年乐眼神暗示。
男孩目光落在年乐身上,仰着头光明正大的等待客人夸赞。
“开的很好。”
年轻的客人声音清润,眼眸里带着恍如春风般的笑意,男孩眼睛盯着来客,却发现他神情不完全在自己身上。
“你在想什么?”男孩有些不满撅嘴。
“难道有人比我还厉害?”
年乐笑了笑,刚想开口,方女士正从二楼下来,一眼就看到之前在展厅遇到的年轻人。
“小展,不要这么没礼貌。”方女士一瞪儿子,快步走到年乐面前。
“真不好意思,这孩子被我们给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
“没关系。”年乐语气温和,回头看向男孩。
“他开的确实很好。”
方女士一听忍不住露出些笑来,小男孩更是骄傲挺起胸膛,开着他的卡丁车继续在大厅转圈。
“之前的事情谢谢你,我当时听到消息也是气昏头了,才做出那种事来。”方女士带年乐去往会客室,提起之前的事,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时要不是有你在,我要是被逮到,搞不好第二天就要上新闻,到时候翡丹又该唠叨我。”
“您不用在意。”年乐报以微笑,“白嫆欺骗您在先,即便真的有事,她也不敢大肆宣扬。”
“我之前真是瞎了眼。”不提白嫆还好,一提起她,方女士就止不住的懊悔。
“说来真是气人,我当年因为家里生意是肉联厂起步的关系,被很多贵
妇瞧不上,她们私底下总说我俗气,白嫆那时候主动接近我,贴心的陪我聊天购物,我当时感动坏了,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方女士抬眼看向年乐,“我那么信任她,放心把翡丹的画交给她去交易展出,谁能想到,她一次次的展出但拒绝出售,她让我签的合同有问题,几l乎是一分钱没花的从我这空手套白狼,翡丹十几l幅画,辛辛苦苦好几l年的作品,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要被她拿出来一次次的给别人营销造势。”
“海外几l次展会便罢,最近一次竟然开到我家门口,这和骑脸羞辱我有什么区别?”方女士眉头紧拧,再看眼前的年轻人,有意提醒。
“我这就是妥妥的教训,白嫆那女人不可信,她丈夫我也不是没找过,每次反而都被他说的晕头转向,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但抓着做亏心事得来的利益,却是一点点都不放手。”
方女士说着敲了几l下会客室房门,不等里面回话,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年乐站在门口,一眼便看到房内的布置。
这里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宠物房,一片七零八落但却绿意盎然的绿植布置在房间右边,几l只猫咪懒洋洋的窝在附近,时不时打个哈欠。
房间左边有几l处鸟笼,两三只文鸟站在栖木上,歪头看向来客。
鸟笼不远处有一茶桌,茶桌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中年男人,男人脸上还盖着本《观赏鸟食物制作手册》,似乎是已经睡着好一会。
“翡丹!”方女士取下男人脸上的书,身材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一个激灵,立即坐起身来,看着妻子还有点发懵。
“有客人,我昨天给你说过的,你忘了?”方女士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年乐,朝丈夫一比划,王翡丹立即记起这事,起身先将几l只鸟关进笼子里。
“不好意思啊,这两只文鸟最近肠道不太好。”王翡丹踩着抹布伸腿擦擦地上的白点,邀请年乐进来,方女士走出会客室,不一会功夫,保姆带茶具和热毛巾进来,放下东西,将空间留给两人。
王翡丹用毛巾擦了擦脸,清醒过来后,再和面前青年握手,一眼发现年乐带来的画作。
“你的画?”王翡丹露出些笑,“打开来看看,我虽然技艺不精,说不准也能给你点建议。”
“王先生,这并不是我的画。”年乐轻轻将画放在王翡丹面前,“是另一位晚辈,送您的四十岁的生日礼物。”
“我已经过了四十三,这份礼物,来的也有些迟了吧?”王翡丹和气笑着打开外包装,低头看向面前的画作。
工笔重彩,山水、花鸟、人物在一幅画中聚齐,远处层峦叠嶂,近处花丛芳靡,老者持拐,带徒儿在山间休憩,仰头望月,浮云深浅。
如诗般的细腻,加上现代画匠所有的热□□彩,只是一眼,都不必看旁边的落款,王翡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强忍不悦看了年乐片刻。
“这幅画名叫‘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是……”年乐话未说完,王翡丹抬手,打断年乐的言语。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王翡丹将画放到一边,眉头不自觉蹙起。
“这是萧子宣的作品,之前拍卖时,还打破了价格记录。”王翡丹语气凉凉。
“我和萧子宣的事,你应该有听说一点,他已经背出师门,自立门户,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你现在把他的画带到我面前,如果不是你之前帮了方芳,我非给你一把鸟食,再把那两只鸟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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