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窗口探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不妨碍观看下方的情况。


    眼看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小男孩聪明的拿出两人的唇语。


    “我不想……”方女士话还没看完,只见说话人异常敏锐抬眸,琥珀色眸子瞬间发现在窗口的两人。


    方女士头一次体会,什么叫做“眼神的穿透力极强”,原本温温柔柔的目色上弦紧绷,下一刻就像要射出的利箭,锋锐无比,仿佛一击足以破碎任何暗处的窥探。


    两人被这一眼看的瞬间心虚,缓缓低身将脑袋收进去,王翡丹看着娘俩模样,无奈一声叹气,上前将窗户顺势关住。


    “你不想什么?”霍蔚然低头,贴近一步。


    “我不想让你陷入这些。”年乐侧过身,尽量不去看那双耀眼的眸子。


    “无论用什么来掩盖这些行径,说到底不过是利用,我不会将无辜的人拖入危险境地,这是我的底线。”


    别墅门口接送的车缓缓驶来,霍蔚然站在原地,年乐打开大门上车,车门关闭的前一刻,突然被大到离谱的力道再次拉开。


    霍蔚然坐入车中,关闭车门,眉眼坚定的按下按钮,升起架势室与后方的挡板。


    “我之前说,我做了很多准备。”霍蔚然灰眸注视年乐。


    “哥哥,你刚刚拒绝了我第二次,想不想听听我的计划?”


    霍蔚然身体倾侧过来,年乐没有后退,近距离对上那张冷漠俊美的脸。


    “我还做好了准备,向你家提亲。”


    霍蔚然贴近年乐,看到他表面的沉稳,以及因为那一句话,微微紧缩的瞳孔。


    “我会提出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们自然而然,会同意你和我在一起。”


    霍蔚然声线低沉,缓缓压低音量。


    “我可以是一把剑,你不想当剑的主人,那就只能让我按自己的心意乱劈乱砍;你说不想让我陷入泥沼,那我就在你面前跳下去。”


    “哥哥。”霍蔚然敛眸,压着眼底不断汇聚的暴风雨,手指轻理年乐衣领。


    “这辆车还有五分钟到门口,你拥有这么长的时间思考,如果你改变想法,请告诉我,如果仍然不想利用我,那可以直接离开。”


    霍蔚然面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注定的事。


    “你离开后,我会在明天早晨出现在孟家门口,带好礼金礼品。”


    年乐闭了闭眼。


    霍蔚然之前不是这样。


    他高冷,他厌世,他甚至愿意给钱和自己划清界限。


    虽然当时脾气也算不上好,但他至少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在他受到袭击,自己帮他修复好赛车模型,替他包扎时,还是寝室里被霍火火当挡箭牌与他对视的那一眼,抑或是更早,从他第一声“哥哥”开始?


    或者


    说,是刚开始那位阿婆主就说错了,睡桥洞并不是下下策。


    和兄弟他弟睡一屋才是!


    年乐开始无比怀念从前那个,被自己碰了头发就剪断,非常坚定说“我不会喜欢你”的弟弟。


    你倒是坚持到底!


    接送车速度减慢,缓缓停在别墅区门口。


    霍蔚然静静看着身边人,身侧的手却因为紧张,一点点捏紧。


    年乐睁开眼,抬手轻缓搭上车门扣,霍蔚然眼中的光,一点点沉寂。


    车门打开,霍蔚然侧脸尽量不去看身边人离开的模样,心底粘稠的酸涩,不断在胸腔蔓延。


    什么危险,什么利用,都是在为不喜欢做掩饰。


    就算利用孟家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是,还是不会真心喜欢自己。


    说不定还会更加讨厌自己。


    年乐站在车边,看霍蔚然垂眸,目光低暗,好像伸手一碰他,就会四散碎落一片。


    “下车。”


    旁边突然传来声音,霍蔚然抬头,一眼就撞入眼前人琥珀色的眼眸里。


    他没有直接离开。


    霍蔚然打开车门,跟着年乐走出别墅区。


    注意到离开监控范围,年乐看了眼四周,带霍蔚然走到相对隐蔽的位置。


    霍蔚然紧跟过去,猝不及防间,被面前人一把推按到墙上。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年乐语气淡然,一手重重按在霍蔚然胸口。


    “不是威胁。”霍蔚然后背贴着墙壁,感受着胸前的力度,压着突如其来的愉悦,低头对上年乐目光。


    “是二选一,学长。”


    “那我这里,也有两个选择。”年乐声线持稳。


    “要么,等我三年,等到我做完需要做的事情,再回来找你,如果你到时候心意没变,那我们可以交往;


    或者,从现在开始,当我手中的棋子,严格听从我的安排,我会答应你的追求,把你视作可以利用感情支配的恋人,但事情结束后,不一定会和你继续。”


    年乐抬手捏住霍蔚然下颌,让他直视自己。


    “我给你五秒思考时间,要以后,还是贪现在。”


    “不公平。”两人贴的极近,霍蔚然气息有些不稳,眸光却不住的跃动。


    “我给了哥哥五分钟,哥哥才给我五秒。”


    “这是你跳进来的惩罚。”年乐面色淡然。


    “五。”


    霍蔚然下意识屏住呼吸,脑海中无数念头快速闪过。


    “四。”


    只要等三年,就能和年乐好好谈一场恋爱,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手臂的伤只需要修养一年,三年后说不准会痊愈,到时候可以紧紧抱他,可以拉着他的手去任何地方。


    “三。”


    但是这三年内风险很多,也许会有人追求年乐,也许孟家真的会拿年乐的婚姻谋求利益,这中间那么多风险,如果年乐忘了自己,三年后不来怎么办?


    “二。”


    第二个选择是自己想要的,可以陪年乐渡过危险,可以和年乐短暂的在一起,但事情结束后,他一身轻松,就像盲人复明后,会第一时间扔掉手里的拐杖,棋子的命运也不逞多让。


    “一。”


    倒计时结束,年乐看着面前还没做出选择的霍蔚然,收回按在他胸口的手,转身朝路边走去。


    “我选好了!”霍蔚然见状快速抓住年乐衣袖,将人拉回原来的位置。


    “选哪个?”年乐眸色微敛,语气平静。


    霍蔚然紧紧盯着面前人,眉头忍不住纠结的蹙起,所有未知的问题前,似乎只有凭借感觉。


    “我选……第二个。”


    年乐明显是有意将第二个选择说的苛刻,因为他不想让自己选中这个选项。


    但世事无常,霍蔚然无法就这样彻底离开这里,在遥远的地方,紧紧抱着一个飘忽的希望等待三年。


    并且霍蔚然隐隐有预感,如果选了第一个,三年后年乐不一定会来找自己。


    与其如此,不如当一枚可能会用后即抛的棋子,被贪恋的指尖轻夹着,落入棋盘。


    霍蔚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三年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在方方面面纠缠不清。


    听到霍蔚然的选择,年乐安静两秒,对上眼前人面容,发现他没有分毫悔改的意图。


    “你想好了。”


    年乐抬眸提醒,“有不少人注意我,即便在一起,我们也会是地下恋情。”


    霍蔚然抬手轻搭年乐腰身,眼眸透着担忧,却又掩不住愉悦。


    “我会注意。等会我回去后,也会提醒芳姨不要乱说。”


    “她会听你的?”年乐眉头微抬,从现今搜集到的资料来看,方女士的八卦天性并不好压制。


    “我会用每月来教他孩子一次交换。”霍蔚然已然想到解决方法,“如果她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我会停止去她家,依她对孩子的重视程度,绝对会守口如瓶。”


    “还有一个问题。”年乐回忆之前,“你用什么让王翡丹同意合作?”


    霍蔚然注视着年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飞扬到回答正经问题,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之前我在别墅遇袭后,我的外公一直想要派人过来,被我拒绝了。那队人是霍家培养的,水平不低,王翡丹担心他妻儿的安全,我正好可以为她们提供保护。”


    “还有呢。”年乐深知合作的风险,仅仅有安全可能还不够。


    “他被他弟子莫名打压这么多年,名声也受了损,等到尘埃落定,霍家会拍下他几幅作品,为他扭转风评。”霍蔚然紧紧盯看年乐,说着别人的事,目光也舍不得挪开。


    年乐再次闭眼,且不说安保措施,就是王翡丹的几幅画,价格就已经上了千万。


    “回去吧。”年乐整理心绪,看了眼时间,“你再不回去,方女士恐怕已经把我们俩的事传遍苏城每一个饭桌。”


    “那我们现在,哥哥已经接受我的心意,做什么都愿意带着我一起?”霍蔚然垂眸敛着笑意。


    “嗯。”年乐目光不自觉偏移许些。


    就是有些……对不住霍夫人和霍火火。


    “之前的条件口说无凭。”霍蔚然忽的想起什么,专注看向年乐,“我们也不能留下纸质合同。”


    年乐静静看着霍蔚然的眸光带起一点亮色。


    “哥哥,吻我一下,算是盖章。”霍蔚然低头,身体轻贴过来,眼中浓郁的渴望已经呼之欲出。


    年乐想起之前的那个吻,不由得侧眼,脸上升腾许些热意。


    霍蔚然显然继承了他模特父亲的一部分颜值和身形,山根起-点高,显得鼻梁又高又挺。


    霍蔚然大部分时间唇角总是微微向下,高冷又厌世,但他的唇色很好看,不用任何点缀,像是保加利亚清晨的玫瑰,有让人难以忽视的瑰丽色泽。


    霍蔚然垂眸等待着,灰钻般的眸子难掩光彩。


    年乐心上微烫,抬手遮住这双自带灼热温度的眼睛,微微偏侧,吻上眼前的唇。


    盖章。


    在某些西方文化里,和魔鬼交易,需要用亲吻达成协议。


    欲-望与贪婪共舞,危险与希望共存,权利、金钱与名望的滋味香甜,比最名贵的酒还要芬芳,但有些人不要这些,他们追寻更虚无缥缈的爱情,要灵魂与肉-体的完全投入与痴迷,爱人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进入天堂,他要这世间最触不可及的幸福。


    也许曾经那些人。


    叫那个带领大家逃亡的孩子是“来自东方的魔鬼”,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现在已经蛊惑了一个人。


    还要带着这个人,在地狱里跳舞。


    柔软的唇-瓣温柔厮磨,两人的气息不断交融,霍蔚然视线被年乐手心遮挡,如愿的轻咬面前浅色的唇,想象它颜色一次次变红加深,心底的满足充盈感不断膨胀,气息越发不稳。


    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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