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魏京岚没将话说死。
只是这一想，便是好几天，直到去迟昕工作室办离职手续的那天，魏京岚都没做好决定。
她来的时候，罗钰和郝然都在。
趁着人事办理离职证明的功夫，罗钰将她带到小型会议室，谨慎地关好门，才道：“小魏，你同我说实话，你离职去的新东家，是……‘whape’吗？”
她这话说得已经足够隐晦，也是尽量顾及着魏京岚低调的态度。
实际在郝然对她道出原委的时候，她就产生了大致的判断。
毕竟魏京岚，“whape”，不难联想。
魏京岚一听罗钰的问询，便知道郝然没有瞒住，想了想干脆直接承认。
饶是罗钰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whape”这个品牌在时尚界备受推崇，无论从格调还是审美都是顶尖的水准，但它的主理人却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有传言，“whape”不止一位主理，一位专注设计，一位主管运营。
然而无论是哪一位，在罗钰看来，都是难以与其产生交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如今她不仅与传说中的“whape”主理人认识，还利用职务之便，使唤了人家一年多……
罗钰人有些局促，身上的情绪形状变幻莫测，却没有什么攻击性，魏京岚看得清楚，主动解围道：“钰姐，不必那样在意这些虚名，我们还照常相处即可。”
罗钰点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最近迟昕与“whape”关联的数据递给魏京岚。
“那我就直说了小……魏总，这是最近昕昕在v家盛典中的数据情况，昕昕在这方面没有任何代言冲突，这点你是知道的，不知道我们日后还有没有深入合作的机会？”
魏京岚垂着长睫没吭声。
就在罗钰以为魏京岚会拒绝她的时候，魏京岚才缓缓开口：“阿昕……不会觉得为难吗？”
“为什么会为难？”罗钰疑惑片刻反应过来：“啊，昕昕不知道你的身份。”
魏京岚这才明白，今天来谈合作是罗钰作为经纪人单方面的决定，迟昕并不知道她和“whape”的关系。
“我知道了。”魏京岚还是没立即应承下来：“有关合作的问题，市场部那边会做好调查再和钰姐联系。”
罗钰稍稍松了口气：“好好，没问题。”
能有合作的机会就可以，罗钰最怕的就是不知不觉把魏京岚得罪了，到时候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合作的事我不会亲自插手，都是交给部门负责人来处理，所以也希望钰姐帮我保密，不要告诉阿昕。”魏京岚叮嘱一句。
“好的，放心。”
“谢谢钰姐这一年多来对我的照顾。”魏京岚主动伸出手。
“你这说的哪里话，是我们大材小用浪费了你不少时间才是。”罗钰一想到在招聘生活助理上闹的乌龙，就觉得窘迫得很。
“不会。”
“对了魏总，你和昕昕……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罗钰还有些不死心，自从知道魏京岚的身份，罗钰更加觉得因为年少的一点旧事造成分手，对昕昕实在是亏得很。
但无论她怎么劝说，迟昕都没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小祖宗的心思万分难测。
说她难过吧，这几天她专心筹备专辑，连一次都没有提起过魏京岚。
说她洒脱吧，罗钰又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发呆，曾经二十分钟就能写出一首歌的天才歌手，枯坐几日愣是没能憋出一点思路来，着实有些反常。
罗钰实在忍不住，有一次直截了当地问：“你真不打算再和小魏有联系了？”
经过郝然的坦白，罗钰对那天在国外与阮忻意那样热络的自己感到羞耻，同时也对小祖宗这位揽功的朋友失去了好感。
对比下来，反而越来越觉得低调又做实事的魏京岚格外顺眼。
况且人都是世俗的，原本她认为与迟昕在一起，是作为生活助理的魏京岚高攀，现在罗钰却觉得是迟昕幸运。
就小祖宗这个脾气，也不知道魏京岚看上她哪里了，都闹得这样不愉快还在背地里帮她。
“昕昕，你说你对别人都能包容，都能好好相处，为什么独独到了小魏这里，就控制不住脾气呢？”见小祖宗没说话，罗钰又苦口婆心道：“再说那点事都算不上你和小魏之间的矛盾，跟小魏把话说开不就好了？”
“钰姐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迟昕戳穿她：“在酒店还说她小心眼不顾全大局，现在为什么替她说话了？”
罗钰：“……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有工作在忙，现在想想，小魏也没做错什么。况且她在吵架期间还给你谈了两个商务，这两家后来真都联系我了。”
迟昕将手里刚写好的那部分曲子再次划掉，抬头冷冷地问：“所以钰姐是想让我为了资源低头？”
“当然不是啊。”罗钰见她误会，赶忙解释：“感情的冷暖还是你自己最清楚，要是不喜欢她了，就别勉强自己。”
“喜欢？”迟昕发出一声类似于笑的气音：“喜欢能值几斤几两。”
罗钰猜不透她的心思，索性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迟昕又淡淡开口：“就算我可以低头，我能给她什么呢？就算雇佣她做兼职助理，她也未必愿意。”
罗钰心说小祖宗，你可别再让人家给你做助理了，我们工作室可供不起，嘴上却道：“为什么非要用钱衡量呢？也可以考虑别的嘛。”
“比如？”
“送个道歉礼物什么的？”
迟昕没再接话，手在钢琴上顺势一扫，发出一串平添烦躁的疾音，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罗钰的建议。
小祖宗好几日都没任何动作，罗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帮迟昕探探口风。
如果魏京岚这边也有意愿和好，那她们帮忙撮合撮合，或许可以解决两个人的矛盾。
“到此为止……”魏京岚在嘴边咀嚼着这几个字的意思，半晌也没给出答案。
她不知道她和迟昕算不算到此为止，毕竟她们两个人连一句分手都没提。
正当她打算含混过去时，会议室门口忽然传来迟昕的声音。
随着罗钰的一声“进”，小祖宗迅速推门而入，在经纪人讶然的神色中，硬邦邦地道：“魏京岚，我有事找你。”
“那我先出去。”罗钰一听，便要给二人留下空间。
“不用。”迟昕迅速道：“你跟我走一趟。”
她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过于强势，轻声补充：“行吗？”
魏京岚没回应，只对罗钰道：“那钰姐，我回来再取离职证明。”
说罢，便跟上迟昕。
小祖宗今天上身穿了件奶咖色的针织衫，下搭白色刺绣过膝裙，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蓬松的波浪卷发，耳朵上用不规则形状的水晶耳坠装饰，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
相比之下一身板正西装的魏京岚就显得沉闷许多。
“你找我什么事？”魏京岚跟着迟昕一路走出工作室，坐上熟悉的红金拼色迈巴赫，才慢慢开口。
今天小祖宗带了司机，两个人都坐在后面，有充分的时间沟通。
但迟昕却什么都没说，只道：“你随我来就是了。”
小祖宗带她去了机场附近的小房子。
迟昕什么都不说，魏京岚也不敢抱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当小祖宗想要自己将衣物从她家里拿走。
可真进了房门魏京岚才发现迟昕并没有将她的东西丢出来。
“坐这里等我。”迟昕甚至为她拉开桌台边的椅子。
魏京岚满腹疑惑，等迟昕端来一个蛋糕时，不由问出口：“今天谁过生日？”
“不是。”迟昕水润灵动的狐狸眼有些躲闪：“今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准备，这个……是我补给你的。”
魏京岚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回了声“谢谢”。
“不尝尝？”迟昕的美眸中露出一丝期盼。
魏京岚拿着小勺挖了一点：“你做的？”
她还是不理解迟昕特意费心将她叫来只是让她吃个蛋糕是图什么。
“不是。”迟昕摇摇头又道：“但是我特意吩咐师傅做了你最喜欢的蓝莓口味。”
魏京岚不明其意，想了想又道声谢。
迟昕见她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抿抿唇又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
“送给你的礼物。”
魏京岚抬眸定定望着小祖宗，钝钝地道：“分手……礼物？”
迟昕眉头皱起，正想骂她，可一想到今天反复告诫自己的不能发火，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自己看！”她不耐的语气里透着一点难掩的委屈。
魏京岚顺着小祖宗的意思将礼物拆开，是两只blancpain的手表。
珍珠贝母的表盘，表上镶了一圈钻石，仅有表带颜色不同。
魏京岚捏着两只手表半晌未有言语。
迟昕等不及，补充道：“情侣款。”
闻言，魏京岚眸中闪过一抹倦色。
上次是钱，这次是礼物，好像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将二人的矛盾化解一般。
可她从来都不需要这些。
偏偏她需要的，迟昕避而不谈。
思及此，魏京岚郑重地将手表放回盒子：“阿昕，你不必在物质上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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