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北境原在西北一片荒原上, 白二娘说她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有一天意外发现这个地方有灵气波动,但是第二天又消失了。这个地方不太可能有灵脉, 她猜测应该是有阵法。
一路开车到荒漠, 从车上下来看到地上被黄沙埋了一半的动物骸骨, 秦思道:“听说这个地方经常有狼群出没, 每年附近的驻军都会派人来打一次狼, 主要是为了防止狼群壮大袭击附近的村民。”
徐阳觉得很神奇:“昨天咱们住的那个招待所的人说, 这里以前经常有人失踪。这片荒漠面积不大, 地势平坦,只要朝一个方向走,最多一两天就能走出去,怎么还会失踪呢?”
木玄玑笑道:“那你走两步试试。”
徐阳见小大师笑,也开玩笑道:“试试就试试。”
徐阳往前走, 木玄玑拉了下奶奶和秦思:“咱们后退一点。”
三人往后退了二十多米, 两人看着徐阳往前走, 他大概往前走了两百多米, 一回头,人呢?车呢?
徐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小大师!木副会长!秦思!”
徐阳急了,连忙往回走, 跑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人。
秦思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怎么在原地绕圈。”
“那是因为他被迷住了。”
秦思立刻想到:“难道这里也有阵法?”
“嗯, 底下有个古墓,咱们自己进去,还是要找考古队来?”
“还是找考古队来吧,我怕您把墓门拆了后面没人管, 叫盗墓贼把陪葬品偷走了。”
“那咱们今天就不进去,你去联系人, 等考古队的人到了咱们再进去。”
“好。”
木玄玑往前走了几步,徐阳看到小大师走到他面前,一个大男人都差点跪了,这些什么破阵法,平日里看小大师手拿把掐,他们这些普通人碰到就是一个死字。
“咱们回吧。”
“好。”
徐阳回头看了荒原,此时他不觉得这片荒原平淡无奇,他觉得这荒原就像暗中张开了一张大嘴,就等着他进去,把他给咬碎。
上车后,木怀玉说:“既然是古墓,怎么还会有灵气外泄,难道这里真有灵脉?”
木玄玑摇了摇头,她感觉不像是灵脉,但是古墓里应该有某种灵物。这个地方经常有狼群出没,应该也是受灵物的吸引。
至于具体是什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秦思去联系考古队,先是联系本市的考古专家,人家给推了,说最近实在抽不开手。秦思又联系本省的专家,也给找理由拒了。
两次被拒,秦思立刻就猜到可能是因为打击封建迷信气氛不太好,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给叶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叶主任帮忙介绍个考古队过来。
叶主任叫秦思等消息,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等考古队过来,都已经是十月份了。
“叶主任介绍了一个北大的考古教授,那位教授在西南那边有工作,要过来咱们这边还有几天。”
秦思笑道:“说起这位教授,木副会长说不定也认识。”
“张立张教授?”木怀玉能记得起的考古教授也就是那一位。
“对,就是张教授,之前紫光山溶洞里的那个墓也是他帮忙看的,张教授听说您在这边,主动说您如果不着急的话,就等他一下,他肯定过来。”
木怀玉笑道:“大半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再说,这位要是不来,我看咱们再想找其他专家也不容易。”
“您说得是。”
木怀玉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叶主任的时候,只是一个非行政部门的协会主任,人脉广,好像到处都是他的朋友,好多事办下来,都是他张一张嘴的事。
现在真是不一样了,叶主任帮他们找个考古专家找了大半个月,要不是张教授主动帮忙,这事儿短时间内肯定解决不了。
失去价值,失去权利,以后人脉会更加不管用。
为了找个专家耽误太多时间了,木玄玑说:“他们这周之内如果不来,我就直接开墓了。”
“您放心,这周之内张教授肯定能到。”
张教授没用一周,三天之后她就到了,还有一个熟人也跟着来了。
“李羽,你怎么来了?”木怀玉看到李羽十分高兴:“你这孩子,这两年也不去木家寨,我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李羽连忙迎上去:“前两年您和福宝也忙,我没还是打扰你们。”
“说什么打扰,知道你顺利考上大学,我比什么都高兴。你寒暑假有空多去木家寨走一走,我给你做好吃补一补,瞧瞧你,又瘦了。”
李羽不好意思笑道:“从今年暑假开始我跟着老师干活儿,毕业前寒暑假也没什么空闲。”
李羽给两边介绍。
“老师,这是我木奶奶,木怀玉,中华玄门协会副会长。”
“木奶奶,这是我老师,张立,北大考古教授。”
张立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木副会长,咱们又见面了。”
“张教授,近年来可好。”
“哈哈哈,多谢您惦记,都挺好。”
两人多年前在紫光山有过一面之缘,两人寒暄了两句张立就说:“这次木副会长发现的古墓是什么来头?”
“墓我们还没开,特地等到你们来。现在你们已经到了,休息一晚上,咱们明天一早过去?”
“行,听您的。”
这次张立带了五男三女八个学生过来,两人一个房间,李羽被安排跟秦思一个房间。李羽把行李一放,跑去找福宝。
一碰面福宝就察觉到她的修为比起三年多以前没多少长进,不由得皱眉。
李羽讪笑,好像自己是个犯错的小孩儿:“考上大学后学业重,偶尔还有跟着老师出任务,就没多少时间修炼。”
“你能入道不容易,可别荒废了自己本事。”
“您放心,等这次回去我肯定努力把之前浪费掉的光阴都补回来。”
木玄玑没说一定要她怎么样的话,只说:“你喜欢考古,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业上也挺好。”
木玄玑越是这么说,李羽低着头就越愧疚,感觉自己十分对不起辛苦带她入道的木奶奶。
李羽走后,木怀玉回房间找孙女,看孙女表情不太好,小心地猜测:“是因为李羽不高兴?”
“没有因为她不高兴。”
末法时代,入道不容易,即使能顺利入道,能一直坚持修行并取得一定成果的都是少数人。她不会去苛责李羽,李羽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人生也是她的人生,她想怎么选都是她自己的事。
木玄玑没有因为李羽荒废修行不高兴,木怀玉却有些感慨道:“李家只剩下李羽一个孩子了,李羽要放弃修行,再过两代人,李家的传承就算彻底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您看历史上的烜赫一时的十大方士家族,一家也没有传下来。可见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
木怀玉抱着孙女笑:“你这个小小丫头,现在说起话来,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老成。”
木玄玑脸蛋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道:“奶奶,我都七岁了。”
“怎么了,七岁就不让奶奶抱了?”
木玄玑靠在奶奶怀里,抱吧,他也想抱奶奶。
李羽这次跟老师过来本来很高兴,从福宝那里回房间去后,心里一直很忐忑。
秦思劝她:“小大师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她既然没说,心里肯定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李羽他们到已经是半下午了,刚安顿好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木怀玉先到,招手叫李羽过去坐。
“老师,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去吧,好不容易碰到,跟木副会长好好叙叙旧。”
李羽走后,她的师兄弟们跟老师张立坐一桌,大师兄刘学忍不住发问:“老师,李羽师妹跟那位木副会长认识,是不是李羽师妹也是学收鬼的呀?”
张立惊讶:“你们不知道吗?李羽的爷爷是道士,她自己还是茅山派传人。”
刘学也惊呆了:“没听李羽师妹提过呀。”
应该是师妹不好意思提吧,一个小姑娘学这个,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被看不起。如果被小心眼的人知道,如今这个情形,只怕会惹来一桩祸事。
张立轻哼:“你们学的就是考古这个专业,就应该有让历史重现光明的志向,而不是被外面的环境所影响,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那你们学这个专业干什么?”
几个学生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晚上休息一天,第二天一行人拿着工具去北境原。
木怀玉和木玄玑走在前面,张立紧跟上,徐阳赶紧拦住他们:“张教授你们先等等,等小大师打开墓再过去。”
“哪能叫小大师开墓,我们带着工具,这种苦活该我们来。”
徐阳心想,这活儿还真不是有力气就能干的。
李羽连忙劝道:“老师您等等。”
木玄玑手中的铜钱闪过一道微光,她好像胡乱撒一把,铜钱扔向四面八方,她往前迈了两步,轻轻跺脚,地面平整地面瞬间露出一个坑来。
张立推开徐阳三两步上前,不是坑,这是个下墓的石阶。
“我的老天爷啊,头一次见到这样开墓的。”
张立这次是大开眼界了,李羽的师兄师姐们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师兄刘学激动不已:“李羽师妹,这种功夫你会不会,你要是会的话,咱们以后开墓就不用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地挖了。”
“师兄你赶紧打住,这种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
刘学怂恿:“听老师说你也是玄门中人,不会就学学呗。”
李羽瞥师兄一眼,说得这么轻巧,我不会,难道是我不想学吗?
“你们几个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跟上。”
木玄玑已经下去了,张立吆喝着学生拿上家伙:“赶紧的,咱们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哦,老师,我们这就来了。”
墓主人好像笃定无人能破阵闯进墓地来,除了下墓道的大门,里面再无一道门,也没有任何陷阱,木玄玑十分轻易地就走到了主墓室。
张立和学生在墓道那儿停下了脚步,对着壁画研究起来。
“老师,你看雕刻的这个图纹像不像是汉朝的目的?”
“嗯,像是汉朝的。”
“这个壁画好精美呀,这画的是什么?”
“这个墓主人肯定是个非常有身份的人,咱们这次碰到大墓了!”
几个学生都兴奋起来,只有李羽十分冷静,这个墓地不大可能是大墓。
木玄玑很快找到她要的东西,补天石就镶在石棺上,她伸手就把补天石取下来。
“不好了,大家快出来,狼来了!”
木怀玉拉着孙女连忙跑出墓道,张立他们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上。
此时,外面守在外面的秦思和徐阳被狼群逼的节节后退,已经到墓道门口了。
木玄玑推开秦思站到最前面,她扔了一下手中的补天石又接住:“你们是为这个东西来的?”
狼群从中间分开,狼王走了出来,斜长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木玄玑,以及木玄玑手中的补天石。
“呵,开了一点灵智?怪不得能当上狼王。”
木玄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蔑视,狼王微微龇牙,前半身微微下压,拱起脊背,似乎要冲过来。
徐阳的配枪对准狼王:“小大师,不能放过他们,否则附近的百姓肯定会被这群畜生欺负。”
木玄玑冷眼盯着狼王,浑身气势散开,站在她身后的众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即使是已经入道的李羽,手撑着墓道两边的石壁才稳住身体。
木玄玑冷声:“要是不想死,立刻带着你的族群离开这里,我不允许你们到人类的地方来。”
李羽的师兄师姐们给李羽使眼色,跟狼群废什么话,他们又听不懂人话。
李羽的手指扣着石壁,声音有点紧:“开了灵智的动物非常聪明,他们听的懂人话。”
“真的呀?如果碰上听得懂人话的猫狗,我也愿意养一只。”
李羽微微扯了下嘴角,来了灵智的动物稍微有点运气就能入道,能修行的动物怎么会愿意给人当宠物?
除非,他们的主人是福宝。
狼群后面停着他们的车,后备箱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大绿伸长脖子看着这场对峙。
木玄玑的气势越来越重,压得狼群腿脚颤抖,快要站立不住。
“我不想多造杀孽,你们如果非要寻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二……”
木玄玑还没喊到三,狼王往后退了一步,狼群踉跄着往后滚,几分钟后,狼王带着人退进荒漠深处。
“小大师,狼群不会再来吧。”张立担心他们在这儿开墓,狼群时不时来一下,真要吓死个人。
“他们不会来了,他们会往北迁徙到草原上去。”
张立没敢继续问她是怎么知道狼群会迁往草原,他心里决定好了,今天就联系人过来帮忙,最好都配枪,狼群敢再来,他们就为民除害。
木怀玉笑眯眯道:“墓穴也打开了,考古我们也不懂,我们就先走了。”
“这就要走?木副会长不着急的话留下跟咱们一起吧。这个墓是你们发现的,也是你们开的,等我把报告写出来,头一份功劳肯定是您的。”
“我们只是随手帮个忙罢了,张教授不用这么客气。”
留是肯定不会留的,他们在这儿耽误的已经够久了,他们要立刻前往萨迦寺。要不然,她怕了空那个大和尚会找上门来,叫他们退补天石。
都没等到第二天,开车回县里吃了顿午饭,补充了些食物和进藏的厚衣服,他们下午开着车就走了。
张立第二天找来当地民兵队保护他们,带着学生在北境原继续研究古墓,初步调查报告写了厚厚一叠纸,从墓道上的石刻到墓地的形制,从墓室的大小到里面的陪葬品,直到写到墓穴的棺材时,张立仔仔细细研究了两三天,围着棺材转悠了不知道多少圈,心中疑惑难解。
“李羽,你快过来看看棺材上的雕刻。”
“棺材上的雕刻怎么了?”
拿着小刷子到处刷的学生都围了过来,大师兄刘学发表见解:“虽然我们还没能解出这个石刻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从目前发现的汉墓整体情况来看,这个墓地的石刻算得上十分精美。”
张立捏着下巴思索:“精美确实精美,但是你们难道不觉得,棺材上的这些雕刻……打个比喻吧,就像一幅名叫牡丹的国画,上面画的全是叶子,却一朵花没有?”
不得不说,张立作为考古教授十分敏锐,就算不懂阵法,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石刻好像缺了点什么。
“李羽,你从你的角度说说,这个石刻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李羽轻咳一声,躲开老师的目光:“我只看出这个棺材上的石刻是关于某个上古阵法。”
“阵法?小大师能那么快打开墓地,是不是因为小大师破除了阵法?”
“是的。”
“难道破阵的时候把棺材上的石刻给弄坏了?”
张立始终觉得棺材上的石刻不是完全体,肯定少了什么东西:“李羽呀,给你一个任务,回去你去查查典籍,只要是跟棺材上的石刻相似的典籍你都找出来,回头我要看。”
李羽犹豫:“老师,恐怕不太行。”
“为什么不行?”
“玄门的典籍普通人手里没有,历朝历代的史记里也没有,只有玄门内部代代相传的札记里有零星的记载。”
“你们李家有没有?”
“……没有。”
张立突然一笑:“你们家没有,木副会长和小大师家有吧。木副会长拿你当小辈,你能借木家的典籍看看吧?”
“……老师,这活儿我干不了。”
张立不想听这话:“都是为了考古,为了工作,有什么干不了的。”
张立语重心长:“李羽呀,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普通人,连宗教典籍有哪些都搞不懂,这活儿必须你来,你可不能拒绝老师我。”
北境原这边还在热火朝天地研究古墓,木怀玉那边,车子一路颠簸着入藏,到萨迦寺的当天晚上就开始下雪。
木怀玉找了空打听:“我女儿到草原了没有?”
“木婉一天前到了白玛家。”
“太好了,你帮我带个话,叫他们别着急走,等等我们。”
了空看了眼正坐在那儿吃早饭的木玄玑:“布置大型聚灵阵时间不短,只怕你们赶不上。”
了空知道,每年木家寨的人来草原换完药材都会赶在下雪之前回去。今年他们来得晚了些,草原已经开始下雪,怕雪太厚不好走路,他们换完药材估计明后两天就会离开草原南下。
吃完早饭,木玄玑擦了擦嘴:“你们如果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布置好。”
是吗?
了空不信!
萨迦往上好几代传人都接触过有本事布置小型聚灵阵的玄门之人,用时最短的那个也要五六天,用时长的人甚至需要半个月。
“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到,要是你觉得不满意,可以再来找我。”
木玄玑看出了了空对她的不信任,她再次道:“我做不到的事情从来不会说出口。”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出现在萨迦寺今年新修建的经堂内,了空亲自端来一盘灵物,有的是拳头大小的原石,有的是拇指大小的骨头,不管灵物的大小和材质,无一例外都灵气盎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木怀玉一看到这些宝贝就知道,了空这一年为了凑够这些东西想必费了不少心力吧。
去年木玄玑明明就能给萨迦寺布置聚灵阵,她偏偏说一年后再来萨迦,了空也一口答应,就是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可以做大型聚灵阵的阵脚和阵眼都需要非常多的灵物,了空需要时间准备。
木玄玑从盘中拿了一个拳头大的灵石:“无关人员都退出去。”
一阵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后,屋里只有木玄玑跟了空两个人。
木玄玑站在屋里正中心,双目微合,一张无形的先天八卦图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撒开。
天乾南,地坤北,水坎西,火离东……
先天八卦再辅以七十二星象、添上六十四种变化,一环套一环,慢慢在天地间形成循环,生万物。
在萨迦寺所有人眼中,随着盘中的灵物一个个被放在恰当的位置上,屋里的地面上渐渐升起若有若无的灵气。
开始是一丝丝一缕缕,后来灵气越来越多,直到从地面升到屋顶,再从门口逸散出去。
门口的僧侣惊呼:“快,快把门关上,别让灵气跑出去。”
了空笑骂:“灵气是天地之物,一扇门怎么关得住。”
看了空和萨迦寺众人的反应,看来大家对聚灵阵非常满意。林怀玉总算放下心来,总算把萨迦寺补天石的情给还清了。
“小大师,您看,以后这里的灵气也会跟今天一样浓吗?”
“怎么可能?今天灵气格外浓郁是因为聚灵阵刚摆好,大概半个月后,这里的灵气会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
了空忙追问:“大概还能剩下多少?”
“两成到三成吧!”
“这样啊!”
虽然知道末法时代中,灵气的浓度能有今天的两三成已经非常好了,但是见识过今天的灵气浓度后,了空还是忍不住失望。
木玄玑才不管他失望不失望,她答应了空的事情做到了,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
了空态度前所未有的殷勤,他十分想留木玄玑在萨迦寺多住两天,被木玄玑拒绝了。
第二天木玄玑要走的时候,了空送了她两本经书和两箱好药材。
“小大师,咱们再会。”
“再会!”
回去的路上木怀玉高兴,木玄玑也高兴,秦思和徐阳见木副会长和小大师高兴他们也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后备箱的大绿。
本来后备箱的地方就够窄了,现在好了,还硬往里面塞了一个木箱子,挤得它都没地方伸腿了。
第二天他们到了白玛家的草原,木婉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今天要走,一直没走,就是为了等他们。
木婉看到车子开过来,高兴地跑过去:“娘,福宝,总算见到你们了,你们这回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真是叫我担心坏了。”
木怀玉笑着道:“没有办法,在西北那边耽误了好长时间。要不是在西北耽误那一个月啊,我们都可以先回家里,再跟你们一起来草原。”
“哈哈哈,没关系,现在咱们一起回去也行。娘您是不知道,我们从家里出发来草原的时候木三姨就带着小山回来了,小山天天在家念叨您和福宝,问我和江川为什么你们还没回来。”
“长年和张静最舍不得孩子了,今年怎么这么早就送回来了?”
“长年又不在市里,这会儿还在外地搞他的教育,哪里有空管小山。至于张静嘛,她最近忙得很,听木三姨说她现在每天除了正常工作外,还要参加很多学习班,参加完学习班后还要写什么心得体会。”
“总之,张静也忙得很,她也没多少时间管小山,加上最近市里也没有以往太平,张静就叫木三姨先把小山带回来。”
木怀玉刚才还高高兴兴,听到这话心一下就沉下去了,这才两个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咱们不说不高兴的事,妈,咱们先回家吧。”
“好,咱们先回家。”
从草原回木家寨有两条路,一条是每年木婉他们走的山路,一条就是走公路,慢慢摇晃着回去。
木玄玑肯定跟着奶奶和妈妈走山路回去,徐阳和秦思两个人开车回去。
木怀玉给他们留了很多吃的,车上也放了两床被子,叮嘱他们如果路上遇上下雪,一定不着急走山路,以免路滑发生车祸。
“木副会长放心,我们准备的汽油够够的,如果真遇上下雪天,我们弄点木柴来,浇一点汽油就能点燃火,肯定冷不着。”
“行,你们自己注意安全。”交代完之后木怀玉想起后备箱里还有一只乌龟:“你们隔一两天给大绿喂点吃的,虽然乌龟寿命长,饿死的也不是没有。”
秦思和徐阳闻言都笑了起来。
本来老老实实和木箱子挤在后备箱的大绿,听到笑声顿时不高兴了,伸长脖子把后备箱顶开,随后脖子一缩,整只乌龟往前一滚,啪嗒一声,大绿从后备箱里滚出来,后背着地,那叫一个四脚朝天。
大绿四肢挣扎着,救命救命,快把本大王翻过来。
顿时,木家主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只乌龟真是太可乐了。
木玄玑扶额,这只蠢龟!
家里已经有头蠢兮兮的花花,还有一只不着调的野王,再加上这一只,她手中一下集齐三傻了。
大绿不想跟秦思他们一块儿种,木婉就找了个空麻袋把大绿装进去,再把麻袋捆在马背上。木婉想的周到,麻袋上开了个口子让它能把脖子伸出来透透气。
“启程,咱们回家!”
草原上已经下雪了,木玄玑以为山里面崎岖不平的路上有积雪路应该很难走。但是他们运气好,山上只有靠近草原的几座山上下过雪,其他山都还没下雪,路都是干的。
一路上翻山越岭往南走,越靠近木家寨就越暖和,身上的厚棉衣一件一件脱下来。
走山路身上容易冒汗,快要到家的最后两天,身上火气旺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衣都不觉得冷。
马队快要到家时,一翻过山岭,每天都在寨子二楼窗边望着这边山路的木家族人就欢天喜地地吆喝起来了。
“回来了,都回来了!”
“快走,咱们去看看,今年马队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哈哈哈,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大不了就是药材和粮食呗。”
“我猜只有药材,现在咱们家可不缺粮食。”
“怎么不缺啦,不缺吃的粮食,还缺酿酒的粮食勒!”
一群年轻人你追我赶,纷纷跑去接去草原的族人。等他们接到马队时,看到族长和小族长都在,大家顿时是兴奋地跳起来:“族长,小族长,你们怎么跟马队一起回来啦!”
木怀玉笑道:“福宝没去过草原,我们办完事专门绕路去草原转了一圈,这不,刚好碰上马队,就一起回来了。”
木玄玑:“……”奶奶真是好样的,随便一口锅就扣在我头上。
族里的半大孩子顿时都羡慕地看着小族长,他们都还没去过草原,他们也想去啊。
“族长,明年我也去草原行不行?我可能走山路了,肯定不给大家拖后腿。”
“我也想去,我也能走山路。”
“我,我不仅能走山路,我还能跑。”
“哈哈哈,你这个小短腿能跑,那我肯定能飞!”
一群孩子都忘了他们想问什么事,立刻就攀比起来,木怀玉笑着抱起刚才说她能跑的五岁小丫头。
“咱们不跑,等以后进藏的路修好了,咱们坐车去。”
“真的呀,什么时候能修好呀?”
“快啦!”
进藏的公路什么时候能修好不知道,木家寨的孩子们都被木怀玉哄的乖乖巧巧,跟着马队一起跑回族里。
君婆婆听到族人们吆喝着马队回来了,她赶紧从药房里跑出来,她腿脚慢跑不动,就叫孙子木辉和徒弟晓晓赶紧过去:“问木婉要一份药材清单拿过来给我看看。”
药材清单木婉有个大概,她把药材清单给木辉后就说:“咱们今年换来的药材跟去年差不多,君婆婆如果想要好药材需得再等一等。”
“等什么?”
“有人送了我家福宝两箱好药材,都还在路上,估计过几天才能送回来。”
君婆婆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道:“是不是之前那个草原的和尚送给福宝的见面礼?”
“族长说,这次送的药材比上次的见面礼还好。”
君婆婆哎呀一声:“那可太好了!”
秦思和徐阳他们三天后才回到公社,回来后第一时间托林梅送信给小族长。
下午野王亲自送信下来,秦思看完小族长给他们的纸条后笑着说:“小族长说药材不着急,叫我们歇息几天后再把药材送上车。”
秋收早就忙完了,地里收尾的活儿也做完了,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住在山下的木家族人们过几天都会拖家带口回族里住几天,正好能帮他们分担一下药材的重量。
“幸好大绿跟着小大师他们回去了,要是大绿跟着咱们回来,背那么大一只乌龟上山,真能累死个人。”
秦思抬头,见徐阳目不转地盯着她看。
秦思羞恼:“看什么看,脑袋转过去。”
“我就不转,给我看看你的胳膊,还疼不疼?要是还疼的话,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我开车送你去县里找木昭看看。”
他们回来时路过一个峡谷,左边石壁上飞下来一块石头,眼看着就要砸到开车的徐阳,秦思想也不想地伸手挡住,当时吓得徐阳赶紧停车。
秦思不让他看:“跟你说了,早就不疼了。”
“我不信,你给我看看才行。”
两人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两个知青来公社办事,从门口路过看到徐阳和秦思两个人。
短头发那个女知青不屑:“青天白日的,陌生男女在办公室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长头发那个眼睛一转:“听说他们俩是从北京来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来青苍大队都一个月了,我才来一周,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哪儿知道。”
“我看呐,这两个人行为作风有问题,咱们应该跟领导反映反映情况。你说是不是?”
“呵,我才刚来,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我才不去做。你看他们不顺眼你自己去举报,可别带上我。”
两人话不投机,手挽手走路的好姐妹顿时分道扬镳。
第 42 章
秦思和徐阳被举报!
赵文书收到匿名举报信的时候简直头疼, 到底是哪个蠢货找秦思和徐阳的麻烦?人家两个人从北京跑到他们这个偏远山区工作,还是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不叫苦不叫累, 怎么就工作态度有问题了?怎么就生活作风有问题了?
赵文书不知道是谁写的举报信, 但是他们公社自己人都知道秦思和徐阳跟山上木家的关系, 一般也做不出来这事儿, 想来想去也只有今年刚下来的知青。
赵文书借着开会的机会, 把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都叫来, 跟他们好好说说知青的事。
魏海起床把早饭做好, 随便吃了一碗,进屋小声跟媳妇说:“你看着儿子,我去公社开会,等我开完会回来顺便买一斤肉,咱们儿子好些天没吃肉了, 中午给他做个肉沫蒸蛋。”
“知道, 你快去吧。”
魏海刚走了两步, 又被林梅叫住:“你等等, 赵书记如果今天问你明年要不要去公社上班,你怎么说?”
前两天赵书记找到魏海,跟他说民兵队那边缺人, 他要愿意去的话就把这个位置给他。赵书记暗示他, 他能读会写,又有管理青苍大队的经验,只要他愿意去公社,过几年会慢慢把他提拔起来。
说实在话, 魏海还是有些心动。他今年也才二十多岁,要说没有上进心那肯定是假的。现在他儿子也有了, 有木家那些在城里混得好的族人比着,他也想往上奔一奔,给儿子创造好的条件。
林梅见魏海犹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既然你要往上走,你这个小学文凭肯定不行,去公社上班后,有时间多学习学习,至少拿个初中文凭吧。”
魏海笑道:“徐阳他们在公社有办公室,回头我找徐阳辅导我,争取一年半学完初中知识,后年夏天就参加初中结业考试。”
见媳妇支持他,魏海整个人的精气神儿肉眼可见的好了。
林梅眉眼带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好好努力,到时候带咱们娘俩过好日子。快去吧,别耽误了。”
“哎!”
第二天早上下大雾,五十米外都看不到人,魏海走在雾里,也不觉得冷,感觉全身上下都暖融融的。他边走边想,等他明年去公社了,大队长要换一个人上,脑子里闪过好几个人选,他感觉副队长林宽最有可能当大队长。
林宽当副队长挑不出错来,为人公允,不瞎搞,特别得人心。他没有读过小学,但是他下山之前在木家族学读了几年,文化水平还是不错的。
另外一个,他姓林呀,就冲这一点大家伙儿肯定更愿意投他票。
呼出一口白气,紧走几步已经快到公社了。
公社办公室就在眼前,办公室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听说话声好像是其他几个大队的队长。
“魏海,你小子算是离公社最近的几个大队,怎么来得比我们几个最远的还晚,书记叫你来开会你还不积极?”有个和魏海关系熟的大队长开玩笑道。
魏海猛拍他肩膀一下:“少给我扣帽子,我一早上起来给我媳妇儿做饭,伺候儿子,忙完了就赶紧跑过来了,已经算快的了。”
旁边几个人哈哈大笑,纷纷笑话魏海妻管严。
也有人羡慕魏海命好:“要我说,能娶到木家的姑娘,多干点活儿算什么。碰上难处了,看在你是木家女婿的份上,全家人都能多条活路。”
谁说不是呢,天灾才过去几年啊,还有两个公社天灾期间借他们的粮食没还完呢。
“冷飕飕的,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去办公室吧。”说话间其他几个大队的队长都到了。
去办公室开会的时候魏海从徐阳他们办公室门前经过,门是锁住的,他们今天还没来办公室。
都是熟人,又是一起熬过天灾的,情谊不一样,赵文书也不跟他们磨叽,直接把举报信丢给他们看。
有三四个大队长识字,但不多,跟文盲差别不大,叫他们自己看信那肯定看不明白:“赵书记,您给读一读呗。”
赵文书轻哼:“这种信有什么好读的。”
魏海快速把信看完:“确实没什么好读的,这封信是举报信,举报秦秘书和徐阳两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工作态度不好。”
虽然已经看不过信了,赵文书听到工作态度不好这几个字简直被气笑了:“写举报信的人知道秦思和徐阳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吗?这就敢说人家工作态度有问题?”
“人家秦思和徐阳,是北京那边专门派过来给小大师帮忙的,前几年小大师每个月都要出远门一两次,都是人家秦思和徐阳忙前忙后,陪着小大师去那些重灾县求雨!”
赵文书恼火到拍桌子,不知不觉就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魏海也是知道真相的人,他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就听赵书记骂街。
其他大队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门路广和青苍大队有点关系的大概猜到了,啥也不知道的人现在听赵书记说完,他们也知道了。
魏海偷瞄了下手表,赵书记足足骂了五分钟。
“县里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们也心里有数,这一年又是搞成分划分,又是搞这样那样的运动,还有知识青年下乡,一堆事情挤一块了,到处都不安生。”
“咱们这两年好不容易风调雨顺过两天好日子,大家要珍惜,管好队上的人,特别是新来的知青,不准他们把大队搞乱了。人心乱了,以后可不好带队伍,明年开春种田怎么搞?夏收怎么搞?”
“不管他们外面怎么闹腾,咱们是农民,主要任务就是种田。要是乱来误了农时,大家都跟着饿肚子吧。”
饿肚子三个字就像冬天里的一盆冷水泼到身上,所有人都一个激灵。赵书记说的对,什么口号都是虚的,只有吃到肚子里的粮食才是实的,可不能让他们大队的单纯孩子被知青忽悠坏了。
“这封举报信只是个引子,我在这儿先说我的态度,举报还是要举报,但是不能像这封举报信一样,捕风捉影乱举报,必须实事求是。”
赵书记指着桌上的信:“必须实名举报,匿名举报一概不管。”
魏海表示支持:“我看行,不能他们瞎说我们还跟着瞎闹吧。”
其他大队长紧跟着点头,没错,确实应该这样!
赵书记看所有人一眼:“现在是农闲,我看个别知青精力旺盛得很,东家长西家短,比村里的老太婆还能折腾事儿。”
“青苍河是不是该趁着冬天水位比较浅,淘一淘淤泥?”魏海提出建议。
赵文书点点头:“魏海提的这个建议不错,青苍河也有两年没有清淤泥了,趁着现在农闲,大家组织起来把活儿干了。”
赵文书的想法在场的大队长都明白了,这是要给那些知青找点事情干,人一闲呐,就容易想东想西。
这场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走的时候秦思和徐阳两人抱着文件来办公室,大队长们都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用感激、佩服的眼神看着他们。
秦思和徐阳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他们这样啊?
徐阳打开办公室的门让秦思先进:“不管他们,咱们赶紧把报告都整理完,赶在年前送到叶主任办公桌上。”
根据小大师的习惯,从现在到正月十五之前,没事儿肯定不会下山。他们早点把今年的报告整理出来,到时候还能给提前申请假期回北京。
旁边的会议室里,魏海被单独留下来,赵文书问他:“考虑好了没有?”
“考虑好了,明年开春我就来公社上班。”
赵文书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能想通。你有本事,又年轻,又是木家的女婿,只要努努力,以后有的是机会。”
“借您吉言了。”
说实在话,魏海作出这个决定内心也很忐忑,这要是不成,会大队不仅是没脸的问题,大队长的位置也没了。
但是,为了搏一搏以后,这个风险他愿意承受。
“民兵队嘛,说起来也不忙,但是很重要,主要就是□□。”
民兵队里的普通队员也不用在公社一天到晚守着,只要有事的时候叫他们时能抽出时间过来就行。魏海就不一样了,魏海不仅挂名在民兵队,还兼任他的助手,好些杂活儿都需要他帮忙处理。
“明年我会花更多时间在组织内部的活动上,副书记年纪大了身体又差,顾不上来的时候你要帮着副书记盯紧下面大队上的事情。”
“赵书记您放心,上面的事情我不懂,你要说大队上的事情,我还是明白。”
“虽说你明年开年才来公社,年前的民兵训练你要来参加。”
“好。”
赵文书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十多分钟后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秦思和徐阳在办公室,赵文书笑着进去打招呼:“你们最近得罪人了?”
“得罪谁了?我们这不是刚出差回来嘛,想得罪也没机会不是。”
秦思以为赵书记跟她开玩笑,刚才还笑着呢,直到赵书记把举报信放在她手里,秦思脸色顿沉下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气得发抖:“这简直是莫须有的污蔑!”
“我看看!”
徐阳抢过信看完,连忙拍拍她肩膀:“别生气了,举报信从头到尾都没说咱们哪里做错了,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咱们不用搭理。”
赵书记摆摆手,示意秦思不用这么生气:“你们的工作有多重要我心里清楚,上面的领导心里也清楚,这种跳梁小丑你们不用在意。我把举报信给你们看只是想让你们心里有个数,以后注意着点。”
“多谢赵书记,这件事我们会跟叶主任汇报。”
虽然只是小事,他们也问心无愧,但还是要告诉叶主任一声,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叶主任也好帮他们解释。
不仅是叶主任,秦思还把他们被举报的事情告诉小大师。
木怀玉看完信后冷笑一声:“一天天地不干正事儿就知道窝里斗,我看他们是吃饭吃得太饱了。”
木玄玑想起她昨天起的卦象,和天灾之前的卦象一样,还是那个水山蹇的卦象,六十四卦其三十九卦,爻辞依然应在九三!
内卦为艮为止,外卦为坎为险,往蹇来复,险之又险,挣扎求生。
曲折前进,不知道这次往前的路到底有多坎坷。别人她管不了,但是身边的人她还是能拉一把。
“奶奶,你写信叫野王送下山去,跟秦思和徐阳说,如果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山上,木家寨少不了他们房子住。”
“我也是这个想法,咱们山上多的是房子,寨子里大半的房子都还空着呢。”
信送下山后,林梅把信交到秦思手上,秦思看到信后红了眼眶,只是木副会长和小大师念着他们。
事实上,自从今年开始兴起各种举报的风气后,各个地方都有这种事情发生,有些举报是真的,有些举报是诬陷,领导们只是给这些真假判案都忙得不可开交。
庆丰县的情况也差不多,何俊何书记忙起来,林小琴这个秘书经手的事情就更多了。如今的情况下,宣传部很重要,何书记早就下令,从县政府出去的所有涉及政令的稿件必须交到他那儿审核。
何书记每日的工作繁杂,宣传部交上来的稿件基本上都是由林小琴审核后,把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标记出来再交给何书记看,何书记看完如果没有补充意见就发回给宣传部,根据审核意见进行修改。
这天,林小琴下班回家,在车棚那儿碰到王姐,上半年的时候因为去乡下出差晒得黑瘦的王姐养了大半年后又成了林小琴熟悉的那个王姐。
“小琴呀,王姐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跟王姐我明说,我回头就去改。”
林小琴惊讶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您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谁见了您不得夸一句八面玲珑?您跟我说说,是不是谁嫉妒您,故意挑您的不是?”
“我可担不起什么八面玲珑。要说八面玲珑,谁比得上你呀,现在谁不知道你是何书记跟前的红人?要说嫉妒,大家也该嫉妒你,嫉妒我干什么?”王姐轻拍一下嘴角:“看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
林小琴似笑非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我早就习惯了。”
王姐只是客气一句,林小琴真认下了。她举起手表看了下时间:“哟,这个点了,我还要赶紧回去买菜。王姐,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咱们再聊。”
林小琴一屁股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点地,另外一只脚搭在脚踏上,一脚蹬出去就要走。
“等等,我有事情要说?”王姐急忙两步拦在林小琴前面。
林小琴皱眉:“王姐,您这么着急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我谈吗?”
林小琴的意思是,如果是公事就赶紧说,如果是私事……对不起,我跟你没什么私事好谈,别挡住我的道。
“小琴,最近我们宣传部送上去的稿件十份有八份都被打回来,搞得大家伙儿心里怨气很大,这样做不太好吧。”
王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要是只因为针对我就把宣传部的同志们都拉下水,不太好吧。”
“王姐,不是我说,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吧!”
王姐脸色顿时黑了,林小琴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林小琴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道:“我林小琴自认是个秉公办事的人,你们交上来的稿件我都是按照流程处理,出修改意见,最后何书记过目后才把稿件发回去叫你们重新修改?请问,你有什么理由来我面前说我针对你?”
王姐气道:“那是你的修改意见还是何书记的修改意见还两说,要论对政策的理解把握你能比得过我?你凭什么修改我的稿件?”
林小琴轻蔑一笑:“哦,原来你来拦我不是因为宣传部的同志对我有意见,是你对我的修改意见有意见呐。”
“我说呢,我要是宣传部的同志,自己写的稿件还有人审核完后给出具体的修改意见,这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怎么会不高兴呢。”
王姐双手抱胸:“林小琴,注意你跟老同志的说话态度,当初你借调到咱们宣传部的时候,我还是你的领路人。”
“王姐,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别说了吧,没什么意思。关于稿件修改你也别找我要什么说法,你要想要说法,我看还是找何书记去,只要你说服何书记你写的稿件特别完美,没有一个标点符号需要修改,以后就不用送到我手上来了。”
林小琴一把推开她:“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那么本事,也不用去找何书记,你直接调吧。只要你在县政府一天,你想出风头,都绕不过我去。”
林小琴一蹬脚踏板,自行车慢慢悠悠骑出县委办公大楼。
此时,车棚对面三楼的办公室右边的窗户开着,县委副书记谭显对秘书笑道:“林小琴这个姑娘,软硬不吃呀,你这个堂弟妹那么会说话的人都被她气的跳脚,不容易。”
“领导,这种人不好用,就算何俊下台了,她也不太可能跟着您。”
谭显关上窗户,没有冷风吹进来,屋里顿时暖和了一点。
“我知道,她跟何俊一条心,我用不起她。再说了,我不是有你嘛,有你在,她对我也没什么作用。”
一直微微低着头的男人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就算知道谭显说的不是真话,他也知道,除了他,谭显手中没有可用的人。
风浪越大,鱼越贵。风险与机遇并存!
那些有心之人,都慢慢动起来了。
没有多少人是真正独立的,身处在群体之中,大家都被裹挟其中。但是,人跟人始终是不同的,有些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十二月下旬,冬至这天青苍河上的人社员还在淘淤泥,一众青壮男男女女一个个被冻得脸色发青,刚下过河后爬上岸,被冷水泡红了的手放在热水里都没有知觉。
习惯了这里气候常年干活的青壮都是如此,那些敢下乡没几个月,有些还是秋收后才来,根本没干过几天农活,城里来的男男女女们,更是冷得受不了。
刚开始几天,他们还喊着口号说他们下乡就是为了支援农民兄弟,农民兄弟能干的活他们也能干。
都没过三天,口号喊不动了,就算是正午温度最高的时候,他们一走到河边就发抖,感觉冷水已经刺得骨头生疼。
魏海也没有逼他们下水,叫他们去挑淤泥,把河地淘出来的淤泥挑到山上地里,等淤泥晒干后开春再锄碎,能当肥料用。
虽然挑淤泥也很辛苦,但是比起下水淘泥沙,还是要轻松得多,所有知青都不吭声,乖乖地干活。
大队上历来有个规矩,因为下河淘泥沙辛苦,河里捞起来的鱼虾分都分给下河的人,叫他们拿回家炖一锅鱼汤,鱼汤里放多多的生姜,可以热一热身体,祛除湿寒。
下河的时候没人愿意下河,分鱼的时候好多人羡慕的都快要流口水了。
“想吃鱼?”
想吃。
“明天换你们下河淘泥沙干不干?”
一群人纷纷摇头,这活他们真干不了。
呵呵,干不了就去挑淤泥去,守在这儿干什么?
一群人被赶走了,魏海跟林宽说:“明年我要去公社,开春后咱们大队重新选大队长,我估计你小子能上。你当大队长别的事情我都很放心,只有一件,可别太捧着这些城里人。”
林宽笑了笑:“我懂,求着倒退,打着跑得飞快。”
“他们从城里来乡下,不管是自愿的还是不得不来,那跟咱们没关系。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不挑事儿,能自己干活挣口粮,他们爱干嘛就干嘛。”
“我知道。”林宽提出一个问题:“还有两个公社借咱们的粮食没还完,明年夏收秋收还的粮食,分给知青吗?”
魏海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脑子坏掉了?借给别人的粮食是那几年咱们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知青那几年又没有跟咱们一起受苦,分粮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林宽也不想分,只是:“你忘记了?举报信?”
“呵,这事儿说破天也是咱们有理,他们爱举报就举报去,显得就他们会写字一样。”
初来乍到还心高气傲的知青被一顿收拾,这会儿哪还敢有意见,他们现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到了哪个山头就该唱哪个山头的歌。
忙了大半个月,每个大队都把他们负责的那段河淘干净了,元旦后,总算可以休息了。
这时候,懂些人情世故的人这会儿也不心高气傲了,知道看眼色,知道该找人拜拜码头。
来青苍大队这么久,他们也知道青苍大队的林家人地位在大队上甚至整个公社都比较高,加上林梅是大队长的媳妇儿,一些心眼儿灵活的女知青就去找林梅做朋友。
可惜,林梅不在家。
三月份魏芳跟马良结婚,这都大半年了,冬至前两天魏芳查出怀孕两个月了,夫妻俩赶紧准备了一堆谢礼送到哥哥嫂嫂家。
魏芳现在怀孕不能走那么远的山路,马良又要赶着回城里上班,两人没办法亲自上山谢过小大师,就把这事儿交到亲嫂子林梅身上。
林梅早就想回寨子里了,因为大队上淘河,她愣是等了又等,等到大队上忙完,才叫魏海送她和儿子回寨子里。
林梅走了,魏海也走了,想拜码头的知青扑了空。
林宽家跟魏海家隔了几十米远,一群知青去魏海家,林宽家的人肯定看到了。
林宽的媳妇儿笑着说:“这些小年轻如果知道明年魏海要去公社,大队长可能是你,他们会不会来跟我做朋友?”
林宽被媳妇儿逗笑了:“一群城里来的年轻人,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呀。”
“呵,城里来的又怎么样,你看看咱们族里的年轻人就不这样。就说木槿吧,今年也才十三四岁,比他们还小,木槿都知道要脚踏实地。在公社好好读书,回族里一样要帮着家里干活。哪像这些小年轻,年纪都比木槿大,学习成绩也没有木槿好,还一天天跑到咱们面前装什么文化人,可笑不可笑?”
这不是林宽媳妇儿一个人这么想,几乎整个青苍大队的人都这么想。
青苍大队就在云霄山上,在青苍大队定居的木家人最多,他们都是读过书的,比一般农民有见识多了,城里来的年轻人仅靠着他们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就压他们一头,那不可能。
一群木家人影响全大队的人,渐渐地,青苍大队的人都被带着跟木家人一个看法。跟在别处下乡的知青相比,青苍河的知青,好像最不受重视。
丰山县。
丰山县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县,就算这一年有田政和林长年两个人费心拉拔,又建起了两家村办厂,但是人才还是不怎么够用。
所有到丰山县的知青都会到田政和林长年面前走一遍,走一遍的流程是:一到丰山县就被拉去考试,考试成绩好的就由他们俩、县委副书记等人一起面试,有能力的就送去当工人、当老师,没有能力的就送去种田。
所以,有本事的知青在丰山县日子很好过,甚至比他们在城里的日子还好过。
城里也不是家家都过得好,也有的是穷人,一家七八口甚至十来口人,靠着家里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并不少见。
这些人家的孩子,知道有去乡下这条路子,不是因为强迫,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自愿下乡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到了丰山县后,发现自己从一个跟着家里勉强饿不死的无业游民变成货真价实的工人,那叫一个高兴啊!
至于没有被县里看上,被送到各个公社种田的那些知青,他们知道自己很垃圾,当地社员也知道他们很垃圾,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敢闹腾,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年底了,田政去省里汇报工作,听到大家都在谈安置知青的各种难事,他表示这些都跟自己没关系。
田政在一群焦头烂额的人中间成了独一份的存在,连省长也知道他,叫他去台上发言,说说他的工作是怎么展开的,给其他同志借鉴借鉴。
田政也没有瞎吹,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实事求是地说:“你们都知道,丰山县穷啊了,不仅没钱没粮还没人才,为了发展当地,我想办法挣钱,挣到钱了给林长年同志办学校、搞奖学金啥的,争取早日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田政无奈叹气:“人才是我想有就能有的?又不是地里的粮食,水肥充足,几个月就能收割一茬。”
台下的大伙儿都笑喷了,有个田政的长辈笑骂一句:“叫你上去汇报工作,不是听你说段子的,你好好说。”
“哈哈哈,您说的是,咱们言归正传。”
田政借着说知青的事情在省长面前汇报了一下自己今年的工作成果,耍了个小聪明,立刻正经起来,把他怎么安置知青的办法都汇报给领导们听。
“别的不敢说,凡是到我们丰山县的知青都很脚踏实地,都很珍惜他们的工作,把丰山县当作他们自己的家一般经营。”
到丰山县来的知青也有家庭条件好的,好几个被选进了县政府,他们都在发动自己家里的关系给丰山县想办法,找技术支持,找政策支持,他们都希望丰山县越来越好。
田政汇报完工作之后,台下坐着的众位领导都沉默了。
知青下乡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城里的工作满足不了这么多人就业,所以才想办法让他们下乡种地养活自己,再用他们的知识让农村变得更好。
并不是否认那些有信仰有想法,真的想下乡为祖国边疆做贡献的人。但是,说实话,你家孩子你愿意让他们下乡种田?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没个好出路?
丰山县不一样啊,到丰山县的知青,除了真的是自己没本事,扶不起来,其他只要有能力的人都去了单位干活,就了业。比起种田,他们真的把自己的知识发挥出来,努力让丰山县变得更好。
同时,相比丰山县以外的其他下乡的知青,他们才更清楚地知道,丰山县给他们提供的机会有多难得,他们才会更加珍惜自己的工作。
如果他们不珍惜,后面还会有其他更有本事的知青过来顶替掉他们的工作。
所以,得到工作的知青们不仅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到了百分之百,为了守住自己的岗位,他们甚至愿意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知青家里只要有门路的,都愿意为了儿子女儿的工作想想办法。
“田政的工作确实做的很好,但是丰山县安置知青的办法很难借鉴,大家再努努力,想想其他办法安置好知青,千万不要闹出乱了。”
会议开完后,大领导走后,田政就被众人围起来,有跟他打听安置知青经验的,也有跟他打听他是怎么在丰山县建厂帮助当地人脱贫致富的,还有的人隐晦地问田政那边还缺不缺人,如果缺人的话,他们能介绍几个有本事有能力的知青下乡,而且还自带资源。
田政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缺人才呀!
“我们丰山县的土地虽然不太适合种地,但是人口多,地方宽,自然资源还是比较丰富的,我们明年还打算建罐头厂,大家有认识的专家都可以给我介绍。”
好好的一个工作汇报大会,生生让田政搞成了招聘大会,竞争者还是自带资源的人。
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角落里坐着两个不着急走的老领导,其中一个老人笑道:“田家的这个孩子不错,做事有章程,办事有手段,关键的还是能软得下身段,没有拿自己太当回事。”
“嗯,没想到啊。田老爷子的儿子不太行,田老爷子去世之后都以为田家要没落了,田老爷子出生入死打下来东西都要没了,没想到田家的这个孙子从他爷爷那儿继承下来了。”
“咱们两家的后辈里要是要能出这么个人,咱们俩也不用担心见阎王了哦。”
“不着急,我看你身体比我好,还能再活二三十年,儿孙不行,你再等等,到时候从曾孙里面挑一个。”
“去你的,你这是拐着弯骂我老不死?”
“哈哈哈,我这是希望你健康长寿。”
健康长寿,呵,年轻时候觉得这几个字像是笑话一样,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又哪能健康到老的?
等自己老了之后吧,特别希望自己是那个特例,健健康康到老成了他们的所有追求。
就算有些人想得开,不追求长寿,无奈家里的儿孙太差,他们又怕自己闭眼之后这群不肖子孙吃不上饭,被他们年轻时候得罪过的仇人收拾,也只能努力活久一点。
“你说,木家寨那位小大师,咱们能请来家里坐一坐?”
“只怕不能,上面护得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小大师身边一直有人,就算出省去外地,也是坐军方那边的飞机,根本不从咱们手下过。”
“此一时,彼一时嘛。”
另外一位老人沉默:“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先等等吧,现在的局势,说不定还要变一变。我警告你,你可别胡来,人家既然有那个本事,就不太可能被人拿捏。”
“她确实有本事,但是既然是人嘛,就不可能没有弱点。木家那么多族人在山下生活,她总有所求,咱们投其所好试试?”
田政刚才特意提到的那个林长年,听说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木家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木家对这位肯定期待颇大吧。
江面上起风了,一层层地扩散出去,好像没有哪一片水面上能有片刻宁静。
“哟,郑爷爷,将爷爷,你们俩在这儿呢。”田政笑着过去打招呼:“您二位好呀!”
“好小子,今天你的风头出大了,快过来坐坐,跟你郑爷爷好好说说。”
“您等我喝口水缓一缓,说太多话了,口渴。”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调皮。”
田政眨了眨眼:“我从小就是这样嘛,这叫初心不改。”
好一个初心不改!
第 43 章
林长年今年几乎一直在丰山县, 全年只回了两趟家,等到过年的时候,年底汇报后局里给他特批了十天假期。
自从毕业后开始上班, 林长年还没有在老家待过这么长时间, 听说自己今年能休息这么长时间, 林长年特别高兴。
“多谢局长您特批, 您放心, 明年我肯定好好工作, 争取把丰山县的工作继续落实下去, 让丰山县的教育越来越好。”
谢局长疲倦的脸上难得有点笑容:“你在丰山县做得不错,私心里我是不愿意叫别人摘了你的桃子。原本我计划你能在丰山县待两年,至少带出一届的学生,让领导们切实看到你的工作成果。”
“现在难道计划有变?”
谢局长摇了摇头:“我还撑得住,一年的时间还是能帮你争取到, 明年是第二年了, 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谢局, 您是不是……”
谢局长微微摇了摇头:“我的事情你别管,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谢局长不愿意多说,林长年也就没有追问。从谢局长办公室出去后,林长年就先回家了。
媳妇儿还没有下班, 儿子跟木三姨回老家了,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先是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背回来的脏衣服都洗了晾起来,又去肉铺买了只鸡炖上,砂锅炖了两三个小时,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往灶台里加了最后一把火, 锁上门出去了。
林长年提着一瓶酒去一个朋友家,说是朋友,也是教育局的同事,半个小时后他从朋友家出来,深深叹了口气。
“我一回来看到院子里晾着这么多衣服就知道你回来了,你刚才出去了?”
“嗯,去了老孟家里一趟。”
张静看他表情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局长,上周被举报了。”
张静知道这事儿,虽然他们家从教育局的家属院搬出来了,但是跟家属院距离也不远,上下班或者买菜啥的经常碰到家属院的人,闲聊几句家常,她多多少少会知道教育局里的新鲜事。
“你也别太操心,听他们说专门来人调查过谢局长,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封举报信是诬告,谢局长很安全。”
“现在是安全了,那以后呢?”
纵观谢局长的履历,能力出众、学历好,升迁也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脚踏实地,叫人抓不到任何错处。
他唯一的漏洞就是出身太好了,家里老一辈能护着他的人都没了,人走茶凉,那些老关系会不会护着他很难说。
以前大家都羡慕谢局长家是书香门第
忆樺
,祖上往上数,好几辈都出过当官的,到谢局长爸爸那一辈不太行,但是家底还在,战争岁月里谢局长一家依然过得不错,还能送谢局长去上海读书。
再看如今呢,形势逆转了。
张静蒸的饭熟了,昏黄的灯光下,桌上摆着冒热气的砂锅,金黄的鸡汤冒着香气,夫妻俩坐着吃饭,却不开口说话。
等吃完饭,张静才说:“我看过完年就不把小山带回来了吧。叫小山在老家住着,过两年看看情况再说要不要把小山接回来,你看怎么样?”
“你想让小山在族学读书?”
“嗯。”
张静的工作是做新闻播报,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县里的情况越来越紧张,学校里也受影响,她不想把儿子送到市里学校读书。
“听你的,反正小山还小,就在族学里慢慢学着吧。”姑妈对族里孩子的教育问题很重视,他从小在族学读书,对族学的教育水平还是很信任。
林长年提起休假的事:“今年一直忙丰山县的事情没怎么休假,单位给我补了十天假,你那边什么时候放假?”
张静立刻说:“咱们家的钱和票都在咱们卧室五斗柜的抽屉里,明天你上街去些带回家的礼物,后天咱们就走。”
“你那边方便请假?”
张静嗯了一声,她又不追求上进,请假没什么,不用跟那些先进分子一起熬。而且她这个时候请假,好多人说不定还感谢她呢。
“那行,咱们后天腊月二十六回去,等到正月初五再回来。”
“就这么办。”
她也不耐烦跟那些人斗心眼儿,不如走得远远的,还能回老家多陪陪儿子。
不仅林长年夫妻俩打算明年把孩子放在族里,木昭、林小英他们都打算把孩子放到族里,外面不太平,还是族里靠得住。
临近过年,一波又一波的木家族人背着扛着年货上山过年,木家族里慢慢热闹起来。
一群群孩子在木家寨里跑来跑去闹腾得厉害。连最喜欢的孙子孙女的三婆都受不了了,每天只管外孙和外孙女三顿饭,交代他们其他时间不要带着弟弟妹妹们跑来家里,她老婆子还想安安静静绣花。
至于木家的三只大佬,野王、花花、大绿。出太阳的时候这三只很喜欢跑到寨子里的大广场上趴着,自从族里孩子多起来,有经验的野王和花花都跑了,只有大绿这个慢吞吞还不清楚情况的新成员,被族里孩子追着玩儿,趴在它身上玩儿,骑在它身上玩儿。
野王在木家寨上空盘旋,还唧唧唧地叫,不知道是心疼大绿被一群孩子玩儿,还是在天上看笑话。
“野王,快下来呀,我给你吃肉肉!”
“野王野王,你看到花花在哪儿了吗?”
“我想和花花玩呀,我想骑大老虎。”
野王唧唧地给他们指方向,花花在主人家,你们快去找花花呀!
可惜,族里孩子听不懂它的话,它想使坏没能成。
木玄玑听懂了,淡淡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野王,野王讪讪地飞走了,她低头玩着手中的天玑石。
龙蛇门一块,巫蒙山一块,长白山□□泽一块,北境原一块。龙蛇门那块已经送去修补天玑大陆了,如今她手中还有三块补天石。
补天石天生有灵性,用补天石当作占卜材料,她推算了许多次方位,只隐隐算出补天石沿海一带。
不知道日本那边已经收集了多少补天石,才会在他们已经隐藏了补天石的情况下还会被她算到。
前两天秦思和徐阳两人上山一趟,木玄玑只交代他们一件事,回去问问日本之行还成不成,不成的话她就要自己想办法去了。
木玄玑猜到了叶主任那边情况可能不太好,但是没猜到中华玄门协会的办公室都快要被取消了。要不是叶主任及时把情况反映上去找领导解释,只怕秦思和徐阳的年底报告都不用交了。
秦思和徐阳到办公室的时候是笑着进去的,正想给大家拜个早年,却看大家都苦着脸,脸上没个笑容。
“这是……怎么了?”秦思迟疑了一下。
叶主任双手呼噜了一下脸,让自己精神一点:“哟,你们俩回来了,小大师那边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呀。对了,有一件事小大师让我问问,明年去日本的事情,时间定下来了吗?”
办公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件事,只怕不行了。
秦思很想说如果你们不答应,小大师就要自己去了。但是这话说出来有点像是威胁,他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说话这么硬。
秦思欲言又止,叶主任明白她的意思:“小大师跟咱们不一样,她要做就让她去做,我想也没人敢拦住她。”
“小大师做的事都是好事,拦她干什么呀?”有人愤愤不平:“那些人只会拿咱们开刀。”
情况这么糟糕了吗?那明年他们怎么办啊?
叶主任想好了,他站起来道:“秦思,徐阳,要是单位不给你们发工资,你们还愿意在小大师身边工作吗?”
“我愿意!”
“我也愿意!”
秦思和徐阳两人都考虑过最坏的情况了,没有工资不算什么。再说,他们俩家里情况都不差,他们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爸妈哥哥姐姐都有工作,他们身上没有养家的重任。
“既然如此,你们俩回家过年吧,过完年早点回去,在长宁公社好好待着。”叶主任强调:“北京的事情你们俩别管,如果咱们这边完了,有人找你们麻烦,你们立刻上山找小大师保护你们。”
徐阳笑道:“其实前些日子有人举报我和秦思,木副会长和小大师就说了,遇到麻烦就去木家寨,木家肯定有房子给我们住。”
叶主任表情稍微好了些:“木副会长和小大师都是厚道人,你们跟着他们不亏。”
秦思忙问:“叶主任,那你们怎么办?”
叶主任准备年前就把单位的人解散,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送回人事部,给办公室的所有人重新换个单位。
“叶主任,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我也一样,咱们单位我年纪最大,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我提前退休。”
中华玄门协会刚成立的时候,他们被调到这个单位的时候简直摸不着头脑,心想国家怎么会有这样的部门。
在这里干了十多年后,他们越来越清楚玄门这股力量对保护西南边境的人民有多重,对防止敌人入侵起了多大的作用后,大家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的认识。
特别是小大师出现后,他们看着小大师从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长到现在,小大师的成长让他们看到没实力和有实力之间的差距。
小大师出现之前,哪年边境上不闹事?小大师出现后,对边境对面的黑巫连消带打带灭门,看看现在的边境,多太平啊。
现在那些人一句封建迷信就想把他们单位解散了,刚才说自己年纪最大快退休的大姐,恨不得跟小大师要一张五雷符,她去炸死说这话的妖孽。
叶主任让大家不要激动:“你们都听我的,事情先这么定下,咱们总不能让人一锅都给端了吧。”
单位明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明年的工作安排还是要做,这个工作安排主要是给秦思和徐阳:“日本那边,小大师要去的话你们要尽全力支持,我们这边也会努力帮忙,补天石这个东西还是在咱们自己手里稳当些。”
“还有西南边境那边,就算咱们北京这边的总部没了,你还是要劝着小大师多关注关注西南边境。咱们自己家不管怎么闹腾,不能让外人钻了空了。”
“是,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事情交代完叶主任就叫他们俩走,秦思和徐阳还没走出门就被叶主任又叫住:“那个举报信的事,我给你们提个醒,以后再有人举报你们,你们别傻乎乎都跟着人走,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去找小大师知道吗?”
听到叶主任不放心地嘱咐,秦思和徐阳想笑,却都笑不出来,只点了点头就走了。
出了单位大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走吧,先回家,跟家里人好好过个年。
秦思和徐阳在家过完大年三十,大年初一早上有飞机到新南市,他们俩就赶紧出发了。
大年初二他们俩爬山到木家寨,木怀玉看到他们俩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新年好呀,你们来得正好,木昭他们闹着要吃杀猪饭,明天大年初三咱们要宰杀两头大肥猪,你们算是赶上了。”
“木副会长新年好,小大师新年好。”
秦思和徐阳拜完年,就把叶主任叫他们带来的信递给木怀玉,给木玄玑的是个大红包。
“咱们办公室都给小大师送了压岁钱,叫我们一起送来了,祝福小大师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秦思和徐阳两个人也在压岁钱里塞了一块钱,给小大师送压岁钱多难得呀,叶主任不送他们俩都不好意思给小大师压岁钱。
“谢谢。”木玄玑接过压岁钱。
这边,木怀玉已经把这封短信看完了,木怀玉笑道:“我看你们都带了换洗衣服上来,也别着急回去,在寨子里住到元宵后再下山吧。”
“听您的。”
木怀玉招呼女儿:“婉婉,你带秦思和徐阳去寨子里,给他们安排两间房间。选两间朝向好一点的,以后还要常住呢。”
“知道了娘。”
木婉笑眯眯地对秦思说:“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安静一点的?咱们寨子里现在孩子多着呢,你们喜欢热闹的我就把你们安排到族学旁边,喜欢安静咱们就安排得离族学远一点。”
“那还是安静一点吧。”
木婉笑道:“我就猜到你要这么说。”
木婉把他们俩安排到药房附近,那里是木家寨最安静的地方。随后又去仓库给他们每人拿了两床被褥,换洗的被套也给了两床。
“娘说你们以后要常住,给你们两套你们也好换洗。”
“谢谢您,您想得周到。”
木婉摆了摆手:“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别客气,随便住,当自己家一样。你们想自己做饭就自己做,不喜欢做饭就去族学食堂吃。”
“暂时我们还是先去食堂吃吧。”
“行,你们先安顿,有事儿的话就去家里叫我。”
“木婉姐慢走。”
秦思和徐阳两个人自从年前回北京后心里一直很忐忑,刚才一到木家寨,突然就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木婉给他们安排的是二楼的房子,徐阳趴在栏杆上望着下面广场玩闹的孩子,心情十分放松,不由得开玩笑道:“怪不得木副会长说木家寨有房子给咱们住,长期住在寨子里的木家族人要么跟小大师他们一家一样,在寨子外面单独修房子住,要么就住在寨子的一楼。你看看二楼,好像就咱们俩。”
秦思也靠过去,对他道:“其实在木家寨过日子也不错。是吧?”
两人相视一笑。
初三木家寨做杀猪菜,木昭、林长年他们一大早捆上围裙就跑去猪圈选大肥猪。
“哟,黄柏叔,我以为大肥猪年前你们都杀完了,没想到还剩下了五六头呢。”
木黄柏轻哼一声:“这些大肥猪留着夏收、秋收的时候给大家补身体的,叫你们几个馋嘴货给吃了。”
“黄柏叔别小气嘛,您是养猪能手,那几头半大不小的猪您再养个大半年肯定就能出栏了。”
“对嘛,年前杀猪饭我们都没吃着,黄柏叔您也心疼心疼我们。”
“兄弟们,水烧开没有,赶紧过来搭把手,把肥猪抬出去。”
“来了,看我的!”
徐阳吃了早饭也去围观杀猪,被大婶儿塞了张围裙,叫他别在那儿杵着,去那边帮忙削土豆。
秦思嘴巴甜,大婶儿给她派了个好活儿,叫她去烧火。烧火好呀,锅里的菜熟了,掌勺的嫂子还会给她夹一筷子叫她尝尝味儿。
还没到开饭的时间,秦思揉了揉肚子,感觉快半饱了。
“秦丫头,尝尝刚炖好的腊鸡汤。今天炖的腊鸡可肥了,风干之后都还有七八斤一只,你瞧瞧,炖出来的鸡汤都是金黄色的。”
风干后的腊鸡,鸡肉是嫣红色的,肉十分紧致,一看就好吃。腊鸡炖到脱骨,肉都落到鸡汤里,撒一把切碎青绿小葱,香蒙了。
秦思只是看了眼就咽口水,一定很好吃。
腊鸡只是开胃菜,杀猪菜主要还是吃猪肉,红烧肥肠,粉蒸排骨、猪血汤、火爆猪肝、大蒜烧猪肚等等。
这些好菜秦思吃了个遍,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美食,真的很能治愈人呐。
大年初三吃完杀猪菜,大年初四好多人族人都要离开了,木玄玑把几个族人叫到家里,给他们一人一块玉制的护身符,族人都把玉佩戴脖子上。
木昭、林长年、林小琴他们等到初五才走,他们走的时候木玄玑也给他们一人一块玉牌。
“福宝,你前几年给我的护身符还没坏,不用再给我。”林长年把他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拿出来。
“这次给你们的不是平安符,这个是给你们保命的。”
木玄玑原本没准备这个,秦思和徐阳过来把叶主任他们那边的情况告诉他们,木玄玑觉得要给林长年他们多准备一手。
“这个玉牌的正面是迷踪阵,反面是隐身阵法。碰到危险了,随便用个什么东西刺破指头滴一滴血在上面阵法就能激活,一天之内没人找得到你们。”
林长年忙问:“这个玉佩可以给别人用吗?”
“不能。”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把阵法的触发机制从用灵气改成木家血脉,谁都能用那还得了。
“这是给你们保命的东西,轻易不要动用。”
“我们知道了。”
林小琴捏紧手里的玉佩,有了这个东西,足够了。
林长年他们走后,木家寨渐渐恢复了以前的日子。到年纪要读书的孩子都送进族学,不到年纪的孩子快快乐乐地在寨子里疯玩儿。
二月底元宵节过后,寨子里的族人们收拾农具,准备着开春后耕种。
秦思和徐阳两人被木怀玉留到四月清明节后,春耕都忙完了才放他们下山。下山后秦思赶紧联系叶主任。
“喂,秦思啊。”
听到叶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秦思松了口气,说话时候嘴角不自觉带着笑:“叶主任您忙吗?”
“刚忙完,你要不联系我,一会儿我都要给你打个电话。”
“您有什么事儿吗?”
“有事儿,搞深海考古的考古队在三仙海海域发现了一艘明代沉船,按理说三仙海的海不深,距离海岸线也不远,打捞难度不大,但是他们从去年忙活到今年一直没能成功,每次一靠近沉船上方的位置就开始在海里面转圈,打捞人员下海也无法靠近沉船。”
“他们怀疑有古怪?”
叶主任笑道:“去年秋天小大师不是去了一趟北境原嘛,那边的张立教授给海上考古队的陈教授推荐了小大师,他们辗转联系到我们。”
本来他们部门都要解散了,因为这个沉船打捞的工作,力主要解散掉他们这个部门的领导松口了。
秦思把三仙海沉船打捞的事告诉木怀玉和木玄玑,木怀玉说:“反正要去日本,咱们顺便去一趟三仙海吧。”
木怀玉一直在等,等到四月天气暖和了,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木怀玉他们准备好要出发的时候,大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咬住木玄玑的裤脚,就是不让她走。
“你想去?”
大绿眨巴着绿豆眼表明它的想法,想去。
“你不是淡水龟吗?能下海?”
木怀玉摇了摇头:“福宝别带大绿,淡水龟不能下海,在海水里它们活不了。”
大绿就是不松口,要去!
木怀玉耐心劝说:“海里你真去不了,而且你也不轻,要是带着你去,还要把你背下山,我和福宝背不动你。”
花花撒欢似地跑过来,用大脑袋拱了一下木玄玑的背,木玄玑没站稳,往前扑腾了两步,木怀玉赶紧扶住孙女。
“花花你背大绿小山?”
“嗷嗷!”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木怀玉就答应下来:“想去就去吧,到时候你要听秦思和徐阳的话知道没?”
大绿老实地点头。
“嘿,这个机灵鬼越发有人味儿了,在祠堂那儿蹭了几个月灵气真是聪明了不少。”
木婉和江川两人担心不已:“娘,不如我们跟您一块儿去吧,你们这次要出海,还要去日本,万一有个什么也没有帮把手的人。”
“放心,有秦思和徐阳他们在出不了事,你们在家等着我们,办完事我们很快就回来。”
要不是为了孙女心心念念的补天石,这种时局之下,木怀玉真是哪里都不想去。
从木家寨出发,两天后他们到了东南某处海边小镇,海上考古队目前就在这儿落脚。
“木副会长、小大师你们好,我叫陈克,张立的同事。从张立那儿听说了小大师的本事,这次三仙海也要麻烦您了。”
陈克三言两语介绍完自己,又给他们介绍他们请来帮忙的附近驻军长官:“这是齐耘齐团长,海上打捞工作主要靠齐团长手下的部队支持。”
齐耘上前一步:“您好,我叫齐耘。”
木怀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我是木怀玉,这是我孙女木玄玑。”
木玄玑淡淡地看了眼齐耘的面相后,转过头就不看了。
“咳咳,木副会长、小大师,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我现在就坐船去海上看看?”
齐耘拦了一下:“陈教授,不如等明天吧,昨天才把船开回来,大家都要休整一两天才好出海。”
陈克哎呀一声:“怪我,太着急了。”
“您也是为了工作嘛,咱们都理解。”
陈克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这里住宿有点紧张,给他们安排了四人间。木怀玉带着孙女、秦思一个房间,徐阳跟陈克他们一间屋。
“木副会长,大绿怎么安排?”
这个时候齐耘和陈克他们才看到后备厢里的乌龟,这只乌龟还有名字?
“把大绿放在我们房间门口,回头你和秦思出去办事,你记得找个人喂它吃饭就行了。”
“是。”
刚开始接触,也不知道玄门的人是不是有这样那样的讲究,陈克他们心里好奇,也没好意思追问。
齐耘在外面等了会儿,估摸着木怀玉她们收拾好就上前敲门,邀请祖孙俩去家里做客。
木怀玉拒绝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一路赶过来也累了,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齐耘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先休息,等有空了咱们再一起吃顿饭。”
秦思刚开始还没想起齐耘是谁,直到看到齐耘对木副会长的态度,才想起来,这个齐耘的齐,莫不是齐默的齐。
齐耘回到家,一身热汗,一进屋就去后院冲了澡才算舒服。
“舒秋,今天木阿姨带着她孙女到了。”
舒秋连忙从厨房出来:“木阿姨看着性格怎么样?”
“木阿姨性格看着挺好的,就是木阿姨的孙女看着性子比较冷淡,不知道像谁。”
舒秋听丈夫说话的语气就明白丈夫挺喜欢木家祖孙俩,她开玩笑道:“不会是像咱们爸吧。”
齐耘拿了张干帕子擦头发:“别胡说,木阿姨早就跟爸没关系,这种话说出去木阿姨听了肯定不会高兴。”
舒秋轻哼一声:“你觉得我是碎嘴的人?”
齐耘安慰似的抱了媳妇儿一下:“我邀请木阿姨来家里吃饭,被木阿姨拒绝了。”
“她不想来就不来吧,你也说了,两家早就没有关系了。”
“嗯。”
齐耘想了想,还是给他爸打了电话。齐默知道木家祖孙在海边,他只说了句照顾好她们,遇到什么难事能帮就帮一把。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早上八点钟就很晒了,木怀玉坚持给孙女穿上长袖长裤,还戴了个帽子。
“乖宝听话,你年纪小皮肤嫩,这里的太阳毒,穿短袖会被晒坏的。”
热得满头大汗的木玄玑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木副会长、小大师,咱们上船了。”
陈克他们借用的是部队的六二年自主研发生产的062型护卫舰,中午之前就把护卫舰开到三仙海。
“木副会长,小大师,前面五十米处就是代号三仙海一号的明代沉船了。咱们从这里下海往前游,从海底能看到前方沉船的位置,但是一旦我们靠近沉船,海里的沉船就消失不见了。”
陈克心里有疑虑,怕发现的沉船遗址不是真的沉船,是什么类似海市蜃楼的假象。
木玄玑踢了应邀来访上船的大绿:“听到了?下去探探吧。”
舰上官兵注视之下,只见乌龟慢慢地爬到舰船边缘,扑通一声掉进海里。
陈克一拍大腿:“坏了,陆地上的乌龟不能下海,会被淹死的。”
“没事儿,它不是普通的乌龟,短暂下海没关系,等它上船用淡水给它冲一冲。”
大家在船上等了二十多分钟,没见乌龟浮上来,陈克小声问:“乌龟是不是淹死了?”
“没有。”
又等了几分钟,一直观察着海里动静的战士立刻大声呼叫:“乌龟浮起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青花瓷的盘子。”
“快快快,快把乌龟大爷捞上来。”陈克激动地跑过去,恨不得自己跳海里把乌龟举上来。
一个战士跳海里,把乌龟送到竹编的大篓子里,叫船上的人把乌龟拉上去。
“好乌龟,真是好乌龟,来个人,用淡水给乌龟大爷冲一冲。”陈克举起青花瓷盘仔细研究落款和花样,他兴奋道:“这就是永乐年间的青花瓷,绝对没错!”
陈克叫学生过来看:“之前打捞起来的碎片还看不出是不是明青花,这个完整的盘子一看就知道是明代青花。明代青花纹饰繁复,线条流畅,色调淡雅!”
陈克大声赞叹:“怪不得世人都说,明代瓷器,以青花瓷最为名贵。”
齐耘轻咳一声,提醒陈克先别疯:“这个沉船咱们该怎么打捞?”
陈克脸都笑烂了,赶紧跑到木玄玑身边:“小大师,您说怎么捞就怎么捞。”
木玄玑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要一个东西,你给不给?”
“什么东西?一块青色的石头。”
陈克走丢的脑子回来了,表情严肃起来:“青色的石头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文物的话我做不了主,也不可能给你。”
木玄玑摊开手:“就是这种石头。”
陈克低头仔细研究,还真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看起来像是某种宝石?
木玄玑掏衣兜,又从衣兜里掏出来两块石头。
陈克:……这是什么石头,这么不值钱,小大师一下掏出来三块。
“这个石头你们拿着没用,在我这儿却很有用。如果你决定不了的话,打电话问问你上面的领导,他们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帮你们解除阵法,石头归我。”
陈克还在犹豫,齐耘就说:“咱们先回去,陈教授给上面打个电话问问。”
木玄玑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陈克心痛:“不能现在就帮我们把那什么阵法解除?咱们后面再谈石头的事情?”
“不能!”木玄玑冷漠地拒绝他。
事关文物,陈克不敢自己做主,他又说服不了木玄玑,只能听齐耘的建议先回去汇报工作进度。
晚上休息时,木怀玉抱着孙女:“你知道海面下面是什么阵法?”
“嗯。”
她手中有三块补天石,白天距离海底下的沉船很近,她很容易地就能算出底下补天石的位置,她猜测船上那块补天石应该是有意要运出海,中间被人做了手脚,才导致船沉了,后人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补天石究竟落在哪里。
要不是渔民偶然中发现了沉船的瓷器的碎片,补天石肯定会跟着沉船继续沉睡在这片海中。
陈克以为处理这件事有点棘手,没想到他只打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领导打电话跟他确认,确定是木玄玑小大师?
陈克当然很确定,人都是他请过来的。
领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是小大师的话,她要那块石头就给她。”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陈克茫然了几分钟,干脆也不想了。玄门中人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人脉宽着呢。
得到领导的批准,第二天陈克急吼吼地吆喝着要出海,领导已经答应了,石头给小大师。
和昨天同样的时间出现在同样的海域,木玄玑站在船头,手中扔出三枚铜钱凌空飞起来,不停地交换位置,快地飞出残影,三枚铜钱搅动四周的空气,齐耘后退一步把住栏杆。
陈克大呼:“刚才还风平浪静,怎么突然风这么大!”
齐耘扭头向左右两边看,海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大风来自正前方,那三枚铜钱。
木怀玉提醒一句:“大家站稳了!”
木怀玉话声刚落,铜钱砰地一声砸进海里,炸出来的波浪浇湿了甲板上的所有人,掀起的浪花把船往后挪了几十米。
齐耘擦了一把脸上的海水,错了,应该是除木玄玑那个小丫头之外,其他人都被溅起来的海水淋湿了。
船平稳下来,齐耘走到木玄玑身边,前方海里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块青色的石头落在木玄玑手里,三枚铜钱丁零哐啷地掉在甲板上。
“福宝,我说过几回了,珍惜一点,铜钱用一些就少一些,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不能你这一辈就给消耗完了吧。”
“奶奶,我错啦!”
木怀玉捡起铜钱,轻哼一声:“下次你再敢把铜钱到处乱扔,我就打你屁股。”
“陈教授,沉船看得见了!”
队伍里几个擅长潜水的工作人员从海里冒头,高兴地挥舞着胳膊:“好大一艘宝船,船的形状大致完好,船上的货物都还在。”
“好好好,咱们又有大发现了!”陈克刚才还沉浸在玄学的神妙当中,一听到沉船就被丢到脑后去了。
陈克的工作团队热闹地讨论,木家祖孙俩往后退。
“齐团长,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齐耘看了眼陈克,要先问问陈教授。
陈教授他们打算下午就开始捞货物,可惜他们工具只带了一套,不得已返回去海港,明天再来吧。
陈克握着木怀玉的手都要挥出残影了:“木副会长,真是多谢您和您孙女了。”
“您别客气。”木怀玉把自己的手扯回来。
陈克拍着胸口道:“今晚上我做东,请您吃红烧肉。”
红烧肉终究没吃成,下午木怀玉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他们还有事情要办。
现在这个年月走正规路径申请去香港手续很繁杂,秦思和徐阳这两天没在驻地,两人开着车去当地公安局把证件办了下来。
秦思回来说:“幸好叶主任还在位置上,还可以帮我们走走后门,要是叶主任不在了,咱们要想□□件过关就难了。”
他们走的时候齐耘夫妻俩出来相送,木怀玉叫他们回去:“有缘再见。”
“木阿姨慢走!”
待车子开远了之后,舒秋扭头看丈夫:“我总算明白之前你为什么说木家看不上咱们家的资源。”
这种干脆利落性格的人,就不是她想的那种人。
齐耘笑着轻叹,媳妇儿不知道木家的本事有多大才会这么想。
木家呀,只是往北京打一个电话,连面都没见人家就会给木家面子,木家哪里用得上齐家的人脉啊。
第 44 章
“先生、夫人, 有客人来访,来人自称来自云霄山木家。”
胥卫平和杜蔻两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杜蔻忙问管家:“你刚才说, 哪里来的客人?”
“云霄山木家。”管家普通话说得不太利索, 重复了一遍, 确定自己没说错。
杜蔻一下站起来往外跑, 看到木怀玉牵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站在大门口, 杜蔻欢喜地跑过去拥抱:“怀玉, 没想到你真的跑来香港看我,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木怀玉也笑着抱紧她:“过得好,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吗?我这个人,什么情况下都会把日子过好。”
“哎呀,这几年我可想死你了。”杜蔻高兴地跺脚。
木怀玉笑着拉开她:“快别抱了,就算要抱也别在这儿, 大太阳的, 你不觉得热呀。”
杜蔻笑道:“怪我, 高兴坏了。”
杜蔻微微蹲下身子捏捏木玄玑肉嘟嘟的脸颊:“福宝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 您是杜奶奶。”木玄玑又对走过来的胥卫平喊了声胥爷爷好。
胥卫平微微一笑,跟木怀玉说:“这孩子记性真好,咱们上次去云霄山的时候她才两岁多吧, 这都五年多过去了, 她还记得我们。”
五年呀,有时候短得像是一瞬,有时候漫长的足够发生好多事情。
杜蔻一手挽着木怀玉,一手牵着木玄玑有说有笑地回客厅。
胥卫平不愧是巨商的后代, 他到香港才五年,从投资服装生意做起, 他的服装厂已经成了香港数一数二的本土品牌,他在香港买了商铺,买了别墅,日子过得非常舒适。
“卫平第二年生意就有起色了,那时候我就想回去看看你们,还没出发呢就听说闹饥荒严重,过关口岸管得严格,卫平怕我回去了就过不来,就没让我去。”
“怀玉啊,你们那边情况如何,我给你送的钱你收到了吗?”
木怀玉感激地拍拍她的手:“收到了,我们早有准备,囤了粮食熬过最难的头一年,第二年春天下雨,虽然减产了不少但是也有收获,后来慢慢就好转了。”
木怀玉说得简单,杜蔻听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怀玉肯定过得很难吧。为了不让她难过,才说得这么轻巧。
木怀玉如果知道杜蔻这么想,肯定会再三跟她强调,有个会求雨的孙女,她真的过得不难。
“对了,你家儿子儿媳呢?怎么没看到你的小孙子?在学校读书吗?”
“思家之前不是来香港学医吗?毕业后就被他老师推荐到英国那个什么大学继续攻读学位,我也不太明白他那个专业,说不清楚。”
“思家去英国了,思家的媳妇儿也跟着去了,我两个孙子,胥文和胥章也跟着他们爸妈去英国读书去了。”
杜蔻长吁短叹:“怀玉呀,儿孙一个两个都不在身边,我感觉自己就跟丢了魂儿一样,空虚得紧。”
木怀玉笑道:“你呀,你出门问问,哪里有你这么洋气的老人?啧啧,烫头发、涂口红、染指甲,我看年轻人都比不过你哦。”
杜蔻哈哈大笑:“年轻人不敢说,跟咱们同龄人相比,我确实不太显老哈!”
胥卫平坐在一边根本插不上话,就起身去安排晚饭,吩咐管家今天做的饭菜不要太甜,多做些咸鲜、酸辣口味的菜。
木怀玉和杜蔻聊了一会儿,才把秦思和徐阳介绍给杜蔻,杜蔻听到他们俩的身份之后很诧异,心想闺蜜怎么跟这样身份的人扯一起了?看起来,这两位对闺蜜还十分尊敬。
木怀玉轻咳一声:“这就说来话长了,晚上咱们一起睡,我慢慢跟你说。”
“那行,晚上咱们姐妹俩慢慢聊。”
胥卫平回来,听到这话也是无奈,他怎么刚走一会儿,媳妇儿就把他踢了。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见她们俩聊得起劲,胥卫平给徐阳和秦思安排房间。
“两位好好休息一会儿。”
“多谢胥先生。”
胥卫平安排好徐阳和秦思,再回去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了。
“管家,夫人和客人呢?”
管家连忙过来:“刚才夫人聊到甜点,刚才带着客人去买蛋糕了。”
木玄玑非常喜欢吃点心,这几年牛师傅的手艺她吃了个遍,在香港尝到西式点心她很喜欢,特意问杜奶奶有没有方子。
“这个简单,回头我叫管家整理出一些烘焙书来,你带回家叫人给你做。”
“谢谢杜奶奶。”
木玄玑冲她笑,杜蔻顿时感觉心都要化了。
“我呀,就没有孙女的命,两个孙子一个比一个老成,一点都不可爱。”
木怀玉懒得听她说这个:“来都来了,咱们去旁边商场里逛一逛。”
“那走吧。”
两人带着孩子逛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徐阳和秦思两人刚从房间里出来,大家洗洗手准备吃饭。
唔,杜阿姨家的厨师手艺一般,比李师傅的手艺差远了。
知道奶奶和杜奶奶有话要说,饭后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木玄玑洗漱后早早上床休息。
隔壁房间,两个好姐妹躺在床上细说起这些年的际遇,还有国内这些年的变化,杜蔻忍不住唏嘘感叹,没想到闺蜜家短短几年就能走到这样的高度。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
“你家福宝发光也太早了一些。”
木玄玑叹息:“没办法,那时候到处都不平静,又是旱灾,福宝有这个救世的本事如果不伸把手,只怕有损福德。”
“你别叹气呀,这样的际遇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们木家沉寂了多少代人了,有福宝这个大宝贝在,你们木家往后几代人都有保障了。”
杜蔻侧身躺着和闺蜜面对面:“你这次来香港不只是来看望我们吧。”
“嗯,我们要去一趟日本,找你们打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船近期去日本。”
“要翻译不?”
“要。”
杜蔻道:“香港这个地方,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不少,我们刚好认识一家人是干这个营生的,能帮得上忙。”
“你要帮我找个嘴巴紧的,否则我怕事情泄露后连累你们。”
杜蔻睁大眼睛:“怎么着,难道还有危险?”
“反正是去找个要紧东西,咱们离开后日本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追查。”
听木怀玉说完,杜蔻不敢肯定她说的那家人行不行:“你等两天,我叫卫平再去打听打听。”
“嗯,我们也不着急这一两天,安全最重要。”
杜蔻提的那家是香港南城的李家。李老爷子祖籍浙江,来香港谋生已经代人了。最开始的时候,李老爷子靠着一条货船起家,往返南洋做货运生意,到李老爷子孙子李业这一代,家里已经有二十条船了。
二十条船的规模说不上多大,肯定也不小。李家在海运商会里还是很说得上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杜蔻安排管家陪闺蜜祖孙去逛街,还交代闺蜜:“别跟我见外,看上什么就买,我付钱。”
木怀玉哈哈一笑:“我跟你客气什么,放心,绝对不会给你省钱。”
木怀玉带着孙女去逛街,杜蔻拉着胥卫平去书房,关上门,小声把昨晚上怀玉告诉她的事情告诉丈夫。
胥卫平毫不犹豫地决定:“怀玉要的肯定不是普通东西,这个忙咱们说什么都要帮。”
杜蔻发愁:“帮忙肯定要帮忙,只是这个人选,李家靠谱不?”
胥卫平微微一笑:“李老爷子肯定靠谱,只是李老爷子的那个孙子我没接触过,我要亲自去见见。”
“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别选日子了,咱们今天就去。”
“嗯。”
夫妻俩到李家,李家的管家说老爷子前两天生病住院了,胥卫平和杜蔻又调转车头去医院。
李老爷子的病不好治,他身上没有大病,都是些让人难受的小病。比如关节疼痛,肩膀酸软,没有食欲,睡不着觉等等,都是年轻时候跑船太过拼命留下来的病,到老了,身体变弱扛不住了,病就找上门来了。
到医院里住着医生也只能尽量帮他调理,就算不缺钱不缺厉害的医护人员,短短两年,病痛的折磨依然让李老爷子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变成如今风烛残年一般。
胥卫平刚来香港做生意的时候就和李老爷子打交道,李老爷子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当胥卫平提出要用他们的船暗中送几个人去日本,他一口就答应了。
“我老了,活不了几年,生意上的事情我想交给孙子李业,以后还要承蒙你们这些叔伯帮帮他。”
“您这是……你家二公子……”
李老爷子冷哼:“那是个不争气的,整天跟那些二代买马赌博,我是指望不上他的,他也别想接手我李家的基业。”
李老爷子两个儿子,老二从小被宠到大,却辜负了爸妈的期望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四十来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
老大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可惜命不好,早早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李业。老爷子对这个孙子精心培养,去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老爷子着手叫他接手家业,他二儿子不乐意,公开场合都闹了好几回,圈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您老人家还是要保重好身体,说句不吉利的话,您要不在了,李业那个孩子日子就难过了。”
李老爷子叹气:“我何尝不知道,无奈我这个身体不争气呀。”
杜蔻想起福宝的平安符,要不问问福宝有没有办法?不求给李老爷子续命,只要能让李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身体健康一些,好受一点。
杜蔻回去找木怀玉说这事儿,木怀玉一口答应:“平安符是小事情,但是我得见见人,如果他是……平安符肯定不会给他。”
杜蔻明白她的未尽之意:“我们了解到的李老爷子是个厚道人,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当面看看好。”
木怀玉去屋里拿了两块平安符给她:“喏,福宝按照你们俩的生辰八字刻的,这个比黄符好保管。刚好之前福宝给你们的平安符也该失效了,用这个正好,”
杜蔻摸摸脖子上的平安符:“感觉还能用。”
“你取下来看看。”
杜蔻把平安符装在一个防水的袋子里面,从脖子上取下来,拆开黄符,黄符上的符文都只有一点点痕迹了。
“换玉符吧,这个方便些。”
杜蔻拿起自己那块平安符戴上:“回头给李老爷子也弄个玉符?玉叫他们自己出。”
“先看看人再说。”木怀玉不松口。
“我知道,人品要是太差我肯定支持你不给,大不了咱们再换一家。”
木怀玉想尽快把事情定下来,杜蔻问过李老爷子后,傍晚就带着闺蜜上门了。
这次李老爷子的孙子李业在,木玄玑看过李家祖孙俩后对杜奶奶点了点头:“可以。”
杜蔻和胥卫平松了口气,也为老朋友高兴。
“李老爷子,有个法子,不能帮你治病,但是能让你好受一点,你要不要试试。”
“哦,什么法子?”李老爷子笑道:“先声明,那些南洋富商养小鬼丧德的法子可别跟我说。”
胥卫平笑道:“不养小鬼,但是是玄学的法子,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好东西有很多,我家这位侄孙女家传的本事,值得一试。”
李老爷子苍老的眼睛冒出精光:“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老爷子从小跑码头,见过的人海了去了,以他的见识能说出这句话,算是非常高的赞誉了。
李业也看着这个穿得有些特别的姑娘。
在香港,特别是有钱人家,没见过哪家的孩子穿旧式的衣裳,盘扣、圆领、绣花,青色的一身裙子穿在她身上倒是特别合适,特别配她冷泠泠的眼睛。
木玄玑:“你去找一块好一些的玉,再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李业恭敬低头道:“如果您不嫌我们打扰的话,晚上我会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这样最好不过。”
话说到这里,木玄玑就不愿意多说了。
“奶奶,咱们回去吧。”
“好,咱们先回去。李老爷子,再会。”
“李业,送送客人。”
秦思跟在身边,闻言立刻打开门:“小大师,小心脚下。”
“嗯。”
李业亲自送她们下去,胥家开了两辆车过来,其中一个司机他认识,另外一个倒是眼生。
秦思上了徐阳那辆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徐阳立刻问怎么样了?
“暂时先谈好了。”
“怎么谈的?”
秦思就把刚才病房里的事情告诉他,徐阳皱眉:“也没怎么谈呀?”
“李家老爷子本来就答应帮忙,木副会长他们想借平安符把这个人情还了。现在说啥也没用,等到平安符送过去了,他们自然知道小大师送的人情不小,他们会更加尽心尽力。”
“你说的是,小大师给那位的……那种平安符?”徐阳用手指了指上面。
“嗯。”
“嘶,还的这个人情有点大呀,就算上面……小大师一共也没给几个。”
秦思也觉得这个人情有点大,小大师为了补天石,真是下血本了。
晚上,胥家刚吃了晚饭,李业就亲自开车过来,双手递给木玄玑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他爷爷的生辰八字,还有三块玉牌,都是极品好玉。
木玄玑选了一块灵气最充足的,秦思已经把小大师管用的刻刀送到木玄玑手上,木玄玑拿着刻刀就雕起来。
李业站在旁边看到全程,刻的符文他不懂,他只看明白了一道金光顺着刻刀流淌,最后一刀续上,金光就像在河流里流动起来,他好像还看到了一只牛?
杜蔻也看到了:“福宝,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一头牛闪了一下?”
木玄玑笑道:“杜奶奶眼神好,确实是牛,李老爷子的生肖。”
“哦,我就说嘛,我也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程度。”杜蔻夸张地摸了摸乌黑的头发。
木怀玉、木玄玑都笑了起来,连秦思、徐阳都低头捂嘴笑。
李业不禁羡慕,如果爷爷年轻个十几岁,也跟胥叔叔这样年轻,他现在也不用这么艰难了。
木玄玑把平安符交给他:“拿回去吧,今晚上你爷爷睡觉别关门窗,让屋里空气流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爷爷就能下床走动。”
“多谢小大师。”
李业拿着平安符急匆匆走了,盒子里还剩下两块没用的玉佩。
“放这儿吧,回头我给他们送回去。”杜蔻笑道:“福宝想要玉佩,回头杜奶奶给你弄更好的去。”
“杜奶奶,您别费心,我家里不缺玉牌用。”
木怀玉说:“西南那边有个玉矿,那边给福宝送了好几回玉了,家里切割好的玉牌有两大箱子。”
“别人送的是别人送的,我送的是我送的,我就愿意给福宝花钱。”
木怀玉故作生气:“只给福宝?难道你就不愿意给我花钱?”
“花花花,都给花,你们祖孙俩都是我的小宝贝、祖宗,行了吧。”
木怀玉没忍住发笑,胥卫平扶额,自家媳妇儿真是年纪越大越爱闹腾。孙子不在家,她都好长时间没闹腾了,这次怀玉来了她又开始了。
胥家欢声笑语,医院里李家祖孙俩就有些冷清。
虽然已经是夏天了,李老爷子骨头冷,白天躺床上腿上都盖着被子,小大师吩咐他们晚上把门窗打开睡觉,李老爷子有些皱眉。
李业给爷爷掖好被子:“您睡吧,我给您守夜,要是受不住,等会儿我给你把门窗都关上。”
李老爷子躺好:“人家既然这么说,就有这么说的道理,先忍忍吧。”
玉佩已经挂在脖子上了,李老爷子摸摸玉佩,感觉胸口暖洋洋的。摸着玉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李业坐在爷爷身边守着,晚上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一点凉意,他一晚上摸了好几次爷爷的手,都是暖的,爷爷也没有跟以前一般,中途醒来喊身上疼。
后半夜,李业靠着沙发也慢慢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
爷爷睡得很香,李业搓了把脸,出去叫人送早饭上来。
自从住进医院后,李老爷子吃饭大多是在床上,今天他不愿意在床上吃饭。
“李业,过来扶我。”
李业站在爷爷对面,双手扶着爷爷的两只胳膊:“您慢慢来,要是腿疼咱们还是在床上吃吧。”
李老爷子觉得自己可以:“我先试试。”
李老爷子双脚踩在地上,先试探性地走了一步,腿脚没有不舒服,膝盖关节也不酸疼,李老爷子推开孙子,站直身体,昂首挺胸地往前迈了一步,哟,他老李腿脚利落得很嘛。
李老爷子早饭也不吃了,在屋里转圈,后来又嫌屋里不宽敞,要去楼下转转。
“爷爷,您好歹把早饭吃了。”
“对对对,先吃早饭,吃完早饭咱们回家。这破医院,我真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早上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
护士低头,医生黑脸,呸,要不是看在李老爷子是他们医院的金牌老客户的份上,真想把人赶出去。
不过,这一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李老爷子昨天还疼的下不了床,怎么今天早上起来精神状态这么好?脸色都比昨天红润许多。
医生敲门:“您老早上好,我们来给您查个房。”
“不用查房,一会儿我就走了!”
医生拿出打工人面对金主的恭敬态度,皮笑肉不笑:“我看您今天精神挺好,但是精神好跟身体好是两回事,您还是要爱惜自己身体嘛。”
李业也劝:“爷爷,还是让医生检查检查,咱们心里也有个数。”
“行吧,检查就检查吧。”
早饭后李老爷子被请去做了全身检查,这些忙完一个上午都快过去了。
“医生,我爷爷情况怎么样?”
“还有几项检查报告还是没出来,不过就目前的检查情况来看,李老爷子的身体比起三天前的数据来看微微好转了一些,但是……”也没好到能让老爷子在医院里溜达一上午还腰不酸腿不疼。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医生试探道。
李业笑道:“昨天我胥叔叔给介绍了一个内地来的老中医,试了试针灸,大夫说睡一晚上起来我爷爷就能下床。”
医生还是不太信,中医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李业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叫保镖去病房给老爷子收拾行李,赶在中午前出院。
李家祖孙两人也没回家,直接就把车开到胥家。
“卫平啊,你家这个花园搞得不错嘛。”
胥卫平和杜蔻夫妻俩笑着迎过去:“您老这就出院了?恭喜恭喜啊!”
“哈哈哈,出院就来你家蹭饭,你们可别嫌弃我老头子。”
“您哪里的话,快里边请。”
木玄玑见到李老爷一点都不奇怪,李老爷热情过来问好,木玄玑只是点了点头:“我们想尽快去日本,你们什么时候能安排人。”
李业赶紧道:“如果你们特别着急的话,明天就有船去日本,我亲自陪你们去。”
因为家族业务的原因,李业不仅英语说得溜,日语也专门学过。
胥卫平开始去找李老爷子的时候,李老爷子答应送他们去日本,心里想的是安排其他信得过的人去送。知道小大师的厉害后,李家祖孙俩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决定让李业走一趟,一定要把这个关系给维持好了。
李老爷子在胥家吃午饭的时候打听清楚木家和胥家的交情,毫不犹豫地在胥家住的这个别墅区买了套房子,他在胥家吃了午饭后喝了会儿茶,李家的管家就过来请人,说是安顿好了,老爷子可以回去休息了。
“卫平呀,我回去睡个午觉,晚上咱们再聊聊。”
“我送送您。”
胥卫平亲自把李老爷子送回家,顺便去认认门。
李家的新宅子,胥卫平记得,这是一位姓王的富商家的房子,好像是做食品生意的吧,这么快就把房子给李家腾出来了?
李业不在这边,此时他在码头上调动人手。这条船原来的人都被换了,换成跟着他们李家一路走过来的老人,都是信得过的。
第二天天还不亮,木怀玉、木玄玑、秦思、徐阳就登船了,李老爷子亲自过来送。
“老李,你好了?”
老伙计们纷纷围过来打招呼:“今年你都进几次医院了,我们都以为你这个老家伙这次不行了。”
李老爷子哈哈一笑:“放心,我还能活,咱们打下来的产业,不能让我那个二儿子给霍霍了,这些事情不办好我也舍不得死。”
在场的人,跟李老爷子最久的也有三十年了,年份最短的也有十年,当着他们的面李老爷子说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这次去日本办事的是我老李的恩人,你们一定要把她们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您放心,这条路线我们都跑熟了,出不了事。”
“交给你们了。”
到了船上,李家的船工都对木家人恭恭敬敬的,有些有眼力的人一看徐阳说话做事的样儿,又听他们说普通话,大概猜到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到船上后,木玄玑就没怎么出过房门,她算了好几次天玑石的位置,直到船靠岸,她才大概确定位置,在他们停的这个港口的北边。
见李业进来,木玄玑问他:“什么时候走?”
“看您安排,最快的话,今天下午卸船,晚上再装货,明天一早就可以走。”
“那好,就明天早上走。”
“找到了?”木怀玉一猜就知道孙女已经锁定位置了。
“嗯,距离这里不远,咱们晚上出门去取补天石,明天一早离开。”
秦思和徐阳欣喜,不愧是小大师,这么快就找到了。
李业不知道小大师来日本要找什么东西,他也不想知道,他只要听吩咐就可以了。
码头上热闹非凡,来来回回搬货物的人和车让秦思和徐阳大开眼界,繁华呀。
白天码头上到处是人,晚上灯光亮起来,码头上有一种有别于白天的热闹。
李业这种有钱公子哥肯定不会在码头上消遣,他开着车往更繁华的城里走,等红绿灯时车窗降下来,有胆大的女人上前搭讪,李业笑着用日语拒绝了。
女人趴在车窗上娇俏地笑:“漫漫长夜,你一个人多无聊呀。”
绿灯了,李业示意她让开,他要走了。
女人退后两步,车子开远了,女人恼怒地跺脚,长着一张这么帅气,看起来还很有钱,她怎么就失败了呢。
用了隐身符围观全程的秦思和徐阳尴尬地挪开眼睛,没想到这里的女人这么开放。
木怀玉捂住孙女的眼睛,却忘了捂住耳朵,木玄玑无奈:“奶奶您放心,回头我就忘记了。”
开车的李业轻咳一声,他本来觉得没什么,他们的反应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
“好!”
左转进去这条街上全是高级饭馆、酒店,李业目光扫过这些地方,他们来的肯定不是这里。
“前面右转。”
李业利索地打方向盘,右转两百多米后,木玄玑叫他停车。
李业下车,感觉前面好像是私人庭院?
木玄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她叫李业先回去,这里不用他,免得以后影响他们家做生意。
“我在路口那家寿司店等你们,我把车停到外面,你们如果出来就去那里找我。”李业指了指刚才转弯的地方。
李业开车离开,木玄玑四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拐弯进了一处庭院,院子门口挂着桥本两个汉字。
他们身上有隐身符,从庭院进去后横穿几个大院子都没碰到人,直到走到最里面那个院子,院子里聚集了几十个人,穿着典型的日本服装,一身黑。
他们好像在争论着什么,他们四人都听不懂,对此也不感兴趣。
木玄玑手腕上的小红和小黑冒头了,木玄玑摸摸它们的脑袋:你们也感觉到阴气了是吗?
小红和小黑支起身体望着盘腿坐在最中间的老头。
木玄玑一路从边上走过,毫不犹豫地进了屋子,找到暗道,下了五十多级台阶,走到密室深处。
“三块补天石!”
木怀玉激动地拉着孙女:“三块呀,加上你手上有的,一共就有八块补天石了。”
木玄玑也微微一笑,她猜到这里肯定不止一颗补天石,但是没想到这里有三颗。
好极了,拿到这三颗补天石,她就只差两颗了。
“福宝,快去拿,拿了我们立刻就走。”
“不着急,先让我看看。”
补天石不是随意丢在桌上的,木玄玑天生道体,她能看到补天石四周套着两个阵法,里面那个阵法好像是通山阵的变种,把补天石的能量往墙后面引,不知道墙后面是什么。
补天石最外面的那个阵法有意思了,为了遮蔽补天石的能量波动,他们居然在外面套了个五鬼运气阵。
这个五鬼运气阵不简单,如若会摆阵的人心思阴暗,甚至可以用这个阵法抽走活人生气,把人炼成干尸。
东南亚那边的黑巫用养蛊的法子养飞尸太恶心了,养出来的飞尸战斗力比用五鬼运气阵炼出来的干尸还差一层。
木玄玑掐诀叫来鬼差,黑无常冒头。
木玄玑指着五鬼运气阵:“这个你们不管?”
“我一个人阴间鬼不管阳间事,你叫我来也没用。”说完黑无常扭头就走了。
木玄玑轻哼,这个老鬼真是靠不住。既然如此,那她就自己来。
“奶奶、秦思、徐阳,你们站远一点。”
木怀玉、秦思、徐阳往后退到墙角,木玄玑拿出三阳真火就准备要正面刚。
木怀玉赶紧给秦思和徐阳一把五雷符,一会儿出现什么情况就动手,别怕闹出人命,也别怕闹出鬼命。
秦思和徐阳手里都有枪,一手拿枪,一手拿五雷符,这是准备人鬼通吃。
五鬼运气阵的阵眼是个厉鬼,一触动阵法这个无头厉鬼就挥舞着斧头凶恶地冲出来,这个形象是……刑天?
刑天可是上古神话中最具反抗精神的神啊,呵,这些垃圾也真敢想。
要不是天轨已经关闭,他们敢弄出这种渎神的玩意儿,早就被一道雷劈死了。
木玄玑都把三阳真火的符箓掏出来了,又收回去,不着急,天轨虽然关闭,但是界神还在,让它自己来收拾吧,顺便抒发抒发愤怒的情绪。
木玄玑小心地把五鬼运气阵拆开,尽量保持阵法的完整,她甚至对五鬼运气阵进行加固,生怕一会儿爆里面的阵法时影响到五鬼运气阵法。
“普告万灵,左社右稷,听吾法令:断山路,石破天惊!”
木玄玑双手合十,连通墙后面的阵法被斩断,墙面瞬间离开,墙背后原来是一座法坛,法坛上供奉着不知道哪儿来神,神脚下是五色土。
“那是我们的国内的五色土!”
木怀玉气疯了:“东方青土、南方红土、西方白土、北方黑土,中央黄土!他们要干什么?要镇压我们中华社稷吗?”
木玄玑一把抓过三颗补天石,拉着奶奶不让她过去:“快走,这里要塌了。”
“不行,必须把五色土带走。”
这边的头顶的墙已经开裂,没有办法,木玄玑拉着奶奶跑到墙那边去,木玄玑一脚踩碎护着供坛的阵法,徐阳和秦思拉开随身的背包,把供台上的五色土一扫而空。
一群人怒吼着冲下来,木玄玑也听不懂他们究竟吼的是什么。
跑最前面的是刚才他们在庭院里看到那个浑身阴气的老头儿,看到五色土消失,他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声:“中国人?”
此时木玄玑他们身上都戴着隐身符,那个老头看不到人,但是凭他的修为他还是猜到了木玄玑的位置。
木玄玑推开奶奶,和阴气冲天的老头交上手。
小红和小黑飞出去,乘其不备,一个咬了耳朵,一个咬了眼皮。
观战的秦思和徐阳激动得拳头都捏紧了,小红小黑真棒!
小红和小黑的阴气可比老头儿身上的阴气毒多了,老头顿时捂住脸痛苦地嚎叫起来。
对面楼已经塌了,阵法破碎,五鬼运气的阵法暴露在日光之下,木玄玑抬头看了一眼,天雷嘶吼着积攒着怒火,看准机会,电光一闪而过,木玄玑一脚把老头踹到天雷之下。
“法师大人!”
一群身穿黑袍的人连忙跑过去。
此时,徐阳抱着木玄玑,木怀玉、秦思紧随其后,四人朝着往上的台阶猛冲,冲到一半的时候房屋摇晃。
“快!”
“逃!”
一道一道地惊雷劈下来,刚才跑过的楼梯如同积木一般往下掉。
最后关头,四人跑出来了。
一群人从庭院外面往这里聚集,他们四人反向而行。
木玄玑被徐阳抱得高高的,她看到他们身后是一片废墟,接连好几处院子都落到深坑里,深坑里的人肯定也活不了了。
木玄玑赞了界神一句,这次来得及时!
第 45 章
木玄玑他们刚出庭院, 还没走出这条街,整片街区都被封了。不过这对他们没有影响,木玄玑他们还是顺利地走出去了。
徐阳去寿司店里叫李业, 李业看得见他, 于是赶紧结账出门。
李业刚走到寿司店门口, 寿司店这条街也被封了, 所有人都不准走。
能来这条街消费的非富即贵, 这种封锁的做法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有个富二代在街上闹腾, 执行公务的警官跑过去小声解释,说什么神屋被炸,神教的大人们都死了,天皇下令严查,封锁令是上面下达的, 他们也没有办法。
解释了一大通, 富二代还是不满意, 直到那位警官答应, 晚上十二点前肯定会解除封锁富二代才勉强点了点头,抱着美女回去继续喝。
李业小声把刚才的对话翻译给木怀玉他们听,翻译完了之后他小心地看了眼小大师, 没想到啊, 前后都没半个小时,小大师居然把日本最有权力的神教给炸了,神教弟子都给灭了。
这时,来了四个警察, 盘查李业是什么人,刚才在干什么?
事发时李业一直在寿司店里, 店主和店里的客人都能帮他作证,他有不在场证据,警察就放过了他。
李业叫住他们:“我什么时候能走?”
“不知道,或许明天吧,也可能是后天,看安排。”
李业暗中骂街,明明刚才他们跟富二代说的是晚上十二点前就能走。
暂时走不了了,李业打开车门,让木怀玉他们上车休息。他为了伪装,又去寿司店里坐着等。
好在并没有让这条街上的客人等到第二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就解禁了,李业站起来谢过老板,开车离开这里。
回到码头后,李业也没有住船上,而是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高级酒店住下。
跟踪他一路的两个警察看到他住进酒店后就走了。按照他们的逻辑,如果事情真的跟李业有关,那他肯定迫不及待想坐船离开这里,哪里会在岸上住酒店。
加上李业确实有不在场证据,李业身上的怀疑被清洗了个干净。
过了会儿,李家的一个船工敲响了李业的房门,小声说:“尾巴走了。”
李业吸了口烟,打开窗户,看了眼码头边他们家的船。
“别在最后关头掉链子,后半夜就别睡了,盯紧一点。”
“是!”
神教在这里的地位更高,刚才发生那么大的爆炸声,又死了那么多人,更何况昨晚上惊雷一道又一道地接连劈了九下,这么大的动静根本藏不住。
船工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劈了九道,这是老天爷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渡劫成神啊!”
李业讥讽:“可惜了,机会没有把握住。”
木玄玑才不管什么神教不神教,她抱着八块补天石睡得喷香,第二天等她睡醒,船都已经起航离开了,打开窗户只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小大师快来,大师傅专门给您包了鱼肉饺子,今天早上刚钓起来的鱼,可新鲜呢。”
木玄玑洗漱后出门,看到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大海,顿时感觉整个心都被打开了,那叫一个舒畅。
秦思给端来一盘饺子,李业端来一碟醋:“这可是一级品红醋,饺子蘸醋味道可好了。”
徐阳笑道:“你不是南方人嘛,这种吃法我记得是北方的吧。”
“跟人学的,我们李家的船工里面也有北方人。”
李业开玩笑道:“小大师,您不知道,大家可佩服你们了。以前听人说哪个大师厉害,大家都只是听说,今天咱们可见到真大师了。”
木玄玑吃完一个饺子:“别恭维我,恭维我也没好东西给你。”
李业哈哈一笑:“不求您的好东西,我只想说,以后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木玄玑嗯了一声,看他一眼:“你这辈子最想要什么?”
“想要钱!”
木玄玑微微一笑:“你倒是直言不讳。”
“海上讨生活,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兄弟们都是把头挂在腰上。我要不求财,就不做这种买卖了。”
秦思有些惊讶:“听说你去英国留学,还会几门语言,又是富三代,我没想到你这么接地气。”
李业笑道:“我爸去得早,我从小被我爷爷带大,整天在码头上跟着船工们混,说句实话,那些谦谦君子的模样都是假象,我这个人,底子里还是有些匪气。”
当着木玄玑的面,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算他不说,这位小大师肯定也看得出来,不如坦诚一些。
木玄玑喝了口饺子汤,赞了句鱼肉饺子好吃。
“回去还有好几天,再想吃叫大师傅给您做。”
木玄玑谢过他的好意,对他说:“如果你只为求财,你的愿望很容易就能达成。”
“谢谢您。”李业朗声笑道,拉着旁边的船工说:“魏叔,回头您可要把小大师的话告诉我爷爷,咱们李家在我手上肯定能赚大钱。”
魏叔一连说了三个好:“回去我就去找你爷爷说。”
见李业如此高兴,木玄玑冷不丁道:“孩子你不看重吧。”
“孩子……”李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们李家这么大的家业要继承,他怎么可能不看重孩子。
一看他的脸色,木玄玑就明白了,直说道:“你子女宫暗淡无光,仅有一丝可能,还若有若无。如果你想保住这一丝可能,记得多行善积德,要不然纵使你挣来泼天富贵,也无一人可继承。”
木玄玑想了想:“玄学总讲,普通人一生所得皆有定数,所谓得之桑榆,失之东隅,大概如是。我觉得你应该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平衡好所得和所失,掌控好你的一生。”
李业望着大海发呆,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徐阳去叫他。
“徐阳,小大师刚才说的是普通人一生所得有定数,要是不普通的人呢?”李业疑惑地看着徐阳。
徐阳震惊:“不会吧,你不会以为自己是那个不普通的人,是天选之子吧?”
“我不可以是?”
徐阳被他干沉默了:“你可真敢想!我以为小大师这样带着大气运出生的天才,才不算是普通人。”
徐阳发出来自灵魂的追问:“小大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你能吗?”
李业:“……”
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他能掌握的?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徐阳拍拍他肩膀:“兄弟,你的起点已经好过许多人了,别想这些不靠谱的事吧。我建议你听小大师的,该挣钱挣钱,该积德行善就积德行善。看看你爷爷,要是你爷爷年轻时候做了坏事,就算碰到小大师,小大师也不会救他。你懂了吧?”
李业懂了,以后他绝不能为了眼前利益,断了未来的后路。
二叔总说他爷爷傻,老老实实做生意根本赚不到的大钱。如果爷爷真跟二叔说的那样,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等死。
午饭后,木玄玑跟奶奶回房间。
木怀玉在门口守着,木玄玑捏着天玑簪进入到那个只有她才能去的空间,手握七块补天石,她进去后还没来得及动作,天玑大陆就张大嘴把她手中的补天石给吸过去了。
“慢着!给我留一块!”木玄玑伸长了手。
可惜,没能阻止,补天石一块都没给她留。
加上龙蛇门那一块,天玑大陆一共吸了八块补天石了,天玑大陆顿时从毫无生机的状态下活了过来,隐隐约约还诞生了意识。
木玄玑察觉到天玑大陆的意识仿佛在跟她撒娇,说她明明她手中已经有那么多补天石了,就是不给它送来。
木玄玑心里一软:“不是不给你送来,我只是想着,我手里掌握足够多的补天石,才能更容易算到其他补天石的位置。”
木玄玑双手叉腰:“现在好了,我手里一块补天石都没有了,剩下两块补天石我怎么找?”
天玑大陆的意识往木玄玑身边蹭:祭司大人,您一定可以找到另外两块补天石哒,快看看您的天玑宫,我把您的天玑宫变得更美了。
美是美,但是没有生机,天玑大陆上原来的生物要么死了,要么转移天玑大陆子民的时候被一起转移走了。
“现在你有了意识,我能往里面送活物吗?”
大陆意识:普通活物不可以,界神不会允许你把它世界的东西往外送。和您有关系的,或者成精的动物可以往天玑大陆送。
木玄玑转身面对虚空:“界神,小意识说得是不是真的?”
界神的一串想法送到她脑子里:我让你拿走补天石拯救你的天玑大陆已经付出很多了,你还想怎么样?
木玄玑再次呼唤界神:“另外两块补天石在哪儿?”
界神不回答她。
小意识又蹭过来:它小气着呢。
界神:自!己!找!
木玄玑威胁它:“你最好给我一点提示,要是我找不到剩下两块补天石,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了!”
界神不吭声。
木玄玑咬牙,呵,这真是拿捏上她了。
木玄玑被界神从虚拟空间踢了出来,木玄玑醒来,也不算差,至少这个世界的界神回应她了。
有一就有二,以后再想找界神也能有法子。
这个世界的界神看起来不是特别强,不过天玑大陆的意识刚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界神。
木怀玉安慰孙女:“生出意识是好事,说明天玑大陆从一个不完整的小世界慢慢地在成长,总有一天,天玑大陆能加入三千世界中来。”
“嗯。”
她的天玑大陆活过来了呀,不知道天玑大陆的子民们是否能感应到。
木玄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早点找到另外两块补天石,多积攒功德。
这天之后,心细的秦思发现小大师经常握在手里把玩的补天石不见了,好多天都没看到补天石之后,秦思猜测补天石是不是被小大师修炼用掉了?
几天后,船到了香港。
李家人看到自家船回来了,赶紧回去通知李老爷子,顺便也跟胥家说了一声。
一个小时后,李业开车送他们一行人回家,胥卫平、杜蔻、李老爷子都等在大门口。
“怀玉!”
木怀玉抱住跑过来的杜蔻,赶紧说:“什么都没发生,平平安安回来了。”
“那就好!”
李老爷眯着眼睛笑:“听说小大师在日本大发神威了!”
“爷爷,在外面呢。”
李老爷子笑道:“放心,四周都是咱们两家的保镖,这儿又没有外人,没人知道咱们在说什么。”
“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了知道了,小大师说你以后会发大财,你现在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是吧。”李老爷子跟个小孩儿一般,跟孙子胡闹。
李业能怎么办,哄着呗:“刚才管家来码头上了,听说您最近睡得好,吃得香,身体倍儿棒?”
“哈哈哈,老头子我现在身体好着呢,我感觉我能活到一百岁!”
嚯!木怀玉都惊了一下,这位难道知道自己是长寿的命格?
李老爷子倒不知道自己是长寿的命格,他就是感觉:“我能活到一百岁!”
“是是是,您最好长命百岁,多照看照看您孙子我,没有您我真的不行。”
李老爷子眼里泛着水光:“爷爷肯定陪着你。”
本来是来接木家祖孙的,没想到看了一场李老爷子和他孙子祖慈孙孝的场面,胥卫平和杜蔻都有些想儿孙了。
木怀玉道:“想去就去,你们如今这个年纪就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胥卫平下定了决心:“夫人,等秋天的时候咱们去看看思家吧。”
“好,去吧。”
杜蔻不着急去,主要是想着怀玉好不容易来一趟,她想陪着怀玉好好玩几天。
事情办完了,木怀玉着急回,在胥家住了两天就准备要走了。
杜蔻拦不住,就给准备了很多礼物,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其中最贵重的就是她承诺要给福宝的玉,一共十块,都是他们这些日子收来的极品好东西。
“福宝你可别跟杜奶奶客气,给你你就拿着。”
“谢谢杜奶奶,我很喜欢。”
杜蔻捏捏她的小辫子:“哈哈,我就喜欢福宝大方的样子。”
李家也给木家祖孙送了礼,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拒绝,等到他们走的那天,李业直接把礼物拉到码头。
李业一拉开后备箱,一只可怜巴巴的乌龟从胥家的礼物堆里伸出一个脑袋:你要干什么?
李业愣了一下,小大师出门怎么还带了只乌龟?
为了塞礼物,乌龟大爷被李业抱到副驾驶,成了秦思的踏脚板,它腾出来的空间塞满了李家给的礼物。
李家真心想送,木怀玉就做主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
李业送上一个信封:“我们李家在国内也有熟人,如果您和小大师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帮忙就把信送到这个地方。”
李家是搞航运起家,他们想过河过海,可比胥家容易。虽说李家的路子肯定不是正经路子,真碰上事儿的时候也顾不得了。
木怀玉收下信封:“再会!”
见木家人收下信封,李业松了口气,木家这个关系,算是搭上一半了吧。
木玄玑他们走的时候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人不多,他们回去的时候,很多人都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
北京某处四合院里,一位领导笑道:“他们以己度人,都以为凭那个孩子的本事,去了香港肯定就不回来了。没想到人家办完事一点没耽误就回来了。”
江老咧嘴笑:“危难时刻能挺身而出的好孩子,跟那群总觉得自己家是狗窝,外面是金窝的人不一样咧。”
“还是咱们眼光好!”
两位老人目光相接,顿时都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叶主任站在一边也与有荣焉,小大师,可是他们这边的人呢。
“小叶啊。”
“领导我在。”
“你们的中华玄门协会一定要好好办下去,谁如果找你们麻烦,你来找我,我看谁敢动咱们国内玄门的根基。”
“他们要敢动你们,那就是叛徒,是支持敌人!”
叶主任被老领导坚定的话说得热血上涌:“是!”
中华玄门协会北京总部艰难之下总算保住了,远在西南边境的张道兴得知消息后松了口气,总算解决了。
中华玄门协会里聚集了不少能人,这要是被偷家了,他都怕有些急性子的大师要玩养寇自重那一套,逼那些人恢复中华玄门协会的地位,到时候受伤的还是百姓。
张道兴赞道:“小大师真是咱们玄门的大宝贝呀,又给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小大师真牛!”
“小大师真牛!”
“牛的没边了!”
“不行,我要拿这个月的工资去玉矿买些玉牌给小大师送去。”
“算我一份。”
“还有我!”
龙虎山的道士们一句接一句,散修江南单手抱着黄大仙,也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算我一个。”
张道兴他们动作很快,木怀玉他们刚到青苍大队,从仙水镇送过来的玉牌也送到了。
木怀玉哭笑不得:“这么多东西,咱们怎么搬上山?”
大绿伸长脖子:快看看我,还有我。
林梅看着屋里堆着的这些东西:“也不算多,我叫十个族人来,大家一人背一点就把东西送上山了。”
“也不着急,东西先放在你们这里吧。你们先忙夏收,等夏收忙完了再说。”
各个公社都在忙着地里的活儿,赵文书忙着县里的事情不怎么顾得上夏收,今年夏收就是公社的副书记带着人在盯着。
副书记年纪大身体又不太好,大太阳底下跑了两天就累病了,最后监督的活儿就落在魏海这个临时助手身上。
魏海现在晚上要补初中的课本知识,白天在各个大队跑来跑去,不到半个月就黑瘦了一圈。不过付出还是有收获的,他现在替赵文书代笔的各种文件报告写得越来越好了。
魏海打着赵书记的名头办事,明明只是个不起眼的土农民,现在摇身一变,几乎就要变成公社干部了。
其他大队的队长嫉妒虽然有,但是魏海本来会做事,再加上其他不能明说的原因,他们作为半个自己人,都挺看好他往上迈一步。
有些心气儿高的知青不乐意了,去年刚来的时候不乐意的心态可能还没那么强烈,但最近夏收把人累的直想哭,内心积累的怨愤迫切需要一个出口,他们就盯上了魏海。
魏海一个小学生凭什么当公社干部?就算要选公社干部,他们这些高中生初中生难道没有资格?
内心的不满越积攒越多,但是当着面他们又不敢说。年前赵书记就说过,如果要举报必须实名制,实名制举报他们哪里敢?就算举报成功,得罪了当地人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于是,他们找了门路把信送到省里,跟省里举报新南市下面的庆丰县,庆丰县下面的长宁公社,青苍大队一个名叫魏海的社员,只有小学文凭,走后门进了公社工作,他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知青反而没被选上。
举报信是匿名!
省里接到举报信就把信送到知青办。省里知青办说,基层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举报信就送到新南市,然后又从新南市送到庆丰县,从庆丰县送到长宁公社,赵文书的手上。
赵文书简直气乐了!
夏收啊,他又要顾县里的事情,又要关心各个大队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这些人挑这个时候给他找麻烦,真觉得他赵文书拿他们没办法吗?
这一回,赵文书也不想跟这些人放狠话,他现在一看到举报信就犯恶心,直接把举报信交给魏海,叫魏海自己看着办,办完回头写个报告给他,他送到知青办去交差。
“行,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办漂亮,不让你操心。”魏海干脆地走了。
赵文书现在确实没空操心这点小事,县里要变天了,也是因为举报而起。
副书记谭显的秘书朱实,举报他贪污,还说谭显收集何俊的资料,企图诬告何俊。朱实举报后立刻报警,还把公安局拉进来了。
这个架势,市里不来人都没办法判案。
本来就够乱了,宣传部那边还跟着起哄,写了份文件送到报社要把事情报道出来,要不是林小琴当机立断摁下来,这怕今天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赵文书忙完公社工作,赶紧坐船去县里,他到的时候市里的人已经到了,好像事情都办完了,那位胸口戴着国徽的领导正在跟林小琴说话,看起来聊得还挺投机。
赵文书没着急过去,先去亲戚家住下,等到傍晚下班的时候才去找林小琴家。
林小琴给不紧不慢地给他倒水,直接告诉他结果:“朱实所有的举报属实,他被判死刑,朱实也有错,考虑到他举报有功,把他调到宣传部当主任。”
“原来的主任呢?”
“我摁下的那个报道他背锅,降职成了副主任。”
“那谭显的位置谁来?市里重新派人吗?”
“我来!”
赵文书顿时一喜:“好事儿啊,恭喜!”
林小琴笑了笑:“上面说这次事情来得突然,我有担当有决断,把事情控制在可挽救的范围内,有功。再加上我工作踏实无可挑剔,所以才轮到了我。”
其实,林小琴还有一个猜测。调查组的负责人走之前跟她聊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她家里,说他们木家有能人,希望她也能好好努力,为国家做贡献。
明明她姓林,那位怎么说木家呢?除非人家早就知道她是木家人,也知道木家意味着什么。
“我看你别想太多,好好把手里的工作做好是正经。”
林小琴笑了笑:“对,必须做好工作,对得起这个岗位。”
赵文书一身轻松地站起身:“行了,你忙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给我带个话。你也知道最近夏收忙得很,没事儿我就不来了。”
“好,我送你。”
赵文书知道林小琴上去了,心里松了口气。林小琴是自己人,有她在上面顶着,他也不用分心关注县里的事情,可以跟以前一样,全身心好好搞公社的工作。
第二天林小琴去单位上班,她的任命书下来了,身边的熟人都来恭喜她,林小琴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笑着谢过大家,回头去忙工作了。
中午午休时间,林小琴才去见赵俊。
“林副书记来了,今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恭喜。”
“您这是笑话我呢?”
何俊朗声大笑:“哪里的话,我是真心恭喜你。”
林小琴关上门,她这会儿过来是说正事的,关于朱实和王霞。
“您看过那篇没发出去的报道吧。明明只是举报,报道里却夸大描写内斗,然后又用大量的篇幅夸奖朱实是个好同志,被谭显欺压也不忘好好完成工作,碰到不平事勇于反抗,是个努力且积极向上的好同志。”
王霞想把这个报道发出去,明显是想借助这个举报让谭显往上走一步,从秘书变成副书记。这一年多来,走这种路子发迹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估计才让这两人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何俊犹豫:“你说的事情我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我看不宜有所动作,还是再等等,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进行人事调动。况且,朱实举报谭显,确实帮了帮我的忙。”
“书记,您知道谭显给朱实戴绿帽子才是朱实举报谭显的主要原因对吧?”
何俊惊呼:“有这事儿?”
林小琴原本也不相信,只是王霞一直跟她过不去,她就托人往深里查了一下。
“不信您可以查一查。”
这点事何俊还是相信林小琴,但是他还是那个态度,现在这个情况不太适合,求稳吧。
林小琴觉得朱实和王霞是个大麻烦,说服不了何俊,她也不好动手,只能暗中先观察着。
庆丰县的一场风波还没彻底起来就被摁下,长宁公社那几个特别能折腾的知青被敲打后也安静了。
赵文书总算能安安稳稳搞农业,又是忙着收获又是叮嘱各个大队别忘了浇水,整个人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一忙就忙到了秋收。
木怀玉带着孙女下山,去阁皂山参加葛术和关筝的婚礼,路过青苍大队,看到风吹麦浪的景象,不由得笑道:“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啊。”
“嗯。”
徐阳开车过来接人,看了眼窗外也笑了起来:“赵书记这两天都黑成煤炭了,赵书记的媳妇儿都抱怨他,说赵书记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岁不止。”
秦思笑道:“那不是抱怨,婶婶只是心疼赵书记。”
“哎呀,要是每天都是这种好日子该多好。”
秦思和徐阳沉默了。
木玄玑却笑了:“奶奶,您现在看来这是难得的好日子,等过个几十年,一切都变好了,再回头看,这种日子只怕是没人想过的苦日子。”
木怀玉想到在香港、日本那边看到的情形,孙女说得对,总有一天,大家都会过上更好的日子。只要他们一步步努力奋斗,总会一点点变好。
不管多难都要往前走,不努力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年这一年波折不断,但是偶尔也有好事发生。六五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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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到六六年,情况变得严重。
开始时,木家第二个考上大学的木槿突然回老家了,一问才知道是因为学校停课了,她不愿意跟着同学们上街喊口号,就先回来了。
木槿发愁:“老师跟我说让我在家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到学校复课就叫我回去,可我感觉短时间内很难复课。”
停课的不止大学,很快高中、初中、小学都停课了。
林长年这个去年才因为丰山县的成绩被提拔为教育局副局长的人急得不行,不管怎么闹,学生不能不学习吧。
谢局长让他先不要着急,先看看再说。
学校已经停课了,学生老师根本不听他们指挥,没有办法,林长年赶紧联系同样因为在丰山县做出成绩,去年被提拔到省里的田政。
现在情况紧张,林长年怕消息传来传去造成误会,专门亲自跑了一趟省里。他知道田政家在哪里,也没去单位找他,直接去他家里等。
林长年怕田政不在家,他一个人面对田政的媳妇儿尴尬,专门去公园里随便逛了两圈,估摸着田政快下班了才去他家。
田政家跟他家一样,夫妻俩住着一套院子,林长年到田政家的时候看到田政家里一群人。
“这是怎么了?”
田政慌忙给他使眼色,叫他快跑。
“他就是林长年,快抓住他!”
林长年暗骂一句脏话,埋头冲过去,靠着一股猛劲儿居然把抓着田政的两人冲开了,田政痛苦地捂住肚子,他感觉自己被林长年撞得快重伤了。
田政和林长年两个摔做一团,林长年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擦破了,他脑子转的飞快,赶紧一把扯出脖子上挂着的玉牌,血一沾到玉牌,众人只看到田政和林长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下消失了。
来人中有个知道内情的人顿时脸色都变了:“你们都退出去,守住大门口,我去报告消息。”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田政和林长年两个人,手拉手坐在他家堂屋门槛上。
田政无语地扭头看林长年:“还不能松手?”
“松手也行呀,松手之后他们还是看不到我,但是能看到你。”
田政叹气:“你家那位小大师给你的保命符有漏洞啊,咱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算怎么回事?手牵手咱们怎么翻墙?”
“这是给我的保命符,压根就没考虑过你好吗?我能救你一条狗命你该感谢我才是,哪里有那么多废话。”
“不是,等等!”林长年扭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小大师?”
他记得自己从来没跟田政提过家里人,更没有提过小大师这三个字。
田政叹气:“用我去打听吗?你们家小大师名号那么响亮,上面有点层级的都知道,他们还知道你们家小大师会做什么符能让人长寿,知道我和你关系好,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我是被你连累的知道吧,你这个什么保命符回头给我一个当着补偿知道吧。”
“你先别废话,谁告诉你我家福宝能让人长寿的?根本不可能好吧,最多只能让人身体健康一些,少生病。寿命到了该去见阎王还是要去见阎王。”
田政也觉得那些人为了长寿太疯魔了,千百年了那么多帝王将相,只见过因为追求长生嗑丹药把自己吃死的,就没见过哪个真正追求到长生不老的。
“咱们现在怎么办?”
林长年看向田政,用眼神示意他,省里是你的地盘,只能指望你自己了。
田政站起来,拉着田政往厨房走:“咱们走地道,先出去再说。”
林长年哟呵一声:“你们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呀,家里都有地道。”
田政轻哼,阴阳怪气道:“谁叫我们家没个小大师给我保命符,就算被人连累,也只能苦哈哈钻地道呢。”
“保命符别想了,平安符回头还可以想办法帮你求一个。”
田政一把扯过林长年,笑嘻了:“好兄弟,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生死与共那种!”
“你滚开!”
第 46 章
田政家下面的地道弯弯绕绕, 等到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城外了。
“好家伙,说实话, 为了挖这个地道你们家干了多少年?”
田政推开他:“想啥呢, 这么长的地道怎么可能是我们一家人能挖出来的。”
田政带着林长年走了几十米, 找到另外一个洞钻进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 从另外一个洞里钻出来, 这是谁家的后院。
“罗叔, 救命啊!”
田政一跑进屋里就嚷嚷开了:“不就是没帮他们带话吗,郑家和蔣家都找我麻烦,郑家压着我的调动文件不给我安排岗位,蔣家小儿子的大舅子今天带人上门抓我,啥事儿都没说清楚就要我配合调查, 调查个屁呀, 就是借机收拾我。”
罗昌的书房里坐着站着十几个人, 大家都没说话, 就看着田政一个人表演。
后面赶来的林长年扯了一下田政的袖子,叫他注意下形象。
这里一半的人田政都认识,一把挥开林长年的手, 彻底不要脸了:“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们, 救命呀!”
罗昌板着脸:“多大的人了,像什么话,去一边站好听着,一会儿再说你的事。”
一个圆脸小哥拉着林长年站到后面, 圆脸小哥对林长年笑了笑,小声说:“你是木家人吧。”
林长年点了点头:“你好, 我是林长年。”
圆脸小哥微微一笑,十分热情地和他握手:“我知道你,我跟田政从小一起长大,听他说你搞教育老厉害了。对了,我叫童远,我还认识您家小大师哦。”
“你认识我家福宝?”
童远嘿嘿一笑:“我听木副会长叫过小大师的小名,特别可爱。”
田政推开童远,对田政说:“前些年他在浙江白鹭县农业局工作,三年灾害的时候白鹭县是重灾区,那边请你家那位求雨。”
童远与有荣焉:“当时求雨的时候我在现场,你们家小大师实在太厉害了,说下雨就下雨,说什么时候雨停雨就停了。”
罗昌轻咳一声,眼神盯着他们三个,示意他们闭嘴。
童远、田政、林长年都闭嘴了,听一众大佬开会。
林长年听明白这些人在商量什么时候后,他浮躁的心一下安稳下来,他相信有领导主持大局,他们这里乱不了。
开完会后,大家都散了,他们的位置都很重要,好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在这么忙的时候,一群人走之前都过来跟林长年说了两句话。
有个管交通的领导笑着跟林长年说:“你们家小大师每次出去办大事都是从我们机场离开,我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几乎每次你们家木副会长和小大师出远门都是我送的,回来的时候我也会亲自去迎接,我可以说是看着你们家小大师成长起来的,小大师做过的事我们都心里有数。你放心,不管外面再怎么闹,你们木家人我们肯定保得住。”
林长年谢过他:“多谢您对我们木家的关照。”
他笑着摇了摇头:“小大师为国为民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不用你谢。”
罗昌背着手走过来:“你们家小大师非常优秀,你也不错。前两年你跟田政两个人互相配合把最贫困的丰山县扶起来,我还跟省里管教育的领导说,该把你调到省里来工作。”
“您谬赞了,我还差得远。”
罗昌看了田政一眼:“谦虚是好事,不过人还是要有自信才好。你跟田政共事那么久,这一点你该跟田政好好学学。”
田政不明白,罗叔这句话是夸他还是骂他自信过头了?
都是大忙人,对林长年表明自己的态度后,大家都散了,屋里只剩下罗昌、田政和林长年。
罗昌手指在桌上轻扣两下:“郑家、蔣家不成气候,最多两天就能把他们收拾干净。田政,既然你调回来后还没安排工作,我给你一个活儿,给我当助手,你要干得好,回头我让你当我的秘书。”
田政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呀,我一个贫困县来的县委书记给您当秘书是我高攀了。”
“少油嘴滑舌,出去办事给我警醒些,别捅出篓子。”
“那肯定不能,我办事向来公道,讲究的就是有理有据,您放心。”
当然,蔣家和郑家除外,这两家人从今天以后就是他的仇人了,别让他逮到机会,逮到机会不落井下石都对不起蒋家和郑家对他的算计。
喊了这么多年蒋爷爷、郑爷爷,他们就这么对他,我呸!
说完田政的事,罗昌看向林长年:“你不在单位,跑到省里来干什么?”
“因为工作上的事,学校的课都停了,闹成一团乱,我来省里是想找田政,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林长年一句话说出他的意见:“教育是国家的未来,不管怎么闹,教育不该停下。”
罗昌知道他的意思了:“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你回去等等,学校那边的工作会尽快恢复。”
罗昌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给林长年:“有事儿找田政有什么用,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以后有事儿找我,你要不嫌弃的话,跟着田政、童远他们叫我一声罗叔。”
田政攀着林长年肩膀,笑道:“咱罗叔以前当过兵,老谋深算,能文能武,现在是咱们省里的一把手,叫他一声罗叔不亏。”
罗昌轻哼:“你别把林长年带坏了,小心他们家小大师找你麻烦。”
林长年微微一笑:“田政品行挺好的,怎么会带坏我。而且,我家福宝也不是随意找人麻烦的人,福宝可怕麻烦了。”
罗昌嘴角微微翘起:“怕麻烦吗?她站在那个位置可不能怕麻烦,以后郑家、蔣家这样的人去找她的多的是。”
“没关系,我们这些木家族人都会努力站得更高,争取把那些想找福宝麻烦的人都拦住。”
“以你现在的本事,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屁放了。”
罗昌下巴微微抬高:“不是看不起你,你现在能保住你自己,不给你家小大师找麻烦就不错了。上面有人护着小大师,暂时轮不到你,你先好好工作往上爬吧。”
“是!”
罗昌叫了两个当兵的送林长年回去。
“别忘了,你说过要帮我求个平安符哈。”田政快速说完就跑过去坐上罗昌的车,车子从林长年面前开走,田政还不忘伸出头来:“你别忘了。”
林长年无奈,田政是怎么养成时而严肃认真,时而逗比搞笑的性格的?
去省政府的路上,田政往罗昌身边蹭了蹭:“罗叔,有没有法子把林长年从新南市调过来?”
“暂时不行,新南市教育局还需要他主持大局。而且,他现在资历不够,还需要在新南市历练些年。”
“新南市教育局有局长在哪里需要他主持大局?”
罗昌淡淡看他一眼:“谢局长和林长年都被举报了,林长年是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工作无可指责,举报他没用。谢局长不一样,他的出身太好,这两年他不止一次被举报,这次他逃不过。”
“所以,林长年将会是新的局长?”
“嗯,林长年的背景、资历、本事,来省里还不行,在新南市当个教育局局长够了。”
田政自言自语道:“这样也挺好,林长年这小子品行是真的好,对教育也是真上心,有他在,新南市的那些老师也能少受些罪。”
林长年被送回新南市,没过两天谢局长就被撸了,林长年走马上任成了教育局局长。他当即把谢局长还有那些被重点针对的老师都关到公安局,然后立刻联系林小琴,他想把谢局长他们下放到青苍大队。
林小琴毫不犹豫道:“你亲自派人送到县里,这事儿我会办妥当。”
“你不用问问何书记吗?”
“不用,何书记刚被我送到青苍大队,现在我是书记。”
林长年:“……”
这半个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林小琴怎么就成了县委书记了?
这个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大概就是这段时间举报成风,王霞和朱实两个人又跳出来了,对她和何俊穷追猛打,何俊一招不慎被王霞抓到把柄整下去了。
而她呢,有马良帮忙,反应又快,朱实和王霞还没抓到她的把柄就被她反杀了,朱实乱搞男女关系,王霞意图侵吞国有资产,都被她关起来了,等到她忙完,就把这两人送去开荒。
“我早就跟何书记说过,王霞和朱实这两个人要早点处理,何俊不听她的,现在在王霞手里栽了个大跟头,现在知道厉害了。”
林长年叹气,最近真是一片混乱啊!
“对了,木昭回老家了。”
林长年激动地站起来:“木昭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还有人针对他?”
林小琴讥讽道:“可不是么,除了他,医院里好多大夫都被针对了。”
木昭被贴大字报,说他是木家人,木家以前开药铺的时候医死过人,让那个人具体说说谁被医死了,那人又说不清楚,只说木昭是啥余孽,要拉他去游街。
木昭在县医院的名气很大,那些人去医院闹的时候黄院长、赵医生他们都不交人,两边人马僵持着在县医院门口闹了很久,直到那些受过木家恩惠的病人跑过来帮木昭说话,才把那些人赶走了。
帮木昭说话的那些人里面,战斗力最强的是孙伟的老娘,当年孙伟在乡下打死了一条得道的白蛇,快要死的时候被木玄玑救了回来,此后这些年为了活命一直给白蛇贡献香火。
直到当年这件事的医生和护士看到孙伟的娘大战反动分子的时候,都觉得心里一暖,木昭当年没有救错人。
“现在这个情况,木昭他们就是活靶子。木昭不想给黄院长他们带来麻烦,就干脆带着他媳妇儿回寨子里了。木昭手下那些被针对的中医大夫,都被木昭请回寨子里,反正咱们家里也住得下。”
“那也好,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林小琴也是这么觉得:“你那边有认识的人被诬告,实在没办法就往我这儿送,不说别的,我至少能保证没有人欺负他们。”
“好,我知道了。”
现在闹得最凶的就是教育系统,林长年得了林小琴的话,很快把那些被恶意针对的老师都拢到手里,给他们两条路走。
一条路是去丰山县当老师,丰山县的教育是他一手扶起来的,领导班子也是他和田政带出来的。丰山县如今对教育很重视,把他们送到公社或者大队上当老师,肯定比现在好过。
还有一条路,把他们下放到长宁公社,种田、养猪、养牛,干啥都行。
除了极少数人愿意去丰山县试一试,大部分人都选择去了长宁公社。可能是心灰意冷不愿意当老师了吧。
长宁公社赵书记赵文书被林小琴拉到县政府工作去了,如今长宁公社书记是魏海,林长年送来这么多人才,魏海欢喜得不行,心里想着,有这些老师在,他们长宁公社的小学、初中、高中,说不定能干过县里最好的学校。
至于那些紧盯着教师名额的知青们,都别想了,好好干活吧,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在,哪里需要他们来当老师。
除了送去公社学校当老师的,还有身上背了罪名下放来养猪的人,魏海在青苍大队后山上修了一个养猪场,把这些人送到后山上养猪。
养猪场距离土地庙不太远,开始还有人专程爬山去养猪厂批判他们,去了几次后也没人去了,以谢局长为首的一群干部安安静静地养猪。
下放的干部里面有个畜牧局的干部,他嫌弃青苍大队养猪太原始,三天写出厚厚的一本报告,什么改良猪饲料、科学喂养缩短生猪出栏时间可行性报告等等。
魏海靠自己自学也只是拿到了初中生文凭,跟他说这些他懂个屁啊。
老专家也没指望魏海能看懂他写的东西,只是想通过这些告诉他,老头子我不是骗子,肚子里真有货。
魏海:“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跟我绕弯子。”
老专家一听这话,立刻不客气地列了一张单子,跟魏海说目前需要这些东西,你都给我搞来,后面的事情不用你管了,等到研究成果出来,成果都挂在你名下。
魏海脸都笑烂了,不就是要研究材料嘛,这有什么不行的,一周之内肯定把这些东西搞来。说句不客气的话,他魏海现在可是头上有人的人啦!
魏海拿着那张单子跑下山去办事,谢局长对老专家说:“您也是真大方,真要改良出优质猪种,这么大的好处,您这么干脆就给他了?”
老专家笑道:“只要我的技术在,以后我还能出更多的研究成果。比起这些,我更看重他能保护咱们的安稳。”
幸好他认识教育局的朋友,搭上了林长年,被送到这里来。他要是去了其他地方,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不知道,哪里还有心情搞研究哦。
谢局长十分感慨:“林长年这个年轻人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木家的凤凰蛋了,现在才知道,他最多算是率先飞出窝的那一只。”
“木家有本事的人真不少,瞧瞧如今,给个机会就上去了,不管男女都是,只要上去了位置都坐得十分稳当,把自己的地盘管得铁桶一般。”
在长宁公社,连最能跳的知青都悄咪咪地不敢胡来,该上工上工,该学习学习。
老专家点了点头:“我准备看看情况,要是魏海有本事弄来搞研究的设备,回头我把我的学生们都弄来,把研究基地就放在青苍大队。”
谢局长很看好魏海:“我感觉您的法子能行。”
除了林长年弄来了不少人才,木槿那边也弄来了不少人才,不是她老师的朋友,就是她的师兄师姐。
木槿大学专业学的是机械制造,她的老师聂昆在行业内非常有名,手下的学生很多都有留学经历,聂昆为了安顿好这些学生发动人脉,木槿问过族长后就给老师写信介绍了她家的情况,说她这里可以接收一批人。
九月份的时候,聂昆亲自送了三个人过来。
蔡灵,一个非常有名的女作家,她写的小说辛辣讽刺,一针见血,刺痛了很多人。这次一闹起来就有人打上她家。蔡灵虽然已经快六十岁了,脑子却很灵活,当天晚上收拾行李就翻墙跑去好朋友家,她的朋友联系上聂昆,她就跟着聂昆来了木家寨。
另外两个人是聂昆的大弟子肖从公,肖从公的媳妇儿兰明月。他们夫妻俩一个有去苏联留学的经历,一个有去英国留学的经历。祖父辈还都是大商人,这种身份送去哪儿都不安全,只有木家寨这种深山老林适合他们。
木婉带着木槿接待木槿的老师,带他们在木家寨逛了一圈,再去看房子,空房子多,叫他们随意挑。然后带他们去族学,如今木家族学里有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孩子。现如今,族里大人和孩子几乎一半一半。
木婉了解过这三个人的身份后,就觉得他们很适合去族学当老师。蔡灵是知名作家,当个语文老师绝对够了。肖从公是机械专家,还会俄语,可以上两门课。他老婆兰明月就去当英语老师。
兰明月惊道:“你让我给孩子上英语课?这合适吗?”
木婉笑道:“我们希望族里的孩子能学到有用的真本事,外面那一套对我们没影响。”
木槿给师嫂解释:“木家寨没有外人来,族学里的事情我们族长说了算。”
聂昆很满意木家的情况:“从公、明月,你们都听木槿的,在这个深山老林蛰伏几年,好好教书育人,等到时机合适了,我再来接你们。”
“从公你教书的时候也别放下你的研究,每半年给我发一次课题总结,我会亲自检查。”
“是,老师。”
至于木槿嘛,聂昆说:“你的大学是读不成了,虽然刚读完大二,不过你基础知识扎实,现在又缺人手,你收拾收拾行李跟我下山去厂里干活。”
“我能去?”木槿知道老师说的工厂可不是一般的工厂,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进行非常严格的审核。
“你一个乡下孩子,谁会拦你的政审?”
“老师,我要跟我爸妈商量商量。”外面不太平,木槿怕爸妈不同意。
“嘿,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去跟你爸妈说。”
聂昆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说去找木槿的父母立刻就去。半个小时后,木槿刚去仓库给蔡灵老师、师兄师嫂子搬来被子,他老师就急步走过来。
“行了,你爸妈答应了,忙完你就赶紧回去收拾,明天跟我下山去厂里干活。”
木槿:“啊?”
“啊什么啊,叫你快去收拾东西。”
“哦。”
木槿回到家,她爸和她妈都已经帮她收拾上了。
木溪石把去年做的皮毛找出来,说是要给她做一床皮褥子。
“你老师说你要去的那个什么工厂在西北,那里冬天会下雪,冷得很,给你带一床厚被子去,这个东西暖和。”
木溪石抱怨:“咱们云霄山上这几年也没碰到过大家伙,只能拿兔子皮给你拼一床被褥了。”
木槿连忙道:“爸,不用那么夸张吧,棉被就可以了。”
“不行,还是要皮毛的暖和。等你去西北了,我跟你妈也照顾不到你,还是准备充分一些好。”
范小曼给女儿准备了许多吃的:“听你老师说厂里物资供应还是挺充足,不过只有常见的东西,你要吃小零食就买不到。这些你先带去,等到过年杀年猪了,我给你做些肉干、肉条,卤好了晒干给你送去。”
“不是,爸妈,你们都没问我愿不愿意去就给我收拾上了?”
木溪石撇嘴:“你的梦想不就是当个机械专家吗?你老师主动提出带你去全国数一数二的机械厂你会不愿意去?”
范小曼点头赞同:“宝宝,机会来了赶紧抓住,可别矫情犹豫,要不然机会就没有了。”
木溪石和范小曼都觉得,木槿的老师毕竟是个大佬,这次能拉拔他们女儿一把,肯定是看在他们木家愿意保护他的弟子的原因。说白了也是为了还人情。
“西北远是远了点,不过也没关系,你先去学一学,等到你学出师了,咱们再想办法调到新南市。”
“对对对,你现在年纪小,跟着你老师也没人会欺负你,我和你爸也放心。”
说到放心,木溪石立刻说:“一会儿你跟我去见见福宝,让福宝看看你,顺便再求一个平安符。”
范小曼一拍额头:“还是你爸想得周到,我把这事儿都忘了。”
木溪石带着你女儿出门,木玄玑看到他们父女过来就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木槿去西北挺好,先跟去学一学,等到打好基础了,你要再想往深里学,可以走其他路子送她出国。”
木玄玑看人看得深,也看得远,木槿不一样,看到师兄和师嫂因为出国招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她完全没有出国的想法,就想跟着老师好好学习机械制造。
木玄玑也不解释:“把你生辰八字报给我。”
木槿跟木家人一样,也不过生日,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只能看向她爸。
木溪石赶紧把女儿的生辰八字报出来,木玄玑去箱子里拿了块玉牌,就坐在桌前雕刻起来,几分钟后,把平安符递给木槿。
“谢谢福宝。”
“不客气。”
木溪石带着女儿回去,在木家寨大门口碰到正溜达的聂昆。
“老师好。”
聂昆嗯了一声:“廊桥对面是哪家人?”
“我们族长住在那边。”
聂昆眼睛一亮:“小大师。”
“您也知道小大师?”
聂昆激动道:“我怎么不知道,小大师求雨去过西北,我们工厂就在西北啊。”
聂昆以前只知道小大师,并没有把小大师和木槿联系起来,直到木槿给他写信说可以帮忙的时候,他才去打听木槿是谁,才知道木槿这个木,和木玄玑的木,是同一个木。
名义上聂昆是木槿的老师,但是聂昆身上的任务重,待在厂里的时间比待在学校里的时间还长,一年给木槿这样的普通学生也上不了几节课。要不是木槿学习成绩优异,他记得有这么个学生,再加上木槿姓木,聂昆都不会专门跑这一趟。
“小大师现在有空吗?我能去拜见?刚才才到寨子里,我忙着安顿你师哥的事情,也没好意思问。”
木槿摇头:“福宝现在不方便。”
刚才他们走的时候福宝在看书,福宝看书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聂昆失望,但是他没有放弃,明天走的时候去族长家道个谢应该可以吧,毕竟他的徒弟和朋友留在木家,还要拜托木家族长多照顾照顾。
木槿说:“刚才接待您的就是福宝的亲妈。”
聂昆一拍大腿,后悔:“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木槿眨巴着眼睛:“您也没有问过我呀!”
聂昆:“……”这个糟心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她不应该主动说吗?
聂昆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木玄玑,十分激动地表达了敬仰之情,然后就问她有没有什么玄学的法子能够提高他们搞研究的成功率。
木槿整个人都麻了!
搞研究难道不是讲究科学吗?什么时候搞研究还要依靠玄学这种东西?科学跟玄学难道不是两个东西吗?
“你懂什么,同样是搞研究,运气好的人一次就能成功,有些人搞十年八年都不会成功。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为什么差距这么大?难道这其中没有玄学的原因?”
曾经聂昆就是那个缺点运气的人,他并不是生气自己多花费的这些光阴,他生气的是自己多浪费了国家那么多资源。
木玄玑指着木槿:“她的运气好,你要相信这个的话,以后有什么棘手的活儿你都带着她。”
顶着老师火辣辣的眼神,木槿又一次麻了,福宝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言,她一个勉强算读完大二的学生,在那些大佬面前就是个菜鸡,她也就配打个下手,为什么棘手的事情要找她呀?
木溪石咧嘴笑:“我们小族长说得对,木槿这孩子从小运气好,人也聪明,老师多给她安排任务,多锻炼锻炼她。”
聂昆双手握住木溪石:“木溪石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家女儿教育成才。”
完了完了,木槿现在就能想象到以后她的生活有多水深火热。
聂昆带着木槿去西北,把她送到西北,聂昆又去了一趟北京,找关系捞出几个人,打包送到木家寨,顺便给木家写了封信,大意思:我看你们木家族学还缺有水平的音乐老师、数学老师……这些都是我专门给你们选的人才,你们一定好好照顾他们,回头有重谢。
木怀玉收到这些人,微微一笑,有这些人就够了,重谢就不必了。
过了一个月,在青苍大队后山养猪的畜牧专家收到了魏海从各个地方搞来的研究设备,老专家十分满意,赶紧又写了一张名单,希望魏海能帮他把这些专家和学生弄过来,只要有了这些人,青苍大队的畜牧研究基地就成型了。
魏海迟疑:“这么点宽的地方,搞一个研究所行吗?”
“行,这个山谷挺大,只要把树砍掉一些,建几栋房子起来就成了。”
老专家也觉得去山下更好,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在山上更安全。比起山上的不便,还是安全更重要。
老专家没意见,魏海就更加没有意见了,赶紧去县里找林小琴商量,想办法捞人。
下放到这里来的大多是能人,确定要建一个研究所,他们自己内部根据自己的特长进行分工,先把架子搭起来。
谢局长原来是新南市教育局局长,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青苍研究所的副所长,专门负责后勤工作,和教育工作。
谢局长听到自己的工作职责后立刻举手提问,后勤工作很容易理解,但是教育工作是什么,他又不懂养猪,教育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来这里之前,我们有一项研究马上就要出成果了。等其他专家过来后,我们再试验两次,肯定要把研究成功应用到现实中去。你不是搞教育的吗,到时候你就组织人去宣传科普,让公社养猪的农户都学会科学养猪的法子。”
谢局长,不是,谢副所长听明白了,立刻表示:“这活儿我能干!”
谢副所长十分高兴,来这儿的时候他都以为人生已经跌到谷底了,没想到现在又重新干回和教育相关的活儿。
秋收。
山下的社员和知青们都被组织起来抢收,山上的科学养猪研究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林小琴带着人去下面公社巡视,看到各个公社的秋收进行得井井有条,都松了一口气。
林小琴到长宁公社来的时候碰到秦思,看秦思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好像要离开,她忙问:“怎么了,有人找你们麻烦?”
秦思说不是:“京城叶主任那里暂时一切正常,为了安全起见,如果没有大事就不联系我们了。我和徐阳待在这里也没用,准备搬去木家寨住。”
“你们不回北京?”
“还是不回去了吧。”
虽然他们暂时安全,但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回去就是故意挑动那些人的敏感神经,还是在木家寨苟着吧。除非外面出事了需要小大师出面,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不会主动撞上去。
林小琴笑道:“这样也挺好。这样吧,你把我办公室的电话留给叶主任,万一有什么事联系不到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行呀!别说,你上去后我们现在真是有安全感多了,你要加油呀!”
林小琴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呢,她既然坐上这个位置,就要努力经营好庆丰县,为全县人民带来安宁和幸福。
全省之内,庆丰县是最快控制住局面的县,林小琴这个临时被提上来的县委书记也入了很多人的眼。
之前还有人想换上新的人上去,看到林小琴的本事后,那些想换掉林小琴的人都歇气了。
省里情况复杂,田政通过林长年联系到林小琴和木家,刚入冬的时候,送了一个长辈到木家寨。
范铎,著名画家,既会画国画,又会画西洋画,他一到木家寨就成了木家族学里的美术老师。
入冬后,云霄山上下了一场雪,范铎画了一幅雪后初晴图送给田政。潇洒的笔触,明朗的色调,一看就知道画画的人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愉悦。
田政笑了起来:“范爷爷这日子,过得比我好呀!”
田政把这幅画带去办公室,就挂在办公室内,好多知道范老的人看到这幅画,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个世道并不是全是灰暗,还是有非常美丽的风光,非常多积极向上的人。
他们这些人应该更加努力,让阴天赶紧过去,让灿烂的阳光和灿烂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道路多曲折都无所谓,前途终究会光明。
看到这幅画,焦急的内心都被抚平了。
第 47 章
一九七四年, 春天。
南边某处港口,826部队驻地。上个月西沙保卫战中刚收复了三岛,全歼南越部队, 他们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胜利后没两天就过年了, 大家热闹庆祝了两天。年后军功也批下来了, 冲在前线的一大批士兵军官都升职了, 也有一些因为身体原因正在办理退伍手续。
木槿, 她六六年跟着老师去西北某处军工厂工作四年, 七零年被调至826部队担任技术人员, 主要负责修理军舰。她虽然年轻,还是女兵,但是因为技术过硬,在部队期间,每年都会得到优秀士兵的荣誉。
她这样的有为青年到哪儿都是十分亮眼的存在, 今年她二十四岁, 领导正想给她介绍个好小伙儿, 没想到她递交了退伍申请。
刚被提为副师长齐耘十分头疼, 下面的人上午把退伍的名单送过来,他下午就把木槿叫来办公室。
“你是因为工作原因还是个人原因想退伍?”
“因为个人原因。”
“四年前你老师送你过来的时候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些年你的工作也对得起你老师对你的夸奖, 你怎么就想退伍了?”齐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退伍回家干嘛?回山上种地?”
木槿忍住笑:“您放心, 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绝不是我一拍脑袋就决定退伍。”
“具体说说你怎么深思熟虑的。”齐耘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他倒要听听她的说法。
木槿犹豫, 不知道该不该说。
齐耘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身体:“不会吧, 你不会是退伍回去结婚吧?”
“肯定不是!我没那么蠢!”
哦,齐耘那就放心了。他感觉木家那样女人当家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教出为了男人什么都不顾的女人。
木槿思考了下,说道:“我对机械制造这个行业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但是我现在的工作中能学到的有限,我想趁着我还年轻,想在这个行业中再闯一闯,多充实一下自己。”
“你是说,你要回去读书?”
“算是吧。”
“你跟家里人商量过了吗?”齐耘对木家有关的事情总是比较谨慎。
“我爸妈同意了,族长和小族长都答应了。”
既然如此,齐耘也没有什么好阻止的理由。
“什么时候走?”
“批下来就走,争取清明节前回老家祭祖后再去学习。”
“木诞跟你一起?”
“嗯,去年过年忙着西沙的事情,我们都没回老家过年,他想趁着这个时候不太忙把假休了。”
“行,那你回吧。回去碰到木姨帮我问声好。”
“好的。”
晚上木槿跟木诞一起吃饭,向来吊儿郎当的木诞难得正经问她:“听说上面找你谈话了?”
“嗯,齐副师长问我为什么退伍,家里人知不知道。”
木诞切了一声:“他管得也太宽了,他跟咱们家又没有什么关系。”
木槿不赞同地看他一眼:“话不能这么说,不管咱们领不领情,这些年齐副师长对咱们还是挺照顾的。你别忘了,当年招兵的时候要不是他要你,你就要被分到东北去了。”
木诞这个小子对海有种莫名其妙的执念,六七年的时候高中毕业报名当兵,其他条件都符合,就是海军那边招人少,没选到他。木诞当时就急了,上窜下跳的,就差说不去海军他就不当兵了。
最后,还是齐耘把他带走,还给他选了个好领导,一路领着他走到现在。年前的西沙保卫战中,木诞立了大功,这个月升职成了副营长。
木诞撇嘴:“一码归一码,不是我说,齐耘对咱们家这么亲近,是不是因为他家老头?”
木槿狠狠给他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把族长跟姓齐的放一起,小心被族长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去年年底,齐默退休了,一是因为年纪到了,二是因为齐耘攒的功劳早就够了,齐默退休后,齐耘直接就上去了。
齐默退休后来了驻地一次,主要是看看齐耘,木诞远远看过齐默一眼,真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个沉默话少的人,跟他们族长年轻时候居然有过一段。
木诞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觉得不好嘛,齐耘对我们这么照顾,以后说出来,好像我们木家欠他们的一样。”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好好搞你的工作,凭自己本事升职,谁也挑不出你的错来。”
齐家和他们木家的那些牵扯纠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辈操心。
清明节是四月五号,木诞和木槿他们三月底就从部队出发回木家寨。西南某处部队医院驻地,木辉也刚拿到退伍通知,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
“木辉!”
“李悦同志,您叫我有什么事?”
木辉背着行李去火车站,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姑娘叫住。
李悦慌乱地扯了一下辫子:“李辉同志,你,你还会回来吗?”
李辉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医院里有谁欺负你了?还是你要去其他部队医院?”
“谢谢你的关心,暂时我还没决定好。”
李悦期期艾艾:“那……等你决定好了可以写封信告诉我吗?”
李辉摇了摇头,笑着直言道:“不太方便。李悦同志,跟你共事这几年很愉快,我祝福你以后能有好的前程,工作顺利,家庭幸福。再会!”
木辉毫不犹豫地上车,几分钟后,火车呜呜地鸣笛,驶出了站台。
“兄弟,你的心真够硬哦,人家小姑娘都哭了。”同座的一个穿着便服的士兵拍拍木辉的肩膀。
木辉笑了笑,他对人家没意思,还是要把话明白才好,要不然是他不地道了。
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他六八年来到这里工作生活,在这里已经度过六个春秋,要不是为了追求医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
木辉从小跟着奶奶学习中医,后来在山下上考到文凭后来了这里一个部队医院从小大夫做起,但是他在这里发现,部队医院里的病人多是外伤,他最擅长的调理功夫没什么用。
他迅速转变思想,跟着医院里的西医从零开始学习怎么给人做手术开刀,几年之后,他积累了很多经验,但是跟木槿一样,到了某个瓶颈,他需要更多的知识,更大的平台让他开阔眼界。
木辉、木槿、木哲他们三个人年纪相当,一个学医,一个学工,一个学会计,经常写信沟通,最后发现他们三个都有一样的问题。
木槿想到六六年的时候,老师带她去西北工作,小族长就说过,叫她先去积攒经验,等到时机成熟可以送她出国。
木槿一想到出国两个字,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联系木辉和木哲,问他们有什么想法。
木哲性格最外向,最不怕未知,他立刻就说可以出国试试。
木槿和木辉长年在外地工作,木哲不一样,他几岁的时候就跟着族人跑草原做生意,后长大了下山读书,高中毕业后又进了县里的税务局,跟小琴姨妈关系非常不错,他能接触到族里更多的消息。
香港那边每年都会福宝送年礼,虽然每次送的都不多,但是都是看着小但是都非常值钱的好东西。木哲知道家里有海外关系,如果族长和小族长点头,送他们出国还是非常有希望。
木辉和木槿今年二十四岁,木哲二十一岁,都是敢想敢做的年纪。三人商量好后,由在老家的木哲去找族长和小族长说这事儿。
木怀玉和木玄玑几乎没有多想直接就同意了,叫他们清明节前回老家,过完清明节就找人送他们去香港,在香港办好证件后从香港去美国。
木槿和木辉几乎前后脚到庆丰县,两人下车后一起去草药街找木哲。
木哲到单位后还没分房子,所以这两三年他一直住在草药街木家的老宅。
看到他们俩背着大包小包进门,木哲哈哈大笑:“怎么着,大包小包的,你们的被褥都被背回山上?”
木诞双手一摊:“我可没有,我是空手回来的哦。”
“没说你。”木哲跟木诞击掌。
木槿把被褥往地下一丢:“算了吧,家里也不缺被褥,被褥就留在老宅里吧,谁缺谁拿去睡。”
木辉也是一样的想法:“被褥留下,我只把书、笔记和两套衣服带回去,就当是纪念吧。”
木槿跟木辉对视一眼,两人都暗自叹息,以后他们跟部队彻底没关联了。
木哲见不得他们那样,“行了行了,不就是退伍了嘛,这有啥,等咱们学成归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把祖国建设得更好。”
木哲说话的语气太张狂,十分了解他的木辉直接就问:“说吧,你又知道什么内部消息了?”
木哲嘿嘿一笑:“我怕写信不安全,就没有跟你们说,月初我去找族长和小族长的时候,小族长算了一卦,跟我说,继往开来的好日子快来了,我们现在出去正是时候,再过三五年回来,大有可为。”
向来内敛的木辉感觉心里一跳,木槿激动到原地转圈:“小族长真这么说?”
木哲点点头:“兄弟姐妹们,咱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你一个小皮猴,谁跟你姐妹,叫我姐姐。”
木辉跟上木槿的步伐:“说得对,我和木槿比你大三岁,你要叫我们哥哥姐姐。”
木哲切了声:“我又不是最小的。”
“你不是最小才怪,你……”木槿回过神来:“还有比咱们更小的要出去?”
“是呀,木沐那个丫头要出去学什么设计做衣服,我也搞不懂。还有青山,他今年才十五岁,也要跟着咱们一起出去,也不知道族长他们怎么能放心。”
“长年叔同意了?”
“那肯定同意了。只有青山的妈妈不太乐意,但是顶不住长年叔和青山父子俩念叨,最后还是同意了。”
木辉想了想:“青山虽然年纪小,但是青山聪明,他去年才十四岁就高中毕业了,他现在去不了大学,要想继续读书很难,有个机会出国,换成我,我也要去闯一闯。”
说起大学木哲就想笑:“去年年底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咱们这里没分到这些大学生,市里和省里分到了一些,我听长年叔和田叔他们说,全都是些眼高手低的货色。叫他们干活那叫一个差,打嘴仗,给人扣帽子,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田政叔这样的实权派副省长,还是上面有人的实权派副省长,都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挑鼻子挑眼。”
木槿简直大开眼界:“我记得田政叔也是大学生吧。”
“可不是么,田政叔那可是靠自己本事考上学真正有实力的大学生,跟那些走关系的货色可不一样。”
“十年前田政叔和长年叔下基层去的丰山县,因为他们俩打下的底子好,现在丰山县已经是全省最富裕的县了,这是实打实的成绩,那些工农兵愣是看不上,说田政叔该好好反思反思,这些年为人民做了哪些贡献,别坐在位置上不干事。”
木哲把自己都说笑了:“真是大开眼界呀,这些靠关系混去大学喊了几年口号就觉得自己能指点江山了是吧?”
木哲又觉得可笑又觉得愤怒,木辉赶紧劝他:“你难道不记得长年叔说过,他说国家发展需要能干实事的人才,教育方面早晚都会改革,早晚的事情,你别把自己气坏了。”
“哼,我就看不惯这些臭虫!”
“别骂了,这些人里面也有好的。有些也是因为有真本事且思想觉悟很高才被推上去的。”
“确实有,屎里淘金罢了!”
木辉头疼:“行了,别这么愤愤不平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过几天你就走了,眼不见为净。”
想到要出去了,木哲笑眯了眼:“小族长出手从来没有算错的时候,咱们出去好好学,等过些年再回来,等着咱们的就是一个新世界。”
木哲伸出手:“来,咱们一起为未来努力!向未来!”
木槿伸出手拍在木哲手上,木辉也伸出手,三人手紧紧叠在一起。
“向未来!”
木诞祝福道:“我等你们平安回来。”
木诞、木槿、木辉、木哲这三个有工作在身要处理的人回到木家寨,另外两个没有工作的木沐和林青山两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们跟着兰老师都上了一个月的英语课了。”
木槿笑道:“我英语是跟老师学的,别说日常对话,看专业资料我都没问题,我不用再补上英语课。”
木辉和木哲齐声说:“我们也不用哈。”
六六年的时候,动乱中木家来了一批老师,木槿大师兄的老婆兰明月在族学当英语老师,木辉和木哲两人都跟着兰明月学了几年,说读写都没有问题。
其实,六六年来的那一批老师全面提高了木家族学的教学水平,木家新一代的孩子们不仅英语不错,俄语也不错。
林青山激动道:“不错可不行,我还要加强战斗力。听兰老师说,他们在国外的时候经常遇到别人挑衅,咱们要争取学到用英语骂人比母语骂人还流利的程度。”
木哲一把攀住他肩膀:“青山呀,骂人有什么好学的,到时候咱们直接动手,打不赢就叫保镖上。”
“对哦,我们还有保镖。”
族长跟他们说过了,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她会跟李业说,叫他给他们安排保镖,他们去了美国之后,除了学习,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
“也不知道美国什么样。”
“什么样儿?房子好一点,车多一点呗。总有一天,咱们也会发展起来,不用羡慕他们。”
“青山呀,长年叔都做到省里教育局了,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要努力跟上呀,学成了回来好好搞教育,给咱们国家培养出多多的人才。”
“嗯!”
林青山这个小青年,被木哲一鼓励,噔噔噔地跑去族学找兰老师给他补课。
木辉笑道:“青山跑起路来跟小时候真像。”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噔噔噔的。”
“你找兰老师呀,兰老师不在,刚才兰老师家的小弟弟哭闹,好像是饿了,兰老师抱着小弟弟去食堂吃饭去了。”
肖从公和兰明月夫妻俩六六年来木家寨的时候,兰明月肚子里揣着一个,六七年春天生下来一个女儿名叫肖萌萌,今年已经七岁了,在族学读书。前年生了个老二是个儿子,名叫肖怀。
夫妻俩在木家一边教书一边养育着两个儿女,日子过得特别舒适。
林青山跑去族学食堂,正好看到兰老师在喂小弟弟吃饭。
快到吃晚饭的点儿了,食堂好些饭菜都摆出来了,大厨李师傅出来转悠,看到林青山就笑道:“青山呀,今天不在族长家吃饭,要来食堂尝尝我的手艺?”
“李爷爷好,今儿就不在食堂吃饭了,我来找兰老师。”
兰明月一看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笑道:“你的英语已经学得很好了,不着急着一时半会儿,你想找我给你补课,明天再来吧,老师今天晚上没空。”
“哦。”
林青山也没有纠缠,乖乖地跟老师和李师傅说再见。
“这孩子,是个脾性好的,出去后会不会被欺负哦。”李师傅十分担心。
李师傅跟牛师傅来照顾小大师的时候,青山还是个小奶娃,比兰明月怀里的小儿子还小一些,小家伙从小嘴馋,爱跟着他和牛师傅后面讨吃的,李师傅经常抱着他,可以说是当自己家孙子养大。
牛师傅笑道:“你呀,别想那么多,青山这孩子脾性好也不是没脾气,不会被欺负的。再说,木副会长和小大师肯定会找人护着他们。”
看着孩子的背影,牛师傅感慨:“孩子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知足吧,能像咱们这样不缺吃喝,安安稳稳变老,多有福气。”
牛师傅含笑点了点头,他平凡的一辈子,最大的好运就是跟着小大师来了云霄山。
“你家孙子孙女暑假要过来玩?”
“这才四月份,还没定下,我估计他们要来。”
“我家孙子暑假要去他外家,外孙和外孙女要过来,说是想吃我做的鱼了。”李师傅表情十分得意,眼角的皱纹都翘起来了。
“你这个老东西,真以为是你这些年厨艺精进了?明明是云霄山上的水好,养出来的鱼好吃。”
“云霄山上的鱼是好,等我外孙他们来了,回头我去跟族长讨一条黄金鱼吃吃。”
两人当初来的时候还是壮年,十多年过去了,两人须发斑白,吵嘴时的精气神,跟当年似乎没有差别。
兰明月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心里也暖暖的,木家寨,真的是好多人的避风港。
“妈妈,饱饱。”
兰明月温柔地给儿子擦嘴:“吃饱啦,咱们回族学等爸爸和姐姐下课吧。”
“嗯嗯。”
今年清明祭祖很盛大,远在外地的族人回来了许多,在省里、市里、县里,以及云霄山下的族人几乎都回来了。
一大早,天色刚亮,木怀玉把三婆新做好的一套天青色衣裙送到孙女屋里:“福宝,今天祭祖你来。”
“嗯。”
木玄玑从被窝里坐起来,整个人还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应的是什么话。
木怀玉笑着把孙女额角散落的碎发抚到耳后:“你今年都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没有个睡相。”
木玄玑一下躺回被窝里跟奶奶撒娇:“奶奶,我再睡一会儿嘛。”
“好,再睡一会儿,等会儿做好早饭了再叫你。”
“嗯。”
“今天你要不要把野王、花花、大绿他们叫出来?”
“不用了吧。”木玄玑打了个哈欠。
天玑大陆自从吞了八块补天石生出意识后,木玄玑就把野王、花花、大绿,还有那条长出小龙角的黄金鱼送到天玑宫里养着,天玑大陆灵气充足,在那里他们修行的会更加顺利。
木怀玉念念叨叨了好一会儿,阴沉木里的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红和小黑都被吵醒了,它们俩支起上半身,微微伸出一个头来。
“行了,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木玄玑无奈地睁开眼睛,她已经彻底被念醒了。
小红和小黑展开翅膀飞起来落在她头发上,她坐起来,小红和小黑孙顺着乌黑的长发滑下去,又落到她真丝的睡衣上,顺着睡衣一路滑呀滑呀,滑落在床上,两小只晕头转向,没注意,互相撞了一下原地躺平。
木玄玑头也没回:“你们两个,今天在家还是跟着我去祭祖?”
小红和小黑甩了甩脑袋,振翅起飞,落到木玄玑手腕上,乖乖爬回阴沉木。
“想去是吧,那就一起去。”
木玄玑换上奶奶送来的衣裙,拿起桌上的天玑簪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走到一个巨大的全身镜前面,审视镜子里的自己。
跟曾经在天玑大陆同岁的自己相比,外貌变化不大,但是眉眼之间更有人味儿。她不再是孤独的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在这里她福宝,是奶奶的小心肝儿,是族人的小族长,她还是中华玄门协会的中流砥柱小大师。
这么多身份,比起单独一个祭司的身份,让她快乐得多。
第一次,木玄玑在心里跟界神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云霄山上方的天空,突然架起一道彩虹桥。
“你们快看,是彩虹耶!”
刚吃了早饭聚集在木家寨广场上的木家族人都仰头看着天空,林小琴对林长年笑着说:“好兆头啊,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木昭嘴角微翘:“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我以为今天会下雨呢,没想到一大早居然有太阳。”
魏海和林梅夫妻俩笑道:“说不定是老祖宗显灵了。”
在场的族人们听到这句话,心里面不由得想,相信祖宗显灵,不如相信他们小族长显灵靠谱一些。
不是木家族人的老师们此时都在寨子的二楼,他们是外姓人,都在远远地看着广场上的木家族人。
秦思和徐阳望着天空,秦思激动道:“好多年都没看到小大师使出手段了。”
秦思和徐阳两个人,他们对小大师十分信任,几乎毫无理由地相信,只要有小大师在的地方,任何奇怪的天象肯定都跟小大师有关系。
俩人的女儿徐爱拉着妈妈的手:“小大师还会做什么?”
秦思爽朗地笑:“会得可多了,那些年,只要有小大师在的地方,小大师就是人群中的焦点。”
连她和徐阳这样为小大师服务的人,都会被其他人高看两眼。
六六年之后,外面的世界大体安稳,有点小事故龙虎山的道长们都能解决,这些年小大师一直在族里修身养性,没有下过山。
徐爱哇哦一声:“小大师生下来就这么厉害吗?”
徐阳和秦思对视一眼,他们见到小大师的时候小大师年纪还那么小,差不多就跟女儿说的一样,小大师生下来就这么厉害吧。
在木家寨教书的老师都听过很多关于小大师的传说,此时,看着十八岁的亭亭少女从大门走进来,木家族人自觉让开一条宽阔大路。
长年照料祠堂的族叔已经老了,今天他换了身崭新的天青色长袍,站在祠堂门口,中气十足地大喊:
“吉时已到!”
木玄玑抬脚跨进大门,三炷清香递到她手里,她手腕轻轻一晃,无火自然。
三拜九叩,三炷清香插入香坛。
“敬先祖!”
木玄玑清亮的声音落地,齐刷刷跪在祠堂门外的男女老少,纷纷跪下:
“敬先祖!”
木玄玑站起身,俯视所有的木家族人,双手从里往外轻轻一挥,一股无比清新的灵气以她为中心,从祠堂内向外扩散开去。
木家寨的地面上平地起波澜,所有人的衣摆被狂风吹艺的猎猎作响,狂风卷起木家寨附近树枝上的嫩叶,嫩叶在空中随风飞舞摇摆,鼻尖植物的气味更加浓郁。
“唧唧!”
“唧唧!”
“嗷嗷!”
“……”无声的叫声。
野王在空中随风狂舞,花花仰头嚎叫,大绿四只爪子爬得飞快,往前挤,离主人更近一些。
已经有龙鱼样子的小金,一个人躲在天玑宫的水池中哭唧唧,都欺负我是一条鱼离不开水是不是?
画家范铎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呼:“三万里春风狂吹,猎鹰青叶齐飞舞!”
木家族人无心看半空中壮丽的景色,他们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深呼吸,赶紧深呼吸!
林长年等人感觉自己就跟在吸仙气一般,多吸一口仙气,感觉自己就能多活十年一般。
不知道吸了多少口仙气,突然间,风停了!
木家族人们茫然地抬起头,这就停了?他们还没吸够呢!
范铎深呼吸一口气,嘿嘿一笑,他老人家吸够了,他感觉今天之后,自己至少还能活十年。
田政这个后辈是他老头子的福星,要不是托他的福,他老头子也来不了云霄山,也见识不到这么大的场面,也没有这个大福气。
想好了,回头等时局好了,家里存的那些宝贝一半分给田政那小子,一半就给木家吧。
范铎高兴地眯起眼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清明呀,是个好日子!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条那么宽的彩虹桥,云霄山下的人都看到了,他们一想到今天是清明节,木家族人都回山上去了,就大概猜到天降异象和木家寨有关系。
有胆子大的,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就跪下磕头,胆子小的跑到自己家院子里关上门磕头,山上的狂风从木家寨吹下来,他们都享受到了最后一点尾巴,虽然没有木家人得到的好处多,但是多少也有一些。
“木家呀!”
有人说出木家的名号,望着云霄山的目光中有羡慕,有尊敬。
木家人终归还是太少,上一辈人和木家做亲家的一共就没多少。木家下一辈的孩子们,都读书,要么进城工作,要么去当兵,总之,前程都很不错,他们这样的人已经不敢高攀木家下一辈的孩子了。
“哎,还是魏海这个小子有福气,林梅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当年我家条件不比魏海家好?我家二小子比魏海长得高,脾气好,林梅要嫁到我们家,我老婆子连家务都不用林梅沾手。”
听到这话的众人哈哈大笑,是笑这老太太马后炮,也是笑话他们自己,唉,那时候不知道木家的厉害,机会都错过了。
木家祭祖之后,木槿、木哲、木辉、林青山、木沐他们即将准备出发。
木怀玉、木玄玑不去,这次是木昭送他们去。
李业家在海边有接应的人,每年给木家寨送的年礼都是从这里送到木家寨。
这次木家的族人要走李家的路子去美国,李老爷子很重视,叫孙子李业亲自去对岸接人。
“当年小大师说你子嗣艰难,当时还不信邪,这十年都过去了,孙子孙女一个都没见着。”
李老爷子有木玄机给的平安符,在他这个别的老人都用拐杖的年纪,他不仅走路稳当,还能每天自己出门散步,出海钓鱼,他早就是小大师的忠实粉丝。
“李业呀,你的事情你自己要上心些,哪天我两脚一蹬就走了,我是无所谓。到时候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
“你那个二叔吧,这些年虽然被你打压下去了,再过十几二十年,你也上年纪了,还没有后代,你看你二叔的后代会不会打咱们家产业的主意。”
不用爷爷说,李业这几年对生孩子的事情非常上心,每次去做了善事回来都要找媳妇儿练一练,可惜,一次都没成。
“爷爷,您不用说了,我肯定会亲自走一趟。”
木家人已经说了,木副会长和小大师不会来,但是木家的一位特别厉害的大夫会亲自送木家年轻一辈来香港,他态度好一点,请这位帮自己把个脉也行。
李家如今的身家能排进香港前十,为了子孙后代,大晚上天色刚黑,他就打着电筒上小艇,往对岸驶去。
等到木家人到了,再接上木家人回去。
李老爷子晚上睡得早,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醒了,随即招呼佣人准备早饭。
“别管我,按照客人的口味准备,一定要让客人宾至如归。”
“是!”
过了会儿李老爷子又想起一件事:“管家,选出来的保镖呢?”
“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住着,这段时间都在学英文。”
“客人早上过来吃了早饭肯定要歇一会儿,下午你把要送去美国的保镖都叫过来给木家人瞧瞧,咱们要让人知道,咱们是认真办了事的,绝对不是敷衍了事。”
“还是您想得周到。”管家随口恭维一声。
“这事儿你替我记着,去吧去吧。”
“哎!”
木昭带着木辉他们到李家后,深刻认识到宾至如归四个字的深刻内涵。木昭也投桃报李,给李业夫妻俩把了个脉。
“您二位身体十分健康,你们一直没要上孩子并不是身体的原因。”
不是身体的愿意,那就是命数了!
李家人听木昭这么一说,都心里有数了,李老爷子忙道:“这些年我们李家钱财没少赚,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得更多,怎么老天爷还没给我们李家一个孩子呢?”
木昭摸了摸鼻子:“这个事情嘛,我就是个普通大夫,确实不懂,我们家只有族长和小族长明白这个。”
李老爷子眼里的光呀,一下就暗淡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木昭从随身带着的提包里拿出一个质朴的木盒递给李业:“这是我们小族长根据李总的生辰八字刻的平安符,有这个东西在,或许有助于……”
“谢谢木大夫!谢谢,谢谢!简直太感谢您一家了,感谢小大师!感谢木副会长!”
李业愣了一下,他爷爷李老爷子一下站起来,双手接过木盒,一打开木盒看到平安符,顿时欢喜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李业,你个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道谢啊!”
“哦!”李业这么大一个老板,滑稽地蹦跶起来给木昭鞠躬。
木昭扶着他:“不用客气。我们族长说了,你们对我们家孩子照顾得这么妥当,这个平安符算是谢礼。”
李老爷子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简单帮个忙,能给李家换来一个后代,怎么说都是他们李家占便宜了。
木槿、木辉等人看到这儿也看明白了,以后出国,有事儿就找李家,别客气,反正他们小族长面子大,他们木家给了李家好处的。
第 48 章
木昭在香港待了一周, 送走一群孩子后他就回去了,来回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六六年木昭带着县医院一群老大夫回木家寨了,在寨子里住了半年, 六七年事态稍微缓和了一下, 县医院缺大夫, 加上林小琴那时候已经彻底掌管庆丰县了, 木昭就带着老大夫们回来了, 还是在县医院里好好坐诊给人看病。
这次他又是回老家, 又是出远门, 一下就花了二十天左右的功夫,木昭一回到单位就有医生护士来找他打听,是不是有谁找他麻烦了?
“木昭,你说,是不是谁找你谈话了?黄院长没有帮你说话?”
听到医生护士都这么说, 木昭还没怎么样, 黄院长最先不满:“这些年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们看看其他医院医生护士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咱们医院的员工, 有一个算一个,我都把你们护得好好的,没遭罪吧?我都做到这样了, 怎么一有什么动静你们就觉得锅是我的?”
木昭安静安慰委屈的黄院长:“您别生气, 他们就是爱护我,不是怪罪您。”
“就是,木昭说的对,我们没那个意思。”赵医生、张大夫他们顿觉自己刚才说话好像确实有点过分哈, 赶紧往回找补了几句。
黄院长轻哼:“你们这些人,我还不了解吗?算了, 我懒得跟你掰扯。走了!”
新来的医生不清楚情况:“这……黄院长不会生气了吧。”
“哈哈哈,不用管他,黄院长这几年上年纪了,需要存在感,一个月总是要借机闹个一两回。”
“是这样吗?”新来的医生半信半疑。
赵医生拉着这位新同事去办公室:“你跟我来,我跟你讲讲咱们县医院的规矩。”
张大夫咳嗽一声:“我也去办公室休息休息,我这把年纪,身体弱,可不能久站。”
“张大夫,我扶你。”
大家一下都散了,郭红这才走过来:“孩子们都平安送走了?”
木昭微微点了点头:“回去说。”
来都来了,木昭也不着急回去,等到傍晚下班才跟着媳妇儿一块儿下班,夫妻俩顺便去买了菜才慢慢回家。
关上门来,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郭红这才问:“他们坐船还是坐飞机?”
“坐飞机。我们去的第二天李家就给他们办好证件了,第三天就送上了飞机,我等他们上飞机才走。”
“对了,李家这次派了十个保镖,不仅每个孩子身边有个保镖,要是谁生病或者请假,还能轮换,肯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郭红笑道:“李家派保镖当然好,但是我还是更相信福宝给他们保命的东西。”
木昭也这样觉得,福宝既然能让他们去,肯定提前给他们算过吉凶,这次出去肯定没问题。
“晓晓不是跟咱们下山了吗?怎么不在家?”
“她呀,跟我住了两天,说县里不好玩,又回山上了。”说起女儿,郭红说:“这次木槿他们出国,没叫她去,我还以为她会心里不舒服,没想到她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
“她立志学中医,又不是像木辉中医学到一半又转向去学西医,学中医出国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是孩子嘛,别人有自己没有,心里面总是不舒服。”
木昭笑道:“你也是糊涂了,咱们家晓晓比福宝还大两岁,今年都二十了,哪里还是个孩子。”
郭红瞪了男人一眼:“在我心里,晓晓永远都是个小姑娘,就算结了婚,生了孩子,咱们也要护着她。”
“知道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嘛,你看你,还急了。”
郭红拍了他一巴掌:“叫你逗我,今天晚上的碗筷你洗。”
“好好好,我洗。”
这一代人里面最小的青山十五岁就出国了,其他孩子年纪真的不小了,这几年陆续要下山考文凭,找工作单位上班,有空闲的时候,也要关注一下谈婚论嫁的事情了。
木家族人们有空闲的时候都会聊,谁家的孩子、孙子多大年纪了,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呀。
木怀玉是木家族长,没人会跟她说这个事,但是木婉没有她娘那么重的威严,族人们聊天都喜欢拉上她。
“福宝今年十八了,你这个当妈的是不是该好好想想了?”
“对嘛,现在这个年纪结婚肯定太早了,你先留意着,亲朋好友里面有合适的男娃你们再考察考察,可不能随意就给福宝定下了。”
“就是,这几年时局不太好,族长的好多老关系都很少走动了,我看现在该走动起来了,不出去看看,哪里知道别人家有好东西。”
木婉笑道:“谢谢大家关心我家福宝,你们不相信我和我娘,也该相信福宝吧,真碰上合适的人,福宝一看面相就知道了,哪里需要我们一个个去相看。”
抱着儿子在旁边凑热闹的兰明月说道:“小大师多少年不出门了,就算有合适的对象,难道人家还能给小大师送上门来?”
一个族人忙附和:“是哦,咱们云霄山这么高,木家寨隐藏得这么深,不是自己人都进不来哦。”
六六年闹得最凶的时候,有人纠集起来要砸了土地庙,土地庙对云霄山脚下的人来说十分有灵性,土地庙又在木家人回木家寨的路边,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砸了。
那些闹事的人跟青苍大队的人纠缠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木玄玑从野王那里听到消息,立刻就给了野王一个简单的阵法,叫野王丢在土地庙和进山的入口处,土地庙和进山的路突然就在一群人眼前消失了。
大白天的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那些闹事的被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土地庙和进云霄山的路被封了几个月,最后还是过年的时候,山里的养猪场要送猪下山,木玄玑才把阵法给撤了。
有过这么一出后,一般人没事儿都不会进云霄山,他们都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就在山里迷路出不来了。
这都多少年了,山脚下还流传着云霄山进不得消息,就算每年都有木家人在云霄山进进出出他们也不相信自己能进山,觉得肯定是因为他们是木家人,土地娘娘和土地公公才让他们进。
说起不是自己人进不来这种话,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木家人才能体会到的快乐和得意。
扯到云霄山,扯到木家,话题又偏了,木婉也没有把话题拉回来。她坐了一下,借口时间不早了,要回家做饭,就先走了。
回到家,木婉私下跟娘说族人们操心福宝找对象的事,木怀玉说不着急:“福宝的缘分还没到。”
“您算过?”
“嗯。”
以她的本事,算福宝的姻缘肯定算不太准,但是耐心些,多算一算,还是能算个大概。
“福宝是个晚结婚的命数,你们现在催得这么早也没用,时候没到啊。”
木婉赶紧说:“那我回头跟他们说说,叫他们别再提这事儿,免得给福宝带来压力。”
“嗯。”
很快,族里有新鲜事了,大家把旧闻扔到脑后,都去关心十多年没有回家的族人。
木瑶,年龄比木婉小十一二岁,算是木婉的小妹妹,小时候经常带着木瑶一起玩儿。木瑶读书的时候认识了个男同学名叫叶泉,两人相恋结婚,一直在上海某个医院上班,今年两人要被派到新疆支援农垦兵团五年。
“我们医院的医生要么年纪太大,吃不了这个苦。要么是这几年招来医院的医生,能力不足,去了也顶不事情,最后算来算去,只有我们夫妻俩合适。”
这也不稀奇,六几年最乱的时候,医院里的中坚力量都被斗下去了,身世清白经得起翻来覆去查的真没几个。
以前吧,医院里缺人手,他们夫妻任劳任怨加班,生了木简之后忙得连族里都没回来过一次。现在好了,去支援的名额不够,又数到他们头上了。
木瑶无奈:“说心里话,我们肯定是不想去的,我们家木简今年才四岁多,这么小的年纪跟着咱们去新疆我肯定不答应,但是留在上海吧,我不太信得过叶家人,一定要找个地方照顾孩子,只能麻烦族长您帮我费费心。”
叶家,唉,说起他家来,一堆烂事。叶泉默默听着,不敢接媳妇的话。
木怀玉笑道:“你就算没怎么回来,应该也听他们说过,六六年,六七年,六八年那会儿,族里到处都是大大的小小的孩子,也就是这几年孩子们都大了,要么下山读书要么进城工作去了,族里孩子才少了。”
“这么些年来,族人们照顾孩子早就照顾得手熟了,你把孩子放这儿尽管放心,等你们从新疆回来,保证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我看你家木简我看是个好带的孩子,只要混熟了,跟着大孩子每天跑着玩儿,也不用大人多费心。”
“就是,族长说得对,照顾孩子我们早就熟了。”
“北京派给福宝的两个大厨都在族学食堂,孩子们每天吃得可好了,肯定饿不着。”
“喜欢吃什么菜跟大厨说,大厨要是心情好,还能给孩子炒个小灶。”
三岁的木简不像一般孩子,来到一个新地方也不胆小,趴在爸爸腿上看着围着她的这些婆婆爷爷,十分好奇的模样。
木瑶感激道:“多谢大家,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木怀玉听到野王的叫声,往天上看,随即笑着跟木瑶说:“福宝回来了。”
木瑶惊喜:“小族长回来了?上次见到小族长还是七八年前,好多年不见了,小族长都长成大姑娘了吧。”
福宝下午去山里转了一圈,一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家里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她不紧不慢从屋后的小路转过来,他们家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里围坐着十多个人,她一眼看中被一个脸生的妇女抱在怀里的小孩。
“奶奶,这是谁家的孩子?”
“你不记得了?这是木瑶,你娘的小妹妹,结婚后定居上海,你应该见过一两次。”
木瑶想起来了,笑着对木瑶点了点头:“您好,好久不见,这几年过得如何?”
“挺好挺好,谢谢小族长关心。”
木玄玑看她面相:“你要远行?”
木瑶又愁眉苦脸起来:“确实是远行,太远了,一去就是五年。”
木玄玑嘴角微微翘起:“既然如此的话,不如把这个孩子留在族里?”
木怀玉笑着跟孙女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多养一个孩子而已,不麻烦。”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木简。”
“好名字!”
木怀玉察觉到孙女对木简十分关心,笑问:“你喜欢木简?”
“喜欢!”木简盯着木简的天心看,又主动去拉木简的手,脉气探入,察觉到木简先天就比许多修道人宽敞的通路,一下笑了起来。
她简直太喜欢了!
“奶奶,我想收木简为徒。”
“你喜欢就……”木怀玉随意地答应,话说到一半她才明白孙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先是一愣,随后万分惊喜道:“你的意思是木简有那个天赋?”
“嗯,不信的话您试试。”
木怀玉一把拉着木简另一只手,只是一探,木怀玉就大声笑起来:“咱们木家后继有人啊,多谢祖宗保佑。”
木怀玉拉着木简一个劲儿地说:“我看是清明节祭祖祭得好,你瞧瞧,清明节过后才多久,木瑶就给族里送来这么一个大宝贝。”
除了叶泉这个不经常来木家的女婿不清楚情况,木家族人们都欢喜地笑了起来,一个大婶握住木瑶的手:“你放心,以后木简就是我亲孙子,不,我对木简比亲孙子还好,绝对要鸡蛋不给鸭蛋!,
“对对对,木简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叫食堂大师傅给木简开小灶,一定要把木简养得白白胖胖的。”
木瑶哭笑不得:“谢谢大家的照顾,木简不挑食,什么都吃,跟其他孩子一般照顾就成了。”
木玄玑放下木简的手,温柔地给他扯了下衣摆,扭头问木瑶:“小姨,您答应木简拜我为师了吗?”
看得出来,木玄玑是真的看中了木简,她这样一个性情冷淡的人,为了收徒弟,都愿意喊木瑶这个不太熟悉的人叫小姨。
“愿意愿意,咱们选个好日子,去祠堂叫木简给你行拜师礼。”
木玄玑随意掐了两下:“不用特地选好日子了,今天吉星在位就是好日子,咱们今天就拜师吧。”
“今天?”
这个时候都傍晚了呀,来得及吗?
“来得及!”
一个腿脚快的族人跑去祠堂,叫族叔赶紧准备拜师的家伙事儿,木玄玑牵着木简走在前面,慢慢走到祠堂,族叔已经把拜师的一干东西都准备好了。
听到消息的族人们都跑到祠堂这边,把大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将要跨进祠堂大门的时候,木玄玑停下脚步:“对了,忘了问你本人意见,小家伙,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愿意。”
木简舍不得放开木玄玑的手,用脸颊蹭了蹭木玄玑的手背:“你牵着我的时候,我感觉肚子里暖呼呼的。”
木玄玑微微一笑:“以后跟着我学,每天肚子都能暖呼呼的,再也不会感觉到冷了。”“嗯。”木简乖乖点头:“我会好好学。”
“好孩子!”
族叔端来茶水,木玄玑在堂前坐下,木简跪下敬茶,木瑶小声提醒:“快说请师父喝茶。”
木简跟着妈妈乖乖地重复:“木简请师父喝茶。”
木玄玑笑着点点头:“木简,以后你不仅是木家的族人,还是我木玄玑的徒弟,以后出门报我的名字,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带着你打上门去。”
木简咧嘴笑。
围观拜师礼的族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小族长开玩笑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木玄玑可不是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
木玄玑给木简一块精心雕刻的护身符,用她亲手编织的法绳传串起来挂在他脖子上。
法绳很长,垂下去护身符就贴在他肚子上,木简捂住小肚子,欢喜地跟木玄玑说:“好暖和哟。”
“嗯,护身符先用着,等你以后修炼出脉气了,师父给你更好的东西。”
“嗯嗯,师父好。”
拜师礼完成后,木瑶高兴得都快要疯了。小族长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他们一家远在上海,靠着小族长的名气,在最难的时候,因为她姓木,那些人都愿意给她行个方便。
要是以后木简学了小族长一点半点本事,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叶泉对妻子娘家的根底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媳妇儿这么高兴,木家族人们这么向往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好事。
为了保护新收的小徒弟木简,木玄玑问过木瑶和叶泉两人的生辰八字,给他们做了两个平安符,希望他们去新疆这几年都能平平安安度过,不要让木简担心。
木玄玑叫秦思过来:“把 各个单位的电话号码都写给他们。”
木怀玉跟木瑶解释:“你要碰到解决不了的难事,暂时又联系不上我们,上面的电话都可以随便打,你只要报出你的名字,还有福宝和你儿子的名字,那些人就会帮你。”
以木家和福宝在玄门中的名声,只要木简是福宝徒弟的消息传出去后,木简这个名字就会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叶泉和木瑶作为木简的爸妈,有的是人想跟他们交好。
这种电话秦思一直都有备份,立刻送来一份给叶泉和木瑶夫妻,夫妻俩一看到每个电话号码后面跟着的人名和单位,上至北京的某位大领导,下至公社书记的电话号码,俩人都深吸一口气。
他们夫妻俩这回,这是靠着儿子,鸡犬升天了?
叶泉比妻子木瑶更加吃惊,没想到,妻子娘家居然有这么深厚的人脉。
小族长收徒,木家的传承后继有人,这是大喜事呀,肯定要庆祝一下。要不是天色太晚了不够时间杀猪,族人们非得弄两条肥猪庆祝庆祝。
即使简单地庆祝一下,族学食堂也出了十二个大菜,吃得大家喜笑颜开。
晚上,叶泉睡不着,拉着媳妇儿:“你好好说说,你们木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木瑶无辜:“就是个普通人家呀,你不是看到了吗?族人们种田为生。吃的饭菜都是自己种的,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织布。”
叶泉轻哼:“你只说了一半吧。好呀你个木瑶,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对我说一半藏一半。”
木瑶笑着拍拍他的胸口:“别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咱们刚结婚没多久外面就闹起来了,我们躲还来不及,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
叶泉后知后觉:“那边,咱们院长被抓后来又放回来的事,你是不是用了你家的关系?”
“嗯,当时也不确定,就想着试试吧。失败了就算了,但是成功了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而且院长是个好人,我也看不得他落到那样的地步。”
木简躺在爸爸妈妈中间,听爸爸妈妈说话,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泉低头看着儿子的睡颜:“看来儿子是随了你了,才有这样一场大造化。”
木瑶笑道:“那也有你的功劳。”
叶泉和木瑶夫妻俩聊着孩子的事情,木怀玉也跟孙女在说木简的事情。
“资质比青山好多了吧?”
“嗯,青山那是天生的,您也看到了,长大后他自己对家族传承也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吧。本来我都没带着什么希望,没想到木简送上门来。”
在木玄玑看来,木简的天分比龙虎山那一众道士强多了,等木简以后长大了,就算没有她在,木简一个人都能摁住整个玄门。
第二天,秦思问过木玄玑的意见后,就把木简的消息传了出去,几天后,玄门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木家,又出了一个资质非凡的继承人了。
第 49 章
“师父, 花花!”
“嗯,你先起来,吃了早饭跟我去祠堂打坐一个小时, 然后叫花花跟你玩儿。”
“嗯嗯。”
叶泉和木瑶夫妻走后, 叶简就在木玄玑他们家。木简年龄还小, 不能一个人睡, 木怀玉本来想孩子跟她一起睡, 木简不愿意, 他就要跟着木玄玑。
木玄玑打小就喜欢一个人睡, 叫木简跟她一起睡她肯定不愿意,于是木怀玉就把木玄玑小时候用过的小床搬到木玄玑床边给木简睡。
叫他睡小床木简也不嫌弃,只要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师父就行。
对了,还有花花。
木简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脑袋上的呆毛还支棱着, 张开手要师父抱。
木玄玑从小到大也就抱过弟弟青山, 木简还是第二个叫她这般照顾的孩子, 木玄机抱起木简出门, 木婉看到后就笑:“大家都说福宝从小就不爱跟孩子玩儿,其实咱们福宝也没少带孩子。”
“瞧瞧,小时候带青山, 现在带木简, 等木简大了,福宝结婚后又要带自己的孩子。”
木玄玑黑脸,把木简送到她爸怀里:“您带他去上厕所。”
江川笑道:“早知道你喜欢照顾小孩儿,我和你妈早年间
依誮
就该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
“您想错了, 我不想照顾小孩儿。”这不是碰上了,没办法嘛。
木简瘪嘴, 要哭不哭的:“师父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你。”
“可是,你说不想照顾我。”
“我没有说过不想照顾你。”
“你有。”
木玄玑:“……”
木婉哈哈大笑:“咱们木简比青山小时候聪明多了,都不好糊弄了。”
木玄玑扶额,对小徒弟说:“你别哭,一会儿我给你剥鸡蛋。”
“好。”木简咧嘴笑。
木玄玑叹气,早知道她就不收徒弟了,反正木简爸妈会把他留在族里,她隔三岔五就教一教就行了。
木玄玑一边给木简剥鸡蛋一边想,既然已经收徒弟了,就要让这个小子知道知道她这个师父的厉害,该学的东西都必须不打折扣地学起来。
本来木玄玑定下的每天上午学习一个小时,被她临时改成学习一个半个小时。
早饭后,木玄玑牵着木简慢慢悠悠地往祠堂去,路上碰到族人跟他们打招呼,木简一路跟人挥手,叔叔伯伯婶婶姨姨地叫,小嘴儿甜着呢。
“哈哈哈,木简这孩子倒是不像咱们小族长小时候。”
“木简性子好,多跟小族长处一处,也能把小族长带着外向一点。”
“福宝,可要对木简好一些。”
木玄玑沉默着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就这么个徒弟,以后估计也再也收不到这种资质的徒弟,她最多在学业上压榨他一点,其他地方肯定宠着。
学业上不松手是她的底线!
自从被师父带着入道后,木简是喜欢修炼的,每次只要一进入修炼状态,全身暖洋洋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可是,每次他只能喜欢半个多小时的样子,然后就坐不住了,偷偷睁眼看师父。
“专心!”
“哦!”
木玄玑闭着眼,手轻轻一挥,盘腿坐在她旁边蒲团上的小不点和她面对面,木玄玑一根手指触着他额头:“这里舒服吗?”
“舒服,但是感觉好满呀。”
木玄玑的手指从他额心往下,顺着他的奇经八脉往下按,木简脚趾尖都翘起来了,感觉师父按过的地方有点热呀。
“专心再坚持半个小时。”
“哦。”
再次进入修炼的状态,木简感觉刚才师父按过的地方有点酸胀,半个小时后,木简欢喜地跟师父说:“好像……多了耶。”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多了的感觉,就是多了好多。
木玄玑微微一笑:“挺好,这样再练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帮你按一按经脉。”
“好呀。”木简仰头对师父笑。
木玄玑摸摸他的脑袋:“出去玩儿吧。”
木玄玑的说话声刚落,木简站起来就往外跑:“花花,我来啦!”
“嗷嗷!”
天玑大陆如今没有人,野王、花花他们都待在天玑宫里,虽说待在天玑宫里对他们的修行有好处,花花他们时不时还是喜欢到主人身边玩。现在主人收了个小弟子,他们白天几乎就待在木家寨,等到晚上再回天玑宫修炼。
花花载着木简飞奔,一转眼就跑出木家寨,跑进山林,一路上洒下木简奶乎乎的笑声。
木玄玑继续修炼,等到十一点半她才起身出门,传音给花花,叫它带木简回来吃饭。
“小大师,叶主任、张道长、净明大师、了空大师、葛大师他们过两天要来木家寨拜访您。”
秦思递上山下传上来的信:“叶主任说,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庆祝您收了个好弟子。”
看完信后,木玄玑微微一笑:“他们这次来,是想知道木简究竟有几分本事吧。”
她的存在对整个玄门来说是一座几乎逾越不过的大山,这些年他们想必也习惯了,甚至早就接受,只要她木玄玑在一天,他们只能俯首称臣。
两代之内,国内,甚至东南亚、日本等地,无人能挑战她。
但是,他们内心也不是没有打算。木家几代人里面也只出了她一个人,她之后木家也没有再出现天赋卓绝的人,他们只要再等一等,等她死了之后,他们的后代还是有出头的希望。
如今她收了一个今年刚三岁的弟子,年纪如此小,她加上木简,势必要再多压他们一代人。
三代人之后,传承都很难继续下去,对于一些小势力来说,三代之后可能传承就彻底断了。
“玄门协会内其他人不敢说,叶主任肯定站在您这边。”秦思现在思考事情的出发点,已经完全站在小大师这边。
木玄玑把信递给秦思:“我收徒弟这事儿,想法最多的应该是那些大门派吧。”
比如重光寺、龙虎山,这些大门大派才操心几代之后门派的传承。
其他小门小派实力有限,完全可以选择依附大门派。木玄玑知道,这几年日子不好过,一些散修、火居道士很多都选择依附龙虎山。
所以,整体来看玄门这几年遭受了很多打压,龙虎山的实力却得到了增长。
“张春秋道长已经退休了,中华玄门协会的会长如今是张道兴道长,他和木家一直交好,我看他们这次来也就只是来看看,不会起争端。”
木玄玑也觉得不会,不管几代后如何,至少现在,有她在,国内外玄学界,谁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如木玄玑揣测的那般,张道兴他们得知木玄玑收了一个天赋卓绝的弟子,还是木家人,今年才三岁。今年四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张道兴不胜唏嘘,木家那个天赋卓绝的孩子还那么小啊,真是比不了。
今年已经快八十岁的张春秋自己跟自己下棋,见不得徒弟在自己面前长吁短叹,老道直接骂人:“小大师幼年就声名远播,那时候你不操心这些,怎么反而现在开始操心了?”
“师父,情况不一样了嘛。”
小大师出现的时候,玄学界正值多事之秋,他们自己实力不济,小大师的出现壮大了他们的实力,不仅解决了西南边境的麻烦,还给玄学界带来了十多年的和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国内外都比较和平了,他们龙虎山经过这十多年的发展整体实力也上来了,纵使没有小大师出手,他们龙虎山的弟子也能维持国内和边境的稳定,坐稳玄门第一大派的交椅。
他这般考虑,并不是说不尊敬小大师,他当然很尊敬小大师,认同小大师对玄门的贡献,小大师也是玄门内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但是两三代之后呢?小大师之后,他们玄门的徒子徒孙还要活在木家人的阴影下,他们龙虎山这个玄门第一大派却出不了玄门第一人,说出去只怕会惹人耻笑。
“哼,谁敢耻笑龙虎山叫他报上名人,叫龙虎山的徒子徒孙打上门去,咱们打不赢木家人,难道还赢不了那些小人吗?”
张春秋苍老的眼皮垂下来,他看着棋盘,冷声道:“张道兴,你可别忘了咱们龙虎山的当家弟子有多少人接受过小大师指点,做人要讲良心。”
“师父,您想到哪儿去了,徒弟我就感叹感叹咱们龙虎山不如人,又没有想要怎么样。”
“最好你真的这样想,我跟你说,小大师既然能指点龙虎山的弟子,肯定也能指点其他弟子,真要惹毛了她,小心龙虎山一人之下的玄门第一大派的名声都保不住。”
张春秋不屑道:“再说,咱们是道门,讲究的就是清净无为,争玄门第一的虚名作甚?我看你是出门在外被人恭维太多了丢了自己的道心。”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张道兴扑通一声跪下:“是弟子的错!”
张春秋看着窗外屋檐下挂着的三清铃:“时运呀,有些事儿上天已经定好了,咱们顺势而为即可。”
“谨尊师令!”
三天后,张道兴带着当年被木玄玑指点过的十多个弟子去云霄山,在云霄山脚下碰上叶主任一行人,刚说了会儿话,净明带着寒山寺的清虚和尚到了。
当年紫光山事件,寒山寺老一辈的人都赔在里面,只剩下十三岁的清虚,如今十四年过去,当年无助的小和尚已经是个颇有能耐的大师了。
“叶主任、张会长,好久不见了。”
张道兴笑着迎上去:“什么好久不见,咱们今年年初才在北京见过。你这是从哪里来,咱们没有带你们重光寺的弟子?”
眉毛有些白,微微驼背的净明笑了笑:“从寒山寺过来,听说小大师收了个弟子,老和尚我怎么也该来看看。”
“哈哈哈,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张道兴打量清虚,赞了一句:“清虚这些年修行用心了,上次小师弟从寒山县过,听人夸奖了清虚半天,说他佛经讲得好,实力堪比当年的慧忍大师。”
净明笑了笑:“清虚现在确实是咱们佛门最有出息的弟子,这次带他来,也是想给小大师看看。当年紫光山小大师还小,只有木副会长去紫光山了,小大师没去,清虚也没见过小大师。”
“确实该来一趟,都是协会中的人,以后总不能相见不相识吧。”
看到净明如今这模样,张道兴内心感叹,他们龙虎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他们龙虎山至少还有徒弟徒孙继承,净明所在的重光寺,下一辈都选不出人来了,只能把寒山寺的清虚叫过来。
虽说都是佛门,终究不是门下弟子,到底隔了一层。
傍晚,白二娘带着关筝、葛术来了,葛术还牵着九岁的儿子葛关。
“白二娘子,您这些年容颜不改,实力却大有提升呀。孙女孙女婿能干,曾孙也是个聪明的,真是万事顺心如意呀!”
“承蒙您夸奖,不敢当。”
几人正聊着,李羽、江南等散修都到了。等到晚上,云霄山下竟然聚集了一百多位中华玄门协会的大师,几乎都是各个门派的代表,或者实力强劲的散修。
秦思、徐阳昨天就下山了,等到各位大师都到了,把他们都安排到公社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上山去木家寨。
公社里一下来了这么多穿着打扮怪异的人,晚上出来溜达的知青们都在围观,小声讨论这些都是谁。
长宁公社本地人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看到秦思和徐阳,再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肯定是上山找小大师的。
木家人知道内部消息,甚至猜到了这些人应该是上山恭贺小族长收徒的。
木瑶那个丫头好命呀,生了个好儿子。瞧瞧,一被小族长收徒,玄门内德高望重的大师都要上门祝贺。
这种话不能当众说,木家人自己关上门来欢喜就够了。
真好,木简那个小子才三岁,他们木家这回真的是后继有人了。
长宁公社被魏海管得铁桶一般,这些知青也就是私下讨论讨论,这些年再没有举报之类的事情了。
林梅见知青们随意看了看就散了,也就不管了,赶紧去给秦思帮忙,这么多人秦思和徐阳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秦思那边有叶主任带来的人帮忙,暂时忙得过来,秦思把明天要上山的人的名单写了一份,交给林梅,让她赶紧回家让信鸽把名单送上山去。
半个小时后,木怀玉看着这份名单,笑道:“该来的人都来了,除了了空没有来。”
“可能是没有收到消息吧。”
当年因为补天石的事情藏传佛教的弟子第一次出藏和中原玄门的人交流,当时重光寺净明大师还想和了空那边长期保持关系,谁知道补天石的事情一了,他们就回草原了,这些年再没出过草原。
了空虽然没有出过草原,但是木家人每年都会去草原,木怀玉对萨迦寺的了解甚至远超叶主任他们。
木怀玉对孙女说:“因为你给他们布置的大型聚灵阵,萨迦这十年发展得非常快,一些小的藏传佛教分支已经被他们收复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三四个大门派还在僵持中,照这样发展下去,了空统一藏传佛教很快了。”
萨迦寺占据相对优势后,跟剩下的几个大门派谈判,每家都派了人镇守在西藏边境,南边的各国玄门势力再也不能越过边境到西藏内部使坏。
“了空很了不起,他如果能统一藏区玄门势力,对当地普通人民来说是个大好事。”
木玄玑也认同奶奶的看法:“当年布置聚灵阵的时候,了空提供的东西不错,照这样下去,我估计那个聚灵阵还能撑个十年。”
十年呀,根据她的卜算,十年后又是一番新天地了。世情一变,玄门也会跟着改变。
木玄玑有些期待,人道大兴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木怀玉把名单递给孙女:“张道兴这次带了十多个弟子来,净明带了重光寺的清虚过来,还有白二娘带了葛术一家人过来……他们都带着自己家的后辈,估计是想让你认认他们的继承人。”
木玄玑把埋头啃烤红薯的木简抱过来:“明天傍晚好多人要来看你,你知道怎么做吗?”
木简从兜里扯了张手帕擦嘴:“我知道,跟他们问好,请他们去食堂吃饭。”
木怀玉笑问:“要是他们跟你比试呢?有个叫张道兴的爷爷带了十多个叔叔过来,他们都跟你师父学过画五雷符哦。”
木简挺起胸口:“我也会,师父教过我了。”
木简资质好,又有木玄玑这样的师父领进门,对于其他人来说十分困难的五雷符,木简一天就学会了。
“师父说,我比她教过的所有人都厉害!”木简扭头看师父,寻求师父的认同。
木玄玑点点头:“这话是我说的。”
木简嘿嘿地笑,得意地眨眼,瞧瞧,我说得没错吧,我就是厉害!
木怀玉一下乐开了花:“行吧,咱们木家从你师父开始算起,以后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不如展示展示实力,叫他们心里有数。”
木怀玉跟孙女一样,最开始也觉得玄门协会的人并不乐见他们木家又出了一个天赋好年龄又小的继承人,她以为这次他们来说不定会有什么摩擦,但是从秦思和叶主任的反馈来看,他们这次选择直接跪了。
第二天一早,叶主任一行人上山,木婉带着人把客房收拾出来,等叶主任等人到来。
落户在土地庙附近的牲畜研究所众人,一大早看到一群和尚道士上山,里面还夹着几个穿干部装的人,大家都端着饭碗好奇地到路边观看。
“这些都是谁啊?”
“不认识呀,这一群人里面我只认识魏海,长宁公社的书记。”
“那两个你不认识呀,秦思和徐阳,经常上下山,听山下人的说,好像是谁的秘书和司机。长宁公社里长年停着一辆军用越野车,就是那个叫徐阳的人在开。”
“嚯,老谢,你知道得挺多嘛。”
谢局长,不不,又说错了,谢所长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在木家寨那可是有熟人的。”
林长年是个厚道人,每次他回老家都会顺路来看看他,给他带些吃的用的,还有家里人给他写的信啥的。
其实林长年跟谢所长提过,可以把他们一家都弄到青苍大队生活,这样距离他这里也近一些。谢所长开始还想让媳妇儿和儿女都过来,后来事情慢慢平息下来,家里人没有被他拖累,在城里过得不错,也就算了,不用叫媳妇儿跟他过来受苦。
“老谢呀,还是你会选人,人家林长年都去省里当官了,还能照料你家里人,算是很不错啦。”
“要说研究怎么给猪配种,我是比不上你这个糟老头子,要说选人才,我老谢肯定是眼明心亮的那个。”说到这些,谢所长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大家会心一笑,谢局长最喜欢别人夸他眼光好了,这些年说了无数次,即使听到同样的夸奖,谢所长也会高兴好几天。
“别看了,别看了,赶紧吃完饭,收拾收拾回办公室准备工作了。”
“好嘞!”
傍晚,叶主任一行人到达木家寨,张道兴走在前面,高兴地吆喝一声:“木副会长、小大师,咱们来了!”
“唧唧!”
野王展翅飞起来,在叶主任他们上空盘旋,好像在欢迎他们,又好像在跟主人报信。
“哈哈哈,野王,好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精神。”
“哟,身上的羽毛更黑了,这些年修炼够努力的呀!”
趴在关筝肩膀上的狐娘娘,还有江南怀里的黄大仙,都羡慕地望着天上的野王,羡慕呀,真强!
野王听懂了大家的夸奖,慢慢盘旋着下降高度,最低距离叶主任他们只有三四米,骚包地展示自己黑亮的羽毛,锋利的爪子!
“唧唧,唧唧!”
看到了吗?爷现在可强了!
叶主任等人哈哈大笑起来,野王强是强了,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野王跟着小大师这么多年,也没学会一点小大师的稳重。”
听到这话野王不乐意了,猛扇动翅膀飞走了,吹得叶主任努力遮盖的地中海都露出来了。
关筝、李羽他们看到叶主任的地中海,默默挪开眼睛当作没看到。
叶主任尴尬地轻咳一声,赶紧把右边吹走了的长发扒拉回去,赶紧把地中海盖上。
木怀玉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笑着欢迎大家:“远道而来大家都辛苦了,快寨子里面请。”
叶主任、张道兴、净明他们上前寒暄,等他们寒暄完,白二娘走过去,把外曾孙拉过来给木怀玉看:“我的外曾孙,长得好吧。”
木怀玉哈哈一笑:“长得好,看看这个凤眼,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样,以后孩子长大了一走出去,不用报名字都知道是你白二娘的后辈,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白二娘被夸高兴了:“福宝呢?怎么没看到?”
“在祠堂里,我带你过去。”木怀玉朗声:“大家都快里边请!”
叶主任他们被迎进木家寨大门,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白白嫩嫩的眼神透亮的小孩儿骑着大老虎跑过来。
张道兴一拍大腿:“木副会长,这应该就是小大师的小弟子吧,真是好面相呀!”
“就是他,他叫木简。”
木怀玉把木简从花花背上抱下来:“木简,这是叶主任、这是张会长、这是净明副会长……”
木怀玉一一介绍所有人,木简是个听话的小孩,挨个叫人,奶声奶气地说:“我是木简,欢迎大家来木家寨玩。”
白二娘子夸奖道:“这个孩子是个好性的。”
葛关羡慕地看着大老虎,小声问爸爸:“我能骑大老虎吗?”
“你问问弟弟,再问问大老虎愿不愿意。”
葛关扣着手指头,不敢去:“爸爸,你帮我问。”
葛关微微一笑:“我不想骑大老虎,谁想骑大老虎谁去问。”
葛关完后退了一步,靠在爸爸身上,时而扭头偷看大老虎。
葛关的小动作被木简看到了,木简主动跑到他面前:“哥哥想摸一摸花花嘛?”
“想!”葛关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摸。”
木简拉着葛关到花花身边,把他的手放在花花头上,花花无语地瞥了这两个小孩儿一眼,扭屁股走了。
葛关兴奋地回头看爸爸:“爸爸,刚才你看到了吗?我摸到大老虎了耶!”
葛关温柔道:“葛关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关筝看着快乐的儿子,那一声叹息被她咽了下去。
儿子其实还是有玄学天赋的,但是不适合四大门,狐娘娘也表示过,关筝去世后,如果关家没有其他合适的继承人,它就会离开关家。
葛关走不了四大门的路子,只能跟着他爸爸葛术走道门的路子。葛术一般道门法术学得不错,但是在符箓一道上,他自觉非常平庸,一定要给儿子找个厉害的师父。
目前玄门中,符箓方面最厉害的就是小大师了,玄门第一大派龙虎山的弟子也是跟小大师学的,所以葛术和关筝夫妻俩都想把儿子送到小大师门下,不求当个内门弟子,当个外门弟子就行了。
他们刚产生了这个想法,就传出了小大师已经收徒弟的消息,听说天赋非常好,还是木家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夫妻俩都觉得没戏了,完了。
最后,还是他们奶奶,白二娘子觉得应该带着孩子去一趟,让福宝看看葛关,就算不行,他们心里也踏实了,不会想东想西,以后再找其他路子就是了。
关筝和葛术不擅长看面相,但是也隐约看得出来,这个孩子身上那股灵动劲儿,估计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这个孩子肯定是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想想也知道,以小大师的本事,如果天赋太差,就算是木家人,她最多指点指点,不可能收到门下当作关门弟子。
木玄玑从祠堂出来,叶主任他们立刻就看到了:“小大师!”
木玄玑笑着点了点头,七年多没见,大家身上都添了风霜,老了不少。七年多没见,大家的实力提升,好像还是平平,要论谁厉害一些,木玄玑的目光落在净明身边的和尚身上。
净明带着清虚上前介绍:“这是寒山寺主持清虚,以后,也会是我们佛门的领袖。”
木玄玑嗯了一声:“人选得不错。”
得到小大师的认可,净明又是为佛门欢喜,又是为重光寺难受。
“大家一路上山都辛苦了,快里面请,有什么话咱们休息好了慢慢聊。”
“那咱们走吧,听秦思说木家寨的食堂饭菜做得非常好,咱们今晚上肯定要好好尝尝。”
“大家这边请!”
李羽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一直低着头,生怕和福宝的目光产生交集。
木怀玉好奇地问了一句:“李羽这孩子怎么了怎么走路一直低着头啊?”
木玄玑表情淡淡:“她这些年修为不仅没有进步,还退步了许多,估计是怕我说她吧。”
“李羽这些年……跟着他老师考古,前些年又结婚了,去年生了孩子。她夫家和她家都没人能帮她带孩子,工作和养育孩子都是费心费力的事情,她放下修行……唉,也能理解。”
还是那句话,可惜三皇观李家后继无人了。
李羽在房间休息,房间的窗户微微敞开缝隙,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大师们闲聊,说什么修行、西南边境上的事情,她默默掉眼泪。
她真的不行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别怪我。
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天赋一般,就算爷爷精心培养她也就那样。爷爷去世后,爸爸在玄学一道上的天赋还不如她,最后是木奶奶带着她入道,可是她还是不行。
后来忙工作、忙生活、忙孩子……要不是这次听到福宝收徒的消息,她都快要把自己三皇观继承人的身份给忘记了。
李羽内心羞愧,其实她不想来,但是她最后还是来了。她修为不行,能参与到玄门大事中来,就算她是最差的,最边缘的人,她也能告诉自己,我还是玄门中人,我依然代表着三皇观李家。
就当她是在麻痹自己吧。
木家寨食堂的晚饭没有让大家失望,牛师傅、李师傅大展身手,连从北京过来的叶主任等人都不停地夸奖,牛师傅和李师傅的厨艺比当年更好了。
两位大师傅哈哈大笑,直接说:“晚上咱们以简单清淡为主,明天中午再来,我来做几个拿手菜。”
“对对对,让你们尝尝木家的压箱底的好东西,清溪稻、黄金鱼,山珍野味,咱们都上一遍。”
“好!”
“那我们可等着了!”
“辛苦两位师傅了!”
龙虎山的弟子们热情回应大师傅,对于叶主任、张道兴他们来说,木家寨的美食还是次要的,他们来这儿主要是来和小大师联络联络感情,见见小大师的徒弟。
第二天上午,张道兴提出让木玄玑看看她多年前教出来的弟子如今的本事,木玄玑点头答应。
“那就画张五雷符给我看看吧。”
木家族叔在祠堂外面摆了一排座椅,朱砂、毛笔、黄符等都准备齐全。
“那咱们就开始吧!”
十多个龙虎山的弟子坐下,一人画了一张五雷符,快的人两三分钟,慢的人不超过十分钟。他们也不是单纯追求时间快慢,而是以五雷符最终有多大能量为准。
“请小大师一观!”
木玄玑也不关注他们画一张五雷符用了多长时间,她从所有的五雷符中选出来三张。
“所有的五雷符都及格,但是这三张的五雷符最好,有木简画的五雷符五成功力吧。”
啥?
一群围观的玄门大师们都愣了?
如果玄门内除了木家,只有龙虎山的弟子会画五雷符,还画得又快又好,他们这些围观的人羡慕的都快要哭了,结果小大师说,他们当中最好的三个人,画的五雷符只有她那个小弟子五成的功力?
嘿,他们怎么就不信呢,小大师收徒弟从传出消息到现在,一共也没有一个月吧,一个月能把一个天赋还不错的弟子带入门就不错了!
就算教着画五雷符,能画得有几分神似就已经算非常优秀了!
如果画的五雷符还能用,那简直能算天才!
小大师现在这个意思,是说她的小徒弟比天才还天才吗?
白二娘、关筝、葛术、江南、净明等人肯定相信小大师说得是真的。但是来的人里面还有很多加入中华玄门协会不到十年的新人,他们连小大师求雨都没见过,不知道小大师的厉害,根本不相信小大师的话。
“不如,让小大师的关门弟子试试?”
木玄玑还没说话,木简挺着小奶肚爬上椅子:“我来画!”
众人注视下,只见木简随手挥了一下,五雷符就画好了,他把五雷符拿起来,五雷符上的符文闪着金光。
那流畅的符文啊,粗壮的灵气呀!
啧啧,给所有人一点天才的震撼!
第 50 章
小不点木简第一次在玄门中人面前展示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不愧是小大师收的徒弟,蝎子粑粑独一份呐!
“师父,我画得好吗?”小家伙仰起头等师父夸奖。
木玄玑笑着嗯了一声:“非常好, 师父很喜欢。”
木简笑嘻嘻:“那我给师父再画几张。”
木怀玉上前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行了, 咱们明天再画。”
木家人忙点头, 赶紧把孩子抱走, 瞧瞧龙虎山的这十几个大叔, 快要被木简这小家伙挤兑得快哭了。
龙虎山当家人张道兴倒是不觉得打脸, 嘿嘿一笑:“小大师, 这么多年他们这几个进步也不大,咱们来都来了,您帮着再指点指点?”
这事儿木玄玑答应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见木玄玑点头,其他玄门中人立刻也心动起来, 葛术见状赶紧把自己儿子抱出来:“小大师, 那你可得教教我家葛关, 论关系我和关筝喊木副会长一声木奶奶, 我家葛关也要喊您一声姨妈呢。”
叶主任等人眼睛都睁大了,葛术这小子,什么时候嘴巴这么会说了?都知道攀关系了?
被这么多叔叔伯伯盯着, 葛关不好意思, 小脸通红。
木怀玉一口应下:“葛关跟着木简一起学,他们是一辈人,以后长大了也要互相扶持。”
在场的人顿时动起脑子来,他们家的后辈里面有没有跟小大师的徒弟年龄相当的。有倒是有, 就是没有玄学天赋。
唉,错过了。
他们这次来, 是来庆祝小大师收徒的。当初拜师礼没见着,今天看到了小大师的小徒弟露这一手也够了。中午木家准备了宴席,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着急回家的人第二天就走了。
叶主任、张道兴、白二娘子等人留在了木家寨,他们准备一周后再走。
还有李羽,她如今正在休假,孩子有丈夫带着,她也留在了木家寨。
李羽如今依然跟着张立教授干考古工作。三月份的时候西安一个村民打井发现了兵马俑,这个月他们刚收到消息,国家准备七月份开始挖掘秦始皇陵,老师给他们放一个月假,等回去后直接去西安考古秦始皇陵。
李羽在木家寨住了一周,她要走前一天,木怀玉找她说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不是非要追着前人的步伐。你既然喜欢考古你就去,好好做你的工作,不要因为自己不修行了就心怀愧疚。”
“木奶奶。”
木怀玉笑着摸摸她的头:“你也是当妈的年纪了,别这么想不开,你爷爷知道了,肯定也会同意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羽忍不住哭了出来。
“好姑娘,别哭了,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有空就回三皇观给你爷爷上炷香。以后呀,等你的孩子大了,他们当中如果有人有天赋,想入玄门,你带他们来找我。”
“谢谢……”李羽扑到木怀玉怀里哭成个泪人。
木简在屋里偷看,小声问师父:“这个姨姨怎么哭得那么惨呀。”
“可能是她想哭吧。”
木简不能理解:“她想爸爸妈妈了吗?我想爸爸妈妈的时候也哭。”
木玄玑嘴角微翘:“想爸爸妈妈了?”
“嗯,我想了。”
“那你好好吃饭,努力长高,等到明年夏天,我带你去新疆看你爸妈。”
“坐火车吗?妈妈说去新疆要坐好久的火车呢。”
“咱们坐飞机过去。”
“飞机是啥?”
“飞机就是飞机。”
木简还是没明白,缠着师父非要搞清楚什么是飞机,木玄玑被她烦得没办法了,把他送到秦思那儿去,叫她跟木简解释。
秦思说了半天才让木简明白飞机大概就是比野王大很多倍的鸟,能带着人飞上天。
学五雷符学得快疯魔的一群龙虎山道士抱起木简就跑:“好孩子,快教教叔叔们怎么把五雷符的威力提高到最大,你要教会了我,回头我带你去坐飞机。”
叶主任使坏:“木简,不用教他们你也有资格坐飞机。”
“为什么呀?”
“因为你师父是木玄玑。”
木简兴高采烈:“我师父最厉害啦!”
张少陵黑脸:“叶主任,咱们学点东西多难呀,您还给我们制造困难。”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葛关,可以被小大师抱在怀里手把手教。”
被大家提到的葛关,害羞地躲在爸爸身后。
葛关的天赋不好不坏,不过有木玄玑手把手教,领着他入门,不过一周的时间,葛关画的五雷符跟龙虎山吊车尾的那几个中年大叔水平差不多了。
木玄玑甚至说,葛关这孩子如果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把他们阁老皂山符箓派的名声撑起来。
葛术和关筝喜出望外,真是没想到这次来木家寨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奶奶,还是您有远见。”关筝不禁夸道。
白二娘子笑道:“以后你们别为葛关的前程操心了,好好培养着吧。”
“我们肯定好好培养,以后每年夏天带着葛关来木家寨住几天。”关筝跟着葛术学,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下一代里没有能继承四大门的人,以后他们长白山关家估计就没了。不过葛关的身上也有关家的血脉,白二娘子心里略有些安慰。
要走的头一天晚上,白二娘子跟狐娘娘说:“以后关筝不在了,你就来木家寨吧。野王、花花他们在木家寨过得好,你来了,他们也会照顾好你。”
狐娘娘盘坐在窗台上,身后是如水的月光,狐娘娘看着远处的灯光,它感受不到野王和花花的气息,它们不在木家寨,那去哪儿了?
第二天早上,叶主任、张道兴、白二娘子他们要离开,木怀玉、木玄玑亲自送他们离开。
白二娘子拉着老友的手交代后事,木怀玉笑道:“我看你至少还能活一二十年,关筝也还年轻,就算葛术和关筝以后的孩子中没有能继承四大门的,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你着什么急。”
“不是着急,我这是提前跟你讲好。”白二娘子温柔地看着狐娘娘:“我们家供奉狐娘娘这么多年,早就把狐娘娘当做家里人看待,不安顿好它我不放心。”
木玄玑承诺:“以后狐娘娘来我家,跟野王他们一样的待遇。”
一样都会被她送到天玑大陆,那里那是它们的乐土。
“多谢了!”
叶主任笑着跟木玄玑说:“小大师,您现在也成年了,不用怕忌讳什么,有空多去北京走动走动,领导们都很想念你。”
“今年就不去了,明年夏天我去一趟北京。”
“那我们就等着您大驾光临。”
一行人下山,叶主任心里挂着事,走到半路,叶主任忍不住问张道兴:“小大师为什么说明年去一趟北京?难道明年要发生什么大事?”
“不至于吧,小大师可能是今年不想出门,想等明年出门也不一定。”
对了,木简那个小家伙不是说了么,明年小大师要带他去新疆找他爸妈。小大师可能想着反正要出门,不如顺便去一次北京?
张道兴觉得叶主任想的有点多,叶主任却还是放心不下,他邀请小大师的时候提到了领导们,是不是跟领导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一行这么多人,这种话叶主任不会当众说,回到北京后,他私下问张道兴,张道兴想了一下后说:“这种话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去问小大师,或者问问领导们的保健医生。”
叶主任和几位重要领导关系不错,他还真认识领导们的保健医生,当即就跑去问人家,然后就被领导们知道了。
“生死有命,你也别去问那孩子了。”
叶主任背后被冷汗打湿:“我就是怕……”
老人哈哈一笑:“你看你,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回去工作吧,我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是。”
叶主任走后,领导点了一支烟,旁边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
屋里坐着四位老人,他们身上都戴着木玄玑给的护身符,这些年无病无灾,虽然年纪渐长,但是却比碰到木玄玑以前好过多了。
“生死有命呀!”
“可不是,生死有命!”
老话常说,人可通鬼神,刚出生的孩子,即将去世的老人,他们尤其眼明心亮,不仅能看到鬼神,还能感知到自己的死期。
“我倒是没觉得活不久了,不过我都这把年纪了,比我家高寿的曾祖还多活了几年,我觉得也够了。”
“我也觉得自己能活好些年,不过这给我们提了个醒,该把培养的下一代带到身边好好教一教。”
他们如今的形式,经不起多少波折了。
年纪最大的那位老人笑道:“咱们确实该见见那孩子了,她还年轻,有她镇着,后面几代领导人的交接都会少些波折。”
“嗯,堪当国师!”
一直没说话的江老道:“我记得,十多年前小叶送上来的资料说,云霄山那个地方,是汉朝皇帝封给木家的祖地?”
“你的意思是,还给木家?”
“给吧!木家已经找到下一代继承人了,还是个三岁的孩子。木家人长寿,不说木家第三代继承人还没出现,就木玄玑和她的弟子加一块儿,这已经是一百年了。”
为了一百年的稳妥,这不算什么。
“那就给!”
“我同意。”
“给!”
大家一致通过,示意身边的人把这事儿记下。
此时,南边香港李家。
“确定了吗?”
“确定了,医生说薇薇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太好了!”
李老爷子激动地站起来:“李业你愣着干什么,快扶微微过来坐下,可别累着了。”
林微微笑道:“爷爷您别担心,医生说我身体好着呢。”
李业扶着媳妇儿赶紧坐下:“爷爷说得对,身体好归身体好,咱们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别出什么意外。”
李老爷子立刻说:“月前你不是跟我说要给哪个学校捐款,捐了没有?”
“还没呢,原本说好了给乡下援建一所学校,计划书还没做出来。”
“你去催催,赶紧把这事儿落实了。你也别小气,给人家学校房子修建得好一些,图书馆也援建一栋楼,就用你和微微的名字。”
李业明白爷爷的想法:“您放心,明天我就去催一催。”
“小大师那边别忘了,这些年咱们李家行善积德的好事没少做,最后让你们夫妻要上孩子还是小大师帮了一把,这个情咱们必须记住。”
“我已经叫秘书在办了,有些东西比较珍贵难弄,估计要三四天才能凑齐,到时候我请珉叔亲自走一趟,把礼物给小大师送去。”
李珉是李业同村同姓兄弟的儿子,虽然出了五服了,经常来往着关系也十分亲近,李业见了也要叫一声叔叔。
“这样好,一定要展现出咱们的诚意。”
林微微说:“小大师那样的身份肯定是不缺东西,咱们要送礼肯定要送到人家心里,我看那几个在美国的木家人,咱们是不是要对人家好一点?”
“应该的,吩咐保镖那边多费心。”
八月底,李珉带着两个人和一堆礼物到云霄山脚下,林梅看到他们一行三个人,一堆箱子,直说:“你们三个人怕是不能把这么多东西搬上山。”
李珉和气道:“还要麻烦您帮我们找几个力工,价钱尽管说。”
李珉他们身份敏感,即使有人护着他们,它们一路过来都十分低调,李珉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打着补丁,花钱却十分大气。
林梅摇了摇头:“不用你花钱,我去叫几个木家族人,明天一早送你们上山见小族长。”
“多谢您。”
林梅安排他们住下,叫儿子守在家里,她出去叫人。
八月底九月初是水稻成熟的季节,这几天正是忙的时候,四五个青壮去找大队长林宽请假,林宽一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专程去了找了趟林梅。
“谁要上山找小族长?北京那边来的人?”
林梅压低声音:“不是,香港过来的。”
林宽顿时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才问:“香港李家?往年那边给小大师送东西都是寄过来的,今年怎么还亲自来人了?还是从香港过来,他们不怕被抓?”
“乔装打扮过来的,他们那些人,应该有他们的法子吧。”
或者上面的人知道他们是来找小族长,暗中放了他们一马。
“那你看好他们,让他们别乱走,明天一早把他们送上山,别给咱们惹事。”
“我知道。”
晚上魏海回来,一看到李珉就知道他不是他们这里的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皮肤却很白,伸出来的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
魏海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去厨房帮媳妇儿做饭:“怎么回事?”
林梅把笑声把李珉的来路说给他听,魏海立刻说:“明天你跟着去一趟吧。”
“嗯,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明天我带他们上山。”
鸡叫了三遍,李珉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在床上躺了会儿,就起来洗漱,吃完早饭天色刚才微微亮。
林梅带着他们一行人上山,在土地庙碰到谢所长他们。
“早,带着人上山呢?”谢所长眼尖,看到两口皮箱角落里有几个被磨掉留下了一点印子的字母。
“谢所长早,我带他们上山见小族长。”
“慢点啊,回来有空来咱们研究所吃饭。”
目送他们走进山林,谢局长摸了摸下巴:“外面的人如今能进来了?偷偷进来的还是政策有变化了?”
“什么政策不政策?”旁人问道。
“我瞎猜,乱说的。”
李珉知道小大师住在山上,但是他没想到小大师住的深山这么远,天还不亮就出门,走到太阳下山才到木家寨,从生下来到现在,他就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
“到了到了!”
“哎哟,终于到了!”
林梅看他们三个人快要趴下的模样,笑道:“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山路吧。”
李珉点了点头:“我们身体确实差了些。”
林梅摆摆手笑道:“你们这算是快的,当年胥家夫妻俩带着孙子上山,要不是花花半路去接,只怕他们天黑都到不了。”
胥家,李珉知道,当初他们李家搭上小大师还是走的胥家的关系。他们家和胥家关系一直很好,要不是前些年胥家夫妻俩为了儿孙去英国定居,他们两家关系还会更进一步。
木怀玉看到李珉也很惊讶,没想到李家会亲自来木家寨,就是为了送礼。
“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李业媳妇儿怀孕了,他要照顾着家里和他媳妇儿也走不开,所以叫我过来给您和小大师道个谢,您别怪罪。”
“哪里的话,是你们李家太客气了。”
木婉给李珉倒茶,李珉道谢,规矩地坐着。
木怀玉跟李珉聊起来,先是问了李家、胥家的情况,又是问他知不知道美国的事。
“您家几位年轻人学习都很努力,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开始入学的时候还有些跟不上,等到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都名列前茅。”
李珉起时早就该出发来这儿,想到木家肯定想知道美国那边的情况,他们专程等了一段时间,等美国那边的消息传过来,李珉才出发。
木槿、木辉、木哲他们都写了信托李珉带过来,木怀玉把给她的信留下,其他几封信叫木婉送给木槿爸妈他们。
青山写的信交给林梅:“你回去把信叫人送到长年他家。”
“是,族长。”
木怀玉跟李珉聊得差不多了,叫木婉带他们去寨子里休息:“你们上山一趟也辛苦,歇两天等缓过气来再下山吧。”
“谢谢族长。”
李珉要走的时候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头猛虎,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骑在老虎身上。
“你好呀,你是谁呀?”木简好奇地问。
木玄玑扬眉:“你就是李家人?”
林梅带了三个香港人来族里的事情木玄玑在祠堂那边已经听到了。
“小大师您好,我叫李珉,是李业的叔叔。”
木玄玑点了点头:“孩子怀上了?”
“托您的福,已经怀上了。”
“恭喜!”木玄玑道:“辛苦你来一趟,等回去时你带一块平安符回去吧,算是我给孩子的贺礼。”
“多谢您。”李珉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声音有一点颤抖。
林梅带李珉去木家寨,给他们安顿好了才离开。
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李珉激动地原地转圈。这次叫他过来,一是为了表达他们李家的感谢,和对小大师的重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想着能不能从小大师这里请一块平安符回去。
没想到,他还没张口,小大师就把平安符给他了。
木玄玑家,木婉检查这些礼物,把这些礼物分类准备收起来。
打开最后一口箱子,木婉惊讶道:“娘,福宝,你们快来看。”
“怎么了?”
木怀玉凑过去,看到一箱子东西,也有些吃惊。
一小袋钻石,粉色、黑色、白色珍珠各有一小箱,红宝石、蓝宝石、白玉、青玉等也各有一箱子。
“这次谢礼有些太贵重了。”
木玄玑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身外之物,比不得他们李家的继承人。”
木怀玉笑了笑:“福宝说得对,跟他们家下一代继承人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
送李珉他们上山的木家族人第二天一早就下山了,林梅不着急,她要等着李珉他们,后天带他们一起下山。
山下的水稻已经快成熟了,山上的水稻还早着呢,木家族人还不到农忙的时候,林梅有空就去找木婉聊天。
“我听我家魏海说,咱们下面那个青龙县明年要修水库,水库位置就卡在汇入长江的那地方,说是为了调节水位啥的,我也不懂。”
“修水库?水位上来了那上游会不会被淹?咱们县要不会要搬迁?”
“听说不用,青龙县那边地势低,水库修好了储水量大得很,不过对咱们上游影响不大。”
“青龙县那边的社员搬了吧?”
“可不是,从今年年初就开始搬迁,那一片早就搬迁完了,搞测量的早就住进去了。”
“修水库咱们县要去帮忙?”
“还没提,看那边安排。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要咱们帮忙,也要等到农闲的时候吧。”
其实修水水库对他们也有好处,青苍河的水位上升,他们庆丰县以后再不缺水用。
“想想三年灾害的时候哦,明明都闹干旱了,看到那么多水流走了,可心疼了。”
想到那三年,福宝小小年纪每个月都在外面东奔西跑,每次回到家累得好几天都不想说话,木婉也感叹:“修水库是好事。”
两天后,林梅带着休息好的李珉等人下山,李珉转了好几趟车,一周后回到香港,带着玉佩去给老爷子报喜,结果家里人都不在。
“去哪儿了?”
“少爷带着夫人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老爷子去隔壁胥家了。”
“给胥家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呢?”
胥家人走后,只留了一个管家一个佣人,托李老爷子平时帮忙照看一下。老爷子清闲,有空就去给胥家那边转一转,给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
“不是,胥家小少爷昨天回来了,昨天来咱们家上门问候,老爷子今天一早叫管家买了好些吃的用的送去胥家,他也跟着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胥家小少爷回来了?”李珉把装平安符的木盒放桌子,叫管家看好了,他去胥家那边看看。
李珉走进胥家院子,透过玻璃门窗,看到老爷子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两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
李老爷子看到李珉过来,就跟胥章说:“我就说吧,这几天李珉也该回来了。”
老爷子大声道:“李珉呀,跟胥章说说这次的行程,去木家的路好走吗?”
“到青苍大队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从青苍大队上山去木家的路不好走,足足走了一天,累得我第二天腿都是软的。”
身穿短袖T恤的高云雷都惊呆了,他扭头问胥章:“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去过一次木家寨吗?你那么小,怎么爬上去的?”
高云雷用手比了个四五岁孩子的身高,简直不敢相信。
胥章笑着回忆:“那时候爷爷奶奶换着背我,走到猛虎岭实在走不动了,跑来一头大老虎,大老虎驮着我跑到木家寨。”
“不可思议!”
高云雷痛苦崩溃:“咱们要去这样的地方工作吗?胥章,我感觉我不行。”
胥章是在上海出生,又在香港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才跟着爸妈去英国,他对国内的环境有一些了解。高云雷不一样,他在英国出生长大,这次要不是好兄弟胥章要回来,他大概率还是会在英国工作生活,结婚生子。
李老爷鼓励高云雷:“你的祖祖辈辈都是在那边土地上生长,既然选择回来了,就好好建设国家,只有咱们整个民族变得更好,那些在国外的游子才会被尊重。”
按照国内相关部门的计划,为了工业灌溉,为了水力发电,后面几十年国内会修建非常多的水电站,现在国内非常缺这方面的专业人才,胥章通过大使馆了解到这方面的信息,就提出他愿意回国,并且提交了自己的相关资料。
胥章爸爸是医生,胥章的哥哥是个搞金融的大佬,还有胥卫平在香港打下来的底子在,胥家不缺钱,可以任由胥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胥章的决定,全家人都十分支持。
胥家在国内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大使馆把胥章的资料送回国,胥家的相关资料和胥章送回国的文件一起送了上去,看到胥章大学相关专业的成绩单时,主管水利工程的领导立刻就想招胥章回国。
可是,相关审查不是那么容易通过。
就算胥家在国内还有人脉,其中关系最亲近的齐家也出了不少力,齐默甚至愿意拿自己帮胥章担保,胥章肯定不是间谍一类的坏分子。
即使如此,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还是没有松口,直到他们查到胥家和木家有相当深厚的交情后,才批准了胥章回国的申请。
高云雷完全是顺便,他是胥章附带的,他要是在国内出了事,胥章要承担一切责任。
胥章问他:“要不你就不去了?明天回英国?”
“不行,来都来了!”
李老爷子忍不住笑:“来都来了,这句话说得好,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你小子没有忘本,是咱们自己人!”
胥章回国要走官方通道,不用李家送,李老爷子叫李珉把李家在国内的联系渠道都写了一份给胥章他才回去。
站起身要走的时候,李老爷子说:“建设国家归建设国家,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联系名单上的人,叫他们送你回香港。”
胥章没有答应,只说:“我送您回去。”
胥章一身白色衬衣配黑色西裤,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小臂动起来时看得到比较明显的肌肉。
李珉上下打量一番,这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胥家小公子,长得帅,身高比他们家一米八的李业还高半头,这身板看起来也经常锻炼,关键是出身还好。
啧啧,他要是回到内地,只怕要被那些高官子女哄抢吧。
别说回到内地,就是在香港,在他们这个别墅区,胥章回来才一天,就有人打听他了。
晚上,胥章和高云雷出门散步,还没走出别墅区大门,就路遇了三位美女,十分热情大方。
“咱们回去吧,我怕路上遇到女匪劫色。”高云雷不想走了,累了,心累。
胥章默默低点头,还是回去吧,今天这个日子可能不适合外出。
两人回去就洗漱准备休息,胥章洗完澡出来,看到桌上的东西没了,微微皱眉:“云雷,看到我的平安符了吗?”
啊?
高云雷在玩积木,他想了一下:“刚才你家佣人进来送水,他拿走了?”
胥章迈着大长腿下楼,走路有些着急,一步跨两层楼梯:“吴叔,你拿我平安符了?”
吴叔摇头,他没有呀,他刚才进去送水,顺便把桌上的香蕉皮收走了。
“香蕉皮在哪儿?”
吴叔赶紧把垃圾桶端过来,胥章把自己的平安符拣出来。
吴叔赶忙道歉:“平安符和香蕉颜色太相近了,我没注意就一起扫进垃圾桶了。”
“没关系,下次注意。”
胥章拿起平安符戴在脖子上,摸了摸,这才感觉安心。
平安符他从小就戴,即使爷爷奶奶说平安符已经失效了,他还是愿意戴着,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平安符让他感觉心安。
高云雷见他把平安符找回来了,就笑道:“即使你在平安符外面封了个袋子,到底是纸做的,你再珍惜也坏了吧。这个平安符谁给你的?回头你找人家再求一个?”
胥章记忆好,小时候的事他都记得,他知道平安符是木奶奶给他奶奶的,平安符是那个小妹妹画的。
如今,小妹妹也长大了吧,估计都不记得他了,他也不好意思找人要,先戴着这个旧的吧。
距离胥家不远处的李家,李老爷子和李业看到李珉带回来的平安符,祖孙俩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
“小大师真是厚道人,李珉说他都还没开口,小大师就把平安符给他了。”
李业乐呵呵地附和爷爷的话:“小大师是个厚道人。”
林微微摸着肚子感叹:“小大师这么厉害又这么年轻,要是她愿意来香港,以后香港第一的大师肯定非她莫属。”
“别想了,好多年前小大师来过一趟香港,从香港去日本闹出好大的事情来,回头就回去了,她根本就没想过在香港停留。”
李业可是那场大事件的见证者,现在想起来还心潮荡漾:“可惜了,胥爷爷他们不在,咱们要是跟胥爷爷一直交好,咱们说不定早就跟小大师攀上交情了,别说平安符,那些保命的宝贝说不定都能求来。”
李老爷子这是这么觉得,爷孙俩一起羡慕起胥家和木家的交情了。
林微微也羡慕,全家人,爷爷和李业都有小大师量身定做的护身符,还没出世的儿子有平安符,就她什么都没有。
羡慕家人呀!
此时,被李家全家人羡慕的胥章,珍惜地摸着破旧到已经磨出毛边的平安符,想着明天去弄个硬一点的外壳保护着平安符,免得被弄坏了。
过了两天,胥章脖子上戴着用银楼师父专门打造的一个精致的镂空盒子,盒子里面装着破旧的平安符。
他和高云雷过关回内地时,检查人员看到他脖子上戴的东西,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
对于胥章来说,从小戴到大的平安符,确实是无价之宝。
胥章和高云雷下船,四个公安正在码头上迎接他们,检查完他们的行李和身份证明之后,带着他们去上海。
齐默给胥章做担保,胥章回国后肯定要先送到他这儿来,就是为了让齐默认清楚人。
“齐爷爷!”
“胥章啊,多年不见,你也这么大了。”
齐默玩笑道:“你们胥家的孩子长相就是好,你爷爷你爸爸年轻时候都比不上你,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胥章无奈地笑笑:“齐爷爷,咱们不说这个行吗?”
齐默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走,跟我进门,我带你见见你以后的领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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