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叶主任晚上到昆仑山立刻就去找齐武, 齐武再三保证傍晚巡逻的时候山上一切照旧,叶主任才放弃连夜上山守着界石的想法,随便吃了点东西, 回房间躺下就睡了。
叶主任什么都没说, 齐武等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晚上巡逻的人手比往日增加了一倍, 同时腾出好几间房间备用, 他感觉明天应该还有人要来。
叶主任头天晚上几乎就没有睡, 这一觉睡得沉, 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想起来,忘记交代齐武给小大师准备房间。
木玄机半夜到新疆,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昆仑山,一路上勉强闭目养养神,第二天上午赶到昆仑山脚下。
“小大师。”
叶主任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子刚停稳, 徐阳、秦思都还没来得及下车, 叶主任就跑过去拉开后车门。
“我们给您把饭一直热着, 您吃了饭抓紧时间休息,我们下午上昆仑山。”
木玄玑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从车上下来:“不用休息, 我们吃个饭即刻就上山。”
叶主任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明白这是不能劝,连小大师都着急的事情,更是不能拦。
木玄玑确实有点急,简单吃了饭就上山, 到了界石的地方,阵法全都完好, 木玄玑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退开。”
齐武、叶主任、秦思等人全部后退了十多米,木玄玑觉得不够,指着后方三十多米处的石头:“你们躲到那后面去。”
没有人质疑她的话,都立刻退到大石后面。
木玄玑一个人站在界石前面,一层一层地解开阵法,解到最后一个阵法时,隐藏的界石暴露在她面前。
她手轻轻一挥,用作阵脚的铜钱回到她手中,界石上通向虚空的时空隧道一下打开,吸力比木玄玑之前见过的每一次都要强,木玄玑下意识要抵抗时,她福至心灵,在其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放弃抵抗,她连人带界石,瞬间从原地消失。
“小大师!”
“人呢?”
一直在大石头后面围观的叶主任等人冲出来,界石原地消失,什么都没剩下,叶主任慌了手脚,冷汗直冒:“小大师去哪儿了?”
他不在乎界石消不消失,这种不稳定因素消失了最好,但是,那么大一个小大师呢?
齐武长年驻守在这里,对这里最熟悉,他蹲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没错,这个位置就是界石的位置。
秦思崩溃,茫然地在原地转圈,眼泪哗哗地流:“福宝!”
徐阳抱着媳妇儿:“别急,小大师肯定会回来,小大师那么强……她一定会回来。”
徐阳说着也喉头哽咽,眼眶泛红,望着天,试图让眼泪流回去。
“天上的那是什么?”徐阳一抹眼泪,疯了似的大喊:“你们看天上!”
所有人头抬头看向天空,今日是个大晴天,阳光刺眼得很,但是北方有七颗连成一串的星宿比阳光还要耀眼。
七颗星辰中,有一颗星星特别特别亮。
叶主任嘴唇哆嗦起来:“那是,那是北斗七星,最亮那颗星,是天玑星?”
“没错,就是天玑星。”
跟在小大师身边二十年,徐阳和秦思夫妻俩也学了不少玄学知识,北斗七星他们还是认识的。
“这个天玑星,跟小大师有关系吗?”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正经的玄门中人,他们也不明白,叶主任非常后悔,早知道把张道兴叫过来。
秦思一边哭一边说:“小大师命应天玑星,不知道跟这次天象有没有关系。”
天显异象,分散在全国的玄门中人都看到了。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北斗七星的位置是没错的,但是,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古往今来,也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龙虎山的弟子们都仰头看着天空中那个比太阳还亮的天玑星,张道兴扶着年迈的师父张春秋从屋里出来。
张春秋老归老,眼睛还亮着呢,他看完天玑星后低头掐指一算:“我看这事不寻常,你打电话问问,看看叶主任那里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为了联系方便,龙虎山也通了电话,张道兴陪着师父,张少陵亲自去给叶主任打电话,十分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师父,师兄,北京那边说,小大师前天晚上说有事要去一趟昆仑山,叶主任也赶去了,现在不在北京,天上的北斗七星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猜测,或许跟昆仑山和小大师有关。”
小大师大名叫木玄玑,木家人从没解释过小大师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他们这些外人也不知道小大师的生辰八字,但是,玄玑啊,这两个字就代表了许多含义。
此时此刻,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正是天玑星。
“北京那边怕出事,小大师和叶主任去昆仑山的事情只告诉了咱们和尽明大师,如果玄门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要掌控住局面。”
“昆仑山那边暂时联系不上,上面叫咱们先稳住,等昆仑山那边的消息。”
叶主任、秦思、徐阳他们和木玄玑亲近,碰上这么大的事情都慌了手脚。齐武点了两个人:“你们立刻下山,马上赶回部队驻地,把这边的消息通知上面。”
“是!”
云霄山木家寨,木怀玉望着天上的天玑星心情十分沉重,木简盘腿坐在蒲团上苦恼地抱着头:“祖祖,我知道师父还在,但是算不到师父在哪里。”
他算卦的本事是跟师父学的,只要知道生辰八字,他很容易就能算到一个人的位置。
“不在西北方向?”木怀玉举起香,跪下拜了三拜,插入香坛。
“不在。”
按理说,师父去了新疆,就算他算不出确切的方向,应该也能算出师父的大概位置。
木简异想天开:“祖祖,师父会不会在天上啊?”
“不知。”
木怀玉望着祠堂里挂着的孙女的命牌:“祖宗保佑,我们木家,多少代才出了这么一个孩子,你们要保佑她平安。”
木怀玉眼中的泪光一闪而过,站起身时,她前所未有的坚强:“木简,你师父会回来。”
“嗯,肯定会回来,师父那么厉害。”
木简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次出大事了。
守在祠堂的族叔偷偷抹眼泪,跪下给祖宗磕头,求祖宗保佑。
木家族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都在寨子里的广场上望着天上的奇景,平生从未碰到这样的天象,这到底是什么寓意?
晚上八点钟,木怀玉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回家,就守在电话机旁,静静地等待着。
安静的夜晚,电话响了,木怀玉一下抓起电话,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你们说吧。”
北京打来的电话,让这个向来自认年轻的木家族长低下了头,弯下了腰,一滴,两滴,三滴……她面前的地上湿了一大片。
她强撑着坐直身体:“福宝的命牌还在,从八字上算出来的结果看她也是活着的,昆仑山那边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我不明白,但是我相信,福宝肯定会回来。”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解释着什么,木怀玉已经不耐烦听了:“我说了,福宝肯定会回来。”
木怀玉猛地挂上电话,她怕再迟一秒钟,她的情绪就会彻底失控。
江川、木婉、胥章、木简站在门外,山中的夜晚夜凉如水,此时他们感觉,自己的心比山上的寒潭水还要凉。
胥章最先反应过来,他装作没事地笑了笑:“奶奶不是说福宝的命牌还在嘛,福宝一定会回来。”
木婉扑到丈夫怀里,呜呜地哭起来,伤心到已经听不进旁人的话了。
江川拍着妻子的背安慰,福宝会回来的。
木简嘴巴一瘪也要哭了,胥章搂着他肩膀:“你师父暂时不在,你就是木家最厉害的人了,你别哭,你要替你师父守住木家知道吗?”
“嗯。”木简攥紧拳头。
前两天他还是个爱玩闹的小孩儿,此时,没有师父在身边,他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虚掩的门打开,木怀玉站在门口,木简大声说:“祖祖,我不跟爸妈去上海,我留在木家寨等师父回来。”
“好孩子。”
木怀玉摸摸木简的脸颊,如今这个时候,家里确实需要木简。木怀玉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就算福宝不在,我们木家,依然是玄门中不可忽视的家族。”
“嗯!”
木家收到新疆传来消息,几分钟后,龙虎山和重光寺也收到了小大师和界石一起失踪的消息,张道兴和净明等人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张道兴把手指头都掐出血了,依然算不到小大师的位置。
张春秋没睡,等消息等到这个时候。
夜晚天空一片漆黑,北斗七星比白日里还要亮,代表福禄的天玑星就那么悬挂在天上,所有人都无法忽视它的光芒。
今年才稳住的局面,可不要出事情啊!
“道兴,少陵啊。”
“师父您说。”
“天玑星亮成这样,我们能看到,周围的那些国家也能看到,为了不出意外,这个事情要找个合理的解释。”
张少陵轻哼:“怕什么,纵使小大师不在,咱们的实力也能压着周围那些国家打,我看他们谁敢找咱们的不痛快。”
“别说气话。”张春秋看了小徒弟一眼。
张道兴思考一会儿,开口道:“天玑星是禄存星,十分吉利,不如咱们传出话去,就说小大师为国祈福,才让天玑星这么亮?”
“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这么办吧,小大师的八字和天玑星关系甚大,这话传出去也有些可信度。”
张少陵脑子转起来:“师父,师兄,虽然这么也说得通,但是咱们不能太张扬,要不然就显得假了。”
“少陵这话说得没错,虚虚实实,叫他们猜去。”
“不仅如此,咱们要往边境暗中增派人手,外松内紧,以防万一。”
净明也不傻,他大概也猜到了这些,隔天去北京和张道兴碰一面,没想到,叶主任连夜从昆仑山赶回来了。
叶主任胡子拉碴,这才多久没见,一下老了十几岁,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半,张道兴和净明见了都说不出话来。
“小大师失踪的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
“是。”
叶主任揉了揉熬红的眼:“不行,再叫一些人来。”
叶主任现场点了十几个人,都是和木家关系十分亲近的玄门中人,他们信得过,小大师失踪的消息可以给他们透露一二,叶主任要这些人协助张道兴和净明控制住边境和国内稳定。
“除了三年灾害求雨的时候小大师露面比较勤,后面这十多年里,没有大事小大师也不怎么出门,只要控制得当,小大师几年不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会出什么事。”
叶主任冷峻的目光扫过张道兴:“重光寺先不提,这些年,你们龙虎山在小大师那儿沾光最多,你知道该怎么办。”
“叶主任放心。”
当天晚上,被叶主任点名的那十几个人到了北京,开完会后,第二天一早就往边境上赶,小大师为国祈福的事情也在中华玄门协会内部传播,国外一直关注中华玄门协会的有心人也或多或少地听到消息。
天有异象,上面的几位领导也睡不好,忙工作的间隙都要抬头看看天上的天玑星。
有些人呐,国之柱石,她在的时候你觉得他没起到多大作用,但是她一旦不在,你就知道她有多么重要。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她在那儿,就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呵,那些觉得那孩子不配国师待遇的人,现在满意了?”
路秘书低下头道:“那几位从消息传回来后一直盯着叶主任那边,也派人去新疆,恨不得这事儿是个玩笑。”
“玩笑?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查,看看是不是玩笑吧。”
木简这个木家的继承人本来想留在木家寨跟祖祖一起等着师父回家。路秘书和叶主任亲自去云霄山,说服木家,为了给外面的人布置烟雾弹,木简最好不要留在木家寨。
为了大局考虑,木怀玉赞同他们的看法,于是,木简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爸妈去了上海。
因为木玄玑失踪,全国的力量都暗中动起来,木玄玑此时在虚空中不知岁月流逝。
界神确实不在位,木玄玑一踏入虚空就发现了这个事实,为什么她一踏入虚空就发现了呢,因为她被强行按在界神的位置上,替界神值班。
界神去哪儿了?
界神去了天玑大陆,不知道他和天玑大陆的意识达成什么合作,界神昏迷了,天玑大陆的意识彻底觉醒了。
不知道该往哪儿丢的的界石,界神扔到了天玑宫大门口。
木玄玑出现在虚空时,整个人气得火冒三丈。天玑大陆的意识是怎么回事?它就算再懵懂也该知道天玑大陆之前是怎么没的吧?如今天玑大陆好不容易被她拼凑得七七八八,怎么干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木玄玑气得要把界神揪老暴打一顿,昏迷的界神连虚拟的身体都没有,完全消失在虚空之中。
木玄玑骂完不争气的天玑大陆意识又骂界神:“我帮你控制下的子民顺利度过末法时代,你答应我的补天石还有一块没给我就算了,结果你反手把界石丢到天玑大陆。恩将仇报,你怎么敢?”
“你说消失就消失,我要是不来,就让界神的位置空着?让其他小世界的人随意进出?”
“我何德何能,就算我如今能通过时空隧道跨入虚空之门,我也只是普通的修道者,真有人强行进入,我就一定打得赢?”
“你生怕这个世界命长是吧?你活得不耐烦了就去死,拉着全天下的人给你陪葬算是怎么回事?”
“不负责任的垃圾!”
木玄玑不顾形象破口大骂,意识完全觉醒的天玑大陆意识往自己家祭司大人身上蹭:别生气,别生气,界神把界石挪到天玑大陆也是为我好,最后一块补天石找不到,有界石的能量补充,我才能完全觉醒过来呀!
木玄玑一脚踢开它:“别说话,你也是个蠢货!”
小意识缩到一边不敢说话。
木玄玑骂了一场,心里的气愤散发出来,她总算好受了一点。
认真把事情前后考虑了一遍,界神算计她和天玑大陆这事儿没得洗,界神能算计她成功,是因为她满身功德。
身上的功德一小半是上一世她拯救天玑大陆子民留下的,一小半是她这一世攒下的功德,剩下的,就是她修补天玑大陆,天道给她的功德。
虚空在三界之外,能自如地使用灵力。木玄玑用灵力凝结成一面镜子,镜子中的自己被功德金光包裹着,散发出如同神衹一般的光芒。
这种光芒,她在界神身上看到过。
“小意识你过来。”
小意识麻溜地凑过去:祭司大人,我来啦!
一把把小意识捞到手里,小意识虚化成一个白团子,木玄玑捏来捏去,突然笑了:“天玑大陆的意识彻底觉醒,就意味着天玑大陆已经是完全体,成功跻身三千小世界之一了。”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木玄玑又想通了界神敢这么算计她的关窍之一,界神应该早就看出她身上隐藏的神性,知道自己是天玑大陆自己选定的保护神,她未来能成为天玑大陆的界神,自然能帮它代班。
界神好算计!
它只是冒了个小风险,就把界石转移到天玑大陆,彻底拔除这个世界的隐患。
木玄玑阴恻恻道:“这么着急,你是怕我死之前还解决不了界石,所以才这么算计我是吧?”
木玄玑两辈子都没这么被人算计过,一说这里,又气不打一处来。
小意识挣扎着给自家祭司大人传递消息:界石还是很有用哒。
“有什么用?你个小傻子,被那个老家伙给骗了。”
天玑大陆的意识刚出生不久,跟它比起来,这个世界的界神可不就是老东西嘛。
小意识努力辩解:可以通过界石的时空隧道,把安置在其他世界天玑大陆的子民接回来。
“只要我成了天玑大陆的界神,不用界石我也能把天玑大陆的子民接回来。我上辈子只是祭司就能办到,难道我成了界神之后办不到?”
木玄玑脑子里突然想到,上一世她是天玑大陆有记载以来最强的祭司,但是她无从比较,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强。
其实,她上一世就能撕破时空把天玑大陆的子民送走,其实那时候她已经有界神的能力了吧?
如果她没有拉着天玑大陆和修仙大陆的入侵者同归于尽,假以时日,她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天玑大陆的界神。
木玄玑沉默半晌:“都是命。”
是她的命,也是天玑大陆的命。
罢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按照界神那个老东西的打算继续往前推进吧。
虚空之中,以天玑大陆上的界石为中心,一道道金光大道通向附近的小世界,天玑大陆的子民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招魂,这次不是偶然出现的一瞬间,而是真真实实感受到召唤,他们毫不犹豫地奔向闪着金光的大门。
一冲过去,他们就站在日思夜想的天玑宫门前。
天玑大陆,我们回来了!
天玑宫子民跪倒在地,呼喊呼唤着他们的祭司大人,哭声震天。
“终于回家了!”
“祭司大人!”
“我是您忠诚的子民啊!”
野王盘踞在天玑宫正殿屋顶,发出嘹亮的鹰啼,一如许多年前一样。
二十多年的流浪之旅,结束了!
在小世界中间架设通道,对目前的木玄玑来说还十分吃力,即使有源源不断的功德金光回到她身体里,她还是撑不住。
木玄玑用了四次,才把流浪在外的所有天玑大陆子民接回来。
天玑大陆的子民全部回来后,木玄玑立刻就想把界石毁掉,可惜她做不到。
木玄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给她和天玑大陆带来麻烦的界神给撕了。
木玄玑气得骂神的时候,被她骂了好几年的界神,悄悄出现在她身后。
界神醒了。
木家寨。
福宝失踪已经四年了,四载春秋足够发生很多事。
大家期待已久的开放东南沿海发展对外贸易的政策已经落实下来了,东南沿海一日比一日繁荣。
七九年底私营小企业开始发放牌照,木建生、木进两人第一时间申请了牌照,八零年元旦的时候,晚柳园酒楼开业,客如云来。
八零年夏天,木槿、木辉、木哲、木沐、林青山回国。木哲得到族里支持在香港开了家青山投资公司,跟胥章的大哥胥文走得很近,两人联手做成了好几件大事,木家和胥家的投资公司在香港声名大噪。
木哲的投资公司不缺钱后,在杭州给木沐投资了一家名叫青山记的服装品牌。第二个月,又给木槿投资了一家青山机械公司,木槿靠着从国外引进的生产线,先进的技术请来了自己曾经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只花了一年时间就把公司做得有声有色。
八一年,庆丰县人民医院从草药街搬迁到南城,庆丰县人民医院地皮出售,木家人把医院买了下来,推倒了旧房子后,在原地址上建设起现代化的医院。
同时间,医院对面,关门三十年的青山堂中医铺重新挂牌开业,木昭从县人民医院辞职,他成了青山堂的大夫,名正言顺的木家青山堂的掌门人。木家学医的年轻人,也都跟在他身后,为壮大青山堂添砖加瓦。
八一年,胥章和高云雷联名出版了数本水利工程专业的著作。下半年,胥章接了江北水电站工程。他曾经答应过学校要带完一届学生,他去江北水电站工作时,也带上了他的学生们,让他们在实践中学习。
一年一年过去,八三年冬天,江北水电站即将竣工,胥章也成功带出一批有学识有实践能力的学生,华东水利大学给他颁发了荣誉证书,他以不到三十的年纪,成了这个专业最牛的一批专家。
事业上的成功并不能让他高兴,手里的工程告一段落之后,他回南京山北路看望爷爷奶奶之后,隔天就去了木家寨。
四年时间,在胥章眼里一直都是精神头十足的木奶奶,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胥章站在木家祠堂门口恭敬地叫了声木奶奶,木怀玉回头笑着叫他进去:“你和福宝已经订过婚了,已经是我们木家的人了,可以进来。”
胥章进门,接过族叔递来的三炷香,拜见木家祖宗。
上完香之后,胥章看着那块他看了无数次的命牌,福宝的命牌。
“木奶奶,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上次听他们说您有些咳嗽,都好了吗?”
“都好了。”
木怀玉感叹道:“人老了,就算心不服老,身体还是要服老。小病小痛都是老年人身体弱的原因,你们不用担心。”
福宝失踪第二年,木怀玉老友白二娘去了,参加完白二娘的葬礼之后,她回木家寨之后身体就变差了。因为身体不好,这几年她很少出门,木家的青山堂时隔三十年再次开业她都没有出席。
“暑假的时候你回来说,今年江北水电站能够完工,你这会儿回来,工程做完了?”
“做完了。工程做完后我去南京看望了爷爷奶奶,他们很想您,请您有空多去南京走一走,或者他们来木家寨看您也行。”
木怀玉笑道:“是你奶奶能说出来的话。不过,我忙,就不去了,等我忙完再去找你奶奶。”
木家寨的杂事早就交给木婉处理了,木怀玉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来祠堂给祖宗上香,守着孙女的命牌。
木怀玉、胥章,都看向那块阴沉木制成的品牌,完完整整,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碎。
胥章低下了头,又看向祠堂门外,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在广场上你追我赶,笑声洒满了木家寨。
这几年山下改革开放了,日子好过,木家年轻人都下山了,族里孩子也少了,木家族学从全年办学,改成只在寒暑假开班。
因为木家寨里现在常住人口大半都是年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没有人手,木家寨除了肥田之外,一半的土地不种粮食,该种各种果木。
那十年,木家寨大半常住人口都是孩子,跟如今一比,真是两个极端。现在在木家寨听到孩子的笑声,真是难得。
“外面那几个孩子,都是山下青苍大队木家族人的孩子。秋收忙完地里的活儿,他们爸妈闲不住,都进城打零工去了,孩子就送到族里来了。”
胥章笑道:“寨子里有孩子也是好事,给君婆婆、三婆、大春爷爷他们找些事情做。”
君婆婆和三婆他们都是八九十的人了,这两年早就不干活了,天天在家看电视也无聊,叫他们下山吧他们也不愿意,寨子里有孩子在,也能多添点生气。
是的,多添点生气。
不过四年,木家寨的房子还跟以前一样,但是看着总觉得有些暮气沉沉。
一老一小聊了会儿,太阳西斜,快天黑了。
胥章扶着木奶奶回家,穿过空荡荡的广场,跨出木家寨的大门,慢慢走过木廊桥,廊桥的尽头就是家里的大门。
走到大门口,胥章眼睛避过左上方的台阶,扶着木奶奶进门。
胥章进厨房做饭,一阵洗洗切切后,饭菜下锅,他坐在灶台前烧火,红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他的泛红的眼角就显得不那么显眼。
江川和木婉干活回来了,看到娘在院子里喝茶,厨房里飘来饭香:“娘,谁来了?”
“胥章下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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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笑道:“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胥章这么早就回来了?”
胥章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笑道:“工程做完了,后面暂时没事儿做,就先回来了。”
“去过你爷爷奶奶家了吗?”
“去过了,我爷爷奶奶说今年过年他们跟我爸妈和大哥大嫂一起过,叫我来木家寨陪木奶奶过年。”
“你爷爷奶奶真是有心了。”
福宝失踪已经四年了,胥章一直等着福宝,一句话都没有就非常难得了。胥章爷爷奶奶和爸妈也没提一句退婚之类的话,只要胥章有假期,都催着他来木家寨走一趟。
家里多了个人,晚上饭桌上都要热闹些,吃饭吃到一半,在木家寨养老的李师傅和牛师傅知道胥章回来了,一家送了一道菜过来。
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胥章打了几盆洗脚水,一家人一边泡脚一边看电视聊天。
木奶奶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过不过一会儿就困了。
胥章出门倒洗脚水,站在院子里左边的洗衣台前洗手时,不自觉看向院子外面左边的台阶。
他们订婚前一天晚上,他们说好了要在台阶两边装上路灯,路灯他早就装好了,上山的路被照得特别亮堂,但是她还没回来。
他们的婚房当年冬天就完工了,他去看过,自然、质朴,又精致,她如果看到完工之后的婚房应该会很喜欢吧。
那年冬天看过婚房后,他已经三年没有上去过了,他不敢上去。
看着院子里胥章孤寂的身影,站在窗边的江川、木婉夫妻连叹气都叹不出来。
福宝,你到底在哪里,赶紧回来吧。
木家人在思念她,叶主任、张道兴他们也在思念她。
“小大师好几年没有现身,外面有人传小大师失踪的消息,葛术说西南边境对面最近常常搞小动作,好像是在试探咱们,被他打回去了。”
“好端端的,最近怎么会有人传小大师失踪的消息?”张道兴面沉如水。
叶主任有怀疑的人,但是没有证据。
“怀疑谁?”
“还能是谁,除了天天盯着咱们中华玄门协会的小日子还能有谁?”
这么些年来,那边始终没有放弃拜见小大师的想法,逢年过节都会通过外交部给小大师送礼物拜帖,木副会长从来都没收过,叫他们自己看着处理。
叫叶主任处理嘛,礼物他们收了,拜帖直接扔进火盆。晦气玩意儿,不过过火他都怕沾到什么病菌。
“木简那边有情况吗?”
“木简平时在上海读书,逢年过节回木家寨,一切照常。但是上周,木简说他班上有个同学想跟他交朋友,送了他好多礼物,还想去他家里玩儿,被他拒绝了两三次,他那个同学还没放弃。”
“他怀疑他那个同学有问题?”
“嗯,特别部门还在查,等那边消息吧。”
净明大师叹了声:“小大师在就好了,只要小大师露面,那些暗中窥伺的人,早就退避三舍了。”
不像现在,即使打不赢他们,也要想方设法来恶心他们。
叶主任、张道兴何尝不知道啊,可是,他们连小大师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三人开闭门会议,会议开完已经月上中天了。晚上下雪,冷得人连门都不想出,张道兴正想跟叶主任说别回家了,跟他们去旁边招待所住一晚上的时候,他一抬头,愣住了。
“你们看,天上的北斗七星是不是又亮了?还一闪一闪的?”
小大师失踪后那一个月,北斗七星特别亮,一个月后才恢复如常。张道兴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北斗七星,特别亮的北斗七星。
“大雪天的,你是被雪花糊住眼睛了吧,怎么可能看得到北斗……”七星。
叶主任尾音一颤抖,那真是……
纷纷扬扬的雪花越来越薄,几分钟后,雪停了,北斗七星亮了,天玑星,真的像张道兴说的那般一闪一闪的。
叶主任慌忙回办公室,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屋檐下的雪地里,张道兴和净明赶紧去扶。
“不用管我,你快给新疆那边打电话。”
几年过去,电话线牵到距离昆仑山最近的一个村落,这四年徐阳和秦思两人就住在这里,他们没有接到电话,因为他们看到北斗七星亮了,立刻开车冲向昆仑山驻地。
半个小时后,一个急刹车停下,一个眼熟的士兵跑过来:“知道你们要来,齐武叫我在这儿等你们,半个小时前他已经带着人上山了。”
“咱们一起去上去。”秦思有强烈的预感,小大师肯定回来了。
他们爬山爬到一半,和被齐武他们簇拥着下山的木玄玑碰上。真好,福宝跟四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秦思泪如雨下。
木玄玑笑着打招呼:“秦秘书,好久不见了。”
第 72 章
木家寨, 已经睡了的木怀玉、木婉、江川三人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胥章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看着一闪一闪的天玑星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就这么不转眼地盯着天玑星看, 看了许久许久, 天玑星消失了, 胥章慌张地揉了揉眼睛, 难道他刚才出现幻觉了?
他往前迈一步, 僵硬的腿没站住, 摔了一跤, 他也不起来,就这么躺在地上仰望星空,他相信自己刚才肯定没看错,天玑星确实亮了。
胥章一下爬起来跑去木家寨,跟当年的木奶奶一样, 守在电话旁, 如果有新消息, 叶主任肯定会通知他们。
冬天的夜晚有些冷, 他全无所觉,就坐在电话旁的椅子上等着。
等着等着,突然, 屋里响起他期待的声音, 他像是练习了无数次,十分自然地接起电话:“喂。”
“已经接到了是吗?”
“她好吗?”
“她好就好,她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他耐心地等着。
“胥章, 我明天就回来了,你等着我。”
就是她的声音, 胥章低下了头,努力克制住快要失控的情绪。
电话那头,木玄玑笑道:“胥章,你在不在?”
“我在,我……和奶奶爸妈他们等你回来。”
“好,你早点休息,明天下午去机场接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生动,胥章努力捕捉她每一句话的情绪,这几年,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应该过得挺好。
电话那头,好像是谁叫她吃饭了,她跟他匆忙说了两句就挂上电话了。
胥章握着电话舍不得放下,几年来,他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心愉快的笑容,福宝叫他去接她,明天下午她就回来了。
胥章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跑回家。
十多分钟,木怀玉从床上坐起来,握着女儿的手:“你说新疆打来的电话?福宝回来了?”
“娘,您没听错,福宝真的回来了。”木婉喜笑颜开:“胥章说他看到天上的天玑星亮了,还一闪一闪的,他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等了好久天玑星又没了,他跑去寨子里等电话,新疆那边果然打电话过来了,是真的!”
木婉笑着埋怨道:“胥章这孩子真是的,他看到天玑星亮了怎么不叫我们呢。”
木怀玉下床,穿好鞋子就往外跑。
“娘,您慢着点,先把外衣穿上。”
木怀玉已经顾不上了,跑出去拉着胥章的胳膊:“谁打来的电话?”
“秦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跟秦秘书说了两句,福宝就跟我说她明天回来,叫我明天下午去机场接她。”
“去,我也去机场接她。”
“我们一家人都去。”
木怀玉兴奋得睡不着,要不是太晚了,她甚至想再给新疆那边打个电话,她已经,四年没听过孙女说话的声音了。
江川、木婉劝了好一会儿,才把她老人家劝回去睡觉,老人家身体弱,可不兴这样熬着。
“胥章,你也去睡,明天你还要开车,不睡觉怎么行。”
“好。”
江川和木婉回房间,木婉抱着丈夫无声地流眼泪,四年了,每天都要装成若无其事,时间再久一点,她怕自己都快装不下去了。
江川耐心地安抚着妻子,没事的,女儿明天就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晚上,一家人都在期待着天亮,在北京的叶主任、张道兴和净明也是如此。
“新疆的消息传回北京,今晚上除了我们仨,应该会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
叶主任痛快大笑,摸了一把几乎全白的头发:“明天见到小大师,我得问问我的这个头发还有没有救。张道兴,你们符箓里面有没有让头发变黑的符箓?”
张道兴笑着翻了个白眼:“符箓那是多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染头发,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以前忙嘛,没时间,也不敢想。现在小大师回来了,以后我就是个整天下棋喝茶的退休小老头了。”
叶主任前些年就到退休的年龄了,一直没退休是想等西南那边打完了,情况稳定后他再慢慢准备退休。
后来,他正在着手准备退休的时候,小大师失踪,就算他想退,上面领导也不会让他退休。那时候,国家需要他这个对玄门十分熟悉的人稳定局面。
“小大师回来了,我也准备交班了,等过完年,明年重光寺的主持换成我的大徒弟。”净明的眉毛也白得差不多了,如今的他笑起来,颇有得道佛陀的味道。
“那我……”
叶主任打断他:“你可别跟着我们退休,你比我们都年轻,还能干个十来年。你要是跟你师父一样长寿,至少还能干个二三十年。”
张道兴瞪眼:“凭什么,我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再干二三十年,难道要干到我躺下?合着你整天去公园遛弯儿,我还要干活?”
“那你说,你不干你准备叫谁干?”
“我小师弟张少陵,你们看怎么样?”
“张少陵嘛,接你们龙虎山掌门的班也还成,他以前挺闹腾的,现在年纪上来了,也稳重了。”
“他算一个,葛术算一个,清虚算一个,再过十来年,木简也长大了,玄门交到他们手上,咱们这一代人就算彻底退下来了。”
小大师不在,他们想退都不敢退。如今小大师回来了,退休的事情马上就要提上日程。
“叶主任,小大师回来了,就算您要退,您退休前还有一个活儿必须干完。”
“什么活儿?”净明道:“只要小大师回来,国内国外想闹事的都会偃旗息鼓,有什么事必须是叶主任退休前要干完的?”
“净明大师,萨迦寺啊!”
小大师给萨迦寺布置的聚灵阵已经二十年了,这些年为了培养出能独当一面的弟子,聚灵阵被频繁使用,早就濒临崩溃了。
萨迦寺的强大,就意味着藏区玄门内部的稳定,边疆的稳定,他们必须帮着了空重新布置一个聚灵阵。
“本来前些年就要请小大师重新布置聚灵阵,可惜一直没找到补天石请小大师出手,这事儿就一拖再拖。小大师失踪后,了空就限制萨迦寺的弟子使用聚灵阵,上次联系的时候了空就说聚灵阵能提供的灵气非常有限,马上就要枯竭了。”
张道兴替小大师问一句:“补天石找到了吗?”
“没有。”
没有补天石请小大师出手,只能换成其他东西。萨迦寺的聚灵阵必须存在,至少还要坚持个二十年。
“二十年差不多了。二十年过去,咱们也发展起来了,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些吃里爬外的东西,边境问题也不再是问题。”
二十年后,他们三个还在不在不知道,他们唯一相信的是,只要有小大师在,玄门中任何问题都有办法解决。
三人都不肯睡,大雪天气,烤着火闲聊,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亮了。
三人回去换了身干净精神的衣裳,收拾好就出发去机场,他们要提前到新南市机场等待迎接小大师。
此时,木玄玑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心情十分愉快,连窗外苍茫的景象都看出几分可爱。
秦思和她坐在一起,隔一会儿就会扭头看她,木玄玑笑道:“怕我消失了?”
秦思点头,真有点怕。
秦思很想问小大师这几年去哪儿了,又觉得这事儿恐怕不好说,还是不要问,以免给小大师添麻烦。
路不好,车子晃动了一下,碰到了小大师的手,秦思感觉到小大师的手背是热的,小大师还是人吧。
这些年,她一直瞎想,一个人如同穿过那个时空隧道是不是就成神了?这几年,小大师吃喝怎么解决的?
到了机场,一行人下车,走了一段路后上飞机。
木玄玑一上飞机就感觉到炙热的视线,她回看过去,是她以前见过的机场工作人员。
木玄玑笑道:“好久不见,你们好啊。”
“小大师您好。”
“小大师您这几年不坐我们飞机,我们很想你。”
一位年纪较大好像是主管的人拦住一群激动的年轻人,她请小大师进去坐。
木玄玑点点头走进去,秦思和徐阳也跟上。
“张姐,小大师还会专门给您打招呼,你和小大师真熟悉,你认识小大师多久了?”
张姐感叹一句:“我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小大师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张姐,小大师现在也才二十多岁,二十多年前,小大师才几岁吧,那时候小大师长什么样。”
“那时候跟现在差不多,不过,那时候小大师不爱笑,也不爱和人接触,长大后倒是好了许多。”
张姐说完后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警告他们:“咱们都是军人,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跟外面的人说。”
“张姐放心,我们就是想对小大师表示一下敬佩,哪里敢乱说。”
他们这批人昨天晚上专门从新南市调来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内情,领导派他们来执行接小大师的任务。
“都专业一点,跟以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打扰小大师。”
“是!”
这一趟行程的乘客只有木玄玑、秦思、徐阳三个人,和以往一样,木玄玑选了个位置坐下,秦思和徐阳坐在她背后。
飞机起飞后慢慢爬升,秦思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房屋,远处的昆仑山,不禁笑起来,以后这个地方,再没有危险了。
他们走后,长年驻守在昆仑山脚下的部队也撤走了。号称祖山的昆仑山,独自静静伫立着。
叶主任、张道兴、净明中午就到了新南市,在机场随便吃了个午饭后,就在机场等着。
木玄玑还没到,收到消息的木家人从全国各地赶回来,来得最快的是在省城上班的林长年、张静、林青山一家。
田郑因为和林长年关系好也能过来凑热闹。
紧接着就是去年刚上任新南市副市长的林小琴一家,从县里赶来的木辉、木昭、林梅、魏海等人,胥章开车也到了。
木怀玉从车上下来,木家族人赶忙迎上去:“族长。”
叶主任、张道兴、净明三人也有好几年没见到过木怀玉了,看到她老成这样,忍不住叹气。
人呐,到老之后真是活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泄掉了,人一下就变老了。
木怀玉跟几人打招呼:“叶主任,张道长,净明大师,好久不见。”
“木副会长您好呀。”
木怀玉笑着点点头:“大家都挺好。”
说话间,在外省工作的叶拳、木瑶带着儿子木简到了,过了半个小时,木诞、木槿、木哲、木沐他们都到了。
木哲从香港回来,身边还跟着胥章的大哥大嫂,小侄女凝凝也来了。
“小叔叔,爸爸妈妈说小婶婶回来了?”凝凝看到胥章,丢开她爸妈就跑过来了。
胥章摸摸小侄女的脑袋,笑着道:“嗯,福宝一会儿就到。”
安娜拉着女儿:“别赖在你小叔叔身边,快叫人。”
四年过去,已经是小学生的凝凝乖巧地叫人,木怀玉看了眼凝凝的面相,笑着胥文夫妻俩说:“凝凝的面相稍微有些变,虽然才九岁,水祸已经度过去了。”
“您说的是,上个月带着凝凝参加宴会,宴会上有位大师看到凝凝也说了同样的话,那位大师说是因为福宝给的平安符护住了她。”胥文的语气亲近又恭敬。
“孩子好就行,咱们两家有这个缘分,不用记在心里。”
木哲笑道:“族长,咱们小族长回来了,小族长做的平安符能给我一个不?”
“你小子不是有嘛。”
“哈哈哈,帮别人求的。人家求我好几回了,还给我介绍生意,我这不是想着拿小族长的东西收买人心嘛。”
木怀玉笑骂:“你呀,出国读了几年书回来,说话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木沐过来凑热闹:“族长说得对,在国外的时候他可膨胀了,您是没有见着啊。”
林青山点头赞同:“木哲太放肆了,胆子也大,在国外的时候他干的那些事情,要不是有保镖保护,肯定被人打了好多回黑枪了,真是吓死我了。”
木哲轻哼:“你们懂什么,赚大钱,怎么可能不动别人的利益。大家各凭本事挣钱,他们输了还想打我黑枪,是他们不要脸。”
木槿、木辉也围上来,木怀玉被家里年轻一代包围着,脸上的笑意都生动了许多。
一位工作人员进来:“小大师的飞机马上落地了。”
坐着的木家族人们全都站起身,簇拥着族长往停飞机的地方去。
木婉扶着娘,感觉到娘的手指有些颤抖:“娘,福宝马上就到了,您别急。”
“我不急。”
嘴上说不急,脚下一点没含糊,步伐比她平时走路快了许多。
木简跟在祖祖另外一边,脚步快得像是小跑。
木家一行人引起了机场里其他人注意,有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这一群人是去干嘛?说是去接领导吧,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也不像。
有人听到几个孩子叫人,知道这是一大家子,啧啧,这一家人穿衣打扮都不差,日子过得挺好的嘛。
“小大师,咱们到了。”
“嗯。”
工作人员打开舱门,木玄玑立刻就看到站在台阶下的木家族人,她奶奶冷风中飘扬的白发让木玄玑鼻酸,她四年前走这一趟,奶奶不知道多担惊受怕。
“福宝啊。”
“奶奶。”
木玄玑快步下台阶,抱住奶奶。
木怀玉老泪纵横,把孙女抱得紧紧的,这是她从小宠爱到大的宝贝呀。
木婉和江川也忍不住落泪,木玄玑喊了声爸,妈。两人哽咽着应了一声。
“师父!”
“小族长!”
“小婶婶,你怎么越来越仙女了呢?小婶婶你好好看呀。”
木家族人顿时都笑了,胥文牵着女儿的手笑道:“你今年都九岁了,说话成熟点。”
小学生凝凝眨了眨眼:“可是爸爸,小婶婶真的很像仙女呀。”
凝凝说不出来小婶婶到底哪儿像仙女,但是,就是像嘛。
安娜懂女儿的意思,福宝的气质跟四年前订婚时候相比,更加出尘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她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站在云端。
胥章两步上前拉住她,把她拉到身边,胥章的心才踏实下来。感觉到他的慌乱,木玄玑偷偷磨蹭了下他的手心,笑着对凝凝说:“仙女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林小琴上前:“我订了饭店,咱们现在过去吧。”
木玄玑目光落在林小琴身上,打量她的面相,又红又紫,不禁笑道:“琴姨如今真是官运亨通啊。”
林小琴笑道:“主要是族里支持,另外还要谢谢田副省长帮忙。”
田政连忙摆摆手:“我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几个备选名单里你的政绩最突出,选你是毫无悬念的事。”
田政虽然谦虚,木怀玉作为木家族长还是要当面谢谢他:“长年,好好照顾田政。”
木怀玉是木家族长,又是长辈,她没有称呼田政的职位,而是直呼他的名字,这是把他当后辈看待,表示亲密的意思。
木婉笑着对田政说:“你要不忙的话,明天跟我们回木家寨,家里要开宴会庆祝,请你去木家寨吃席。”
“您客气了,我有空,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田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胥文和木哲,他可知道,这两位是有钱人,他还盼望着这两位给省里砸钱投资呢。
还有木家在沿海一带开工厂的木家年轻人们,田政心痛不已,开工厂回省里开呀,他给政策给地,多好,去什么外地啊!
林长年跟田政认识二十年了,一看他虚伪的客气就知道他大概在打什么主意,他轻笑道:“走吧,你跟我坐一辆车。”
这会儿已经到的木家人已经有四五十人了,林小琴早有准备,准备了一辆大巴车,还有借了几辆小车,把木家族人先送去饭店。
胥章牵着木玄玑不放手,他们两人一辆车,木怀玉、木婉、江川也跟着上车。胥章开的七座车,叶主任、张道兴赶紧挤上去,把慢了一步的净明大师给丢在了原地。
“小大师,咱们聊聊。”
刚才小大师一下飞机就被木家族人包围着,叶主任他们根本挤不进去,这会儿抓紧时间想跟小大师说点正事。
木玄玑坐在副驾驶上,她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叶主任和张道兴:“你们有事跟我说?”
“有。”
头一件事,叶主任想知道她和界石消失的这四年去哪儿了。虽然心里很担心小大师,但是小大师下飞机的时候他仔细打量过,就算小大师再不显老,那也是四年的时间,小大师怎么一点都没变老?
“不是我老头子话多一定要追问,这事儿就算我不问,其他人肯定也会明里暗里地打听,咱们总要给个说法。”
张道兴接话道:“对,有个说法,你也省事。”
叶主任和张道兴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他们想打听小大师的秘密,他们只是提醒小大师,要自圆其说,别给外面的人抓住什么把柄。
木玄玑知道他们的好意,但是她还是必须说:“界石是条时空通道,时空通道尽头连接着另外一个地方,你们就当我被传送到某个山谷修行去了。”
“我看还是别说山谷修行之类的话,万一那些脑子有坑的人问你时空隧道那边是不是能长生不老,你怎么解释。”
木玄玑微微一笑:“他们想问就叫他们亲自来找我。”
即使她笑着,张道兴也从她的话语里感受到无尽的威胁,小大师如果说的是真话,她应该真是去某个地方修行了,如今小大师的气势比四年前强出好几倍这是事实。
“您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有一件事要跟您提一句,过两天您去一趟北京见一见大领导,露个面,也是叫外面的人知道知道,您这尊大神还在。”
“我答应了。”
木怀玉轻声道:“前两年我也没问,如今一年一度的中华玄门协会的会议还是定在开春后吗?”
“是,您有话要说?”
木怀玉笑道:“叶主任,我如今也老了,身体也不好,这个副会长的位置我就不当了,明年开春后你们再选一个副会长吧。”
叶主任也没有劝:“也好,卸下副会长的担子您和家里人好好过日子,好好养老,争取多活几年,还能带一带曾孙。”
张道兴插话:“您有没有提名的人?”
叶主任道:“这还用提名?我看木简就不错,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实力在玄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谁会反对?”
这四年木玄玑不在,木简一下就从一个爱吃爱玩的小孩儿变成一个懂事听话的小大人,玄门中需要他出手帮忙的他都会伸手,他今年才十二三岁,在中华玄门协会中已经非常有话语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的是副会长提议葛术或者江南这一代的中坚力量,木简年纪小,小大师也回来了,就别拉着他了,让他好好长大。等我退了后,会长的位置叫木简来。”
“咱们说句真心话,我年纪也不小了,最多再有个十多年肯定会退休,那时候木简也二十来岁了,把会长的位置交给他,他至少能当个五十年的会长吧,有利于咱们玄门稳定。”
叶主任瞥他一眼:“你这么说也没错,只是如果这回葛术他们选上副会长,你小师弟张少陵就没机会了。”
“小师弟虽然有本事,但是,会长和副会长一共三个位置,总不能我们龙虎山就占两个位置吧。”
还是那句话,为了团结稳定,他们还是要取舍一下,另外一个副会长的位置最好从小门派或者散修中选一个代表出来。
话说,当年木副会长也是走的这条路子,她当副会长这二十多年,玄门中散修被团结起来,也成长起来,在玄门大事中没少出力,有他们在,龙虎山早就不是一家独大的情况了。
“木副会长您怎么说?”
“我个人没有意见。”
说句张狂的话,他们木家有孙女和木简在,就算不在中华玄门协会中担任任何职位,谁也忽视不了木家的存在。
“行吧,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跟净明大师商量商量。”叶主任有种感觉,木副会长卸任,净明大师很可能也会卸任。
昨天晚上他说要卸任肯定不是随口说说的,净明大师年纪也不小了。
佛门肯定要在玄门协会中占一个位置,净明大师之后,他那个大徒弟肯定当不了副会长,佛门年轻一代,最有可能当选的是寒山寺的清虚。
佛门领袖不再是重光寺的弟子,净明肯定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说退下来吧。
赶在下车之前,叶主任提出最后一件事,萨迦寺聚灵阵还要麻烦她去一趟。
“这事儿我答应。”
胥章把车子停在饭店门口,林小琴已经到了,拉开车门请族长下车。
木怀玉惊讶道:“新南市如今有这么漂亮的饭店了?”
林小琴笑着点点头:“自从南边开放后,新南市也在搞招商引资,吃肉来腾旭裙死二儿贰捂九以斯柒,每天更新po文海废文清水文前两年修建了这一栋十八层高的饭店,算是咱们新南市的地标性建筑。”
一楼到六楼是饭店,六楼以上是住宿的地方,林小琴今天一早过来定了桌子和房间。
木怀玉慢慢走进饭店,坐电梯去三楼吃饭。木怀玉看完后跟林小琴说:“挺好挺好,看起来跟香港那些大楼一模一样。”
“这只是开始,咱们内地地大物博,只要放开了,大家慢慢富裕起来,以后多高的大楼都能修。”田政对国家的未来有信心。
因为田政这话,胥文高看田政一眼,这位副省长心气儿高,位置也不低,心里还有人民,难得。
田政多敏锐的人呐,注意到胥文的目光,他笑着迎上去:“胥总,我给您介绍介绍我们省的定位和规划?政策我们也有,只要你们愿意来咱们省建厂,其他事都可慢慢谈。”
胥文摇了摇头:“田副省长,我做的是金融,你们要的实体买卖我并不涉及,帮不了你们。”
“不过,虽然不能在你们省建厂,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捐助学校。”
林长年挤开田政:“胥章他哥,要说教育,那你找我肯定是找对人了。”
被挤开的田政脸都黑了,你一个即将去中央的人跟他抢什么抢?
“青山,你说你爸是不是有点不像话?”
青山尴尬地笑了笑:“我爸,也是为了咱们省的教育嘛。”
林青山跃跃欲试,他也想把他爸挤掉,跟胥章大哥谈一谈给大学捐款的事情,但是他怕他爸揍他,没敢。
林青山八零年回国后被南江大学聘为教授,不仅是在省内,在全国也没有他这么年轻的教授,当时还上了报纸,引起了大轰动。
不过他要学历有学历,要学识有学识,除了年小了点,其他人挑不出他一点错来。这两年多的教学生涯也证明了他的水平,他在南江大学站住脚后,看到大学里缺钱缺资源的现状,没少以私谋公,缠着他爸多关照关照南江大学。
只是,穷啊,政策再好没有钱,没用。
“青山你可要帮帮叔,捐款啥的那都是一锤子买卖,捐再多也不如叫他们来省里办厂,细水长流地收税来得好。青山呀,目光放长远一点。”
那边,胥文已经和林长年达成口头约定:“以后我每年会拿出公司百分之十的收入做公益,你们南江省是我第一个合作的省,希望这些资金可以帮助你们提高本省年轻人的受教育水平,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胥总,我们必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林青山别有意味地瞟了他田叔一眼,瞧瞧我爸多厉害,人家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人家是要细水长流地捐款好吗。
田政低下头沉思,虽然林长年知道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被打击到,但是送胥文入座后还是回去找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田政摸着下巴说:“倒是没有心情不好,我想知道,你们木家还有多少富裕亲戚?就算不是亲戚,求着你们家办事的富商有多少?你有没有名单?咱们选个时间上门拜访拜访。”
林长年一整个无语,田政这老小子在想什么?
木玄玑跟着奶奶、胥章、叶主任、张道兴、净明大师他们一桌子,叶主任和张道兴拉着净明大师聊明年开春选举的事,木简瞅准时机挤过来。
“师父,你都不理人家。”
木怀玉笑道:“瞧把咱们木简委屈的,赶紧叫服务员加张椅子。”
木简如愿地坐到师父身边:“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师父就没怎么搭理我,您坐车的时候也不叫我。”
木玄玑:“好了好了,你都是大孩子了,就别跟师父计较这些了好吗?”
木简扬起下巴,傲娇的小表情有些孩子气:“那你以后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我带着你干什么,你不去城里读书?”
木简刚想说不去,他妈坐在对面那一桌盯着他,他完全不敢开口,换了句话:“我寒暑假跟您一起。”
“你是我弟子,只要你有空,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木简露出笑容,往师父身边蹭一蹭。
服务员上菜了。林小琴订的桌子规格不低,好久没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木玄玑今天胃口不小,每一道菜都觉得好吃。
胥章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给她盛汤,木玄玑:“别给我夹菜,你也快吃。我下飞机的时候就想说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木怀玉感叹一句:“你不在,胥章心里苦,以后呀,你要记得对胥章好一点。”
木婉赞同:“你别欺负胥章,胥章不容易。”
江川点点头,娘和媳妇儿说得对。
以前奶奶和爸妈也没少说叫她对胥章好一点,但是今天,木玄玑明显感觉到奶奶和爸妈比以前更心疼胥章了。
胥章笑道:“是不是有点惊讶奶奶和爸妈对我这么好。”
“没觉得惊讶,奶奶和爸妈一直对你就挺好的。”木玄玑道:“过几天我们去看望胥爷爷和杜奶奶他们吧。”
木怀玉道:“确实该去看看,不过去之前你们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别再拖了。”
“二月二十八你们觉得怎么样?”木玄玑回家的路上就算过了。
胥章一切都听她的,她说什么胥章都觉得好。木怀玉给孙女和胥章算了下日子:“二月二十八这个日子不错,合你们俩的八字,还旺子嗣。”
张道兴忙道:“小大师和胥教授要结婚,记得给我们发请帖呀。”
“您客气了,肯定会请您、叶主任、净明大师到。”
叶主任想了想道:“中华玄门协会年后选举就在三月初,刚好小大师二月底办婚事,不如我们把中华玄门协会的会议放在木家寨办?”
“这样,会不会不太正式?”净明提出异议。
张道兴笑道:“我看挺好,小大师和胥教授结婚,肯定会来很多领导,规格不会差。而且协会里的人肯定也想当面见见小大师,在木家寨办,他们肯定都会支持。”
协会的会议如果要在北京办,小大师不一定会去。
“木副会长,小大师,您二位觉得如何?”
木怀玉没意见,木玄玑也点头赞成:“具体事宜你们跟秦思商量。”
晚饭吃得差不多了,还有木家人从外地赶来,一个个来不及吃饭,先赶来见过族长和小族长。听说家里要办宴,吃完晚饭开着车子又出门去采购物品,明天回家带回去。
胥章一直陪着她,不急不慢,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什么都可以。
等到晚上七八点,还有人来,木玄玑跟秦思说,后面来的人都不见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关上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木玄玑拉着他的手去沙发上坐:“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胥章伸手帮她整理了下鬓角的发丝:“没什么,除了想你之外,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木玄玑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他的眼眸中,靠到他肩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紧到她感觉自己的腰要被勒断了。
“福宝,以后别走了,就算要走,带上我。”
木玄玑心想,以她这个天玑大陆未来界神的身份,要带一个人穿越界壁到达天玑大陆,应该可以吧。
界神提醒她:别找事儿,就算你能带他穿越界壁,你能确保他不会被撕碎?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当年黄尚的师父直接就把黄尚带去修仙大陆了。
“福宝,你不答应?”
“没有不答应,我只是在想,等到几十年后,我有没有本事带你……”她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胥章毫不犹豫道:“带我去,就算死在时空隧道里,我也要跟你一起。”
几十年后,孩子长大了,爷爷奶奶和爸妈应该早就不在了,就算去世了,他也没什么牵挂。
“还有你大哥大嫂呢。”
大哥大嫂自然会有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子孙,有没有他都可以。
“几十年后的事情,咱们不着急下决定。”
“那你以后如果有事儿要离开,必须告诉我。”胥章已经怕了,他怕她哪次又离开,多少年都不回来,他连她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好,我答应你。”
她想,后面几十年,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必须要她离开吧。
界神冷哼:你这个沉迷男人的蠢女人!
界神醒来后实力强了一大截儿,因为接天玑大陆子民回家实力弱了不少的木玄玑根本打不过它,界神和界神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十分明显。
界神说她已经担了界神的职责,为了两个世界的安全,不愿意放她回来,木玄玑和界神吵和好久,它才松口答应让她在这个世界完整地活一辈子。
天玑大陆有小意识看着,她随时也关注着,短短几十年她能在这个世界上过完完整的一生,对动辄几千年几万年的天玑大陆来说,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人生苦短,要好好珍惜当下的每时每刻。
晚上两人在一个房间休息,第二天早上木玄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过了几分钟,他端着早饭回来,拉开窗帘,叫阳光跑进来。
他笑,她也笑。
他俯身过来亲她:“早上好。”
亲密的皮肤接触,呼吸相闻,拥抱,亲吻,可真好。
第 73 章
木家寨一场欢宴后, 小大师回家的消息两三天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的人觉得小大师本来就在木家寨, 现身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信的人相信一个说法, 说是小大师早年间求雨折了寿数,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早早去世了。中华玄门协会的人不通报小大师的死讯, 完全是为了国内外的稳定。
腊月十二, 木玄玑带着徒弟木简现身北京机场, 那些不相信的人彻底被打脸, 小大师真的还活着?不是张道兴那伙人找来的替身?
张道兴和净明大师都走了,只有叶主任跟木玄玑回了北京。徐阳开着车刚到亭台路6号,路秘书就等在宅子大门口。
“小大师。”路秘书上前一步,语气激动,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几秒。木简笑着从车上跳下来:“路秘书好久不见, 你是来请我吃饭的吗?”
路秘书嘴角微微翘起:“是呀, 领导叫我订了国宾馆, 宴请的时间是明天中午, 您二位有时间吗?”
木玄玑还没说话,木简就抢话了:“我和师父有时间。”
“好,那我明天上午十点半来接您可以吗?”
木玄玑点了点头:“那就明天上午见。”
路秘书站在原地, 目送小大师和木简进门。
路秘书:“秦秘书, 快过年了,走街串巷的人闲人也多了,您和徐阳一定要照顾好小大师。”
“路秘书放心,我会一直在小大师身边。”
路秘书点了点头, 转身走了。
路秘书刚走一会儿,亭台路的巷子里十分钟之内来了两三拨人, 都好奇地看了他们夫妻一眼,还有人上前找他们问路。
“同志,福德楼您知道在哪里吗?”
“抱歉,我对这里也不熟,不如您去前头问问其他人去?从这条路拐弯出去,前面有个公安局,您去问问公安也行,他们肯定对这里的路熟。”
那人笑了笑:“行,多谢您。”
碰了个软钉子,那人也没多留,直接就走了,好像真是来问路的人。
秦思和徐阳进门,把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秦思把门外的事报告给小大师,木玄玑却不在意:“且等两天吧,等他们知道我真是木玄玑,不是叶主任他们找来的替身,就会放弃试探我了。”
秦思担心,他们可能不是来试探小大师,或许是想知道小大师这四年去哪儿了。
当年小大师失踪的时候叶主任他们传出来的消息是小大师闭关修炼为国祈福,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小大师是如何失踪的。
“放心,出不了事。”
“您看我,这几年在新疆荒无人烟的地方待惯了,如今碰到点什么事情就忍不住紧张。”
木玄玑笑道:“不用管他们,你们夫妻也别在我这儿守着了,你们好不容回来一次,要不回家看看孩子吧。”
秦思摇头:“不急在这一时,等这里事情忙完了再说。”
木简听完师父和秦思说的话后跑去大门外蹲着,一双手揣兜里,也不怕冷。不管谁从大门口路过,只要那人看他一眼,木简就大喊一声:“那位哥哥,要不要上我家喝杯茶呀?叔叔,您是迷路了吧,您去哪儿,您跟我说说?那谁……”
叶主任带着几个人跑过来:“谁什么谁?你个臭小子,不回屋里烤火,在这儿吹什么冷风?”
木简站起身:“这不是我们家大门口太热闹了吗,偏偏这些叔叔阿姨脸皮薄,只会围着咱们家转圈,我就想做件好事请他们进家门坐一坐。”
被叶主任拽着进门,木简扭着身体还盯着大门外面:“那位阿姨,您在我们家大门口转了两圈了,你还没找到出去的路?”
“行了,叫你别喊,有人知道处理。”
木简轻哼着威胁道:“他们再盯着我家大门,回头我就在门口摆个迷踪阵,叫他们在我家门口转三天都出不去信不信?冻死他丫的。”
“你个臭小子,你师父回来你就张狂起来了,以前的稳重劲儿呢?”
“稳重个啥呀,都是装的。”
两人拉拉扯扯进门,木玄玑笑问:“木简,外面好玩吗?”
“好玩,可好玩了,看猴呢。”
叶主任上前道:“是我估计不足,没想到这么多人对您感兴趣。路秘书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多安排几个人过来给您看门儿。”
“大冬天的这么冷,看什么门。叫人来看门,真不如木简说的,在大门口摆个阵法。”
“您可别,您也说大冬天的,万一真弄出人命也不好。”
“不摆迷踪阵法,摆个别的阵法。”
木玄玑起身,从行李里抓了一小把铜钱:“叶主任还有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过来看看您。”
“没事儿您就先回家吧,明天上午再过来也行。”
木玄玑出门,叶主任也跟着,木玄玑站在大门口,叶主任站在台阶下面。
又有几个人路过他们家大门口,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上前搭话:“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没人搭他的话。
木玄玑摆了摆手,示意叶主任再往外面退几步。
叶主任往后又退了一米,顺手把那个年轻人拖走。
“哎,你这个老头有毛病呀,拖我干什么?小心我去前头公安局告你去。”
木玄玑扭头跟徒弟说:“找准土门和金门,……这样,再这样……”
这样又那样之后 ……亭台路6号的大门消失了!
大门变成一整面墙,毫无拼接痕迹的那种。
被叶主任拖走的年轻睁大眼睛:“我去,我眼睛出问题了吗?”
那个年轻人冲上前去,又是用拳头捶又是用脚踢,嘶嘶,真疼,真他么是墙啊。
叶主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了。还是小大师靠谱!
墙里面,木简一下蹦跶起来:“师父,这个阵法好厉害!”
“也不算厉害吧,你再研究研究迷踪阵,结合五行试试,会有新发现哦。”
“比如呢?”
“比如,你抓住五行中的土和金,就可以在迷踪阵里立出一面墙来,你要抓住五行中的水……”
木简抢答:“是不是就能造一片湖出来?”
“你自己试试看就知道了。”
木简这会儿精神了,也不跟外面那些人较劲,自己去屋里研究阵法去了。
徐阳竖起大拇指:“还是小大师知道怎么安排木简。”
木玄玑笑道:“你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该休息就去休息去。除非他们从空中掉进咱们院子,要不然没一个人能进来。”
刚才跟着叶主任进来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在这儿好像没什么用,早知道他们刚才就跟叶主任回去了。
叶主任也是,他自己个儿走了,都没想着带他们一块儿走。
徐阳把他们叫走,在后院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叫他们在这里安心住着,明天上午再回去。
亭台路6号的大门封了!
这个最新消息很快传到路秘书那儿,路秘书皱眉:“封门?怎封的?”
“说封门也不全对,准确来说,亭台路6号的大门消失了。那个大门的位置成了一堵墙,有人好奇上前摸过,真是一堵墙,结结实实的,踹一脚都怕脚趾头折了。”
路秘书还是没怎么明白,去隔壁房间给叶主任打了个电话,叶主任说话特别大声:“没啥,小大师在门口摆了个阵法,把大门口隐藏了。”
这么说路秘书就明白了,这样也好,既能避免那些人打扰小大师,也能让那些人回忆回忆小大师的本事。
当年小大师求雨的时候,那些讨厌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儿蹲着。
路秘书都能知道消息,几位领导很快也知道了,都觉得这事儿有点可乐。
“即使四年不在,那位小大师的脾气还是一如当年呐。”
“有点脾气才好,没脾气,她想过安生日子就难了哦。”
“木简那个孩子也有意思,坐在大门口跟那些想打探消息的人聊天,哈哈哈,前两年我都以为这孩子长大了,沉稳了,没想到还是那样。”
“小孩子嘛,没有人撑腰只能忍一忍,现在给他撑腰的人回来了,又变成孩子性格了。”
“孩子好,真诚!”
“是这样。”
也没说谁对谁不对,也没交代路秘书要做点什么,就这样聊了几句,几位领导休息片刻又办起了正事儿。
傍晚时,天空下起了大雪,木简抱着被子睡得香,没有大门的亭台路六号也没人再从门口路过,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太阳当空,怎么感觉更冷了。冷虽冷,从门口路过的闲人却不少,特别是路秘书和叶主任上午十点半过来之后,那些人也不隐藏了,直接站在大门口对面看着。
“小大师我们来了。”
木玄玑打开大门,踢了一下墙角,阵法破了,墙角的铜钱还在。
木简赶紧把地上的铜钱捡起来,这可是他们木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呢,虽然还有大半篓,也要省着用。
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那面墙一下变成大门,昨天踢墙的那个人瞪大眼睛,他昨天踢的那个墙,是不是门口的石狮子?
嘿,看那个位置还真像,怪不得脚那么疼。
这位小大师,还是真牛!
木玄玑和木简上车,徐阳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跟在前面路秘书和叶主任的车后头出了亭台路。
他们走后,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连忙跑到大门口,又是摸墙又是摸大门,感觉自己昨天踢到石狮子的人对着石狮子又来了一脚狠的,嘶,疼,真疼!
“干什么呢?强闯民宅还是想毁坏房屋?”
“切,神气什么呀,亭台路上的房子哪有私人的?全都是国家的。”
“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不做正经事,尽瞎打听。我告诉你们,二十多年前这套房子就是木家的了,亭台路6号的房产证还是我爸亲自去办的。”
“请问你爸是哪位?”
“小人物一个,二十年前我爸是中华玄门协会北京办事点的工作人员!”
说话那人不客气地赶人:“不管你们替谁办事儿,都给爷滚远点。木简小大师说了,以后你们再来这里,木简小大师就给大门口换个阵法,叫你们鬼打墙出不去,都死在这儿吧。”
“你们中华玄门协会好歹也是公家单位,你怎么说话呢?”
“你管我怎么说话?滚不滚?不滚别怪我动手。”
他们这边人多势众,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围在大门口打探消息的人都灰溜溜地走了。
“陈哥,他们不会举报咱们吧。”
“他们理亏,不敢举报。就算举报了咱们也不怕他们。”
“陈哥,咱们今天还在这儿守着?”
“来的时候叶主任就交代咱们哥几个守在这儿,小大师虽然出门了,下午肯定回来,咱们在这里等着吧。”
几位领导请木玄玑吃饭,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好久没见了想见见她。
吃完饭后,有件小事要跟她说。
“听说你答应叶主任年后去萨迦寺摆聚灵阵?”
“是。”
“听叶主任说摆这个阵法也不容易,辛苦你了。”
木玄玑实话实说:“第一次摆大型聚灵阵还是有些吃力,现在嘛,真不算特别难。”
“哈哈哈,虽然对你来说不算特别难,但是对萨迦寺来说却是件要命的大事。咱们不能让你白干,我们这边单独给你出一份工钱。”
工钱?什么工钱?
路秘书捧来一份文件,路秘书道:“咱们今年出新政策了,领导交代给您家换了一份文件。”
正正经经的红头文件,木玄玑打开一看就知道这是云霄山的土地转让文件,时间是一百五十年。
“你给萨迦寺摆的第一个聚灵阵管了二十年,这第二个嘛,应该也能管个二十来年,我们把这个年头算两倍,给你原来的文件添五十年。”
“多谢您想得如此周到。”
木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记得师父明明说过,只要了空大师找来做阵眼和阵脚的灵物还行,凭师父现在的本事,一个聚灵阵管五十年一百年也不算什么难事,为什么这位爷爷说的是二十多年呢?
木简如今也懂事了许多,这种场合他说话也不像以前想到什么说什么那般莽撞,师父跟人说话,他就乖乖听着。
“今天请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您说说。”话说得这般客气,如果不是什么麻烦事,木玄玑准备答应。
“一个老朋友的家事,我们也不清楚内情,请他过来跟你聊聊?”
木玄玑颔首。
请木玄玑帮忙的这位也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看他锐利的目光,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出身行伍。
“小大师您好,我叫陆有,这次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您直说。”
陆有严肃的面容稍微缓了缓:“我想找个人。”
陆有出身尚可,可惜不爱读书,小时候念了一两年私塾就跟着同村的大哥出门当兵。他有能耐,运气也够好,赢多输少,打了许多年仗不仅捡回来一条命,还很快一路高升到师长的位置。
他二十七八结婚,三十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个儿子没有他的运气,他去支援边疆几年,回北京结婚后又去边疆,没两年就病死了。
陆有面色又难看起来:“我儿子结婚后回去边疆,他媳妇儿留在北京工作,他们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我儿子死后,我把我的孙子当眼珠子一样照顾着,一直养到十五六岁,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意外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陆家的种。”
对于一个已经年近七十的老人来说,得知自己精心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孙子是儿媳和人通奸生下来的奸生子,换作谁都无法接受。
陆有大病一场,很多亲朋故旧去医院看他,有个儿子在边疆认识的朋友说,他儿子边疆原来交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姑娘身份有问题,他们交往了半年后就分手了。
那姑娘长得漂亮,比一般人更容易招惹闲话。那姑娘走后,听和那个姑娘同宿舍的舍友说她走的时候大着肚子,好像怀孕了。
“这种传言本来我是不信的,毕竟我儿子生前也没提过这事儿,死无对证,我怕又是谁想算计我们家,硬塞给我一个孙子孙女。”
“本来这事儿我没往心里去,可巧就巧在我出院没几天,回老家时路上碰到一个名叫青玄的老道,他说我可怜,青年丧妻,晚年丧子,好不容易有个孙子偏偏又漂泊在外地,有缘无分,只怕此生都没机会碰到。要是有幸找到小大师,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因为这个老道的话,陆有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托人去边疆调查,没想到真的查到儿子结婚前在边疆有过一个对象。他拿到那个姑娘的资料后一路追查,追查到她老家才知道,那姑娘回家没多久就举家离开了,好像是去了国外。
陆有老泪纵横:“我这一辈子行的端站的直,我敢说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我这一辈子就碰到这些糟心事。”
几位老友忙安慰道:“也不算特别坏,至少你碰到小大师,还有一线希望。”
木玄玑皱眉回忆:“你说那个老道名叫青玄,青是青色的青,玄是玄学的玄?”
“我不太清楚是哪两个字。”
木玄玑换了个问法:“那个老道是不是长的优点胖,右手的大拇指上有一颗黑痣。”
“对,没错,他就是长这样。”
木简说:“师父,这个人我也认识,是咱们中华玄门协会的人青玄大师,他老家是贵州的。”
陆有忙点头:“我老家也是在贵州,我就是在贵州碰到那位大师。”
“那应该就没错了。”
木玄玑打量他的面相:“从面相看,你确实有一个孙子,你要找的话我可以帮忙找,但是你孙子愿不愿意认你我就无法左右了。”
“只要能找到他就行了,我也不求他认我。他如今过得好的话,我不会去打扰他,我就想知道他是谁。”
算一算年纪,他这位孙子应该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知道是在读书还是工作。
“你的生辰八字说一下。”
陆有报出他的生辰八字,木简立刻就算起来:“师父,我只知道在南方。祖孙血脉不像父子血脉近,不好算。”
一位领导笑道:“所以那位叫青玄的大师才说找到你师父才有一线希望啊。”
木简这个小孩儿的本事他们还是略知一二,要论算卦的本事,他认第二,第一只可能是他师父。
除了他师父之外,应该没人能比得上他。他都算不出来,唯一的希望就在小大师身上了。
木玄玑掐指算了两次,陆有见状立刻说出更多的细节:“我听说那孩子一家从香港去了美国。”
木玄玑扭头问道:“这里有地图吗?”
路秘书立刻道:“我去给您拿。”
路秘书知道小大师要地图的用处,专门拿了一张特别详细的地图。
木玄玑盯着地图南边看了许久,最后算了一次,她指着一个地名:“应该在这里。”
“这是……吉隆坡。”
领导拍拍陆有的肩膀:“只要有个地址就好找了。回头托人去吉隆坡找当地华人商会团体打听打听,找到人了你再去。”
“多谢您。”
陆有望着地图上那个小点儿,那个专心的程度,好像真的确定他的孙子就在那里。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陆有郑重谢过木玄玑,又跟几位领导打了招呼,才慢慢走了。
听陆有说事儿的时候木简也没少吃菜,他摸摸肚子,示意师父他已经吃饱了。
木玄玑目光和每位领导接触了一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我们送送你。”
“您们不用客气。”
“不是客气,就是想散散步。刚好,今天天气好,有太阳。”
木玄玑走在中间,木简想蹭到师父身边都不行,因为师父身边站着几位爷爷,他不敢挤上去。
国宾馆外面的大街很繁华,这几年发展得不错,人来人往,几位大领导现身陪着一个小姑娘从国宾馆里出来,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这是谁?
不知道木玄玑是谁的人看过就忘了,知道木玄玑是谁的人简直震惊了,这位小大师在领导人心里究竟有多高的地位?
这简直,惹不起啊!
木玄玑谢过几位领导的款待,带着那份文件走了。
“师父,等等我。”木简小跑两步。
徐阳、秦思、叶主任都等在门外,三人对几位领导微鞠躬,上车离开。
木玄玑把手中的文件交给秦思拿着,秦思打开文件一看,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因为萨迦寺?”
“嗯,回头你和叶主任跟了空联系,他那边要是准备好了,年后我就去萨迦寺。”
叶主任:“您二月二十八结婚那天了空大师肯定会去,到时候他肯定会当面跟您说。”
“那也好。”本来她就准备等结完婚后再去萨迦寺。
他们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胥章这次没跟他来北京,就是跟他大哥去香港采购东西,为他们结婚做准备。
“小大师,咱们明天去南京?”
“嗯,上午早一点走,中午去胥爷爷家吃午饭。”
“好。”
她和胥章约好了,等他从香港回来他们俩和胥爷爷、杜奶奶一起回木家寨,等到婚礼后再送胥爷爷他们回南京。
木玄玑对木简说:“到了南京后你回你上海的家,还是跟我留在南京?”
“我跟您一块儿,反正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爸妈他们也会回木家寨。”木简的症状虽然没有胥章那么严重,但是师父回来后,能不离开师父就不离开吧,他也怕师父哪天丢下他又消失了。
叶主任笑道:“今年木家寨过年肯定会很热闹。”
一连两场大事,和木家关系亲近的人家,像葛术、清虚他们,肯定早早就去木家寨住着。
“也欢迎叶主任您早点去木家寨。”
叶主任挺想答应,不过他还有要事要办。年后他退休,新上任的主任还要他带一带,从年前到中华玄门协会的换届大会之前他都忙着呢。
木玄玑微微一笑:“您退休了,我送您一份礼。”
“我还没怎么听说小大师送礼,想必您送的礼物肯定不一般。”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回头您去木家寨,我按照您的生辰八字给您刻一块护身符。”
叶主任一下激动起来:“护身符啊,那可是好东西,肯定会保佑我平平安安到老吧。”
“您放心,你晚年运道不差,好好养老吧,多过几年清闲日子。”
有小大师这句话叶主任就彻底放心了,嘿,他老叶这一辈子也混出头了。
面对秦思期期艾艾的眼神,木玄玑答应:“你和徐阳也有,你家徐爱和徐浩也有。”
“多谢小大师。”
叶主任笑道:“哟,小大师一碗水没有端平呀。我都是等到退休才有护身符,秦思和徐阳现在就有了。”
秦思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虽然护身符我们比你先拿到,当年小大师的平安符你可比我们先拿到。”
“哈哈哈,那倒也是。”
开车的徐阳嘴角一直翘着的,小大师虽然不是话多的人,但只要有小大师在,好像身边的人都比较放松。
下午回到亭台路,叶主任昨天叫过来看门的几位忙道:“从中午之后就没什么人过来了。”
“多谢你们,后面应该也没人过来了,你们跟叶主任回去吧。”
木玄玑扭头对徐阳和秦思说:“叫你们别跟我去南京你们肯定不答应,我明天一早要走,今天下午你们俩回家看看老人孩子吧,明天早上再来接我。”
“是。”
徐阳开车顺便送叶主任他们回去,叶主任摇下车窗:“小大师,咱们年后再见。”
“回见。”
师徒俩在亭台路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徐阳和秦思就过来接他们去机场,他们一行人到南京时候才上午十点钟。
车子没有停到静园,而是停到胥家。
董仁信刚从外面回来,嘴里哼着小调,走路一摇一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看到胥家大门口停着一辆车,董仁信没注意,以为是胥家哪个孙子过来了,再定睛一看,嘿,小大师,木简!
董仁信三两步跑上前去:“小大师,您好些年不来南京,可把我想坏了。”
木简一把推开董仁信:“说什么呢?”
董仁信嘿嘿一笑:“我就是表达一下对小大师的敬仰之情,您怎么跟着来了?不做寒假作业?”
“呵,我这不是想着要对你这个便宜徒弟负责嘛,我的寒假作业哪有督促你修行重要?”
董仁信脸皱成一团:“不是我不肯努力,这不是天赋不够嘛。咱天赋虽然不够,但是我申请加入中华玄门协会的申请书已经通过了。”
“啥?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这个水平也能加入中华玄门协会?张道兴疯了吧。”
“小师父,您说话客气一点,人家张道长可是中华玄门协会的会长。”
秦思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也很好奇:“你怎么通过的?”
“刚才不是说了么,给中华玄门协会写申请书呀,我一个月给他们寄一封申请书,上个月我入党成功,就把我入党的事情也写进申请书,然后就通过了。”
“等等,你还能入党?”
“瞧不起人不是?上个月我见义勇为,上个月我见义勇为,这么冷的天气,我跳进河里救了三个失足落水的小学生,学生家长还给我送锦旗了,我还上了报纸。不信你问问胥老爷子。”董仁信见胥老爷子出来了,赶紧请胥老爷子给他证明。
杜蔻一把年纪了跑得特别快,一把抱住木玄玑就哭起来:“你这个没心肝的,怎么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叫我和你奶奶担心坏了知道不?”
“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蔻凶巴巴地:“你以后要再这样,别怪我以后不叫你进门。”
木玄玑轻叹,天玑大陆的事不好解释,她只能道:“上次是意外,以后再不会发生了。”
胥卫平忙劝:“老婆子别哭了,前几天知道福宝回来你已经哭过一场了,再哭就把眼睛哭坏了。”
“我乐意,不用你管。”
木玄玑无奈地笑:“我站累了,杜奶奶您不叫我进去。”
“站累了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嘛。”杜蔻拉着福宝进门,扭头跟董仁信说:“劳烦你去隔壁齐家,跟齐老爷子说一声,就说福宝来了,中午我家吃饭,叫他早点过来。”
“好嘞,我这就去。”
胥卫平补充一句:“你也早点过来,咱们今天中午庆祝一下,开一瓶茅台。”
董仁信笑眯了眼:“您请我吃饭我肯定到。咱们中午吃一顿,晚上等木建生和木进下班了,咱们再庆祝一回。”
他刚才从晚柳园路过,听门口的门童说今天中午有客人定了喜宴,两个老板在后厨盯着出餐,忙不过来。
董仁信去齐家,本来哼着小调,突然唱起来:“日头高照呀,我心欢喜啊~”
杜蔻真心喜欢木玄玑,从进门后就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她奶奶的事情,说完又说胥章:“那个臭小子呀,你不在,他好像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一天到晚除了他的工作之外,其他什么事都不关心。他爸说他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了,我们这些长辈见了不知道多难受,又不听劝,唉~”
“真的是心病,你一会来他就好了。前天他跟他大哥大嫂从木家寨回来,一说起你脸上就是笑呀。”
“对了,他说你们把结婚的日子定了?二月二十八。”
木玄玑点点头:“定了,就是二月二十八。”
“挺好挺好,你们婚礼一定要大办一场,冲一冲霉运,以后你们小两口才能和和美美,顺心顺意。”
木玄玑:界神,听到没有,就是要冲走你这个霉运。
界神轻哼:你才走霉运。
木玄玑和杜奶奶正聊着,董仁信和齐老爷子进来了,一进门齐老爷子的目光就落在木玄玑身上,看她一切都好,才放下心来。
齐默当了一辈子兵,退下来的职位是师长,人脉多着呢。四年前天现异象开始后,没两天传出她闭关为国祈福的消息,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情,通过老战友知道她去了新疆后就没回来,转了几道弯之后才知道她失踪了。
她失踪四年,他也跟着担惊受怕四年,好在,总算回来了。
“老齐,别站着,快过来坐。”胥卫平拍拍身边的位置。
齐默在木玄玑对面坐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奶奶好吗?”
“我不孝,因为我的事这几年我奶奶老了很多。不过身体还好,没什么大毛病。”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这句话,齐默又沉默起来。
杜蔻见了不忍心,故意笑着道:“老齐,胥章和福宝二月二十八结婚,咱们家胥章好歹喊你一声齐爷爷,到时候你可要去,还得送一份厚礼。”
齐默嘴角微翘:“结婚日子都订好了?什么时候定下的?”
“前几天回来才定下的。”
“挺好挺好,福宝和胥章很相配。”齐默说:“等你结婚的日子我肯定去。”
“你也别等到结婚那天才去了,过几天等胥章从香港回来,我们就去木家寨,今年在木家寨过年,过完年后等着他们两人结婚。”
“反正你也不忙,不如跟我们一起过去,你也有个伴。”
齐默看福宝一眼,就点头答应了。
木玄玑来了,带着他爷爷和老婆儿子去了东北岳母家的高云雷跑回南京,一见面就把他的双胞胎儿子塞木玄玑手里。
“您真是金口玉言,当时您跟我爷爷说我命里有一儿一女,我媳妇儿真一胎生了两个。给你抱一抱,沾沾喜气,祝你和胥章结婚后也一年抱俩。”
木玄玑一手一个一岁多的胖娃娃,真有点抱不住,杜蔻赶紧抱过来一个,欢喜地笑道:“一年一个就行了,是儿是女都行。”
捏捏胖娃娃藕节似的胳膊,也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体能不能怀孕生子。
界神又在吐槽:你都是神了,怎么还惦记生孩子?有没有出息?
木玄玑在心里回应它:我乐意,我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和我是不是界神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少给我背后使绊子,否则等我脱离这个世界,成了天玑大陆界神,我按着你打。
界神:……你厉害,你牛!
第 74 章
腊月二十九, 木家在外读书工作的族人一群一群地回来,在外面不管他们是大领导还是大老板,身上洋气的大衣一脱, 裹上土里土气手工缝制的大棉袄, 那就是老人嘴里的大娃, 二娃, 小闺女。
喊小名没什么, 要是你爷爷奶奶爸妈突然喊你大名, 就意味着你可能要挨揍了。
“木哲,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木辉他们吃了早饭都去迎客去了,你好意思睡懒觉?”
木哲的奶奶一手拿着鸡毛掸子,一手扯开窗帘,推开木窗, 屋外山林的山风吹进来, 冷得木哲往被窝深处缩, 只留了个鼻子在外面呼吸。
“还不起!”
“还不起!”
“你个臭小子, 一年到头不回家,好不容回来一趟就知道睡懒觉。”
“你个懒鬼,谁家姑娘看得上你!”
鸡毛掸子打到厚棉被上, 木哲连感觉都没有。
“叽叽!叽叽!”
一堆小麻雀落在窗棂上, 叽叽喳喳地加入进来,好像在帮着木哲奶奶骂孙孙。
木哲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没有一分钟又缩回去, 嘶,好冷。昨天从香港回来, 身体都还没适应这种温差。
“奶奶,昨晚上下雪了?”
“下了,你看你窗外面,树梢上都堆着雪,下得大呢。”
“幸好咱们木家寨如今上下山有缆车,要不然可就麻烦呢,胥章的爷爷奶奶一把年纪,想上山可不容易。”
木哲咬着牙坐起来,懒洋洋地看了眼窗外:“这么大的雪,山上都封路了,怎么上得来嘛。”
木哲扯着丢在床脚的羽绒服,他奶奶不让他穿:“你妈前天刚给你缝好的棉衣,你穿这个。”
“奶奶,羽绒服暖和。”
“新做的棉衣也暖和,还比你这个贵得要死的衣裳耐穿。”
木哲哭笑不得:“奶奶,我都这么有钱了,穿件好衣裳您都不让?”
“谁说不让你穿了,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但是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了?”
“木进和木建生他们一会儿要杀几头大肥猪,准备明天大年三十年夜饭上用的八大碗,你去帮着烧火,你那衣服火星子一下崩坏了,不如穿棉衣好。”
“你快点起,烧火这种好活儿好多人抢呢,要不是你奶奶我出马,还轮不到你干这活儿。”
木哲一边穿棉衣一边问:“木辉、木槿他们呢,也杀猪去了?”
“你长年叔给他们派了个活儿,叫他们去山下公社里迎宾,族长说了,中华玄门协会有一批人昨天傍晚到了县城,今天上午就会到公社。”
“迎中华玄门协会的人木简那个小子去不就行了?人小地位高,中华玄门协会里的人谁见到他不得给个好脸?”
“这些事族长和长年他们知道怎么安排,你小孩儿一个,别瞎说话,叫你干啥你就干就行了。”
“奶奶,我今年都快三十了。”
木哲奶奶根本不听孙子说话:“饭菜在锅里,吃了饭自己去干活去,我有事去找三婆,我先走了。”
木哲打着哈欠慢慢悠悠起床,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端着早饭蹲在屋檐下,一边吃一边瞧着寨子里的族人跑过来跑过去地忙活。
寨子里长年关着的房屋都打开着,木芸芸、木沐他们指挥着族里的男人们一趟趟去库房抱棉被铺床。
木哲在心算了下,等到小族长和胥章大婚的时候,族里的房屋恐怕不够住。
首先,他们木家在外工作的族人回来,就能把寨子里塞到半满,还有族人带来的家人朋友等等,人数更是不少。
另外,中华玄门协会的人,和木家交好的朋友,比如田政,比如香港搞航运的李家,每年都给小族长送年礼,他们肯定会来。
胥家那边的亲朋好友也不少,就算路途远来得少,至少也能坐个几桌。
还有一拨人,上面的大领导,他们省市县的小领导,上面的人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下面的人听到消息肯定也要来凑热闹,他们加起来人数也不少。
木哲三两口吃完饭,去厨房拿了条他奶奶的围裙捆腰上,去后山上抓肥猪去。
“怎么来这么晚。”
木哲上去木进他们早就把猪抓好捆住抬下来了,木进催促他:“别这儿愣着,赶紧去烧火烫猪毛。”
“知道了知道了。”
烫猪毛不在寨子里,而是在寨子后面竹林里修的一片房子里,木哲一进门就看到两百多平方的屋里的房梁上挂满了烟熏好的腊肉、香肠、腊鸡、腊鱼、腊排骨,他嘴里的口水不自觉往上冒。
“今年怎么熏这么多肉?”
“你傻了?小族长结婚啊。”
“不是,就算小族长结婚也用不了这么腊肉吧。”
木进指着后面那栋屋子:“这间屋里的腊肉是我们木家寨养的猪做的腊肉。后面那间屋里的腊肉是从山下买的猪做的,这些腊肉除了要待客还要当作给客人的回礼,这些东西都不一定够用。”
“回礼用腊肉?”
“族长他们商议好的,回礼不送外面那些东西,只送我们木家产的,腊肉、香肠、清溪稻、云露茶、蜜柚、养生丸,一共六样。”
“咱们有没有?”木哲忙问。
“送完客人有多余的咱们应该能分一点,要是不够那肯定就没有我们的份。”
木哲轻哼:“我看还不如花钱去外面买那些能撑面子的东西送人,咱们家又不缺钱。像是咱们家产的稻子、蜜柚这些,我们觉得是好东西,有人收到这样的伴手礼说不定还嫌弃,给他们多浪费啊。”
木建生瞟他一眼:“你现在都是大老板了,别一天到晚摆出你那副小气吧啦的脸,跌份。”
“我就是心疼咱们家东西,这都是族人们亲手种出来的。”
“行了,叫你是来干活,不是听你唠叨的,赶紧,火烧大一点,半天都烧不开,一会儿李爷爷和牛爷爷要来骂人了。”
木哲埋头烧火,一头一头的猪被他烧的热水烫得光溜溜的,木哲感觉,这成就感比做成一笔大交易还让他觉得有成就感。
胥文溜达到这边来,看到木哲在那儿烧火脸都被熏红了:“要不我来?”
“不,这个活儿只能我来做,你做不好。”
胥文轻笑,怎么烧个火还烧出自信来了,这活儿谁做不了?
木哲:“你怎么过来了?”
“安娜跟我爸妈,我爷爷奶奶,带着凝凝下山玩儿去了,我没事儿做,就随便溜达溜达。”
“你怎么没去?”
“田副省长在山下。”
木哲秒懂,田政肯定又想从胥文兜里掏钱了。
“过来坐,一起烤火。”
木哲给胥文拉了张椅子过来,两个金融大佬一起守着这锅热水,两人抽空还聊一聊产业政策之类的事。
“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我手里的钱都是族里给的,比起纯金融操作,族里更偏向投资实体产业。以后内地市场肯定会越来越开放,我公司的资产也会慢慢往内地转移。”
“房地产?”
“一部分吧,制造业才是投资的大头。”
胥文没说话,想了会儿才说:“你应该知道,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手里握着不少产业,后来……所以到我这一代,我一直认为比起不好掌握的实体产业,还是金融行业更具操作性。”
木哲拍拍他肩膀:“哥,时代不一样了,咱们要往前看。”
胥文笑了笑,只说他回去后考虑考虑。
猪毛烫完了,不需要热水了,木进给木哲发了一双袖套:“切肉、砍排骨,你选一个。”
“砍排骨。”
木哲给胥文找了一件棉衣给他换上,又给他围裙、手套、砍骨刀:“过来帮把手,粉蒸排骨可不能白吃。”
胥文笑道:“我可是客人。”
“你弟和我们家小族长结婚,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人不客人的话,太见外了。”
胥文是从小被家里精心培养长大的翩翩公子,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屠夫,大冬天地,在竹林里砍排骨。
“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在美国读书那么些年,也算长了不少见识,怎么一回家就如此接地气?”
木哲白了他一眼:“你在外面就算是人人捧着的首富,回家你妈叫你跪下要揍你,难道你还敢跑?”
“怎么不是你爸揍你?”
“除了我奶奶,我妈是我家食物链顶端,你说呢?”
砰砰砰地砍排骨,一盆,两盆,三盆……手都软了,胥文歇会儿:“你说,我弟弟和福宝结婚后,他们家食物链顶端是谁?”
木哲冷笑一声,这还用问?
话说出口后胥文也觉得自己不该多此一问。
安娜带着女儿过来找人,她看到丈夫这身打扮,都惊了:“亲爱的,你在做饭?”
安娜高兴道:“太好了,你多跟胥章学一学,争取也学一手好厨艺。亲爱的你真棒。”
胥文:……不不不,他就是砍骨头,做饭这么高端的技术活儿他不会。
凝凝小步跑到爸爸身边:“这是做什么呀?”
“做粉蒸排骨。”
“哇哦,爸爸好厉害呀!”
“那什么,也就还行吧。”胥文扭头小声问木哲:“粉蒸排骨怎么做的?”
“瞧见没,把那边炒好的蒸肉粉裹在排骨上,上锅蒸,蒸熟了就好了。”
简单嘛,胥文信心膨胀起来:“等回家我给你们做粉蒸肉吃。”
安娜十分上道地夸奖老公真棒,凝凝也跟着妈妈学,把胥文夸得都快飘起来了。
胥章带着花花过来:“筒骨都炖汤了?”
“炖了一半,你要?”
“给花花选两根大的,它想吃。”
木进笑道:“花花想吃自己来就行了,还用你过来问一声?”
花花嗷呜一声,蹭蹭木进的腿,可把木进高兴的:“两根应该不够啃吧,啃完了再来找我。”
木进哄着花花玩儿,胥章扭头要走,看到他哥这身打扮,他笑道:“年夜饭你也出个菜?”
“瞧见没,粉蒸排骨,我做的。”
胥章一下笑了,粉蒸排骨是他做的?
胥文轻咳一声,看破不说破嘛,反正他老婆和女儿跟他一样都不会做饭,他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胥章是个靠谱的,跟大嫂吹嘘他大哥:“粉蒸排骨是一道大菜,我哥一会儿就学会这道菜,说明我大哥很有做菜的天赋。”
“是吧,等回香港我就叫他学,等他会做一桌菜后我请你和福宝到家里吃饭。”
“谢谢大嫂。”胥章扭头道:“大哥加油。”
胥文:……这个臭小子,是给他挖了大坑!
寨子里热热闹闹,出寨子,走过廊桥,爬上台阶,绿树掩映中的婚房显得格外安静。
胥章拾阶而上,木玄玑递给他一杯热茶:“花花送过去了?”
“嗯,花花年纪越大越爱撒娇。”
刚才他们在婚房外面的院子里煮茶,花花咬着福宝的裙摆往台阶下面拖,胥章好说歹说才把它带走。
胥章笑道:“花花爱热闹,我以为他是想去寨子里玩儿,没想到是想啃骨头了。”
木玄玑指着远处竹林里冒出的白烟:“花花机灵着呢,家里每次杀猪做宴都在那儿,刚才它蹲在我脚边就一直盯着竹林。”
“冷不冷?”胥章捏捏她的手。
“我不冷,不知道奶奶他们冷不冷。”
早上奶奶和爸妈他们都下山了,木玄玑劝奶奶别去,族里那么多人,还能接待不过来几个客人嘛。
“今天中华玄门协会的人到了,奶奶可能是觉得年后她就要卸任了,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尽职尽责吧。”
他们结婚的日子还早,年前就来木家寨的人大都是木家的亲朋好友,木怀玉带着家里人把客人迎上山,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木简跑上来叫人:“师父,了空大师来了。”
“这个时候了空大师来了?”
木简点点头:“净明大师、了空大师和叶主任一块儿来的,好像是有什么大事。”
今天杀猪了,中午吃杀猪饭,有佛门中在,为了以示尊重,没有在木家寨宴请他们,而是在他们家宴请他们。
叶主任也没有去木家寨,他陪着净明大师和了空大师过来,木玄玑刚从婚房下来就看到他们在自家院子里。
“小大师。”
“见过小大师。”
木玄玑点了点头:“欢迎各位来木家寨。”
木怀玉请他们落座,有什么事情边吃边说。
“小大师,前天我们萨迦寺的聚灵阵彻底崩塌了,和我们萨迦寺不太对付的两家蠢蠢欲动。如今还是冬天,草原上还在下雪,他们联系不上喜马拉雅山南边的人,暂时还能稳得住,但是我们不能等了。”
叶主任帮腔:“多等一天就多一天危险,咱们还是要尽快把萨迦寺的聚灵阵摆好。聚灵阵不仅能让萨迦寺的弟子更有底气,对其他势力也是一种威慑。”
萨迦寺弟子几乎是以一派之力压制其他所有门派,还有边境威胁,这几年因为聚灵阵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使用,萨迦寺的弟子整体实力在下降,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你们想什么时候布置聚灵阵?”
“毕竟快过年了,肯定不能让小大师大年三十出门。咱们这样,明天大年三十在木家寨过,后天正月初一出发去萨迦寺,快的话,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萨迦寺,布置聚灵阵的话……”
木玄玑接着叶主任的话说:“布置聚灵阵的东西准备好了的话,一个小时我就能布置好。”
叶主任面上一喜:“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聚灵阵提前布置好,萨迦寺的弟子也能趁着化雪前再提高提高自己的实力。”
胥章:“我跟你一起去?”
“那就一起去。”
现在一提到玄门的事情胥章就担心,生怕他出什么意外。木玄玑也不想跟他保证什么,因为她知道保证也没用,不如让他跟她一起去。
净明大师这次过来带着他的大徒弟怀空,木玄玑以前见过他,但是没什么印象,净明大师没等到年后玄门会议就带大徒弟过来,就是想把怀能介绍给木玄玑他们认识。
木玄玑看了怀能一眼:“净明大师,您也要去萨迦寺?”
净明大师点点头:“上次去萨迦寺还是三十多年前,我以后不管事了,最后去看一眼,顺便也带怀能去萨迦寺认认门。”
藏传和汉传路子不一样,但是到底都是佛门,关系一般不怕,但是每一代人还是保持交流,不能断了联系。
木怀玉笑道:“提前把聚灵阵的事情处理了也好,反正不费什么事,等你回来就安安心心备婚。”
“奶奶说得是。”
午饭后,林长年给了空大师、净明大师、叶主任他们安排好房间。林长年细心,给净明大师他们安排的房间在祠堂旁边,祠堂距离族学食堂和竹林都比较远,闻不到肉味儿。
胥卫平、杜蔻听说福宝大年初一要出远门,两人第一反应是担心,生怕这个关口又出现什么意外,胥章亲自跟爷爷奶奶说他也要一起去,两位老人家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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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蔻拉着木玄玑的手:“我们都知道你做的事都是大事,我们被前些年你和胥章订婚的事情吓坏了,担心有什么意外,并不是反对你出远门。”
“杜奶奶,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们和胥章一起出门,事情办完就回来。”
胥章道:“奶奶,如果快的话,初一出门,最迟初三我们就回来了。”
“那就好。”
秦思和徐阳两人在新疆守了四年,四年间他们没有离开过新疆,也没有回家跟爸妈孩子过年,木玄玑和胥章从南京回木家寨的时候,就叫他们俩回家过年了,让他们年后再回木家寨。
叶主任问木玄玑要不要通知徐阳和秦思,木玄玑说不用:“有胥章开车就够了。”
胥章微微一笑:“行,我给你当司机。”
他们这一次出行,除了她和胥章,还有叶主任、了空、净明大师师徒两人,加上临时凑上来的木简,大年初一一大早吃过早饭放过鞭炮后,胥章开了辆七座车出发去新南市。
胥文陪着女儿在木家寨广场上放鞭炮玩儿,他跟蹲屋檐下吃汤圆的木哲说:“你们家小族长每次出门都是这般前呼后拥?”
木哲不屑:“这算什么,我家小大师小时候出门的时候除了秘书司机这些随从人员,还会带两个厨师,一个炒菜一个做点心。”
“你说的不会是李师傅和牛师傅吧。”
“就是他们。你别看牛师傅和李师傅如今已经退休了,他们以前可是做国宴的大师傅,厉害得很,木进和建生哥都是他们带出来的徒弟。”
胥文轻笑一声,这话该叫胥家那些亲戚听一听。
胥家的家族虽然不像木家那么壮大,但是胥卫平也有几个堂兄弟,表兄弟的,老一辈去世了,年轻一辈关系不太亲近,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大家平时也联系着。
四年前胥家长辈得知胥章要和一个西南山区的女人结婚,当时就说了反对的话,后来知道婚礼还要在木家办,以后生的孩子也姓木,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胥卫平年纪大了,被木家影响,十分看重家族和睦,所以找了个日子请胥家这些叔伯兄弟吃顿饭,把这事儿说开了。
胥文也被他爸叫回上海,他回来迟了一步,一进门就听到不知道隔了几层的亲戚在那儿骂,说他生了个女儿,胥章生的孩子还不姓木,以后胥就绝后了,说他爸是胥家的罪人。
当时胥文就怒了,一脚踢开门带他爸走,跟这些老顽固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杜蔻在南京,从胥文这里听说这件事后,当天就叫司机开车送她回上海,一家一家地骂回去。
当时胥文就知道他妈看得明白,那些个老顽固用祖宗家法压他爸,还不就是打着过继的主意,想抢夺他家财产。
木哲和胥文走得近,大概知道他们家的糟心事,笑道:“要不你问问族长或者小族长,看看你这辈子还有没有儿子的命?”
“不用问,我有凝凝这个孩子就够了。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道鬼门关,我也不想我媳妇儿再受罪。”
“没想到啊,胥总还是个情圣!”
“去你的,我至少有个女儿,你连个对象都没有,好意思取笑我?”
木哲笑道:“你不懂,我早就找小族长算过了,我是个晚婚的命。不用着急,等时候到了,对象自然就来了。”
吃完最后一个汤圆,木哲站起身舒坦地叹息道:“还是我妈做的花生芝麻汤圆最香。”
大年初一没什么事儿干,吃完早饭,木哲又回房间了,躺在被窝里看武侠小说,又被他奶奶念叨了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胥章他们刚经过县城,正往新南市机场赶。
即使是大年初一,新南市机场依然照常运作,傍晚他们赶到机场时,飞藏区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机场提供了晚饭,简单吃了一点,木玄玑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等到下飞机,又连夜开车去萨迦寺。
去萨迦寺这一路不用胥章开车,两人一起坐在后座,木玄玑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副驾驶座位上,木简已经睡得七扭八歪,要不是在右边肩膀和车窗那儿垫了件衣服,路面这么颠簸,只怕要撞得满头包。
第一次跟着她的行程出远门,胥章很心疼,当年她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每个月都要出远门去办事,那时候,木家寨还没有缆车,每次上下山都要走一天的山路,路上如此辛苦,以她的脾气肯定也不会主动开口说。
木玄玑突然睁开眼睛:“停车!”
司机猛地刹车,木简顺势往前一栽,哎哟大叫一声,捂住被撞的额头,眼泪都流出来了。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下车!快!”
木玄玑推开车门立刻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木简拉下来。
胥章从另外一边下车,司机慢了几秒,也从驾驶座上跳下来,离开车子。
“小大师,发生什么事了?”后车的叶主任连忙问。
“你们的车子离远一点,别靠近。”
木玄玑拉着木简往后退,叶主任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赶紧叫司机把车往后退,车子往后刚退出五十多米,木玄玑他们乘坐的那辆车突然爆炸了。
木玄玑捂住木简的耳朵,木简都惊呆了,要是师父没发现,他们晚一点下车,他和师父师公就被炸飞了。
了空站到木玄玑身边,面沉如水,他没想到那些人下手那么狠。
叶主任也被爆炸声吓得心肝儿乱颤,还试图安慰大家:“咱们不怕,跟咱们一块儿去萨迦寺的还有部队的兄弟,他们会抓到人的。”
他们降落在军用机场,晚上夜路不好开,给他们开车的都是汽车兵。除了他们的两辆车之外,身后还跟着一辆军用卡车,他们是去城里补给物资的。
不用叶主任说,爆炸声一响士兵利落地从卡车上跳下来,一个小队持枪保护他们,其他人打着手电筒立刻搜索两边的山地。
净明大师看了眼大弟子:“小人作祟,别怕。”
“是。”
二十多分钟后,带队的小队长回来:“报告,抓到两个间谍,暂时没事儿了,咱们继续去萨迦寺。”
木玄玑点头。
剩下的一辆卡车一辆小车被严格检查了好几次,小车让给木玄玑他们,叶主任和净明大师他们去坐卡车。
卡车比小车更加颠簸,此时叶主任也顾不上什么颠簸不颠簸了,他只想这次事情能好好办完,让他这个老头子安安稳稳回家。
不对,小大师不是说他有晚福吗,这么一看的话,他老头子不可能死在这里,他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一点。
小车里,木玄玑目光盯着前方的路,掐指算了好几次,她眨了眨困倦的眼睛,靠在身边人肩上,闭目养神。
木简刚才被车子爆炸吓坏了,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一样到处乱看,生怕又出现什么危险。他一扭头看到师父都睡了,不管了,脑袋一歪,靠着椅子也睡着了。
半夜到萨迦寺,他们不住寺庙里,萨迦寺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城,他们今天晚上住在一处军区的招待所里。
“喜马拉雅山南边每年都比咱们北边先化雪,为了不被他们抢先占领地盘,军队冬天驻扎在这里,雪快要化时就往边境去,和人争夺地盘。”
交通不畅,气候又极其严寒,冬天边境上补给困难,很难驻守,只能通过这种笨办法和人争夺,可以说每年都要抢一次。
赶了一天的路,木玄玑已经十分疲倦了,洗漱完就躺下休息。叶主任还有事情要办,回房间拿文件时他看到胥章进了小大师房间,他愣了下,扭头回自己房间,当作没看到。
听着身边人绵长的呼吸,胥章睡不着,他没想到,有那么多人保护,福宝出门还会遇到这种生命危险。他不放心,以后福宝出远门他能跟还是自己跟着才行,要不然他在家会担心的睡不着觉。
想到刚才来的路上爆炸的汽车,他在认真考虑去国外买一架性能好的直升机,有了直升机,至少能缩短从木家寨到新南市机场的时间,福宝赶路也能省些时间,也更安全。
那些间谍,他们想跑到木家寨给飞机装炸弹总没那么容易。
木玄玑他们睡着了,叶主任拿着文件去一处秘密审讯室:“张队长,文件我拿来了,您看看。”
这边情况复杂,南边的人在这里渗透很多年了,他们这边的人也不差,这些年有萨迦寺帮忙,也调查得七七八八了。
张队长的桌上放着审问文件,叶主任看完供词后说:“还是内鬼搞的事情啊。”
间谍从内鬼那儿知道当初给萨迦寺布置聚灵阵的是小大师,萨迦寺的聚灵阵崩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空出藏后请小大师回来,他们没见过小大师,但是对比之后猜测,跟了空回来的年轻姑娘就是小大师。
很显然,他们猜对了。
张队长快速看完文件:“他们就是想阻止萨迦寺重新摆聚灵阵,没有聚灵阵,开春后内外夹击,这几年越来越弱的萨迦寺很难反抗。”
西南边境和藏区边境上的斗争之中大家都有默契,部队的事情归部队,玄门的事情归玄门,一明一暗的斗争都输不得。
“呵,他们可想差了,小大师如果那么容易被他们杀了,那就不是小大师了。”
而且,小大师要是因为这种手段死了,他们整个玄门肯定跟那边不死不休!
小大师可是领导们都认定的国师,小大师本人的存在就是国运的一部分,她不能出事,也不可能出事。
“张队长,今明两天辛苦你们多盯着一点,等明天聚灵阵摆好,小大师离开后就好了。”
“叶主任放心。”
这一晚上,有人彻夜不眠,有人去睡得很香,如果早上没有强制叫醒服务就更好了。
早上天际刚透出一点天光,萨迦寺的雄浑厚重的诵经声叫醒了这座小城。
叶主任在门外敲门:“小大师,起床吃早饭了。”
木玄玑睁开眼,看到身边的胥章,她笑了起来:“早上好。”
“早上好。”搂着他的宝贝亲了一下:“睡得好吗?”
“嗯,睡得很好。”
“那咱们起吧。”
木简晚上一个人睡,十来岁的孩子觉多,起床时老大不高兴,根本没睡够,趴在吃早饭的桌子上不停地打哈欠,看到师父来了,他抱怨:“师父,咱们今天不要赶回木家寨吧,太累了。”
“咱们上午办完事,下午坐飞机到新南市,在新南市住一晚,明天再回木家寨。”
木简满意地点点头:“这样还差不多。”
今天,萨迦寺的全体僧众严阵以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萨迦寺外面还围了一层,是张队长亲自带着人布置的防线。
“小大师,快里面请。”
为了聚灵阵的安全,这次布置聚灵阵的地方是萨迦寺重新规划的一个地方,在萨迦寺最深处的一座房子,的地下。
“藏不住的,如果他们有人一直盯着你们,只要聚灵阵一成,外溢的灵气就会被他们发现。”
“我们也没想藏,只是想着布置在地下,后面更好设置岗哨保护。”
木玄玑点点头:“那就来吧。”
了空身边的弟子端来一盘灵物,东西都是好东西,不过在木玄玑眼里也不过如此。用这些东西当作阵脚阵眼,管个二十来年也够了。
木简垫脚看,木玄玑叫他端着盘子,慢慢看。
“师父,大聚灵阵比小聚灵阵难就难在这些难寻的灵物上面吗?”
小型聚灵阵用符文在灵气尚可的玉佩上就能刻一个,虽然管不了多长时间吧。
“你看我布置就知道了。”
除了木玄玑和木简师徒俩,了空带着其他人退到大门口观看。
没有人指点,他们观看也观看不出什么东西,他们只看到小大师右手一挥,他们费了十多年和无数心血找来的灵物漂浮在半空中,这些东西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拉着落在合适的位置上。
木玄玑耐心地不断调整后,到了某个点,空中的灵物发出一阵强光,他们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灵物消失了,强大的灵气从地面喷涌而上,犹如峡谷中的激荡的水流一般从聚灵中漫出来,从大门口冲出去,卷倒了所有人。
了空捂住心口也压制不住心跳加速:“小大师,又强了。”
“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小大师变强了不是理所当然嘛。以后小大师还会更强。”叶主任站到他身后。
了空笑了笑:“再过二十年,我们萨迦寺应该没有福气再请小大师来布置聚灵阵了。”
叶主任沉默不语,了空应该什么都知道。
了空振奋精神:“二十年,我相信再有二十年也够了,足够我们萨迦寺彻底成长起来,要不然就太辜负小大师的辛苦了。”
“你们加油!”
木玄玑不愿意久留,聚灵阵布置完了之后时间还早,也不等着吃午饭了,张队长叫了一队人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了空望着小大师远去的车队,聚灵阵已经布置好了,他们也该开始清算那些吃里爬外的东西了。
第 75 章
二月二十八, 木家寨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木家人都穿着重要节日才会穿的天青色吉服,喜迎八方来客。
从中华玄门协会来的客人由木简和叶主任接待, 董仁信跟在一边打下手, 狠狠地在一众大师中露了个脸。
从南京千里迢迢过来参加婚礼的夏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你这个榆木脑袋总算开窍了。”
董仁信笑道:“夏爷爷, 我本来就挺聪明的。”
夏老爷子轻哼:“我座位在哪儿?还不快带我进去。”
董仁信带着夏老爷子进木家寨大门, 小声说:“一会儿有好事发生, 我给您选了个好位置。”
新人举行典礼的地方在木家祠堂, 董仁信听木家人说过, 小大师每次赐福都是从距离祠堂最近的地方开始。
距离祠堂最近的地方摆的四张桌子是主桌,这个位置他肯定不敢占,不过二等好位置他还是能帮夏爷爷安排一下。
夏老爷子一到位置上就满意地点点头:“你小子,心里有你夏爷爷我。”
董仁信嘿嘿一笑:“您先坐着,我忙去了。”
“去吧。”
夏老爷子在位置上坐了会儿, 又有其他客人被安排过来, 龙虎山的道友们, 东北来的江南大师、葛术夫妻, 西北来的张大姐,西南过来的曹大师……哟,这一桌的客人分量不轻, 都是中华玄门协会里有名有姓的高手。
夏老爷子更加满意了, 在心里把董仁信这个小子夸了又夸。咱老夏如今在小大师身边也是有人的人了。
桌上摆放着瓜果,到得早的客人坐那儿闲聊也不觉得无聊,大家同属一个协会,如果不爱出门参加在北京一年一次的会议, 大家伙儿可能好多年都见不着,趁这个空闲时间正好可以沟通沟通感情。
夏老爷子环视一圈后发现, 中华玄门协会来的客人几乎都坐在比较靠近内圈的地方,中华玄门协会之外,他身后右手边靠近大门的那一片地方坐的是木家的族人和亲戚。
夏老爷子身后左手边靠里侧的位置坐着的,都是一众穿着光鲜的城里人。香港过来的航运巨头李业带着媳妇儿林微微,以及正在读小学的儿子李鹤,就坐在这一群衣着光鲜的人群里面。
林微微左看右看,小声跟老公说:“木家寨的房子虽然看着旧了些,但是看得出来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古董老宅,这么大一个寨子完完整整地保存下来,真是难得。”
李业轻声应了一声,他二十岁的时候就认识小大师,如今儿子都读小学了,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给小大师送了这么多年的年礼,他如今才第一次来到木家寨,看到这些老房子也有些欣羨,这才是代代相传大家族才能有的宝贝,比什么别墅都珍贵多了。
李业这一桌坐的都是香港和沿海过来的大老板,李业问过,他们都是和木家族人的公司来往颇深。
只有他跟他们不一样,他走的是小大师的关系。
“李总,您从香港过来,是跟木哲木总关系颇深吧。”
李业装作无意,实则炫耀道:“木哲啊,认识有几年了。不过我不是木哲请来的,我算是今天新郎新娘的朋友吧。”
此话一出,桌子上的其他人都愣了:“李总,您这话……从何说起呀。”
“我们家的糟心事不少,你们应该或多或少都听过。二十多年前我爷爷出事住院,我二伯趁机争家产,我那时候年纪小,压不住场面,最后还是胥爷爷不忍心,请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小大师给我爷爷瞧瞧八字,小大师说我爷爷走的是正道,没害过人,就送给我爷爷一枚平安符,让我爷爷无病无痛到如今。”
“嚯,这么算起来,你家和小大师认识有二十多年了?”
李业骄傲地点点头:“确实如此,这些年一直没跟小大师断了往来,以前不太方便的年月,我们家也每年给小大师送年礼。”
坐李业对面的王总对李业竖起大拇指:“李总,您是个有远见的人。”
李业微微一笑,心说,你们都不知道我和小大师做过的大事,要不你们肯定更佩服我有远见。
李业是心里有数的人,为了自己家的安全,日本的事除了当时参与其中的人之外,他绝对不会让第二人知道。
做了大事还不能对人说,李业啧了一声。
一群大老板后面,田政带着手下的人看着这群老板目露精光,要是在座的人每人都来省里投建一家厂子,他们南江省不就发展起来了嘛。
“领导,您别这么露骨,今天是人木家小族长的大喜日子,您收敛着点。”
田政轻舒一口:“你说得对,等中午婚宴之后咱们下午再去找他们谈,今天他们应该不会走吧。”
“走什么走,他们这些大老板走这么远的路来赶木家的婚宴,不就是为了见小大师一面吗,没见到小大师之前他们肯定不会走。”
田政问秘书:“他们的住处都打听好了吧?”
“我找林局长的公子打听清楚了,除了几位和木家关系亲近的住在木家寨,其他老板都被安排到公社里同一间招待所。”
“安排房间的事是青山在负责?”
“林局长负责,林局长的公子帮忙打下手。”
“一会儿你去找青山要一份住宿名单,到时候咱们挨家拜访。我要好好跟这些大老板聊聊,这只给小大师送礼,自己不行善,没用呀!”
秘书忍不住笑,领导是懂积德行善的。
林青山快步过来:“田叔,上面领导到了,您快点跟我去。”
“谁来了?”
林青山凑到田政耳边小声说了三个名字,田政一下站起来:“他们三位一起来了?您家小族长好大的排面。”
林青山微微一笑:“这不算什么,姐姐每次去北京,这些领导都会请她吃饭,吃的还是国宾馆。”
田政瞪他一眼:“去北京,和人家来木家寨,那能一样吗?”
“您去不去迎迎?”
“那肯定要去,大领导过来咱们这里,我也算是半个主人家吧,可要跟领导们好好汇报汇报工作,争取明年给咱们省搞些政策支持。”
两人急忙往大门外走,路过李业这一桌,林青山犹豫了一下:“李总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我也坐累了,我跟你去。”李业站起来,想了想,把自己媳妇儿和儿子都带上。
“张总,麻烦您帮我看好位置,我一会儿还要回来。”
“李总放心,有我在,肯定不能让别人把您的位置占了。”
“多谢多谢。”
李业面上一派轻松,还跟张总打趣儿,实际上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放松,刚才隐约听到大领导,国宾馆这些字眼,连田政这个副省长都要亲自去迎接,说明来人身份不低。
林微微牵着儿子跟在丈夫身边,小声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山下接人,一会儿你带着儿子跟在我身边就行了,别乱说话。”
林微微点点头。
田政和林青山已经上缆车了,李业一家快跑几步上去。
李业跟田政问好,田政惊讶了一下才笑道:“没想到李总还知道我的名字。”
“您是干实事的人,我常听胥文说你的光荣事迹,早就想认识认识您。”李业说话十分客气。
从胥文那儿知道他的吗?田政连个铺垫都没有直接图穷匕见:“李总要不要考虑投资我们南江省?”
“胥总他是搞金融的,说自己不做实业,所以答应每年把盈利的百分之十捐给我们搞教育。李总是搞航运的,有实业,咱们合作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有生意大家一起做是好事。不过今天不方便,咱们后面慢慢聊您看行吗?”李业婉转地推脱了一下。
林青山:“叔,您先别着急,等我们接完人您再推销行不行?”
田政瞪眼:“你个臭小子,你们大学每年从省里拿那么多拨款,你以为钱怎么来的?都是我们攒下来的一家一家企业贡献的税收。”
“我知道,我没说不支持,我只说您缓一缓,下午再说行不。”
“那一会儿你把名单给我。”
当着外人的面田政还是要脸,话没说明白,不过林青山一下懂了:“这个容易,吃了午饭就给您。”
田政他们到山下时候,田政看到林长年带着木家年轻一代等在路口。
“到哪儿了?”
林长年看了下手表:“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几分钟后,几辆车低调霸气的红旗车开过来,车子停稳,打头的车上下来的四个人一看就是安保人员,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下来的是正主,田政和林长年连忙迎上去。
“领导好,我是林长年,欢迎您三位来木家寨。”
走在前头身穿灰色中山装的领导笑了笑:“林长年,我认识你。”
林长年笑道:“我也记得您。”
三位老人顿时大笑起来,其中一位说:“性子挺好,跟其他搞教育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严肃古板,不严肃好呀。”
林长年把田政介绍给三位领导,虽说都认识,但是在这样的场合林长年介绍田政,意义就不一样了。
见着这三位,田政一改找大老板拉投资话多的模样,一副正经人的做派。
林长年介绍李业时,三位领导跟李业多说了两句:“我知道你们家,你们家老爷子从几条渔船起家,到你这儿能做成行业龙头,十分不容易。”
李业情绪激动:“多谢您老夸奖!”
领导笑道:“木家寨怎么去?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咱们坐缆车上去,领导这边请。”
缆车已经停好,林小琴、赵文书站在门口等着,此时,快要退休的赵文书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林小琴小声提醒:“赵书记,您可稳重着点。”
赵文书拍拍胸口:“我,稳重着呢,我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不稳重,全县发言的时候谁不夸我有大将之风。”
林小琴憋笑,不知道那些人是吹他这个县委书记的马屁,还是赞美他年纪大。
人到了,把几位请上去,全过程没有两分钟,领导一走,林小琴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个缆车坐不下,她和赵文书坐后面一个缆车上山。
看着脚下的风景,缓过神来的赵文书对林小琴说:“多谢你和木家这么多年的照拂,我一个底层出身又没有什么背景,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人走到这个位置上,临退休了还能在领导面前露个脸,我很知足了。”
“赵书记,你看着吧,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你这个时候退休,以后可享福呢。”
赵文书是个实在人,知道自己要退休了,他认认真真了解过现在的退休制度,他含笑着点点头。
对话到这儿为止,本来就停下了,赵文书突然说一句:“我准备就在这儿养老,不回我老家了。在这儿工作了大半辈子,也习惯了这里的人和事。”
“挺好的,就在公社住着吧,有空坐缆车去木家寨转一转。木家寨老人多,寨子里也有大夫,你想找人说话呀,看病呀都方便。”
赵文书也是这么想。
缆车越爬越高,山脚下的山河尽收眼底,赵文书突然心底生出无限豪迈,虽然他于这个国家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可脚下这片土地,是他真真切切为之努力奋斗大半辈子的地方。
以前忙忙碌碌没觉得,现在猛地站远了看一看,可真美。
赵文书他们的前上方,几位领导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俯视着云霄山脚下的土地,偶尔能看到山林里弯弯斜斜上山的小道,不由得笑了,木家的先祖可真会选地方。
云霄山,人杰地灵呐!
木怀玉、胥卫平、杜蔻,两家长辈带着自家孩子等在山上停缆车的地方,凝凝拉着妈妈的手垫着脚,想从缝隙中找马上要上来的缆车:“妈妈,来的是谁呀?”
安娜小声叮嘱女儿:“你别说话,跟着妈妈就是了知道吗。”
陈妍温和地笑:“你别说她,凝凝乖巧,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安娜无奈:“妈您说得是,我就是怕她突然跑过去拉着人家,夸人家像仙女神仙。”
胥思家和胥文父子俩忍不住笑出了声。
凝凝不满:“我只说过小婶婶是仙女,其他人都不是。”
“别说了,人到了。”
魏海林梅夫妻俩上前一步拉住缆车,缆车门打开,几位领导一下来就恭喜木家、胥家,说他们得了好女婿,好儿媳。
“多谢您三位抽空前来,快里面请。”
木怀玉今天跟其他木家族人一样,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吉服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头发几乎全白了,但是肤色红润,眼睛有神,一看精神头就不错。
走在前面的那一位和木怀玉并肩而行:“小大师如今也结婚了,家里也稳当了,您老人家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是是是,我还要等着抱我的曾孙呢。”
木怀玉精神头儿虽然好,但是几位都看到了她的老态。落后半步的两人领导对视了一眼,真该叫那些老而不死的人过来看看,人家小大师的亲奶奶,到了该老的年纪一样老,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
木家和胥家的当家人和几位领导从木家寨大门进来,穿过宾客人群,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起身致敬。
“好好好,大家都坐,今天我们跟大家一样,都是来参加小大师婚礼的普通宾客。”
几位领导经过玄门领头的那一桌,领导拍拍叶主任和张道兴的肩膀,夏老爷子因为和张道兴坐得近,也被领导亲热地拍了拍,小老头儿顿时觉得自己今天不一样了。
嘿,背挺得笔直!
来的三位中有一位是军政系统的人,齐默的老领导,他们一到,齐默和齐耘随即就站起来了。
“老齐呀,今天也该恭喜你呀。”老人家话头一转:“哟,你家齐耘来了,你孙子齐深也来了,别站着,快坐快坐。”
打完招呼,齐耘扶着父亲坐下,齐耘的夫人舒秋脸色有点复杂,齐深忙问:“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舒秋摇了摇头:“你媳妇儿呢?”
“刚还孩子闹腾,她带着孩子去外面转悠转悠,仪式快开始了,她应该马上就进来了。”
齐深关注他媳妇儿和儿子,舒秋暗暗感叹,以前年轻的时候还觉得木家人会来分齐家的资源,如今再来看,木家的能量比齐家不知道强出多少,是她短视了。
好在丈夫一直看得开,两家处得也还行。木家人做事也大气,这种场合还能把他们一家安排到主桌,和几位领导的桌子紧挨着,连胥家那边的亲戚都没有这个待遇。
前方,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木家祠堂厚实的大门被两位木家小年轻推开,坐得近的玄门中人都伸头打量,想瞧瞧木家的祠堂里都有什么好东西。
看护祠堂大半辈子的族叔慢慢腾腾地从祠堂里走出来,天青色的吉服被打整得一丝不苟,亮色把他一个老人衬托得十分精神。
从来不肯高声说话的老人 ,此时站直身体,高声:“吉时已到,请新人!”
分立在祠堂外台阶上的木简站在牛皮鼓前,敲响了第一声。
庄重的喜乐打开了木家寨的寨门,一身喜服的胥章和木玄玑站在门外,所有人都不禁赞叹,这一对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再登对不过了。
这对新人的容貌出色好多人都见过都知道,但是,今天的婚服做得太好了。
除了木家人之外,其他人都觉得天青色普通,但是小大师和胥章这一身婚服,又大气又精致,无论是配色还是质感,都是顶尖。木玄玑衣裙上的花纹独特而又抓人眼球,只要见到的人,没有人不想要。
有质感的布料一般都偏厚重,木玄玑喜服的裙摆却又大气又灵动,行动间,裙摆上的纹样就跟活了一般。
木家寨的老人们看着这一对新人笑得合不拢嘴,木沐眼睛锃亮:“三婆,福宝裙摆上的花纹您是怎么做的,快教教我。”
三婆大笑着摆手:“可不能教你,教会你你肯定拿去外面用。这种花纹只有木家族长能用,不能外传。”
君婆婆笑道:“今儿你满意了吧,你这一辈子,总算给族长做了一次婚服。”
“满意满意,自己的手艺让大家看到,我这心里呀,可高兴了。”
三婆的目光跟着福宝的背影一直到祠堂门口:“今儿那老头可高兴了,大半辈子不声不响,福宝结婚他当礼宾,还是福宝坚持要他来,族老们都说换个年轻人,福宝都没答应。”
“值了!”
木家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敬神敬祖宗的仪式一直都讲究一个简单而庄重,并没有宾客们以为的那些繁琐的礼节。
普通人不理解,这结婚,都不拜谢父母吗?
旁边的木家族人摇摇头,捂嘴小声解释:“我们木家没有那些流程,拜谢天地和祖宗就行了。”
木玄玑嘴角微翘,界神当得起她一拜?
界神不服气,木玄玑和胥章拜谢祖先的时候界神的五彩虚影就落在供桌,我就坐在这里,你就说你拜不拜吧。
这么多人看着,木玄玑的腰还是弯下去了。
“礼成!”
五彩虚影不大,除了木玄玑和胥章,只有站在门口喊礼的族叔看到了。
木玄玑和胥章转身,其他人都以为这对新人要拜谢宾客,木家族人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特意把自家孙孙带来的木家老人们动手给孩子脱衣服,家里的年轻人赶忙阻止,大冬天的别感冒了。
“你懂什么,小族长结婚就这一次,这要是错过灵雨,这辈子估计都碰不上了。”
那位老太太中气十足,她说话,周围几桌人都听见了。
木玄玑微笑道:“今天不下雨。”
木家族人们有些失望,不下雨吗?
“月初就已经立春了,今天就来一场春风吧,毕竟,春风化雨。”
木玄玑说话声刚落,她脚下平地起风,轻轻柔柔的风不冷不燥,温润,舒适,贴着人的脸,手,慢慢飘过去,风慢得连木家寨四周的树木都不忍心催促,树叶只轻轻地晃了晃,好像在说,不着急,时间还早,你慢慢走。
四张主桌就摆在祠堂门口,春风最先吹到他们身上,如此温煦的风,却让人感觉浑身从里热到外,连手心都在冒汗。
“这是……”
木怀玉笑道:“就是一阵风罢了。”
风起,吉乐就停了。
寨子里十分安静,闭眼时似乎能听到温软的风,若有似无的声音。
高云雷一家也坐主桌,旁边坐的都是大佬,再激动也不敢随便乱开口,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卧槽卧槽,我的老天爷,再一次见证了玄学的神奇有没有?
说起来,他家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福宝不在,现在福宝回来了,回头去找她,高低要给两个孩子要个平安符戴上。
李莹莹捏着女儿的小手缓解激动,她也很想要个平安符呀。
高云雷给媳妇儿使眼色,等着,回头他去要,保准他们家一人一个。
春风缱绻不舍离,感觉很慢,实则很快,几分钟后春风就快飘出木家寨的大门,一群孩子追着风跑:“等等我们呀!”
抓不住的风,让人不禁有些遗憾,要是分在停留久一点就好了。
春风如过客,总是留不住。
春风从木家寨大门跑出去,拂过云霄山上每一寸土地,每一棵小草,每一片树叶,梳过起起伏伏的山岭,最后才从山林中跑出去,跑进了山脚下的普通人家。
山脚下每家每户都知道今天木家的小族长成婚,还没到中午,每家每户就在院子里摆上水桶大盆,就等着下雨。
谁知道今天没有下雨,而是吹起了风,这风呀,吹得人心头荡漾,可真舒服。
这一次,青苍大队外面的其他大队都沾光了,只是沾到了一点点光,他们又忍不住更加羡慕青苍大队脚下的人了。
今天婚宴上的菜都是精心准备的,用料讲究,色香味俱全,水准堪比国宴。但是这样丰富的菜色,跟开宴前一阵清风相比,多有不如。
虽然如此,也没影响大家的光盘行动。
瞧瞧那一桌,一桌子小孩儿,他们不像大人讲究,要面子,吃到好吃的,菜吃光了菜汤也要拌饭吃完才行。
林小琴的儿子林彦,今年已经十岁。
林彦自认自己是大孩子,被他妈安排到小孩儿这一桌子照顾弟弟妹妹们,此时赶忙拦住:“今天有外客在,你们注意下影响。还想吃的话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找李爷爷和牛爷爷,后厨肯定还留了菜没有上完,你们别舔盘子。”
话说晚了,那边已经开始舔盘子,林彦按不住,偷偷捂住脸,假装自己没看到。
“林彦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李爷爷和牛爷爷呀。”一个三四岁挺着小肚子的小姑娘问。
舔盘子归舔盘子,不影响他们去找李爷爷和牛爷爷讨吃的。
“你刚吃完,咱们再等等好不好。”李彦拿帕子给她擦嘴。
小姑娘配合地仰起头:“还要等多久嘛?”
“等客人都走了咱们再去,好不好?”
“好。”
木家寨偏远,好些客人今晚上还要在木家寨住一晚上,并不会离开,午饭后大家要么找个地方喝茶聊天,要么去山林里转一转,至于找小大师说两句话嘛,大家都想,可惜他们如今还排不上号。
午宴后,木玄玑和胥章两人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和家人一起邀请几位领导到家里喝茶。
陪客有林长年、林小琴、魏海、木简和他爸妈,李业、齐默父子、田政、叶主任、张道兴、净明大师、了空大师、清虚、葛术一家、江南大师等人。
董仁信也来了,不过他不去堂屋,就在厨房打下手,帮忙送个水啥的。就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次来是来参加婚宴,并不是开会,也没聊什么大事,就拉了拉家常。
“我听他们讲,胥教授下个月要去北京参加三峡水电站的论证工作?”
胥章点点头:“您说的是,年前我已经收到邀请了。”
三峡水利工程从孙先生提出设想到今天已经六十余年,各种勘测、计划、报告、工程设计、工程论证等相关文件做了不知道多少份,这次再次提出论证,是下定了决心要搞,大力邀请这方面的相关人才参与论证工作,胥章在被邀请的重要名单里。
“从你回国后,你先后主持建设了青龙水电站、三川河水电站、江北水电站,期间在华东水利学院教书带出来一批优秀学子,又和高云雷一起编纂出版了好几本专业书籍。胥章,希望你以后的日子依然能不忘初心,继续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不平凡的成绩。”
领导笑着对胥卫平、杜蔻老两口,和胥思家、陈妍夫妻俩道:“你们养育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不敢当,您过奖了。”
“没有过奖,他当得起。”
领导笑着问木玄玑:“小大师也去北京住一段日子?几乎你每次来北京都是冬天,亭台路6号里有个大花园,我估计你都没见过花园里草木扶疏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木怀玉接话:“胥章都去了,福宝肯定也要去。反正她最近也不忙,小夫妻总不能分居两地。”
杜蔻忙道:“怀玉说得对。”
木玄玑顺着奶奶的话说:“我会跟胥章一起去。”
“那到时候我们就在北京等着你们。”
领导扭头对木简说:“国宾馆又更新菜单了,你暑假的时候也去北京看看你师父,尝尝国宾馆的新菜。”
“吃归吃,玩归玩,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木瑶这个当妈的跟领导保证:“您放心,我肯定会看好他。”
董仁信在院子里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木家和胥家能做亲,家里都是女人当家说话呀。
领导们工作繁忙,稍歇了歇就要离开了,两家人一起送他们下山,秦思和徐阳提前下山,把准备好的伴手礼给安保人员检查后,才放到领导的车上。
等人下来后,他们站到路边帮忙维持秩序,目送领导们的车队离开。
“叶主任,中华玄门协会有人着急回家,特意过来问咱们的会议什么时候开?”叶主任选定的接班人江中成过来问。
“明天上午开会,一会儿你把议程跟他们讲清楚,咱们争取明天上午就把该办的事情办完,明天下午就送他们去新南市坐车。”
“好的,我这就去办。”
木玄玑扶着奶奶上缆车,胥家人也跟着一起,胥章问:“大哥,你和大嫂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走吧,公司里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离开太久。”不仅是他,木哲估计明天下午也要走。
“爸妈呢?”
胥思家和陈妍也说他们明天下午回去,他们的医院建起来好几年了,如今也打出了名声,他们夫妻平日里工作也忙。这次他们在木家寨从年前住到现在,已经休息一个来月了,他们也不放心医院里的事。
杜蔻笑道:“你们工作都忙,我不忙,在木家寨住着也行,回南京也好,我们都行。”
杜蔻对老友说:“家里的事情你早就交给婉婉了,明天换届选举后玄门内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南京?”
“咱们在南京过春天,等到夏天了,北方的冰都化了,咱们一起去北京住一住。等到三伏天特别热的时候,咱们再回来木家寨,你看如何?”
这种安排,简直让这一群需要工作的小辈们羡慕得不行,神仙日子呀!
木怀玉还在犹豫,她在木家都住惯了,要是出门……
木婉帮腔:“娘,您就去嘛,趁现在手脚还算利索到处走走看看,等到走不动了再回来木家寨住着,我们伺候您。”
“奶奶,去吧!”木玄玑就这一句话。
木怀玉笑道:“行吧,咱们老姐俩一块儿出去玩,看山还是看海,你说了算。”
“哎,这才对嘛。咱们人老心不老,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大了,该玩儿就玩儿。齐默,你说是不是呀?”
一直没说话的齐默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怀玉,杜蔻说得对,多出去走一走,心情舒畅对身体好。”
“多谢你的好意。”
这么多年了,两个年轻时候有过一段的两人,每次重逢都有意避着,今天齐默主动开口,木怀玉也肯接话,杜蔻和胥卫平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不由得有些感慨。
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罢了,却让人感叹起了人生。
小辈们假装没看到,胥文指着天上的白云:“福宝,今晚上会下雨吧?”
“会。”
站在角落的张道兴和叶主任等人看了眼天色:“这云一看就是不会下雨的云。”
净明大师提醒一句:“你忘记了?小大师中午说的春风化雨。”
“什么?中午吹过风,晚上才下雨?”他怎么不信呢?
信不信也不要紧,左不过等几个小时,等到晚上就知道了。
木家寨通电,晚上天色刚黑寨子里就灯火通明,放鞭炮、放烟花,老人们在二楼看着下面广场上,年轻人带着孩子玩闹,直到累了,月光也被云层遮挡住,大家慢慢悠悠地回房间休息。
天晚了,该下雨了。
八四年的第一声春雷划破寂静的云霄山,春风潜入夜,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木家寨北边的小坡上,台阶两边的灯光在迷蒙的雨雾中不甚明亮,冷白色湿哒哒的灯光和坡上婚房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形成强烈的反差。小雨打在青瓦上的声音和窗户缝隙里透出来的甜腻的暗哑声音,一高一低,显得格外和谐。
春风入闺帏,旖旎风光遮了眼,只叫人沉醉不知去路。
春风爱玩,却到此留住。
第二日清晨雨停,阳光刺破最后浮云洒满天地之间,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散去,朗朗天地间,又多了一对眷侣。
“师父,师公,吃早饭啦!”
今天上午中华玄门协会要开会,家里一大早就做好早饭了,木简被大人推去叫他师父师公吃早饭,他不肯爬台阶,站在台阶底下就喊起来。
“师父,师公,吃早饭啦!”
木玄玑翻了身,不愿意搭理,当做没听到。胥章起来了,找了一套衣领较高的衣裳给媳妇儿:“福宝,快起来了。”
木玄玑单手遮着眼睛,想睡觉。
“乖,先起来,等上午忙完,下午的午觉随便睡多久。”
“嗯。”
夫妻俩换好衣裳洗漱完下去,木简拿着根油条已经吃到一半了:“师父,师公,你们怎么这么慢呀。”
木瑶赶紧把刚剥好的鸡蛋塞儿子嘴里:“赶紧吃,话那么多。”
胥章笑了笑,进屋问道:“奶奶,今天你们玄门的会议在哪儿开?”
木怀玉:“寨子的二楼有个大会议室,我已经叫他们整理出来了,一会儿就去那儿。”
“一会儿我去族学那边准备些茶水送上去。”
“好,还是胥章贴心。”
木简日常争宠:“祖祖,我也很贴心的,刚才你们都不想去,还是我去叫师父和师公起床吃早饭的。”
木瑶又剥好一个鸡蛋,正要给叶泉,听到这话把鸡蛋又塞儿子嘴里:“咱们家的家规你忘记了?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木简眨巴眼睛,他们家什么时候有这条家规了?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木简这个活宝,杜蔻笑了一场又一场,哎哟,笑得肚子疼。
胥卫平给媳妇儿端来一碗小米粥:“肯定是没吃早饭饿的,吃了早饭就不疼了,多吃点。”
有趣的早饭时间过去,木玄玑跟奶奶去木家寨开会,木简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胥章早一步已经去寨子里了,他一到族学食堂,发现茶水都准备好了。
李师傅哈哈大笑道:“这点小事哪用你们操心,我们顺手就给准备好了。”
“您老费心了。”
“嘿呀,都是做惯了的事,不费心。”
族里年轻人多,送茶水这活儿也有的是人做,不用他们操心。李师傅跟胥章打听:“你们什么时候去北京?”
胥章算了算日子:“后天去吧,您有事儿?”
“有。你和小族长的婚事也办完了,我和牛师傅了了一桩大事,今年我们准备去北京住一段时间,等到天热了再回来,那时候估计也七八月份了,顺便带我孙子回来过暑假。”
“挺好,那到时候您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我和牛师傅就是这么想的,跟你们一块儿回去是其次,主要是好多年没坐过飞机了,我们俩老头想坐飞机回北京,多风光啊。”
李师傅和牛师傅坐飞机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跟着小大师全国到处跑求雨,后面小大师年纪大了,出门也不带他们俩了。
胥章笑道:“行,您跟我们坐飞机去北京,等到夏天的时候奶奶也要从北京回木家寨,到时候您跟着奶奶坐飞机再回来。”
“嘿,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
胥章跟李师傅聊着,中间又给会议室送了次茶水,等到十一点多,会议结束。
会议过后,中华玄门协会的会长还是张道兴,两位副会长换成,葛术和清虚,中华玄门协会,进入到新的时代了。
上午会议结束,下午大家就准备走了。像了空大师这般比较着急的人,晚上到新南市后就连夜坐飞机回萨迦寺了。
马上开春了,各行各业都要动起来了。
第 76 章
三天前还是宾客盈门的盛景, 三天后宾客都走了,在外工作的族人也都走了,木怀玉和老友们也准备出发去南京了。
“娘, 您在外就放心玩儿, 不用担心家里, 家里有我和江川看着, 出不了事。”
“哎, 知道了, 不用送了, 你回去吧。”
木婉和江川站在一起,摆摆手,目送车队走远。
木玄玑和胥章两人坐一辆车,木简昨天就跟着他爸妈回上海读书了,没有木简在耳边闹腾, 木玄玑总算能过几天清静日子。
秦思笑道:“木简才走您觉得清静, 再过些日子, 您肯定就想念他了。”
“我才不想念。”
没几个月就是暑假了, 到时候不用她说,木简肯定巴巴地跑来找她。
秦思从后视镜看了眼小大师一眼,小大师这样冷清的性子, 不知道以后有了孩子后是个什么样子。
胥章和她看起来, 倒像是慈父严母的搭配。
算一算年纪,胥章今年也三十了,小大师也二十八了,无论在乡下还是城里, 这个年纪都说得上是晚婚,木族长他们嘴上没催过, 心里肯定还是想他们早点要个孩子吧。
如果小大师和胥章不要孩子,嗯,有木简这个小徒弟养老送终也够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嘛。
秦思操心着这些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着,半下午到新南市机场。这次他们来没让林小琴接待,就在机场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起来,胥章和木玄玑送爷爷奶奶们去南京,董仁信背着大包小包走在后头,时不时回头大声跟木玄玑保证:“有我照顾着,小大师你们不用担心。”
“多谢。”
“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我们就先走了。”
送走爷爷奶奶,木玄玑他们一行人出发去北京。
李师傅和牛师傅这次回去带的行李多,大包小包的山货,都是他们亲手从山上捡回来的,这些都是带回家给儿孙的好东西。
李师傅年纪虽大,却声如洪钟,说话声音响亮得很:“哟,换新飞机了?这飞机看着敞亮,不像咱们以前坐的飞机,有时候连个窗户都没有。”
李师傅东看看西摸摸:“老牛,你过来看看,嘿,还给咱提供午饭呢,这午饭看着不错,还有鸡腿。”
李师傅走到后舱去了,乘务员赶紧请他回位置上坐好,飞机要起飞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坐过的飞机多了去了,不用你提醒我。”
秦思见那个小姑娘汗都要急出来了,过去帮忙劝了一句:“您赶紧坐下吧,咱们早点起飞早点到,你也能早点见到你的儿孙。下午到北京,我叫徐阳开车送您去您儿子家还是女儿家?”
“都不去,到时候你们送我回后勤部家属楼。”
李师傅坐下,摸索着座椅两边的绳子,颇有些不服气道:“我这么大年纪给他们搬回去那么多好吃的多辛苦呀,他们都不肯去家里看我一眼?我还要亲自给他们送到家里去?哼,没那个好事儿。”
李师傅大儿子李鹏也是四十岁的人了,高中毕业后在后勤部食堂干了小半辈子,去年去木家寨看他爸,跟着老爷子去南京木建生和木进的晚柳园走了一趟,回来琢磨了两个月,跟家里人商量后,辞掉了后勤部铁饭碗的工作,从爸妈和妹妹那儿借钱开了一家酒楼。
听说做得不错,顾客去过的都夸好,老爷子心里到底放不下,今年一定要回北京,也是想去看看儿子开的酒楼究竟怎么样了。
李师傅的女儿李欣如今还在后勤部工作,她是大学毕业后进的单位,升迁机会多,听说已经做到中层干部了。兄妹俩一人从商,一人在单位上班,倒也挺好。
李师傅嘴巴嫌弃,心里面还是很为自己的两个儿女骄傲,说完嫌弃的话后又往回找补:“他们两兄妹要是工作忙抽不出空来,至少家里孩子也要来家里看看我吧,孩子们平时读书,周末总有空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吧。”
“有,肯定有。你们家有你这样一位体面的长辈,他们要是知道您回北京了,一有空肯定就跑去看您,烦得您呀,都想撵他们出门。”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年纪越大,性子越来越小孩子气了。秦思说了两句好话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帮他扣好安全带才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牛师傅对秦思笑道:“小秦呀,辛苦你了。他呀,到老都是这个脾气。”
“没事儿,我也没做什么,不辛苦。”
秦思和徐阳几乎和李师傅、牛师傅差不多时间到小大师身边。那时候她和徐阳年轻,办事远没有现在周到,李师傅和牛师傅也没少帮他们,她现在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李师傅有一儿一女,牛师傅只有一个儿子名叫牛安,父子俩性格挺像,牛安的性子也比较偏内向。
牛安大学毕业后没两年就闹起来了,牛师傅怕儿子吃亏,请林长年帮忙,想办法把牛安调到新南市,做税务工作。
牛安工作做得好,又有木家人看护,这些年来一直发展得不错,七八年改革开放后,牛安因为业务出众,被选拔到北京税务局,也算身居要职。
李师傅和牛师傅是从后勤部出来的,以前楼上楼下的同事朋友,如今要论起晚年幸福,儿女出息,他们俩肯定是排在最前头的,牛师傅虽然不像李师傅那样爱炫耀,但是他自己还是乐意住到后勤部家属院,毕竟自己比人强,天然就有一种优越感。
前两年后勤部修了新的家属楼,因为他们俩如今还挂职在后勤部,又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单位给他们分了房子,他们也接着,这次回北京,徐阳和秦思就是要把李师傅、牛师傅和他们的媳妇儿送到新的家属楼。
胥章和木玄玑回亭台路6号,家里依然收拾得很妥当,各种吃的用的都准备得很齐全,叶主任还走单位的关系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勤务人员,一个负责一日三餐,一个负责打扫卫生。
叶主任知道他们今天到,下午的时候他带着江中成过来:“前两天回来我就已经把工作交接给小江了,以后您有事儿直接找他。”
江中成微微弯腰:“我如今用的是叶主任的办公室,电话号也是原来的电话号码,您有事儿只管联系我。”
江中成三十出头的年纪,说话做事十分稳当,看得出来,他在木玄玑面前位置摆得很低,不像他的前任叶主任,跟木玄玑说话的语气比较平等。
木玄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叶主任,您退休之后准备干点什么?”
“哈哈哈,遛弯儿呗,带着我家老婆子到处走一走。说实在话,我的工资其实不低,又不用补贴家里的孩子,手上存的钱不老少,我准备这几年都花出去,好吃好喝好享受。”
“挺好,反正花完了你还有退休金。”
“哈哈哈,是的是的。”
叶主任和江中成没待多久,也没留下吃午饭,喝了两杯茶就走了。
负责做饭的柳姐送来两菜一汤的午饭,夫妻俩坐在窗边吃饭,聊起了胥章的工作安排。
“这次三峡水利工程论证会议万红也在里面,他在里面担任论证小组的副组长。”
“万红?他还没退休?”木玄玑记得当年在青龙水电站看到他时年纪就不小了。
胥章笑道:“万红只是长得显老,其实年纪不算特别大,今年好像五十多岁吧。他有个女儿读的也是水利工程专业,前几年我主持修建江北水电站的时候,万红把他女儿送到鲁彬手下干活。”
他们夫妻私下里闲聊随便说说,万红这个人论专业技能差了点,但是搞行政工作,他非常厉害。还有个名叫鲁彬的工程师,和万红是一个路子的人,前些年他主持修建江北水电站的时候他主动提出给他打下手。
江北水电站完工后,鲁彬的资历积攒得差不多了,现在不搞水利工程,现在好像在西南某个水电站当负责人。
其实,鲁彬不是不想走万红的路子,待在北京怎么也比去其他单位工作强。只是吧,他运气差了点,这几年恢复高考后,培养的人才越来越多,像鲁彬这样半懂不懂,即使自己想学又学不会的人,以后只会慢慢被边缘化。
“鲁彬还是聪明,在江北水电站最后捞一次资历,立刻就找好单位走了,没有再死磕一定要留在北京的单位。”
木玄玑对他说的这些人不太感兴趣:“你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下周一。”
“今天周五,下周一还有两天,明天后天你陪我到处逛一逛?”
“行,你想去哪儿?”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是随便到处看看。”
两人边吃边聊,午饭后两人去花园里走了一圈。花园里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亭台楼阁都在冰雪之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木玄玑没什么性子,走了一圈后两人手牵着手回房间休息。
高云雷作为经验丰富的专家,三峡水利工程的论证工作也请了他,傍晚高云雷提着行李箱敲响了亭台路六号的大门,胥章听到看门的梁哥说有客人来访,夫妻两人还愣了一下,谁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好呀,胥章你个负心汉,刚结婚就不要兄弟了?”
高云雷从外院进来,胥章看到他一下笑了:“怎么会把你忘了,我以为你明后天才回来。”
“哼,忘了就忘了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真没有。”胥章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你想住哪儿?院子大,空房间多,随便你选。对了,花园里还有房子,挺好看的。”
高云雷站到花园门口往里面瞅了一眼,哪里好看了,全是雪呀冰疙瘩的,这冰天雪地的,看着都觉得冷,根本不适合住人。还是主院好,地上的积雪打扫得干干净净,地暖也通着,暖和。
“我住西厢。”
“行吧。”
高云雷收拾好行李去正院找胥章夫妻俩,木玄玑给他倒了杯红茶:“你媳妇儿和孩子没过来?”
“没有,这不是开学了嘛,我媳妇儿每天都要去学校上课,哪里有时间跟我过来。我家孩子嘛,有我爷爷带着,就算我想带过来,老爷子也不肯。”
高云雷唉声叹气:“你们不懂我的苦,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爷爷都不怎么搭理我,全副心思都在我的儿子女儿身上。我媳妇儿也是这样,有了孩子之后我好像可有可无,搞得我好像是个送货的,孩子生出来我就没用了。”
胥章和木玄玑都忍不住笑。
“喝茶,缓一缓你哀怨的心情。”
高云雷一口干掉:“再来一杯。”
拉了会儿家常,高云雷和胥章聊到工作中的正事,木玄玑就不说话了,给他们倒茶,从书桌底下随意拿了本历史书翻看。
要论时间长短,天玑大陆存在的时间肯定比这个世界久远得多,但是天玑大陆上好像没有修史的习惯。木玄玑以前只把这史书当着打发时间的故事书看,现如今不一样了,她决定等回天玑大陆后,要督促他们修史。
有清晰可知的历史,天玑大陆才能更好地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比如,修仙者入侵导致天玑大陆崩溃这样的大事肯定要记载其中,以后天玑大陆的后来者才会对此有提防之心。
她慢慢悠悠地看书,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屋里亮起了灯,她才抬起头:“你们聊完了?”
“聊完了。”
半个小时前就聊完了,看她在看书,高云雷回房间了,他就静静地陪着她。
木玄玑看了眼钟表,放下书:“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吧。”
“嗯。”
高云雷来了之后,夫妻俩本来约好周末出去逛一逛,高云雷自动自发跑去坐在驾驶座上,说他给他们夫妻当司机。木玄玑无所谓,胥章想反对也晚了。
胥章跟着福宝坐在后座:“高司机,开车吧。”
“得嘞!”
冬天愿意出门的人少,就算出门,也都是去比较封闭的商场之类的地方。封闭的地方空气不怎么流通,木玄玑不想去,于是他们三人今天去爬长城。
他们都以为大冷的天长城应该没什么人,没想到他们刚到长城脚下就碰到了熟人,胥章和高云雷的熟人。
“胥教授,高教授,好巧,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
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笑着跑过来打招呼,她身后还跟着十多个人,看年纪有大有小,木玄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睛。
高云雷、胥章跟几位打招呼,胥章给福宝介绍:“这些都是我们这个行业最厉害的工程师和教授们。”
听到胥章如此介绍他们,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胥教授,要是李教授这么夸奖我们,我们肯定就欣然接受了。您如此夸奖我们,我们可当不起。”
被损的李教授笑骂道:“你们一个个的要不要脸,你们比不过胥教授,难道都自认比得过我吗?我老李也是主持过两个水利工程的专家了。”
“切,你修的那两个水电站,装机容量加起来还没有我修的一座水电站大。”
“就是嘛,我修的水电站虽然一个没有你两个大,至少也有你的一个半吧。”
“这话你你们也好意思说,你们怎么不提我修的那两座水电站都是最难啃的骨头,换你们去,只怕水电站头一年修好,当年就被冲垮了。”
都做着最严肃的工作,没想到大家私下相处这么有趣,木玄玑翘起嘴角。
“胥教授,身边的这位女同志是谁?你介绍了我们,也该介绍介绍她嘛。”
李教授南江省人,因为距离近,前几日他去参加了胥章和木玄玑的婚礼,听到这话后他笑道:“你说巧不巧,我刚好认识这位女同志,要不你们求求我,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去你的,人家胥章自然会说,还用我们求你?”
胥章伸手揽着媳妇儿的腰,木玄玑顺势往他身边靠了一下:“给众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婚妻子,木玄玑。”
“呀,胥章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通知我们?”
“你瞧你这记性,我记得好几年前胥教授还在教书的时候就传出他订婚的消息,你们都忘了?”
“胥教授,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可不厚道哈,请老李去参加你的婚礼都不请我们几个,这是看不上我们?”
胥章笑道:“您哪里的话。我和我妻子前几天才结婚,那时候正好开学,我想着你们忙,就没邀请你们。”
李教授笑道:“胥章邀请我了,那是因为我家就在新南市,近呀。”
高云雷补充道:“他们俩办婚礼的地方特别远,要是以前,从南京去他们木家寨得要三天,一天坐飞机到新南市再转车到县城,第二天从县城到山脚下,第三天上山走三天的山路才能到木家寨。要是冬天下雪封山,连山都上不去。”
“我的天哪,胥教授您不是上海人吗?怎么选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结婚?”大家顿时理解为什么胥章没有邀请他们参加婚了。
“我妻子的家就在木家寨,所以我们选在木家寨结婚。而且,前些年从山脚到木家寨装了缆车,倒是剩下爬山的功夫。”
“就算不爬山也很远了。”
有人笑道:“这么远也要坚持在木同志老家结婚,胥教授对木同志的心可见一斑呀。”
大家都恭喜他们夫妻俩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只有最开始跑过来的那个女青年笑着问木玄玑:“咱们国内还没有缆车吧,缆车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是胥教授托海外关系弄回来的吧。”
木玄玑并不知道缆车怎么弄回来,扭头问他:“怎么买回来的?”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买了就买了,不用你费心。”
高云雷瞅了一眼万璐,撇了撇嘴,万红那样一个人精,没想到养出这么个闺女,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万璐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年纪不大,其他人都以为她随口问的,高云雷却知道她在找事儿。
胥章刚才也微微皱眉,不过在场还有其他人在,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大冷天的,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边爬边聊吧。”
“好,咱们走着。”
爬长城本来就是挺累人,现在又是冬天,台阶上的都是积雪和冰,就算人手两根杆儿支撑着走路,大家依然走得挺小心。
在一群颤颤巍巍的人群中,胥章和木玄玑这对新婚夫妻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木玄玑手上什么也没拿,也没扒拉着墙壁往上爬,她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步一台阶爬上去,后面那只手还牵着胥章。
“哟,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爬这么快,我看他们大气都没喘。”
“胥章的媳妇儿是不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后代,会祖传武艺那种?”
“哈哈哈,你也太敢想了。我看你也别搞水利工程,你去写小说吧。”
“你看看你这人,没有想象力。咱们做工程的可不能把自己变成老古板,思想嘛,要随着社会与时俱进,放飞想象力。”
两个教授一边爬坡一边喘着粗气在那儿瞎扯,知道内情的李教授和高云雷默默对视一眼,人家木玄玑可不只是隐士高人那么简单,人家会的东西确实也是祖传的,但是比什么门派的武艺都高端多了。
今天到场的人都是长年在外跑工程的工程师和教授,他们会选今天来,就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体力十分自信。最后的结果嘛,长城教你做人。
爬了一段路后,大家装模作样地站在台阶上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表达自己对长城的赞美,然后,今天的行程到此为止,下山吧。
木玄玑拉着胥章还想往上爬,面露不解:“这就回去了?”
胥章忍住笑:“没两天就要开会了,教授们可能还有工作要忙,出来放松放松就要回去忙了。”
被胥章强行挽尊的教授和总工们:“啊,对对对,胥教授说得没错,我们还忙着呢。”
上坡不容易,下坡就更难了。上坡的时候一群人还有心思插科打诨,下坡的时候大家都腿肚子打颤,全副心思都在脚下的台阶上,生怕一个没踩稳就摔下去,直接把自己的尾椎骨摔成两半。
胥章看不下去,拉了自家媳妇儿一下,木玄玑拉着他重新爬上去。
几分钟后,木玄玑拉着胥章,胥章拉着其他人,你拽我,我拽你,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在台阶上排成一个众字,木玄玑就是站在坡上,众字顶端的那个人。
李教授吓得咽口水:“胥章,咱们这么多人拉着你媳妇儿,这要是一步没走稳,咱们这些人都得全部摔下去。”
木玄玑淡淡道:“没事儿,摔不下去。”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缀在众字形最下面一个人脚下一滑,下意识拉拽着前面那个人,前面那个人站不稳又努力拽着他前面那个人,力量一下传导到最上面木玄玑那儿,木玄玑一个人承受着十几个人的重量,站得稳稳当当,还脸不红气不喘。
最下面的那个人挣扎着站稳,其他人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没站稳那个孙子是谁?”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站稳。”
李教授赶紧说:“别这儿道歉了,赶紧下去吧,咱们一群人今天要是从这儿摔下去,今天都得去医院躺着。”
有木玄玑拖着他们,一步一步往下退,最后一个人总算踩在平地上了,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木玄玑最后一个走下来。
“木同志,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对对对,真是的,到底是谁提议来爬长城的?拖出来打五十大板!”
“行啦啊,别说了,不管谁提出来的,最后来爬长城不是大家都同意的嘛。”
万璐闭嘴不说话,往后面挪了一步。高云雷这会儿眼神好得很,看她心虚的样儿,一猜就知道是她。
“行了,大家今天的运动量也够了,回去吃了午饭,下午就在招待所躺着休息吧。”
“走走走,赶紧走着。”
“胥教授、木同志,为了感谢你们,我老李自己掏腰包请你们吃饭。”
其他人笑着道:“只请胥教授和木同志?我们今天好歹也是共进退的关系,说起来也算是半个生死之交,不请我们?”
“去,我老李穷着呢,别蹭我的私房钱。”
“哈哈哈,你不提我们都忘了,老李还是个妻管严,堂堂一个大教授每个月靠着媳妇儿发的零用钱过日子。”
李教授不屑跟他们辩解:“你们知道什么,我这不是怕老婆,我这是尊重。要想家庭和睦,女同志是家里的重点,你让你老婆舒坦了,有安全感,你家日子才能过得太平。”
“胥教授,你说是不是?”
被李教授叫到的胥章牵着福宝的手笑道:“我的全副身家没结婚前就给我媳妇儿了。”
李教授猛地一拍双手:“看嘛,我说得对吧,瞧瞧胥教授现在过得多幸福。”
“行了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只说今天请不请客吧。”
“不请!”
“你个抠搜货。”大家顿时又笑闹起来。
胥章征询大家意见:“要不大家一块儿去我家里吃饭?”
“不用,咱们这么多人,叫你媳妇儿给咱们这么多人做饭我们哪儿忍心。”
“这不是对待恩人的态度,你媳妇儿今天可是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尾椎骨。”
“要是这次论证会议后要在文件后面写个致谢词,我主张把你媳妇儿的名字添上去,没有你媳妇儿的出手相助,论证会议不会开得如此顺利。”
高云雷忍不住拍腿大笑,绝还是你们绝,会说话。
胥章也忍不住笑:“你们误会了,我媳妇儿不会做饭,要做饭也是我做。”
在场的老熟人看向李教授,给他使眼色,李教授轻咳一声:“我媳妇儿虽然……嗯……但是我媳妇儿还是会做饭的。”
“啧,瞧瞧你那熊样儿,还对比出优越感了。”
这些假·正经·真·水利工程大佬,一个比一个能说,高云雷大喊一声停!
“胥章家里有大厨,手艺一级棒,你们要不要去试试?”
李教授最先举手:“那肯定要试试的,比婚宴上大厨的手艺还好吗?”
“旗鼓相当,各有各的好吧。”毕竟都是国宾馆出来的大厨,手艺不会差距太大。
爱吃又囊中羞涩的李教授立刻道:“那咱们还不赶紧回去,这么多人要买菜吧,做菜还要花不少时间,不赶紧着,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午饭?”
“你们怎么过来的?”
“肯定是坐公交车呀,这么远,难道还能走着过来?”
高云雷对胥章说:“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跟李教授他们坐公交去你家,我给他们带路。”
“行,你们慢慢回去,我和福宝开车先回去买菜。”
胥章拉着媳妇儿走了,留下高云雷被一群人围住:“好家伙,胥教授家里有车?”
李教授嫌弃道:“你们这不是废话吗,胥教授在南京的时候家里就有好几辆车。”
“胥教授在南京住着大园子,在首都也能住园子?”
“差不多吧,住的两进的四合院,带个大花园。”
“我的天,胥教授这是富几代?在北京都能住上带花园的四合院了?我记得胥教授老家是上海吧,多少年也不会来北京一趟,还专门在北京买了房子放着?”
李教授一语道破:“在北京有带花园的四合院,说不定是胥教授沾他媳妇儿的光。”
其他人觉得肯定不是,胥教授的小媳妇儿虽然有几分常人都没有的本事,看起来也像是家里娇养长大的,但是一个偏远山区出来的女同志,怎么会在北京有房子。
万璐反问高云雷:“胥教授那个乡下小媳妇儿,不会是你家远房亲戚吧。”
高云雷啧了声:“要是真是我远房亲戚就好了。”
李教授笑呵呵的,也感受到万璐言谈之间对小大师的敌意。上公交车的时候李教授和高云雷坐到一起,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高云雷哼哼唧唧地说:“求爱不得,嫉妒了呗。”
求爱?李教授震惊。
“放心,胥章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她,就她自己个儿想入非非。”
“我看这事儿你最好还是跟她爸说一声,胥章和万红也算是老交情了,因为这些不着调的事情伤感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万红家住哪儿,等后天开会的时候我跟万红提一嘴。”
高云雷没太把万红放在心上,面上说他和胥章跟万红是老交情了,实际上,一直都是万红求着他们。
大厨不愧是大厨,胥章和木玄玑开车去市场买了一堆猪肉牛羊肉,还有一堆各色蔬菜回去,跟柳姐说中午有十几个客人来家里吃午饭,柳姐从他们买回来的菜中拼凑出十六道大菜,八荤六素两道汤,还兼顾了南方口味和北方口味,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李教授他们跟着高云来到亭台路,一走进亭台路他们就知道不简单,走进木家后,看到堪比三进的两进大宅子,所有人惊了。
花园如今没什么看头,但是就这地界,这院子,这简直是身份的证明!想住在这里,有钱不行,还必须有权。
柳姐做饭叫梁哥打下手,几个灶眼同时开火,高云雷他们进门时,饭菜差不多就能上桌了。
胥章请大家进屋吃饭,李教授顿时不管沉迷大院子的同事们,甩开腿就往屋里跑,看完桌上的菜后,赶紧坐到自己爱吃的菜面前。
十多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吃饭,稍许有点挤,不过大家都是熟人,没关系,挤着坐一坐就行了,关键是吃饭嘛。
柳姐发挥得很稳定,不出意外,桌上的十六道大菜被光盘了,盘子撤下去后,还有水果上来。就是普通的苹果、梨、橘子,愣是被摆出花来。
享受完这一顿,李教授拍拍胥章的肩膀:“你小子有福气。”
胥章笑道:“只要我们在家,李教授您想什么时候过来吃饭,提前说一声就行。”
“胥教授,那我们呢?”
“大家都来。”
万璐看面无表情的木玄玑一眼:“哎呀,胥教授,你爱人不会不愿意吧。”
木玄玑直接反问:“为什么你说我不愿意?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不知道,可是你的表情……”
“你不知道就别瞎说,要不然别人以为你信口开河,嘴里没一句真话。”
高云雷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呛住了,捂住胸口咳嗽半天。
李教授等人见状不对赶紧打哈哈,聊了两句,李教授说时候不早了,他要回招待所休息,其他人也站起身说要回去了。
怼人归怼人,木玄玑作为女主人还是做得很周到,和胥章一块儿送他们出大门。
夫妻俩回去,高云雷脱了鞋盘腿坐在火炕上吃橘子,笑问:“人都走了?”
“走了。”
吃完一个橘子,高云雷拍拍手:“福宝,那个万璐你怎么看?”
“小心思多,挺讨厌的,以后不准请她来家里。”
胥章赶紧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木玄玑点点头:“你们聊吧,我回房间休息了。”
胥章和高云雷都知道福宝的脾气,知道她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但是万璐这个事还是要赶紧解决了。
高云雷一边喝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后天开会我去跟她爸提一嘴。”
“嗯,你跟万红说,别叫他女儿来找我麻烦,要是福宝生气了,我不会善罢甘休。”
说话从来都很客气的胥章这都放狠话了,高云雷轻笑:“放心,万红知道福宝是谁,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他要知道她女儿对你有心思,指不定反应比咱们还大,肯定把万璐送得远远的。”
两人商量好后,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们都没想到,万璐不按常理出牌,会对一个有妇之夫这么痴情。
周一上午九点开会,大部分人八点半就到了,高云雷和胥章也差不多这时候到的。到了之后大家也不着急入住,端着水壶、茶杯聚在一块儿聊聊工程之类的事。
这时候,万璐不知道从哪儿过来,掏出一本一看就是小姑娘才用的粉色笔记本,说要把这个笔记本送给胥章。
胥章自然说不要,万璐一定要送,还说这是在江北水电站工作的时候学到的经验教训,一定请胥教授看一看。
“你不是我的学生,我不知道你的学习进度,找我没多大用处。我记得当时你跟着鲁彬学习吧,你这份总结笔记还是给鲁彬看吧,他可能会给你更多有用的反馈。”胥章客气地推脱。
万璐一定要送,谁劝都不好使,当着这么多人怕闹起来不好看,高云雷就想替胥章接过来,万璐又不给他,拉扯之间笔记本掉到桌子上,李教授的面前。
李教授,坐在李教授身边的人,以及围站在李教授身后的人,都看到了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万璐对胥教授的爱慕。
我的亲娘呢,说好的工作笔记总结呢?
李教授等人都麻了。
万璐羞红了脸,抢过笔记本跑了。
李教授拍拍胥章肩膀:“无妄之灾,辛苦了!”
“咳咳,人家胥教授才新婚,大家帮帮忙,别把这事儿说出去,免得给人家小夫妻添堵。”
大家都说不会不会,胥章的媳妇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儿,家里说不定要闹一场。
胥章脸黑得不行,众人都同情地看向胥章。
人生赢家胥教授也有这样的时候!
第 77 章
李教授他们有心帮胥章隐瞒, 但是现场那么多人,人多嘴杂,胥教授被送笔记本示爱的事还是传出去了, 还不是传来传去的闲话, 而是木玄玑在会议室外亲耳听到的。
胥章他们这个三峡水利工程论证会议不是短时间能开完的, 那么大一个工程项目, 要整理前几十年的资料, 就算一大群专家教授凑在一起, 要忙完这些工作, 短则几个月,长则好几年都可能。
胥章和高云雷每天跟上班一样去存放资料的会议室工作,这个会议室因为是临时开辟出来的,不属于任何单位,所以这里没有食堂, 大家要么回招待所食堂吃饭, 要么去外面随便买点吃的。
胥章和高云雷两人不住在招待所, 也没有餐具, 平时不方便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在外面大街上随便找个餐馆儿凑合凑合。
三月底,北京城里暖和了几天,大家都以为天气要转暖了, 隔天突然开始下雪。
这天, 木玄玑在家烦了,交代柳姐准备两个食盒,她去给胥章和高云雷送午饭。等送完午饭,她还能去博物馆里转一转。
叶主任送来的梁哥会开车, 胥章不在家,梁哥开车送她去会议室。
她到的时候胥章还没忙完, 有个去过她家吃饭的教授看到她了,忙去会议室帮她叫人,过了会儿教授出来说胥章马上忙完了,大厅右边有休息室,叫她去那儿等,那儿暖和。
木玄玑谢过,转身去隔壁休息室,梁哥把两个大食盒放下就出去了。
这个会议室是供所有人使用,桌子上放着茶叶、热水壶等,自己带饭的人可以来这儿倒杯水什么的,坐下休息休息,不忙的时候也能闲聊两句联系联系感情。
木玄玑就是在这儿听到她家胥章被人表白了,还是拿着厚厚一本笔记本表白的八卦。
木玄玑眉毛一扬,嘴角微微翘起,那个她第一次见面就不太喜欢的姑娘,喜欢胥章?
二十多天前的事情,这个八卦他们这个会议组的人尽皆知,胥章居然半句都没跟她提过。
胥章和高云雷忙完工作出来,两人一走到会议室门口,高云雷脑子里飘过一句话,完蛋了!
胥章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身形有点狼狈:“媳妇儿,你来了。”
木玄玑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背后说人闲话的一群人顿时尴尬了。
被当事人抓个正着,他们遮着脸赶紧要走的时候,他们听到胥教授的爱人不紧不慢地说:“胥教授,挺受欢迎的嘛,跟我结婚,真是委屈你了。”
“你别冤枉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他还委屈着呢。
高云雷瞪了眼这群爱说闲话的无聊之人,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众人立刻你推我,我推你,赶紧出去。
那边,胥章努力跟媳妇儿解释:“本来就挺恶心人的,说出来只会让你跟我一块儿不高兴,还不如我一个人承受着。”
木玄玑绷着不说话,胥章再次解释:“我带你去找万红,叫他拉着他女儿过来亲自给你解释,还我清白。”
木玄玑忍不住笑:“行了,就跟你说的一样,又不是你的错,我没有真怪你。”
只是,她跟胥章一样,就觉得挺恶心人的。
那姑娘知道胥章结婚了,还去过他们家吃饭,结果回头就当众给胥章送日记本,还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工作上的疑惑,请胥章指教。
见福宝松口,高云雷这个好兄弟赶忙帮腔:“胥章真的是无妄之灾,我们对她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万红的女儿,其他真的啥也不知道。”
“我猜测,肯定是因为她知道胥章不会搭理她,才会当众这样,以为可以胁迫咱们正直不屈,为媳妇儿守身如玉的胥教授。”
木玄玑笑道:“别帮他说话了,赶紧过来吃饭吧,再不吃饭都凉了。”
知道她今天要给胥章和高云雷带饭,柳姐专门多做了两个菜,两个大食盒里装了四菜一汤,冬瓜排骨汤里的冬瓜都快炖化了,木玄玑中午喝了一大碗,十分美味。
食盒打开,高云雷眼睛都亮了:“我的天,还冒热气呢,雨雪天气能喝上一碗冬瓜排骨汤,简直太棒了。”
“哟,吃上了,我们正想过来蹭个饭。”李教授等人敲门进门。
高云雷帮忙拉椅子:“正准备要吃,李教授快过来坐。”
李教授端着半饭盒榨菜肉丝进来,他身后其他人也端着饭菜,放桌上大家一块儿吃。
坐下的时候李教授瞅了木玄玑一眼,高云雷顿时就明白了,肯定是刚才那群背后说人闲话的大聪明又乱说话了,李教授他们肯定是因为这个事情过来的。
“木同志怎么不吃呀?”这是气得吃不饭了?
木玄玑笑道:“谢谢李教授关心,我在家吃过午饭才过来的。”
“哦,一路过来也累了,可以再吃点嘛。”
“谢谢,我真不饿。
依譁 ”
胥章给媳妇儿装了半碗冬瓜排骨汤:“陪我再吃一点。”
木玄玑也没当众扫他面子,端起冬瓜排骨汤喝了一口。
都是会看眼色的人,看这情况,这小夫妻应该是没有吵架吧?
吵架不吵架不知道,但是胥章他们家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啊!
开始干饭,大伙儿都忘了要帮胥教授说情。饭吃完了,再想说点什么,也不记得了。
嗨,看这对小夫妻感情应该很不错,不用他们劝也没事儿吧。
李教授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准备工作了。”
胥章他们中午的休息时间不长,等他们吃完饭后,木玄玑就准备走了。胥章把碗筷都装到食盒里,送媳妇儿出门。
“木同志,胥教授,谢谢你们款待呀!”
“木同志,回头有空了再来坐坐。”
“我们招待所外面那条街有家川菜馆味道挺正宗,木同志,周末咱们请你去吃一顿?”
“就是就是,吃了你家两顿饭了,咱们也该回请一顿。”
大家热情地送她出门,木玄玑笑了笑:“吃两顿饭罢了,大家别放在心上。你们先忙,我就走了。”
木玄玑出门,胥章赶紧跟上去。
小夫妻两人走后,李教授才问高云雷:“木同志没有真生气吧。”
“应该没有吧,福宝生气的时候可不会忍着。”
李教授想了想,好像也是,上次万璐说话惹小大师不高兴了,小大师当场就怼回去了。
“那天闹出那大的笑话之后万红那个老小子就把他闺女送走了,这些日子拐弯抹角地想跟胥教授道歉,胥教授都没搭理他。”
高云雷轻哼:“他估计是猜到了我和胥章瞒着福宝,所以才没去福宝那儿找不痛快。这下好了,被福宝当场撞上,以万红的记仇的程度,今天说闲话的那几个人肯定要倒霉了。”
中午的事情,还没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万红就听到消息了,赶紧找过来,赔着笑跟高云雷打听小大师当时是个什么反应,胥教授生气没有?
高云雷懒得搭理他,最后还是老好人李教授帮他解围:“万副组长,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肯定要有个解决,我看你也别多想了,等到下班去小大师家里道个歉,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因为你家女儿而起,你总要表示一下你的态度。你说呢?”
万红连忙点头:“李教授说得对,我下午下班就去。”
过了会儿,胥章从大门口进来,高云雷给他挪了个位置:“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福宝去博物馆转一转,开车过去又要不了几分钟,我刚才送她去博物馆了。”
“你怎么回来的?自己开车?”
“梁哥开车送我回来,这会儿梁哥应该开车去博物馆等福宝了。”
“呵,你们夫妻真会折腾人。”
万红刚走开一会儿胥章就回来了,他站在那儿又想过来跟胥章说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期期艾艾地望着胥章。
胥章根本不想搭理他,扭头跟李教授聊起上午那组勘探数据。
要说呀,住在北京也挺好,看完历史书就能去博物馆看实物。木玄玑本来就过目不忘,书上对某些古董细节的描写她一句都没忘记,一边回忆一边观看展出的古董,两相对比之下她更觉得历史有意思,值得细细玩味。
木玄玑在博物馆耗了一下午,等到别人快下班了她才回去。
因为今天中午的事,下午一下班胥章就回家了,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进门。
回到家胥章就去找媳妇儿,高云雷轻手轻脚地去后院厨房找柳姐。
“姐,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大师说想吃手擀面,我做了三样浇头,到时候你们自己选。”
“哟,还有腊肉蘑菇浇头呢,真香!”
柳姐手里不停地拉扯着面条,笑道:“这个腊肉不是后勤部给的腊肉。”
“我知道,这是从木家寨带来的腊肉吧。”
胥章和福宝结婚的时候给每一位客人都送了伴手礼,伴手礼中就有腊肉,回南京后叫家里厨师炒了一回,香得不行。
高云雷拿筷子偷吃,边吃边点头:“今年他们结婚送礼,家里没剩下多少腊肉香肠了,要不然我肯定去木家寨多搬些腊肉回家。”
以往高云雷偶尔也会来厨房逛一圈,看看有啥好吃的,但是一般都是看过就走,今天他却在这儿耗着不走,柳姐也不傻,小声问:“前头是不是吵架了?”
高云雷诧异:“柳姐,你怎么会知道?”
柳姐忙追问:“真吵架了?”
“吵架不至于吧,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福宝是讲理的人,说开就好了,以他们俩的性格,估计就是拉拉扯扯两下,亲亲抱抱就解决了。”
高云雷简单把中午的事情说给柳姐听,柳姐气得火冒三丈:“这些女同志心怎么这么坏,怎么能破坏人家家庭?”
“可不是嘛,这要换成哪家爱闹腾的媳妇儿,家都得给吵散架了。”
“我呸,那种人也配吃我做的饭!现在想想就后悔,那天就不该让人进门,当时就给撵出去!”
柳姐摔面的力气控制不住,面条在面板上摔得啪啪作响,可见是气着呢。
“柳姐别生气,你下锅煮面吧,我去叫他们俩准备吃饭了。”
“你去吧,要是两人不对付,你帮着劝两句。”
“知道了。”
高云雷跑去找胥章和木玄玑夫妻俩,两人都在堂屋,倒是没有吵架,还有说有笑的,桌上摆着一本翻开的历史书。
“吃饭了?”胥章看到高云雷从后院过来。
“正准备吃饭了,我过来叫你们,今儿柳姐做的手擀面浇头特别好吃。”
“你又偷吃了。”
“嘿,那哪能叫偷吃,我那叫试菜。”
见两人之间气氛不错,高云雷心里也放下了,扯起闲篇:“要我说,还是咱们南方好,冬天里可选择的蔬菜也有很多,一到春天,各种小青菜更是多得很,哪像北京,这都开春了,大伙儿还在吃干巴巴的萝卜白菜,真是不习惯。”
高云雷给自己倒了杯水:“要不是工作的原因,我还真不愿意住这儿。”
“那你工作努力一点,咱们争取入冬之前完成工作。”
“要那么久?”木玄玑问道。
“嗯,各种资料千头万绪,待到资料整理好了还要进行各种运算,这也是个大工程。”
“那咱们要在北京住到下半年?”
“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了。”
“这样一来,咱们等到秋天的时候也要跟北方人一样开始囤秋菜?”
从古时候开始就有洞子菜,洞子菜产量低没法大规模供应,不过木玄玑这儿还是能分到不少暖洞子种出来的新鲜蔬菜。
新鲜菜和去年储存的萝卜白菜等夹杂着吃,木玄玑不懂这些,不过喜欢听柳姐谈论这些日常小事,就把储秋菜记下来了。
“不着急,等到秋天再看吧。如果你在北京住不惯,到时候冬天去南方过。”
高云雷故意笑话她:“真是没想到,福宝结婚后越来越接地气了,居然都知道要存秋菜了。”
胥章和木玄玑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的手擀面做得特别好,三种浇头她都试了试,一样吃了小半碗,还给吃撑了。
高云雷每一样浇头吃了一大碗,肚子都吃撑了还意犹未尽。
胥章踢了他一下:“嘴上嫌弃没有新鲜菜吃,我看你每一顿都没少吃。赶紧起来走一走,别在北京待几个月就发胖了,到时候莹莹来北京都不认识你了。”
“吃饱了最舒服的姿势就躺着,走什么走?谁爱散步就走去,反正别拉上我。”
见他真不想动,胥章拉着媳妇儿去院子里溜达散步。
这时候,万红来了。
梁哥进来通报,胥章和木玄玑都皱眉。
“来都来了,还是请进来吧。”
万红悬着心进门,又是鞠躬又是道歉,他如今年纪不小了,地位也不低,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到这个程度,也说得上一句慈父心肠了。
木玄玑不喜欢他们一家,比起对她低头,跟她道歉,她只希望他们一家离她远一点。
“没有下次了。”
“胥教授、小大师,您们放心,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万红连堂屋都没能进,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就走了。高云雷趴在窗边看着,啧地一声,这个老父亲当的有点可怜。
想到自家的一双儿女,高云雷决定明天给他爷爷和媳妇儿打个电话,一定要好好管教两个孩子,别到时候放出去惹事儿,他这个老夫妻还要腆着脸上门给人赔不是。真到了那一天,他非得打断两个讨债鬼的腿。
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一件事,今天画上一个句号,就算彻底过去了。胥章长舒一口气,第二天早上起来,该上班上班。
木玄玑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从床上坐起来时被子滑下去,露出细肩,细腻洁白的肩上都是点点红梅。她侧头看了眼,轻哼一声,就算在外面再怎么装谦谦君子,内里饿狼的本性也改不了。
今天不太想给他送饭,但是都答应他了,木玄玑叫梁哥去给他送午饭。等梁哥回来后,她午饭也吃完了,稍微歇息了会儿,又去博物馆,接着昨天没逛完的地方继续逛。
木玄玑盯着一个陶罐发呆,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她微微皱眉,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位女同志,你也对历史很感兴趣吗?”
木玄玑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她走了,那人却不识趣,也跟着她去下一个展品处,十分自信地给她介绍,这个展品是从哪里出土的,看纹样看形制应该是哪朝哪代的东西,这个东西如何珍贵如何难得,要是换作以前文物可以买卖的时候,这个物件至少可以卖多少多少钱。
“这位同志,请你安静,你太聒噪了!”
高齐声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赶紧解释,他并不是夸夸其谈,这只是他的工作习惯,没想到会给她带来困扰,他真诚地道歉。
“我是这里的研究员高齐声,今天打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算我欠你一回,下次你也不懂的藏品想了解的,你随时叫我。”
木玄玑没有接他的话,转身走向下一个藏品。
高齐声体面地跟她告辞,说他要去工作了,木玄玑毫无反应。
自己感觉自己很体面,但是,不管怎么看,他转身时候狼狈的太显眼了。
但是没关系,没人看到,从这儿出去后,他还是那个体面的文物研究员。
木玄玑今天还是在博物馆待到半下午才离开,她上车的时候刚好被高齐声从窗户里看到。
“高齐声,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
高齐声跟同事说了两句,等他再看过去,车子已经走了。
木玄玑对历史感兴趣,胥章一直想陪她去逛博物馆,只是他最近工作确实忙,连周末都很少休息。
这周周六,他和高云雷一早出门上班,等到下午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组长说这周给大家放假,等到周一再上班。
高云雷打了个哈欠:“回家吧,吃了晚饭早点睡觉,我现在困得很。”
“困?昨晚上在被窝里头看小说了?”胥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还有二十章我就看完了。”
两人并肩出门,胥章开车,高云雷自己爬到副驾驶上。车子开回亭台路,高云雷下车后发现胥章没动。
“你怎么不下车?”
“你先回去,跟柳姐说一声,咱们晚上吃火锅,我去博物馆接福宝回来。”
“行吧,知道了。”
胥章去接妻子回家,进博物馆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等到他看到一个男人跟苍蝇一样围着福宝转,脸上的笑容一下垮下来了。
木玄玑脸色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正要发火时,看到胥章大步流星过来,她用撒娇似的语气抱怨:“这人好烦,我就想安安静静看个展,他一直在我耳边念叨。”
胥章一把揽住媳妇儿的腰,从上到下扫视高齐声一眼,低沉的语气隐含不屑:“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我叫高齐声,是这里的研究员,我……”高齐声被胥章吓住了,额头冒出细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勇气:“这位同志,我是谁不用告诉你吧。”
“确实不用告诉你,你跟公安说就行了。”
“什么?”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他拉着媳妇儿就走,高齐声快跑两步拦住他们:“你说清楚,你刚才什么意思?”
胥章冷眼看他:“都是成年人了,话还要怎么说明白?你骚扰我妻子,我怀疑你有不良居心,准备报警。听懂了吗?”
“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结婚了。”
胥章简直被气笑了:“就算人家没结婚你就能骚扰人家了?”
“你胡说,我只是追求,不是,我只是想给她介绍文物。”
“凭什么你觉得,你够资格给我妻子当讲解人?”
这个年月乐意逛博物馆的人不多,博物馆场地大,就显得人更少了。但是这会儿快下班了,在后面忙碌修补文物的工作人员也不在工位上,到处走走看看,他们争吵引来了好多人。
高齐声是地方来的工农兵大学生,当年为了留在北京选了博物馆这个冷门单位,进来后也不愿意沉下心来跟老师傅学手艺,平日里就在单位混着。
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勾搭小姑娘这种事情他倒是一直喜欢,屡教不改。
馆长被请过来,胥章当即就对馆长举报。馆长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呀,厉声要求高齐声道歉!
“你如果还想在这儿干就立刻跟人家道歉!”
高齐声拗不过,只得低头,跟木玄玑说对不起。
见他丢丑,木玄玑这会儿倒是不生气了:“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我见得多了,本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这种人就该放任你沉沦。”
“不过,你今天既然跟我道歉,我就教你一句,千万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你要真聪明,也不会这把年纪还在这里混日子。现在混的日子也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日子,相信我,过些年,以后你每一次回忆起现在的日子都会觉得无比幸福。”
言尽于此,木玄玑也不想多说,挽着胥章的手出门。
“梁哥呢?”
“走了。”
梁哥看到胥章开着车来了,他就开着车回去了。
上车后,胥章脸特别黑:“你存心气我是不是,他都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要忍着?”
木玄玑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吧,示好嘛,不搭理就行了。”
“你就是想气死我。”
木玄玑一下笑了:“哎呀,不值一提的小事,不用生气。”
听到她的语气,胥章一下回过神来,再一次确认:“木玄玑,你就是存心气我!”
她说不要生气的语气,跟他前些日劝她的语气一模一样。
见他真生气了,木玄玑赶忙哄:“你上回被人表白那是无妄之灾,我这不也是一样嘛。”
明明是哄人,却把胥章气得要上天了。
胥章不想说话!
开车回家,就算她哄他,他也装听不见,就是不跟她说话。
木玄玑以为他生闷气,晚上回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软着声哄他,胥章轻哼:“想哄我,这点代价可不够。”
木玄玑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抱起扔床上,她顺势一滚,却被他扒拉回去,压着她,语气特别凶:“木玄玑,你现在长本事了,知道怎么气我了?嗯?”
她就知道这事儿没过去,她只好再次解释:“没故意气你,我就是觉得那人一副倒霉相,不值得费心思,反正我今天看完了之后以后就不会再去了。”
“真不是故意气我?”他捏着她的脸颊,小嘴捏得嘟起。
木玄玑反抗:“捏疼我了。”
“还有更疼的。”
这一晚上夫妻俩妖精打架,一会儿你赢一会儿我占上风,最后,木玄玑发昏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反正都是她吃亏,她惹他干什么?
不管了,睡觉!
“福宝,别睡,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反正明天休息,他有的是时间跟她折腾。
胥章语气越温柔,木玄玑就越想离他远一点。
可惜,床就这么大,她往外挪一点,就被他拦腰拖回怀抱里。
这个男人精力太旺盛了,木玄玑决定,以后都不故意气他了。
她总算承认了,她就是故意的!
胥章满意了,总算肯放过她了,关灯睡觉。
屋里关灯后,没多久外面就天亮了。高云雷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吃早午饭,没看到胥章和福宝。
“柳姐,他们俩出门了?”
柳姐含蓄地瞅了眼夫妻俩的房间,出什么门,小夫妻俩还没起床。
闺房秘事不适合让外人知晓,从福宝知道万璐的事后,两人明里暗里拉扯较量了这么久,一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时间进入五月,连日都是大晴天,气候一下暖和起来。
劳动节过完就是立夏,木玄玑给南京的奶奶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来北京。
电话没人接,她又打到胥家,胥爷爷接到电话:“她们俩昨天坐车去浙江买火腿去了。等她们回来我们就出发来北京,到时候给你们带几条火腿。”
“好,你们少带一点,别累着自己了。”
木玄玑讲电话的时候梁哥站在门口一直看她,木玄玑三两句说完挂掉电话:“有事情?”
“家里来客人了。”
“谁?”
“您见了就知道了。”
梁哥把人请进门,木玄玑立刻就认出来了,去年她在国宾馆见过他,陆有,那位丧子儿媳出轨,孙子还不是亲生的老人陆有。
木玄玑至今还记得当她告诉他,他那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可能在吉隆坡时他眼睛闪烁的希望。
这会儿,他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进来,木玄玑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亲祖孙。
“陆津,快给小大师道谢。爷爷能找到你多亏了小大师。”
陆津给木玄玑深鞠一躬:“多谢小大师。”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陆有激动万分:“您的举手之劳,对我陆家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呀。”
柳姐泡了茶端出来,今儿天气好,木玄玑请陆家祖孙在院子里喝茶。
坐下后,陆有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说起他寻找孙子的全过程,一句话总结,勉强说得上顺利吧。
已经改回陆姓的陆津,他还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跟着他妈妈从香港漂洋过海去了美国,后来在美国活的不如意,一家人又举家迁回香港。
迁回香港的时候陆津已经十岁了,他妈妈经亲戚介绍给他找了个继父,没两年,他妈妈因病过世,他继父再娶,他离开继父家跟姥姥和姥爷一起生活。
妈妈过世后,姥姥姥爷身体也不好,七八年的时候改革开放,他姥姥和姥爷想带他回国,就在回国前两个月去世了,他就变成没人要的小可怜。
好在他还有一个堂舅在吉隆坡做生意,把他接去了吉隆坡。堂舅一家虽然不会虐待他,也供他读书学习,但是他毕竟是外人,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陆有通过当地华商会找到他时,他见到年迈的爷爷,看他的眼神跟姥姥姥爷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跟爷爷回国。
他答应的时候还不知道爷爷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堂舅劝他不要回国,回国也只是个平头百姓,不如在吉隆坡机会多。况且他现在回国,大学也读不成了。
姥姥姥爷去世后一直孤苦伶仃的陆津当时根本不考虑什么前程不前程的事,他就想有个自己的亲人,义无反顾地跟着爷爷回国了。
爷爷当着堂舅的面保证,一定会给他创造好的条件。回国后,陆津就知道爷爷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他们祖孙俩的飞机刚落地上海,就有爷爷的老部下来接机,一见面就夸陆津长得像他爸,塞给他一个大红包。
从这天开始,爷爷带着他参加了很多场宴会,爷爷把他介绍给他的老部下、老朋友们,有些他要叫爷爷,有些要叫叔叔、伯伯、哥哥。
从上海到南京,再到妈妈的祖籍所在地天津,最后才到北京,前几天他还见到了这个国家的领导人。
这一个多月从南到北的行程,让他彻底明白了他们陆家有多大的能量。
但是,这些都还是表面上的东西,爷爷手把手教他,他戴着老花镜,从书房柜子最底下拿出一本手札,这上面记载着的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那本手札并不厚,但是木家和木玄玑这位小大师就占据了十多页的篇幅。等他把手扎上的东西都烂熟于心后,爷爷才带着他上门道谢。
他有些诧异,这位手札中记载无所不能的小大师,如此之年轻,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岁数。
陆有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事,好像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人,木玄玑静静听着不插嘴,偶尔给他添一点茶水。
“小大师,你说我孙子以后走什么路子才好?”
“陆津吗?他生性比较能忍耐,又有开阔的眼界和胸襟,我认为他比较适合从政。”
从政吗?陆有想了想:“从政我可帮不上他什么忙,以后只能靠他自己了。”
“您这话说得太谦虚了。”
陆有哈哈一笑:“小大师您不知道,这人走茶凉,我这么大年纪还能陪他几年?这从政要想做出成绩,必须要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历练,至少三四十年打底。我可等不到那天。”
木玄玑观陆有面相,笑道:“您的身体比那几位还是要好一些,如今你的心结已经揭开,长命百岁不敢说,活到你未来的曾孙上初中还是可以的。”
“此话当真?”陆有睁大眼。
“人活一口气,只要你的心气儿不散,好好锻炼身体,别多思多想,我看还是有可能的。”
“小大师,您这话我当真了。以后我老陆多活一年,我就给您送一年的年礼。”
木玄玑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想骗您的好东西一样。”
“哈哈哈,不是骗,我老陆自己想给你送,行了吧。”
如果是以前,一个年轻姑娘开口就断人生死寿数,陆津觉得这种事儿听起来就很傻。但是现在,他跟爷爷一样,把木玄玑的话当真了。
陆家祖孙从木家出去之后,陆有稍微有些得意:“陆津呀,你爷爷我这一辈子可以说是为国为民,几经生死。我积攒下来的功勋不是没有用,不管其他人如何说,小大师认我。”
只要接触过小大师的人都知道,小大师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如果他不认同一个人,别说求她办事了,她没叫你滚出去都算客气的。
至今为止,求到小大师面前的人,只要小大师认,几乎是有问必答。
也是因为这个,自认自己德行有问题的人,碰到小大师都恨不得低头躲着走,生怕小大师看清自己的面相。
“陆津呀,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做高官或者是平民,你都要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碰到难事要求到小大师面前,你到底敢不敢让小大师看你的脸。”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脸呀,得要!”
“爷爷,我知道了,我会记在心里。”
陆家祖孙俩慢慢悠悠地从亭台路出去,身后是金光灿灿的太阳,身前是喧闹的街道,人这一生呐,是该有些坚持。
那些外人看起来十分没意义的坚持,在某些要命的时候,那就是一条生路。
虽说功利一点吧,但是,人嘛,论迹不论心。
五月真是个生机勃勃的季节,积雪融化滋润了土地,在地下藏了一个冬天的花茎发芽了,树梢上的嫩叶儿冒出来在风中摇曳,不过半个月,家里的大花园就有些样子了。
木怀玉、胥卫平、杜蔻他们仨过来了,董仁信亲自送来的,他背包里还有三条大火腿。
“都是农家火腿,我和你杜奶奶去乡下收回来的正宗农家火腿,每一条都陈放了三年,现在吃特别香。”
木怀玉跟着老闺蜜在南京住了两三个月,吃吃喝喝到处玩儿,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彻底回来了。
“看着挺好,这个色泽跟我们木家寨的火腿比起来应该也不差。”
“那还是要差一点的。”
木玄玑一下乐了,老太太这种时候也还要说自己家的东西好。
“小董啊,帮我一下,把这个红箱子打开。”
“行嘞!”董仁信赶忙跑过去。
红箱子里面装的不是火腿,装的是各种珠宝首饰和化妆品,杜寇立刻说:“这不是我和你奶奶买的,这是李业家送给你的谢礼。”
“什么谢礼?”
杜寇诧异:“你不知道?李业他媳妇儿怀二胎了,前两天才查出来。”
“不可能,李业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孩子。”
木玄玑掐指一算,惊了,李业的命数居然变了。普通人的命数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她平生未见几个。
李业昨天一早给家里打过电话,那时候木玄玑还没起,胥章接到电话,忘了跟她说。
傍晚胥章和高云雷回来,木玄玑正想问他这事儿,家里电话响了。
“大哥是我。”
“真的吗?”
“那恭喜你和大嫂了。”
“爷爷奶奶他们今天中午刚到我们这里。”
“好,一会儿我告诉他们。”
胥章挂掉电话:“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李业家生二胎的事情。”
“哎,昨晚上下班回来忘记跟你说了。现在一起告诉你,李业的媳妇儿,还有我大嫂,都怀上二胎了。”
“什么?”
杜蔻从花园里跑出来:“胥章你刚才说什么?你大嫂也怀上二胎了?”
“对,刚才大哥刚打了电话过来。”
杜蔻一拍大腿,扭头找老姐妹叨叨:“我说什么来着,就是胥章和福宝结婚的时候那阵风吹的,一个两个都怀孕了。”
木怀玉盯着孙女的肚子:“你……”
福宝轻咳一声,没等奶奶说完扭头就走了。
木怀玉追着孙女:“你别不当一回事。”
“行了,我知道了奶奶。”
其实,不只是杜蔻这么想,二月底参加过他们俩婚礼的人好些人家家里有喜事,传来传去,木玄玑都成送子观音了。
第 78 章
玄门中人大部分都觉得送子观音这事儿是无稽之谈, 也有小部分人从另外一个角度认证小大师送子观音的真实性。
你想想,小大师的阵法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一场灵雨一场风, 就能让那些身体不太好的人回到巅峰状态, 这人的身体一旦变好, 孕育子嗣不就容易了嘛。
这么说也有道理, 但是李业这种本来就是绝后的命相你怎么说?人家不仅生了一胎, 现在二胎都怀上了。
这个解释不清, 小大师送子观音的帽子还得戴着。
李老爷子那叫一个兴奋呐, 第一个曾孙出生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明天死也心满意足了,如今第二个曾孙也来了,老爷子觉得自己还不能死,说不定过几年还有第三个。
李老爷子现在一天到晚就关心三件事,儿媳每天状态如何?给小大师修的生祠修得如何了?公司捐赠的善款有没有落到受助人的手上。
“李业呀, 咱们家能逆天改命多亏了小大师, 还有就是咱们家这些年来行善积德, 你都别忘了根本。”
“爷爷您放心吧, 忘不了。”
他们李家每年挣的钱不少,捐出去的钱也是大把大把的,香港豪门没少在背后议论他们家, 有的说他们家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花这么多钱积德行善, 有的说为了个善名就狂撒钱,真是钱多了烧得慌。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李家祖孙俩就谨记一条,不发断头财, 要给自己和子孙留后路。
“爷爷,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我听木哲说,他们市里到县里的公路要重新翻修,他们家也准备投钱把县里到木家寨的公路修一修,方便公社的人进城。我想着,修路的钱咱们家也出一部分。”
“出吧,不只是看在小大师的面上,铺路修桥本来就是造福乡邻的功德。咱们家多出点。”
“想多出点还没机会呢,除了咱们家,胥文也要出钱,咱们最多只能出三分之一的资金。”
李老爷子如今依然精明:“赶紧把事情定下,要是叫其他老板知道了,肯定也想插一脚。”
“好,我明天就去找木哲商量。”
族里需要花大钱的地方都是木哲这个木家的钱袋子在负责,胥家和李家出钱给老家修路他自然要通报给族长和小族长。
木怀玉听后只说:“李家是个记恩情的人家。”
胥卫平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李老爷子把李业教得很好,李业的儿子李鹤也是李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三代以后的事情不敢说,至少到李鹤这儿,李家至少还能兴盛两代人。”
“确实如此。”
聊完李家,木怀玉对杜蔻道:“安娜怀了二胎,你这个当奶奶的不得给送点什么?”
“这个容易,我给钱,给安娜包个大红包。”
“胥文和安娜夫妻俩又不缺钱,我看你呀,送钱还不如送一件你自己亲手做的衣服。”
“可我也不会呀。”
“小婴儿穿的衣服也就是比巴掌大一点,好做得很,我教你。”
“那学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杜蔻跟老姐妹学做衣服,一套手工缝的婴儿小衣裳愣是做了半个月,安娜收到小衣服的时候都笑了,专门把奶奶做的衣服拿给一家人看,做儿子的胥思家不胜唏嘘:“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我还没穿过你们奶奶做的哪怕一件衣服。”
胥文点点头,没错,他这个胥家大孙子也没穿过。
凝凝扯着小衣裳看,满脸委屈:“太奶奶没给我做?”
“行了啊,你都这么大了,以后也是当姐姐的人了,别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凝凝顿时更加生气了:“爸爸我不喜欢你了,你喜新厌旧,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喜欢我了。”
“真没有,爸爸很喜欢你,今天我不是还亲自去学校接你放学吗?”
“那是妈妈想吃我们学校外面那家点心店的小蛋糕,你为了给妈妈买蛋糕顺便去接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安娜默默挪开眼睛,不敢和女儿对视,扭头凶丈夫一句:“别说工作忙,不得空,以后每天下班都记得去接凝凝放学。”
胥思家和陈妍这两个当爷爷奶奶的也赶紧站在孙女这边骂儿子:“钱哪有赚得完的时候,凝凝几年就长大了,以后你想去接她,她还不乐意呢。”
“爸妈,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和胥章读书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去学校接过我们?那时候你们不是经常说你们工作忙不得空吗?”
陈妍装作没听到,还倒打一耙:“你现在长本事了,还敢质疑你妈了是吧?”
凝凝挨着奶奶坐,给奶奶帮腔:“就是,爸爸你也太不孝顺了。”
胥思家一脸严肃:“胥文你太不懂事了。”
安娜扯了丈夫一下,小声安慰他:“别生气,回头补偿你。”
胥文抬头望着天花板,不是说老二衣服的事情吗,怎么就变成全家讨伐他一个人了?
总之,胥文一人受伤全家高兴的结局达成了。
杜蔻不知道自己送回香港的一件小衣服让自家大孙子受委屈了,做成第一件小衣裳后给她带来的无限信心,这会儿她开始学习使用缝纫机,还跟木玄玑保证,一定给她设计一件漂亮裙子出来。
木玄玑倒是不怎么期待,两位奶奶兴致颇高,还打电话木沐,木沐没空教两位长辈,于是从公司派了一个设计师来北京,主打一个手把手教学。
给大人做裙子并不像给小婴儿做衣服那么容易,要讲究款式、面料、设计等等,就算有人手把手教学,也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偏偏杜蔻还是个完美主义者,忙活了好久做出一件半成品,她老人家不满意,觉得这裙子配不上她的小孙女媳妇儿,拆了重新做。
木怀玉开始还有劲头跟老姐妹一起折腾,一个月没做出一条裙子后,她彻底放弃了,每日活动改成跟孙女出门逛博物馆。
最后,家里的日常情况变成这样了:
木怀玉每天和孙女逛完回家后去杜蔻那儿关心一下,最新的一件做到什么进度了?哦,不喜欢花边这个设计,返工了。
胥卫平和叶主任每天出门钓鱼,回家后日常关心一下老妻的心情,顺嘴夸一句,今天缝的袖子不错。嗯,夸到点上了,老妻很满意,今儿心情不错。
胥章和高云雷下班回家,都不用问奶奶的进度,饭桌上只要看看奶奶的脸色就知道了。
一条裙子从五月底做到八月,凝凝和木简都放暑假来北京都玩了快一个月了,终于,木玄玑看到了奶奶给她设计的裙子。
飘逸的蚕丝面料,立体剪裁,白色青色搭配,放弃了之前繁复的花样,整体造型主打一个简单飘逸。
几次中途想甩手不干的设计师最后评价:剪裁、面料、设计都挺好,就是这种裙子非常挑人,要是穿的人气质、身高、身材但凡差一点,都会把这件十分昂贵的裙子穿得像十分廉价的东西。
“我孙媳妇肯定能穿好看!”杜蔻对福宝有信心。
在全家人的期待之下,木玄玑穿上奶奶费时两个月给她设计的裙子,凝凝又说出她的那句经典台词:“小婶婶真像仙女呀!”
设计师看着不施粉黛的木玄玑穿着这条裙子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扭头夸奖老太太:“还是您眼光好,您家孙媳妇非常适合这种风格。”
杜蔻哈哈大笑:“是吧,我就说我的审美没问题。”
全家人默默吐槽:审美确实没问题,就是等你做一条裙子可太不容易了。
凝凝扑过去抱着小婶婶的腰:“我也想要呀,太奶奶,明天给我也做一条嘛。”
杜蔻赶忙摇摇头:“不行不行,太奶奶累了,短时间内做不了,等过段时间再说。”
凝凝委屈:“您就是给我弟弟妹妹做,给小婶婶做,就是不给我做。”
“乖宝宝,没有不给你做,让太奶奶休息休息再给你做行不行?”
“也行吧,到时候您给小婶婶怀的弟弟妹妹做的时候,要记得给我做哦。”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杜蔻更是大笑:“行,肯定先给你做,再给你小叔叔和小婶婶的孩子做。”
木怀玉抱抱小丫头,笑道:“你傻不傻,你小婶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你这么一说,你太奶奶肯定会等着你小婶婶怀上才给你做,说不定你几年都穿不上你太奶奶给你做的裙子。”
木玄玑本来也跟着笑,她两只手搭在一起,右手大拇指在下,刚好碰到左手手腕,摸到脉搏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这脉象,不太对。
“奶奶,您给我把把脉。”
“怎么了,你还真怀孕……了。”搭上脉,木怀玉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还真怀上了?
“这有……还是没有,我怎么摸不真切呢?”
木玄玑给自己又摸了一下,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时间还短,脉象不显吧。”
算一算日子,如今应该只有一个多月的样子,不到两个月。
“嗨呀!天大的好事呀!”杜蔻欢喜不已:“咱们家真是双喜临门啊!”
胥章还愣在原地,高云雷推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快夸夸你媳妇儿。”
胥章和木玄玑夫妻俩都看向高云雷,这怎么夸?
高云雷大声:“这还用教?当然是夸你媳妇儿厉害呀,这么快就怀上了,媳妇儿真棒。媳妇儿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会生个乖宝宝。”
“你之前就是这么夸你媳妇儿的?”
嗯啊,就是这么夸的,只是她媳妇儿好像被她夸得不怎么开心。
这种夸奖确实听起来有点一言难尽,胥章和木玄玑对视一眼,算了,咱们就别夸了吧,挺尴尬的。
不过,有孩子了,两人内心十分高兴,晚上休息时候胥章的大手贴着妻子的肚子,笑得有些傻。
“开始我还以为你不太想要孩子。”
“嗯?”
“因为以前爷爷奶奶和爸妈他们提到孩子时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不太喜欢。”
“没有不喜欢。”最开始她只是对孩子没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后来,她从虚空回来后,又怀疑自己如今的身体能不能怀孩子。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听到两个奶奶的声音,催他们赶紧睡觉。特别是胥章他奶奶,说话更加露骨,叫胥章老实点,危险期别乱动。
木玄玑扭头埋到他怀里,胥章笑着道:“只有我们俩,又没有别人,不用不好意思。”
扯了扯薄毯:“睡吧。”
木玄玑怀孕的消息一点都没藏住,早上后勤部送菜过来的时候柳姐说漏嘴了,还没到中午江中成就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老大夫给她把脉,老大夫说她身体一切都好,平时吃喝稍微注意点就行。
柳姐搭话:“江主任你得帮着咱们去后勤部那边说说,有特供的好东西让他们想着我们一点。”
江主任笑道:“本来小大师就在特供名单上,如今又怀孕了,少谁的也不会少了小大师的供应。”
江中成这话倒是没说错,中午路秘书就来了,转达领导们的问候,顺便送了一堆补品过来。
下午叶主任也来了,他随手提来一篮子蔬菜干:“都是我老家亲戚今年新晒干的,用开水泡开拿来炖肉,香得很。”
“您过来就是给我送菜来了?”
叶主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除了送菜之外,主要是提醒你,没事儿少出去,我怕你这一怀孕,有心人就要动心思了。你现在情况特殊,没必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木简担忧:“师父,要不我陪着你吧,等你生了弟弟妹妹我再回去读书。要不然,我在北京读书也行。”
“不用,这里的事情我能处理。你还是回上上海,东南方向如果有异动,你要代替师父去处理。”
听她如此安排,叶主任就知道她心中有数。
自从改革开放后,神教一直没死心,不断通过外交部和他,试图联系上小大师,都被小大师拒绝了。
小大师失踪那四年,他们在国内各个地方活跃起来,张道兴他们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贼心不死呀!
“你和胥章结婚的时候他们又派人联系了外交部,被领导们挡回去了。”
木玄玑知道,三位领导去木家寨的时候私下跟她说过:“神教这几年发展成什么样了?”
“自从二十年前您炸了他们老巢之后一直没有恢复全盛时期,靠着原来的人脉跟各个门派联姻,这二十年来也养出了一批新的人,不过实力嘛,跟以前也比不了。”
可能是知道只凭他们打不过,神教那边也在暗中发展其他联盟,他们的人还没查到他们如今联合了哪些国家。
叶主任十分担心:“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万一失控,咱们这……”
“您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兜底么,谁要在这种关头跟我过不去,我如果没死,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她如今已经是天玑大陆的界神,虽然回来后实力被界神压制到不会伤害这个世界的程度,但是灭一群乌合之众还是不成问题。
况且,这个世界的界神乐见其成,说不定私下还拍手叫好。
叶主任点点头:“我会跟小江说一说,中华玄门协会这一年费心点。”
叶主任在木家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他说傍晚他和人约了去吃烤鸭,一会儿去找完江中成他还要去赶饭局。
江中成是个认真严谨的人,叶主任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他听,江中成说他中午就已经安排下去了,西南边境那边会重点盯防。
叶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小江不愧是我选出来的人才,做事就是靠谱。”
江中成谦虚地笑了笑:“还是您教得好。”
小大师回来后,这大半年中华玄门协会内部的人都过得十分轻松愉快,小大师怀孕的消息在玄门内部传开后,大家都喜笑颜开,期待着小大师生一个天才出来,再加上木简,后面几十年玄门的安稳就更加有保障了。
至于说叫他们在小大师怀孕这一年警醒一点嘛,那都不算什么大事。
后面半个月里,木玄玑接连收到中华玄门协会的会员们寄来的礼物,像是住得比较近的葛术关筝,更是趁着暑假还没放完,和儿子葛关来北京看她。
葛术和关筝家里有事儿在北京住了两天就回去了,葛关留了下来,他要等到国庆节后观看完阅兵仪式再回学校,他读的神学院,请假容易。
葛关来了,木简可高兴了,再带上凝凝这个小富婆,三人恨不得顿顿都在外面下馆子,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木玄玑偶尔也出去走走,家里人不让她一个人出门,她要么跟着爷爷奶奶一块儿,要么跟着胥章一块儿。
胥章心细,跟媳妇说:“从你怀孕之后,咱们亭台路这边管控比以前更严格了,前头公安局的人一天要从咱们家门前过好几次。”
木玄玑也发现了:“我其实觉得没必要,要想防玄门中人,只是靠普通人很难办到。”
胥章微微皱眉:“要不你和爷爷奶奶他们回木家寨吧。”
本来爷爷奶奶他们说好了,来北京住一段时间,天气热了就回木家寨躲暑热,因为她奶奶痴迷做裙子就把这事儿往后挪了。
“我不走,现在月份又不大,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陪陪你。”
听她如此说,胥章也不劝了,两人慢慢溜达着回家。
“叔叔婶婶,你们回来啦。”
木玄玑一进门,高云雷家的一双儿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胥章赶紧蹲下接住他们:“你们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不会啦。”
“我不怕疼。”
姐姐温温柔柔的,弟弟倒是个外向的性格,姐弟俩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你们爸妈呢?”
“刚才才到,爸爸妈妈在屋里。”
上个月放暑假后李莹莹带着儿女回娘家东北住了一段时间,本来八月初就要带着孩子来北京,那会儿高云雷工作忙抽不出空,她索性带着儿女在娘家多住了一段时间,今天才过来。
胥章正和两个小不点说话,高云雷和李莹莹夫妻从屋里出来,李莹莹跟木玄玑打招呼:“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都挺好。”
“你现在还没到孕吐的时候,胃口好就多吃点,等到孕吐的时候吃不下,人一下就瘦了。不过如果不孕吐就更好了。”
“嗯。你们在北京能住几天?高云雷经常念叨你和孩子,隔三岔五地说你们抛弃他。”
李莹莹笑道:“别听他瞎说,他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夸张得比天大。我在北京也待不了几天,八月底就要回南京准备开学上课。”
“不过十一国庆的时候我会再来一趟北京,到时候把爷爷也带来。刚才高云雷跟我说今年十一国庆节的阅兵仪式很盛大,他说他们整个三峡水利工程小组的人都被邀请了,还允许带家属,我们想国庆时带爷爷来北京看看。”
“那挺好的,高爷爷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欢喜。”
李莹莹怕木玄玑累,挽着她的手去屋檐下躺椅上坐坐。
这边,高云雷一手一个宝贝,得意地跟胥章炫耀:“你们也努努力,生个双胞胎。如今搞计划生育了,咱们家这种工作情况都只能生一胎,一胎生两个,划算。”
李莹莹听到这话,骂他:“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孩子还在身边呢。”
“你看你,来看我还没一个小时就凶我,不能对我温柔点嘛。”
“不能!”
好吧~高云雷立刻认怂。
胥章笑着捏捏姐姐的小手:“可不能跟爸爸学。”
姐姐懵懂地点点头,太爷爷也这样说。
高云雷:……啊,爷爷为什么在他儿女面前这么说他?好生气。
木玄玑微微一笑,摸着肚子跟李莹莹说:“你们家有双胞胎的先例吧。”
“是,我奶奶就是双胞胎。”
“你们家这样有先例的才容易生两个,我们家没有这个先例。我肚子里只有一个。”
肚子里这个小宝贝遗传了她的天生道体,这几日她已经能察觉到肚子里微弱的脉气。她分辨得出,肚子里真真切切只有一道脉气。
“一个就挺好了,别人家我不清楚,只看你们木家,好些族人家里只有一个闺女,培养的出色,比那些家里生好几个,结果连个初中生都培养不出来的好多了。”
胥章和木玄玑他们夫妻俩的孩子肯定不会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但是理是这么个理。
傍晚,两位奶奶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堆布料,都是鹅黄、淡蓝色这种明亮的颜色,家里人如今能穿这个颜色的,也就是家里两个还没出生的曾孙。
杜蔻:“做小婴儿的衣裳我如今很有经验啦,你大嫂那边,还有你这里,两个小孩儿的衣裳我都包了。”
“您高兴就行,别累着。”
“累不了,小孩儿不挑款式,随便做一做就行。”
胥章补了一句:“奶奶,您别忘了凝凝。”
“那肯定不能忘,等我做完她弟弟妹妹的就给她做,她要什么公主裙,哎哟,可难了,回头我要跟木沐说一声,让她再借给我一个设计师。”
之前那个设计师前些日子人家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李莹莹夸赞道:“杜奶奶如今您是越活越精神了,这才多久没见,您都能自己设计做衣裳了。”
杜蔻明明心头高兴,还要谦虚一句:“我也是受人指点,现学现卖罢了。”
“您这个年纪还有精神头学习新东西,比我们年轻人还强几分。”
杜蔻控制不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她确实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莹莹说得没错。
高云雷看她媳妇儿一眼,他媳妇儿可真能夸人,搞得好像她不知道杜奶奶花了三个月才折腾出一条裙子一样。
正聊着呢,钓鱼的胥卫平回来了,在外面玩儿了一天的木简、葛关和凝凝回来了。
高云雷笑道:“哟,三位少爷小姐回来了,今天又消费了多少银两呀?”
“今儿没花钱。”
“没花钱?”高云雷斜眼看着三人吃撑的肚子。
葛关和凝凝顿时都暗暗吸气收腰起来,木简还是挺着肚子大大咧咧:“我今天带他们去国宾馆吃饭了,想吃什么吃什么,真不花钱。”
高云雷顿时嫉妒了:“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权限了?”
“哈哈,一直都有,我和师父都能去国宾馆吃饭哟。”木简跑到师父身边:“他们八月出了一道新的鸭子菜,特别好吃,师父,您去试试吧。”
凝凝也连忙点头:“小婶婶,特别好吃,我还想去吃一次。”
“还想吃呀,那咱们约个时间,开学之前去。”
高云雷立刻道:“不能忘了我们一家哈。”
“忘不了你,到时候让你点菜。”
高云雷哈哈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莹莹三十一号回南京,他们约好二十九号中午去国宾馆吃饭,他们家和高云雷家,老老小小加起来十多号人,一张大桌子都要围紧着坐。
木玄玑说到做到,几位长辈点菜之后就让高云雷点,高云雷毫不客气地点了四五个菜,要不是他媳妇儿拦着他说够了够了,他都还想再点两个菜。
“不够再加!”李莹莹瞪他一眼,高云雷才不舍地放下菜单。
我的老天爷,其他菜也看着也好好吃,这一顿吃不够,一定还要再来一次。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吃饭,吃得差不多了,木玄玑站起身去洗手间,胥章陪她一块儿去。
夫妻俩刚从包厢出去就碰到路秘书,路秘书说前面有个包厢里有洗手间,他带他们过去。
路秘书有事要忙,把他们带到门口就着急走了,过了会儿,两个清洁人员推着餐车进门,正好碰到胥章和木玄玑夫妻俩从屋里出来。
他们走后,那两个清洁人员也出来了,手推车上多了一张湿抹布。
国宾馆一顿大餐之后,隔天高云雷开车送媳妇儿和儿女去机场,凝凝也是今天回去,她坐飞机到广州,到时候有人在广州接她。
高云雷先送媳妇儿和儿女上飞机,等了半个小时又送凝凝走,从机场开车回家,专程绕路去乡下,等他到家时车上多了一对活鸭。
昨天国宾馆的鸭子还没吃够,他专程买了只鸭子回来请柳姐做一次。
“国宾馆的新菜我可不会,不过你要是不着急的话,下午我回国宾馆学一学,明天做给你吃?”
“行,你下午做,傍晚下班后我们回来吃。反正我买的活鸭,养着也不费事。”
高云雷把鸭子放到后院,转了一圈,看到木玄玑一个人在花园里:“胥章不在?”
“嗯,早上你刚走一会儿,李教授和中央水利大学的校长过来找他。”
“是不是请他去大学当教授?”
“嗯,聘书都送过来了。”
高云雷酸得很:“给他送聘书怎么不给我送?瞧不上我是不是?”
木玄玑瞥他一眼:“北京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难道你不是要回南京吗?难道你想跟你媳妇儿分隔两地?”
李莹莹的工作单位短时间内肯定换不了,不可能跟着高云雷来北京。
“那我肯定要回去,但是他们不能邀请我一下?这样我面子也好看一点是不是?”
这是又矫情上了!
木玄玑指着那边的大门:“别打扰我,出去。”
“你现在也不忙,我哪里打扰到你了?”嘴上嘀嘀咕咕小话不断,自顾自地走了。
高云雷刚走,木玄玑手中的一枚铜钱朝着东北角的一片草地急射过去,铜钱一落地就消失了。
在高云雷眼里只是普普通通的草地,在木简和葛关眼里,这里简直是刀山火海,他们在阵法里绕了好久,两人好不容易算到了出口,还没来得及跑出来,阵法又变了,从森林变成了凶狠无比的剑阵。
木简简直想哭:“师父今天下手也太重了吧,这是要逼死我们呐。”
木简这样的阵法强者都觉得难,葛关只擅长符箓,阵法只懂皮毛,今天这场考验对他来说就更难了。不说破阵,他能跟上木简的脚步都很不容易了。
“右上方飞剑来了!”
木简矮身躲过就地一滚,葛关跟着他的步伐,他滚他也滚。
“后边!”
“左下方!”
飞剑来得又快又急,两人连躲避都有点吃力,更别说还手了。今天这场阵法考验,不出意外地以失败结束。
木简灰头土脸地从阵法中出来,正想抱怨两句,看到师父的脸色后他不敢说话,默默地低下头。
葛关更是不敢说话,他比木简还差。
“木简!”
木简手心冒冷汗,他好久没听到师父用这种口气叫他名字。
木玄玑目光冷淡:“我回来后一直听外人夸你如何如何优秀,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弟子,还夸你是年轻一代里的领头羊。”
“师父,我……”
木玄玑冷声道:“你当得起这些赞誉吗?”
木简颤抖着声音,果断承认错误:“师父,我最近确实有些松懈,有些得意忘形。”
木玄玑叹息:“你们两个跟我学了这么些年,我敢说我是最好的师父,我能教的都教你们了,后面的路,还要你们自己走。”
“最后,我只想说一句,别半途而废,别辜负了你们的天赋和这些年来的努力。”
说完,木玄玑站起身离开花园,木简和葛关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心虚。
木简咬牙:“不就是学嘛,我学还不成?”
明天就开学了,本来木简今天也要回上海,因为葛关要留到十一国庆节,他求了师父才留下来,不能让师父以为他留下来只是为了玩儿。
木简和葛关一个月里在阵法里吃尽了苦头,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就去阵法里泡着,有时候中午前能跑出来,他们能吃个午饭。
如果中午出不来,那就只能饿着肚子继续在阵法里闯关。傍晚要还闯不出来,就只能等着师父高抬贵手今天先暂时放过他们。
木简和葛关一个月里瘦了好几斤,高云雷都同情他们,每天都把肉菜放在他们俩面前,叫他们多吃点。
木怀玉、杜蔻也心疼他们:“吃了早点睡。”
“谢谢祖祖。”
晚上,木简和葛关互相给对方按摩,木简皱着眉头:“葛关,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具体的也说不上来,但是大概就是我们今天虽然没有闯出来,但是我感觉我们距离闯出来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今天不行我们明天一定行。但是到了明天,我们还是闯不出来,而且也是差一点点就闯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明明我们每天都在进步,但是最后那一步就是迈不过?”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昨天差一点,今天差一点,明天还差一点,简直离谱。”
木简最近虽然每天都被师父打击,但是他对自己还是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他知道他在进步,他肯定没有偷懒。
这……只能说师父始终是你师父,总能清楚你知道你能力的上限,随时调整阵法的难度,让你距离成功始终那么一点点。
距离国庆节还有两三天,江中成亲自过来送邀请函,江中成没看到木简,笑着问:“木简小大师又出门找好吃的去了?”
“没有,他嫌弃天气热,最近都不怎么爱出门。柳姐手艺好,学了国宾馆的新菜他在家天天也能吃好吃的,哪里愿意顶着大太阳出门。”
“葛关小大师也不出门?”
“葛关想回去,觉得北京没有他老家长白山凉快。要是为了等着国庆节,他早回去了。”木玄玑随口敷衍了一句。
木玄玑瞥了一眼他送来的帖子:“叶主任他们去吗?”
“去,老主任不跟您一起,有个离退休老干部群体,他跟那些老干部坐在一起。”
“叶主任退休生活过得挺愉快,他运气好,找了你这么靠得住接班人。”
“不敢当,小大师您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你做事想得周全,滴水不漏,在这方面叶主任都比不上你。”
江中成被夸得不好意思,说单位还有事,他就先走了。
“慢走。”
国庆节进入倒数,北京城里热闹起来,阅兵提前排练的时候好多人都去看热闹,木玄玑给木简和葛关也放假了,他们俩也跑去看热闹。
江中成在路上碰到他们,看到他们俩瘦了这么多,惊讶道:“小大师说你们俩怕热不出门,天天在家躺着,好吃好喝的,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木简无奈地双手一摊:“苦夏呀!”
木简扭头跟葛关说:“我还是喜欢木家寨,上海的夏天热得要死,北京也热,还是木家寨凉快。”
“那咱们明年夏天去木家寨过吧。”
“这个要看师父。”
“师父明年夏天肯定在木家寨啦。我听木祖祖说师父的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今年回家过年,肯定会一直在木家寨住着等到坐完月子。”
江中成微笑:“不能吧,我听说胥教授他们要忙到明年开春后,估计过年也回不去,小大师总不会让胥教授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随口乱猜的。”木简主打一个打胡乱说。
今天还是热,在外面转了一圈木简就不耐烦了,拉着葛关回家。
葛关被木简拉着走,走了十几步回头,江主任冷着一张脸,看到他回头又冲他笑,表情转换有点不自然。
“木简,你有没有觉得江主任怪怪的?”葛关补充:“师父也怪怪的,最近对咱们太严厉了,而且一直教咱们那两个阵法,都不换个新鲜的。”
“怪什么怪,你就是想得太多。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热死小爷我了。”
第 79 章
国庆节前一日, 胥文带着凝凝到北京了,他作为香港那边的商业代表被邀请国庆节到现场观看阅兵仪式。
除了胥文之外,木家还有林长年、林小琴、木槿、木哲他们也被邀请了, 他们几乎前后脚到。
“这都三个月了吧, 福宝还没有出现孕吐这些情况, 怀相挺好。”
林长年笑道:“木昭不放心, 本来说跟我一块儿来北京给福宝请个脉, 可惜工作忙走不开。”
木怀玉忙说:“叫他顾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福宝这里有我照顾着, 领导们也隔三差五叫保健医给福宝检查身体,出不了事。”
“我也是这么说。”
今儿天气太热了,林长年喝了半碗凉开水,叹息一声,舒服。
木哲递给他一根冰棒:“叔, 来一根?”
“不要, 热天少吃冷的, 小心寒气在身体里面积攒多了排不出去, 等到入冬后你就难受了。”林长年如今感觉自己到年纪了,开始注重养生了。
木哲不想听他念叨,递给木简:“要不要?”
“我要。”
木槿踢了木哲一脚:“叫你少吃, 你就塞给木简吃, 你靠不靠谱?”
林小琴也说:“你们都少吃一点。”
“嘿,你们这些人真的是,木简又不是几岁小孩儿,人家马上就是高中生了, 半个成年人了,夏天想吃根冰棍你们都反对是吧。”
木哲跟木简说:“吃, 吃完这根我带你去买。”
“不去,师父说了,咱们晚上去国宾馆吃饭,我要留着肚子。”半个成年人木简,还是个爱吃爱喝的单纯小孩儿。
凝凝告诉爸爸:“暑假的时候我们去国宾馆吃了两次鸭子,可好吃了,可惜妈妈没来。”
胥文拉着女儿坐:“妈妈身体重,出门不方便。”
杜蔻关心道:“安娜应该是年前生吧。”
胥文点点头:“跟李业家媳妇儿差不多时间生,李业已经跟爸妈打过招呼了,他们家到时候也去我们家开的医院生孩子、坐月子,到时候安娜和李业媳妇儿还能说说话。”
“对了,福宝,今年过年李业可能会亲自来你这儿拜年。”
“为了给他家二胎求个平安符?”
胥文笑着点点头:“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他还有其他什么事。”
“叫他不用来,你回去的时候,把平安符给他带回去就成了。”
“就算我给他带回去,过年他肯定也会去木家寨感谢你。”
木玄玑摇了摇头:“北京还有事,今年过年我应该不会回木家寨。明年上半年可能不会太平静,你跟李业说,在家好好照顾他媳妇儿和孩子就行了,少出门。”
胥文愣住了。
林长年、林小琴、木槿、木哲都齐刷刷看过来:“福宝,难道要出什么大事?”
“现在说不好,到时候就知道了,总归,事情不会小。”
在场的都是自己家的人,即使他们今天不来,木玄玑也会提前交代他们。
“凝凝、木简、葛关,今天的事情你们别出去说知道吗?”
“知道了。”
葛关和木简年龄都不小了,把这一个月师父对他们高强度教导跟师父今天说的话联想起来,他们心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本来还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高云雷去机场接到爷爷、媳妇儿和一双儿女回来,一进门就朗声道:“哟,怎么冷冷清清的,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胥卫平最先打招呼:“老高,你也来了。”
高老爷子笑眯眯道:“我家孙子好不容易出息了,带我去现场看阅兵,我就算爬也要爬来呀。”
高云雷顿时不高兴了:“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现在出息了?我一直就很出息好不好?我现在可是教授。”
高老爷子板起来想训孙子两句,可是孙子实在太给他长脸,憋了一会儿就笑起来了,笑骂道:“你就不能跟胥章学一学,孩子都两个了,能不能稳重点?”
“您又说这话,我老早就想反驳您了,从小到大您总叫我跟胥章学一学,我还想叫您跟胥爷爷学一学呢。”
“你这个臭小子,没大没小,大喜日子讨打是不是?”
高老爷子举起手杖,高云雷表情夸张地连忙躲开:“哎哟,杀人了,谁来救救我呀。”
高云雷两个娃哈哈大笑着跟着爸爸跑:“爸爸,我们救你呀。”
高老爷子跺脚:“你个不着调的!”
一大家子都被他们祖孙弄得捧腹大笑,胥章赶紧笑道:“您别跟他生气,犯不着,快坐下歇一歇,晚上咱们去国宾馆吃顿好的,您消消气。”
高云雷一手抱着一个娃过来:“有没有新菜?柳姐做的鸭子我都吃够了。”
李莹莹示意他闭嘴,就显摆你有嘴巴会说话是吧。
高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一路过来有些累了,高云雷带爷爷回房间休息,回头又哄两个孩子午睡一会儿,等孩子睡着了高云雷才去找胥章:“说说,刚才我回来之前你们说什么了?一进门我看你们脸色就不太对。”
“玄门的事情,我也不太懂。”
说到玄门的事情,高云雷就笑了:“玄门有你媳妇儿坐镇,有什么值得你们愁眉苦脸的?”
胥章笑道:“你对福宝,比我对福宝的信心还多。”
高云雷拍拍他肩膀:“兄弟,你这是关心则乱。福宝的本事玄门中谁人不知?即使我这个外行都知道,福宝的地位是靠着自己实力打下来的,没有半点假。”
“嗯,希望一切顺利吧。”
晚上去国宾馆吃了一顿国宴级别的席面,第二天一大早穿着最体面的衣服,精神抖擞地去观看大阅兵,右手边是自家出息的孙儿,左手边是可可爱爱的曾孙,高老爷子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胥卫平、杜蔻老两口被几位领导接见的时候,都觉得他们老两口的巅峰应该比高老爷子的巅峰至少高个一百米。
虽然同在北京,木玄玑上次见到几位领导还是在她的婚宴上,今天再见,几位又老了一点。
“我们几个人虽然老了,脑子还灵活得很,决断能力也不差。小大师呀,以后玄门就交给你了。”
“交给你,我们放心。”
木玄玑跟以往一样,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见全过程也不过几分钟,但是公开场合接见,别说几分钟,只是跟大领导握了下手那都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会见结束后,胥章扶着妻子的手离开,木玄玑无喜无悲地走在最前面,她身后是她的家人们。
王尧没资格坐在最好的观礼席位,但是他会投胎,挂着他爷爷的胳膊进的观礼台,这里算是二等好位置,所以他能看到木家人从一等好位置上成群结队地离开,顿时羡慕了。
王老爷子轻哼:“你要是出息一点,咱们王家的后辈攒一攒,过个几十年说不定也有木家的声势。”
王尧十分吃惊:“爷爷您还说什么呢?木家,你和咱们家的叔叔伯伯们,加一起都顶不上小大师一根手指头,您怎么能盼着我和堂哥堂姐们跟木家后辈一样出息?”
王尧满脸都是你在无理取闹,王老爷子气地咬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王家祖孙俩隔壁坐的是陆家爷孙俩,陆有笑道:“老王,你家王尧不错,虽说不是十分上进,好歹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你别这么说他。”
“老陆,你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家陆津这么优秀,你现在是得意了,对我说风凉话是不是?”
“还真不是,你要看不上王尧,把他给我当孙子,我肯定不亏待他,我死后肯定有他一份家产。”
王尧眼睛一亮,张嘴就要喊爷爷,生生被王老爷子骂回去:“你叫一个试试,老子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陆老爷子哈哈大笑,陆津也觉得王家这对祖孙太有意思了。
王尧绕过他爷爷背后对陆津伸出手:“我叫王尧,交个朋友吧。”
陆津握着他的手:“幸会,我叫陆津。”
“我知道你。”王尧吊儿郎当道:“哥们儿我开了一家饭店,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店里坐一坐?我给你免单。”
“我下午就有空。”
“那一会儿人散了,我把我家老爷子送回家咱们就去。”
王老爷子摆摆手:“你们走吧,我看着你闹心,不用你送。”
“那我可真走啦,到时候你可别跟人说我不孝顺,败坏我的名声。”王尧故意道。
“滚!”
“好嘞!”
这一场大阅兵杀气腾腾,威风八面,走在人群中,到处都是谈论阅兵仪式的普通市民,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和街上的热闹相比,中华玄门协会北京办事处比较冷清,因为今天阅兵很多中华玄门协会里的人都没来。
普通玄学大师没来就算了,会长张道兴,副会长清虚、葛术,一个都没来,搞得江中成这个主任十分下不来台。
阅兵仪式结束后,江中成回单位的路上一直都黑着脸,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眼睛的余光瞟着江主任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外面大办公室里的人才敢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张会长他们前两天说临时有事来不了北京嘛,葛副会长、清虚大师都没来,江主任不高兴了。”
“不会吧,早前几天不是就知道他们不回来了吗?怎么这会儿生气?”
“我们也不知道。”
“葛副会长没来,但是他儿子葛关这一个月一直在北京,今天观礼的时候和木家人在一块儿。”
“唉,还是喜欢叶主任在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单位的气氛多好呀。”
“也不知道叶主任怎么看上江主任当他接班人的?要说做事认真,咱们单位做事认真的人有的是嘛。”
“别说了,叫江主任听到就尴尬了。”
上面领导对中华玄门协会有多看重,看看小大师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知道了,但是大阅兵这么重要的场合,中华玄门协会的重量级领导一个都没到。
更奇怪的是,无论是上面的大领导还是其他到场的玄门中人都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事情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江中成把自己锁在办公室,脑子放空,盯着墙角的蜘蛛网,一只飞蛾在蛛网里使劲挣扎,使劲挣扎……
“我被架空了!”江中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晚上,江中成上门请教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叶主任,叶主任只是笑了笑:“小江,别放在心上,玄门中人生性不爱拘束,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是光宗耀祖的事情,玄门中人并不在意。”
“你别多心,他们没来就没来吧,只要他们认认真真办事就行了。”
叶主任跟江中成说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原本定好的一年一度的会议在玄门中人眼里那就是放屁,人家想来就来,不来就不来。
“你还年轻,多干几年,慢慢就习惯了。”
江中成问出心中的疑问:“他们真的不是针对我?”
叶主任笑道:“相信我,真不是针对你。”
江中成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就是怕我哪里做得不好,他们不满意。”
“别患得患失,我觉得你做得挺好,以后继续加油。”
“谢谢叶主任。”
江中成也不傻,今天来拜访叶主任,第二天又去木家拜访。他去得早,他到的时候木家亲戚正准备出发回家,木玄玑没时间接待他,跟他说了两句就打发他走。
江中成很有眼色,对木玄玑轻鞠一躬就走了。
林小琴:“族长,小族长,你们今年过年真的在北京过?”
木玄玑嗯了一声,摸着肚子道:“云霄山上冬天冷,北京有地暖,我准备在北京过完年,三月份再回木家寨待产,那时候木家寨也暖和了。”
刚走出十多米的江中成脚步顿了一下。
胥文拍拍胥章肩膀:“你大嫂年前就要生了,今年过年咱们就不一起过了,我陪爸妈在香港过,你和福宝陪爷爷奶奶在北京过。”
“好。”
木简、葛关也要走了,专程过来跟师父道别。
“回去吧,别忘了我教你的东西。”
“是。”
高云雷跳上驾驶座:“爷爷,媳妇儿,上车了。”
“来了,别催我。”
国庆节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了,元旦节刚过就传来好消息,李业的媳妇儿二胎生了个闺女,过了一周,安娜生了一个儿子。
听说孩子身体很健康,杜蔻、胥卫平十分欢喜,赶紧把准备好的礼物托人送回香港。
木怀玉笑着道:“你大嫂生得很顺利,就看你肚子里这个乖不乖了。”
“乖得很,这都六个月了,愣是没让我觉得有多难受。”
杜蔻赞道:“肯定是个乖巧的福娃娃。”
冬天天气冷,老人们都不爱出门,高云雷、胥章上班忙,木玄玑就陪着三位老人在家打麻将,她坐累了打不动了,就打电话把在家没事儿干的秦思和徐阳叫过来凑搭子。
名义上说,秦思和徐阳是她的人,计算她在北京,秦思和徐阳也不用去单位上班,她说给他们放假他们就可以放假,工资照领。
秦思和徐阳有时候闲不住也会去单位帮帮忙,从单位听来许多八卦。
“咱们这位江主任上任都快一年了,不怎么得人心啊。”
“怎么了?”
“性格不好呗,随时都端着他的架子,摆着一张臭脸,跟咱们单位和和气气的氛围简直太不一样了。”
叶主任在的时候,就算动乱时候最难的那几年,单位的气氛都比今年好。
木玄玑坐在奶奶身后帮奶奶看牌,漫不经心道:“可能人家就是那个性子。”
“或许吧。”
慢慢悠悠地关门过日子,一月份过去,很快就到了二月份,小年那一天,族人从木家寨寄了很多年货过来。
也是今天,胥章和高云雷他们那个论证小组总算把活儿干完了,最后的论证结果今天已经交上去了,剩下的就看上面怎么决策了。
高云雷一进门就看到那两麻袋年货,顿时笑了:“正好我要回家过年,木奶奶,分我几块腊肉?”
“你木奶奶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腊肉、香肠、腊鸡、腊鱼,每一样都拿点,回去跟你爷爷说,这是我送给他老人家的年礼。”
“哈哈哈,那我可要给他挑两块肥肉多的腊肉,太瘦了他吃不了,回头又念叨我心里没他不孝顺。”
胥章笑道:“你也是,要拿就拿吧,怎么偏要说高爷爷两句。”
“你又拉偏架了,我爷爷说我的时候你也不帮我说两句。”高云雷眼神超级好,一下就从里面选了两块最肥的腊肉。
高云雷晚上打包好行李,胥章第二天一早送他去机场。
高云雷明年会在南京教书,他在北京这边教书,下回再见面,应该是明年暑假的时候,希望到时候大家都安稳。
柳姐和粱哥都是北京人,大年二十八胥章给他们送了红包和年货,打发他们回去过年,嘱咐他们过完年不用着急回来,等到元宵节过完也不迟。
他如今在家休息,家里有他做饭就行了。
柳姐不同意:“休息到元宵节也太久了,我初三就回来。”
粱哥也说他初三出来。
胥章劝他们回家跟家里人多过几天团圆日子,粱哥说最迟初六吧,一般单位过年放假也放不到初六,初六回来上班已经很晚了。
胥章点点头,随他们的意。
送走柳姐和粱哥,家里只有他们一家五口人,过年时家里电话响个不停,打得最久的一通电话还是和老家那边,木玄玑先是跟爸妈拜年,后来好多族人们都来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热热闹闹地说个不停,有的跟族长和小族长拜年,有的问小族长肚子多大了,什么时候回老家。
木怀玉:“咱们今年暑假回老家过吧。”
杜蔻最先点头:“我看行。”
过完年,木玄玑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三月中旬,江川和木婉每天给女儿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待产。
木玄玑公婆也每天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香港生孩子,香港那边医院环境更好,也能安全一些。
最终,木玄玑还是决定回老家生孩子。木玄玑通知了秦思和徐阳,他们两天后就走。
胥章当天下午就去学校请假,准备陪媳妇儿回老家待产。
飞机已经联系好了,胥章托人买的直升飞机也停在新南市机场,他们坐飞机到新南市换乘直升飞机,当天就能到木家寨。
胥章请完假回家,就看到奶奶和媳妇儿脸色不好。
“怎么了?”
“香港那边出事了,胥文和木哲他们公司中了别人设的风水局,胥文和木哲身上有平安符逃过一劫,他们公司的其他人全都昏迷不醒,这会儿全在医院里躺着。”
“怎么解决?请张会长他们过去?”
“不用,木简去就行了。”
“既然安排好了你就别担心,晚上好好睡一觉,等你们明早睡醒事情说不定就解决了。”
“希望如此吧。”
他们后天才走,留出了明天一天的时间打包行李,今天晚上倒是不用着急,跟往常一样,吃了晚饭后一家人就回房间休息了。
三月天的北京地上还有积雪,一户不起眼的院子里出来了约莫五十多个人,一出巷子后他们兵分三路,其中一队人马,快速朝亭台路疾行而来。
粱哥今晚上睡得特别沉,一行十几个人翻墙进来他都毫无察觉。
这一行黑衣人一走进二门,木玄玑睁开眼睛,眼神清醒得就像根本没睡过。
三十多个黑衣人冲进正院,院子里的灯光顿时亮如白昼,秦思、徐阳开完灯赶紧冲到小大师身边。
“不好,中计了!”
胥章给妻子拖来一把椅子,木玄玑扶着肚子慢慢坐下,慢条斯理道:“你们挺看得起我,杀我一个,来了这么多人?”
蒙面杀手根本不给她坐下的机会:“她如今行动不便,今天便是我们等了二十多年的机会!”
“为神教复兴大业玉碎的机会就在眼前!”
“杀!”
木怀玉往前一步,一道巫咒扔过去,巫咒化成一把刀,冲在最前面的人脸上被割开一道口子。
“奶奶,您歇一歇,我来。”
院子里的灯光已经很亮了,木玄玑一出手,她指缝间迸发的脉气比灯光更亮眼。
只见她挥舞着双手,十根具像化的脉气如同加热到万度高温的’金属丝’,世间最耀眼夺目的宝石也比不过它万分之一。
她手轻轻一抖,高温’金属丝’摆出波浪线条,把这群人圈起来!
有人好像猜到了什么,双眼惊恐地瞪大,疯狂地想逃出去,式神、鬼怪、咒语、幻术,通通没用,碰到散发金红色光芒的、金属丝、通通被烧成飞灰。
木玄玑双手轻晃,漂亮柔软的金红色金属丝在空中跳舞穿插在一起,组成一个个交叉的格子,入侵者被圈在格子里面。
“不!”
“不要!”
“毁灭吧!”
被围在中间的那人快速往天空中认出一个黑色的球。
木玄玑双手交叉,金红色散发的刺眼光芒的格子收紧,转眼间,地上人头滚滚。
围观这一场单方面屠杀,即使自认见多识广的秦思和徐阳都惊呆了。
金红色的’金属丝’是那么耀眼美丽,收割性命是又是如此的血腥。
人头落地之前,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玩意儿落地,炸开黑色的火焰,阴气喷薄而出,离地至少十米高,黝黑的火焰可怕得就像死神的镰刀!这要炸开,方圆一百米的人只有一个死字。
红金色的光芒消失,一把铜钱撒出去,迸发蔓延的黑色火焰被强行压制到锁阴阵中,她单手掐诀,三阳真火照亮夜空,以排山倒海之势压过去。
黑色火焰!
三阳真火!
对峙!撕扯!吞噬!
最终,邪不胜正!
木怀玉心惊:“这是东南亚龙蛇门的把戏!”
木玄玑颔首:“神教、龙蛇门,除了这两个之外,不知道他们还联合了其他什么黑暗势力。”
今晚上,除了北京之外,他们早有准备的西南边境、南边的香港、巫蒙山、木家寨、西北的昆仑山、北边的长白山……这些要么是中华玄门的根基所在,要么是他们恨之入骨的地方,今天晚上都将有一场恶战。
杜蔻吓得心肝乱颤,还不忘跑过来:“福宝,你没事吧。”
木玄玑摇摇头:“我还好,就是不知道葛术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阴阳两火烧过,满地的尸身看不出原样,徐阳把地上的头颅踢到一堆:“小大师,看不出江中成在不在里面。”
“不在我这里,大概就在葛术那边,他逃不掉。”
江中成,在中国出生长大的间谍二代,三年前就查出他的身份了。
叶主任退休,扶持他上位,就是要给他信心,让他相信玄门尽在他掌握,通过他组织一场大行动,把隐藏在暗处的探子拔除干净。
江中成是个谨慎的人,叶主任和张道兴他们本以为要好些年才能让江中成放心地策划行动,谁知道她怀孕了。
她作为覆灭神教的头号敌人,他们但凡知道有一丝希望杀掉她,必然会联合一切可联合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可惜,她,中华玄门协会,早就不是他们那些渣子可以算计的人。
斗吧!
战吧!
既然不想苟活,那就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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