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洛家离学校四五公里,有专车接送。她专门让母亲给她安排了一个女司机,是母亲的助理,三十岁左右,通常画着淡妆,扎着低马尾,温柔干练善解人意,闻洛很喜欢她。不过大多时候闻洛更喜欢自己骑单车上下学,更自由。毕竟她不是一放学就会老老实实回家的角色,经常会去玩,半夜才回到家也是常事,尽管会被守在客厅的母亲留下来训斥,但也很好搞定,只要卖力地撒撒娇就好了。
方兰女士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像这样的下雨天,司机邱玥当然就早早来到校门口,撑着伞等待。
与闻洛撑着同一把伞出来的是2班是陈然然,之前比闻洛小一级,她刚来淮中就认识闻洛了。那时候她们新生在军训,闻洛拿着相机坐在观众席上玩,给她拍了一张特别有感觉的照片,她感激得要请闻洛去小卖部喝饮料,到最后还是闻洛请了她,闻洛不光请了她,还有和她同行的几个女生,加了联系方式,经常一起玩,关系很好。
“洛洛,刚刚我好像看到乔山温了,你跟她在一起吗?”陈然然想起来刚才的事,随口问道。
闻洛语气自若:“没,她碰巧去阅览室吧。”
陈然然“嗷”了一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她玩到一块去了呢。”
闻洛沉吟片刻,笑道:“以后也不是不可能。”
“你还真想和她做朋友啊!她那么冷冰冰的......”陈然然偏头看她,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闻洛的朋友最多了,多到我都排不上号,根本想不起来要找我玩,要不是今天遇到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聊上?”
闻洛哄人很有一套,“所以我给你赔罪,送你回家好不好?”
陈然然轻哼一声,在心里抱怨她。
闻洛脾气很好,对朋友总是很贴心,有时候贴心到让人误会...可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底下到底有几分走心?
都是为了找乐子。
坏蛋。
闻洛和陈然然家并不顺道,还是让她一起坐上了车,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雨还在下,闻洛让她拿走车里的伞,陈然然提着书包下车,对司机说:“姐姐路上小心,”又朝闻洛挥挥手,笑得甜美,“洛洛拜拜~”
看得出来陈然然并不是第一次坐闻洛的车,跟司机姐姐已经很熟了,闻洛的很多朋友都是如此。
少了一个人,车内一下子宽敞了许多,闻洛咬着一块巧克力看向窗外车水马龙,司机邱玥透过后视镜看她,“洛洛今天心情很好?”
闻洛扬了扬嘴角,酒窝格外明显,“嗯,还不错。”
邱玥笑说:“难怪那么晚,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邱玥从实习生就开始做方兰的助理,闻洛很小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很了解闻洛的性格。她能这么卖关子,一定是有能让闻洛感兴趣的东西。
闻洛来了兴趣:“谁啊?”
邱玥说:“夫人说是从澳洲回来的表姐,今天她生日,在家里过,就等你回家呢。”
闻洛咀嚼的动作顿住,霎时睁大眼睛,又惊又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邱玥笑:“你表姐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二十分钟后车开回了闻家宅邸,闻洛急匆匆地去找她的表姐,而那本封面精简的黑色笔记本最终被她随手放在了房间书桌某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
*
祁嫚把乔山温堵在阅览室的事情经过一晚上的群聊传播,已经变得人尽皆知。
大家都好奇更详细的内容,到底发生了什么,祁嫚对乔山温做了什么。情敌无视她,喜欢的人也无视她去追情敌,依她的性格,她不得把人给活剐了才快活。
她会发疯吧,逼着乔山温做一些不得了的事,会发生暴力事件吗?还真说不定。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乔山温抱着一摞书出现在四楼走廊,她的背脊挺直,整洁如新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某种严谨的工作的制服,她自带一种如冰雪般让人望而却步的清冷气质,又长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故而,称作高岭之花。
今天的走廊围了很多人,诸多猜测传言,以至于大家看到乔山温和平日里别无两样、一点磕着碰着痕迹也没有的时候大失所望。
15班后门走出来几个女生,伸着懒腰聊天:
“今天洛洛没来学校欸?她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不知道啊,她不在感觉乐趣都少了一半。好羡慕她,好想让她也带我出去玩啊,肯定比上学有意思多了。”
“她请的是病假,说不定是生病了呢,昨天忽然下雨气温转凉,她感冒或者发烧了?受伤之后缺乏锻炼,她身体可虚弱了不少,跑步都跑不过我了。”
“啊?你带手机了么?待会问问她什么情况。”
“没带,被老妈收了。”
“哈哈,好惨。”
第二天早晨,乔山温再次来到四楼,怀里依然捧着某些资料,就这样走过长长的走廊,本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却在要抵达办公室时,她偏头朝高三15班看了眼。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15班内一览无遗。不知道是想掩饰什么,还是怕被什么捕捉到,又或者她就是这般雷厉风行,她的视线飞速,仅一秒就回到了正轨上,并无波澜。
可她的大脑无法欺骗自己,它告诉她,最里面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依旧没有人。
*
这天学校组织集体体检,早读过后没一会广播通知在后操场按顺序依次进行。这对学生们来说是难得的轻松时光,只要占用了上课时间无论用来做什么她们都觉得开心。
因为要抽血不能吃早餐,大家都有带吃的来学校,体检完的学生并不着急回闷热的班里,三三两两地结伴在凉亭、阶梯、草地,或是偌大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吃她们带来的早点,悠闲散漫,说有说笑。
“山温,我最近特别忙,我爸生病了,一直反复发烧去医院吊瓶,我妈在医院照顾他,我一放学就得赶紧回家做饭,还有补习班和校外一个朋友的事儿,真是忙死我了。”
乔山温刚体检完,和冯之馨并排走在铺满假草的足球场内,与大部队人群散开来,享受雨后清晨微凉的风。冯之馨今天依旧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跟乔山温吐糟最近的忙碌,乔山温淡声问:“伯父好了吗?”
冯之馨听出她的不在意,只是随口。看着别处应她:“好了,已经退烧了。”
“嗯。”
冯之馨垂下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走到一处凉亭,冯之馨提议在这坐会,乔山温没有意见,冯之馨忽然又问她:“我听说祁嫚又来找你麻烦了。”
这本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冯之馨这么晚才问起她,大概就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太忙了,没心思管别的吧。
乔山温垂着眸子,眼神几分薄淡,“是。”
冯之馨紧张,“她把你怎么样了?”
乔山温说:“没怎么样。”
“真的?”冯之馨明显不相信,徒然有些激动,“她是不是威胁你做什么了?要不我们告诉老师吧?就算她有钱又怎么样,我们可以报警!我就不信连警察也管不了她!”
乔山温抬起眼,“没有。”
她清冷的嗓音隐约裹着不耐,冯之馨像泄气的气球,怒不可遏势要报仇的焰火缓缓滞下去,“噢......”
镜片之下她的双眼有着失落和某些难以琢磨的情绪,像是气馁又有些许侥幸。没一会,她又提起精神道:“反正!山温我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有任何事情你都得告诉我。”
她等着乔山温回答,只要乔山温说一声“嗯”就会让她安下心,她却看到,乔山温的眼睛看向了另一处。
她下意识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不远处的足球场内抽血处不知为何围了一大群学生,杂七杂八地议论着什么,闹闹哄哄。
“怎么了???”有不明所以的学生大声询问。
“闻洛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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