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6
夜晚开发区静谧, 天空分布零散的几颗星星。
谢韶筠牵着池漪没跑几步,停了下来。
说不好自己跟池漪哪个先停住脚步,身后面包车并没有被她们甩开多远。
谢韶筠停下来, 在于她昏迷刚醒, 体力不支。
池漪不理智停下来,谢韶筠不得而知。
她撑着身体,脚踩在碎掉的梧桐叶上, 出气有些喘。
池漪凑过来, 给她顺气,一下一下的, 谢韶筠喘匀了呼吸, 觉得好受一些了, 直起身, 把池漪的手从后背拿下来,对她说:“好了。”
池漪仿佛没听见, 手重新搭回谢韶筠肩胛骨位置, 看着谢韶筠,谢韶筠只好耐着性子又对她说了一遍:“你还想一直拍啊。”
池漪没接话, 深深地看着她, 眼底情绪太多了。
谢韶筠狐疑伸手在池漪眼前晃:“你有在听吗?”
“池漪?”
池漪并没有在听,微抬起下颌, 猛地握住谢韶筠肩胛,脸凑近她, 柔软单薄的唇瓣用力地吻住了谢韶筠。
池漪的唇冰冰的,与掌心热度截然相反。
她没有谢韶筠高, 强行索吻时,谢韶筠不低头, 她就必须仰着脸,谢韶筠垂眼去看她。
桃花眼很红,不再是成熟镇定,亦或不动声色的镇定。
谢韶筠能从池漪眼底看到亟待持续下去的热度。
所以她没有动。
放任池漪的牙齿在谢韶筠口腔里东奔西突,直到把她嘴皮咬破了。
谢韶筠用右手带了一下池漪的腰,向前走了两步,把池漪抵在身后梧桐树上。
背光的树荫下,池漪仍很用力啃咬谢韶筠。
谢韶筠头往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两片唇瓣才被迫分开。
亲吻并不美妙,时间也不太够,池漪皱眉站在原地。
“你把我咬疼了。”谢韶筠说她。
池漪用一种讳莫如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谢韶筠,她说:“那是因为你没有动。”
语气里有责怪的意思。
可能池漪自己并不知道此时她眼尾泛红,唇瓣沾染水光,月色下不像雪花,像雪花成精,坠落人间。
谢韶筠生不来气,顺着池漪背脊往下滑,轻轻地、裹着沙哑语调叫池漪的名字:“池漪。你是不是很想吻我”
池漪抬眸看着谢韶筠,用手摸谢韶筠红肿的嘴唇。
她的表情不像平时那样冷静自持。
寒冬里呼出的气息凝结成薄霭。
模糊了少许视线,谢韶筠有点看不清池漪的眼睛。
池漪又凑过来,这一次没有要接吻,而是头一偏,深深的把头埋入谢韶筠的肩窝。
有温热的东西顺着池漪脸颊滑到谢韶筠脖颈。
那是眼泪!
谢韶筠僵住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过一阵,池漪平静地叫了谢韶筠名字:“谢韶筠。”
“对不起啊。”
刚才在车里池漪说过这句话了。
谢韶筠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道歉。
池漪眼睛里充斥着复杂的、饱含极大内疚心疼的情绪。
但这些情绪似乎又不该重到这种地步,用在现在的处境,毕竟简晴制造的挟持威胁,她们提前有过心理预期,并被及时拦截。
没有太大的惊心动魄,池漪不应该如此。
四周光线太暗了,只有远处背光一盏路灯,头顶几颗星星。
谢韶筠没法像平常那样善于洞察池漪的表情,手顺着池漪的背脊安抚性的滑动,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安静抱一会儿,池漪好像缓过来了,她把头从谢韶筠脖颈抬起来。
闭上眼睛,做出索吻的姿势,强势又脆弱地轻声问谢韶筠:“可以吗?”
“亲我。”
在性这一方面,池漪从来都很冷淡,上辈子谢韶筠与池漪的婚姻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池漪理性克制与异于常人的冷静,所以她很少有这样不周全,无法控制感情的时候。
但身为谢韶筠恋人的小池是不同的,她会要求谢韶筠。
谢韶筠摁住池漪,把她的后背抵靠放在法国梧桐树干上,头顶枯枝败叶摇摇欲坠,天空几颗不算明亮的星星,随着摇晃,光亮不均匀的投射在她们脸上。
谢韶筠倾身,没有回答好不好,亦或者认为在这种时候还能够讲礼貌,也没再分辨池漪的表情。
她不算温柔地吻了池漪的眼睛、鼻梁、以及微微单薄需要温度的唇瓣 。
亲吻与回吻,每一下都很重。
可能谢韶筠觉得月色下的池漪与前生今世重合了,从来没有生离死别。
擅自离开的人陪着她一路成长,回到身边。
并对她说,对不起啊。
*
傍晚九点左右,警方成功逮捕了简晴以及她的雇佣兵。
那颗定时炸弹被防爆兵及时拆解。
红绿色交织的警车灯在身后放大了光芒,谢韶筠被晃了一下,主动移开了嘴唇,靠在池漪肩上,喘着气,刚昏迷没多少力气,但还是用指尖擦掉了池漪唇角的一点晕花的口红。
有警察在叫她们的名字。
池漪眯着眼,扶住谢韶筠站稳,整理好呼吸,走出遮挡的树干。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说。
手电筒照在两人脚下,谢韶筠靠在池漪肩上,王警官快速上前,问她们有没有事。
得到回答后,他向她们道谢,告诉她们,明天要请她们去警局配合做笔录。
“这一次让你们受惊了”王警官跟池漪相熟,语气熟稔告诉她,王秘在找她。
又对谢韶筠说:“你父母来了。”
谢韶筠很想跟池漪待在一块,但她爸、她妈、大姐、二姐、达美都来了,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房车面前,成排站着。
谢韶筠回头看了眼池漪,池漪反扣住谢韶筠的手,没有松开。
王警官在催她们。
谢橙快走到两人身边了,池漪把脖颈围巾摘下来,戴到谢韶筠脖子上。
对她说:“你要回家吗。”
揭开围巾,池漪脖颈有一道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纤细的颈上,她好像并不在意。谢韶筠看了一眼,手指猛地下探,拉住池漪的手,说:“是要回家。”
又问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池漪看着谢韶筠眼睛,立即回:“好的。”
*
晚上十一点。
阿姨把酒精棉、消毒棉签,纱布,裹起来收好放到医疗箱。
谢韶筠的房门被敲开,达美站在门口。
谢韶筠往她身后看,达美说:“我把谢藏星支开了。我们姐妹之间单独谈谈。”
谢韶筠让出位置,叫达美进来。
她的房间杂物比较多,跟谢藏星谢倾城的朝向大小差不多,但她的房间里带了画室,摆放着画架,颜料,调色盘。
谢藏星在她房间逡巡了一圈,问:“她竟然真的走了?”
谢韶筠点头,这个问题刚才冯钱钱也问了。
池漪要走是因为池父池母大晚上坐私人飞机赶过来看她。
所以赶在达美开口之前,谢韶筠直接告诉了她答案:“我之前以为池漪在四九城没有房子,不过刚刚池漪跟我说,她在四九城有套公寓。”
“她父母要住她的公寓?。”
“应该吧。”池漪从来没提那套房子的事情,她来四九城一直住酒店,谢韶筠也不确定。
“哦。”达美并没有对此产生追根究底的疑问,用脚尖踢了踢谢韶筠的棉鞋,问她:“谢叔冯姨他们,知不知道你其实就是池漪的前妻……”
“不知道。”谢韶筠答:“有点荒唐,解释不清。但我其实真实名字是叫谢好运。”
“行吧,过去那些确实不用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到这里就结束了,达美跟谢韶筠多年闺蜜,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不适合归根究底。
她仔细端详着谢韶筠的脸:“长的太像了,神态也一样,压根瞒不住。当时你上课的视频,传到网上,我立即认出是你。心想,谢韶筠,狗东西行了啊,重生回来不见我,飞黄腾达不要以前姐妹了都,等我来削你?”
“消消气。”谢韶筠给达美倒了杯水,自知理亏任她埋汰。
好多年姐妹了,那个时候不出现相认,的确不得劲儿。
但也没办法,谢韶筠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醒来一开始我没有以前记忆。”谢韶筠与达美一人坐在一边,地垫旁边还有个羊毛毯,谢韶筠盖着,达美不用。
家里有地暖,达美受不住热,再盖个毯子说要热死了。
谢韶筠就没有劝她,问了达美刺青工作室发展情况。
达美说:“你走后,刺青工作室有段时间支撑不下去,有一阵,工作室快倒闭了,池漪用别人的名义高价买下你那些手稿。手稿价格也是她炒起来的,我其实知道她用意,黄昏是我心血也是你的。
她那个时候连你一张照片都没有,非常可怜,满世界搜集关于你所有存在痕迹。黄昏工作室是你一半心血,她当然要管 ,我不答应,觉得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是后来发现,她假借别人名义帮工作室渡过了那次难关。虽然你死后我迁怒她,不过没有她出手,黄昏可能就没了。”
达美说的轻描淡写,谢韶筠可以想象工作室当时的困境。
达美一直认为只要有谢韶筠在,工作室活招牌就不会倒。
谢韶筠的突然离开,便把黄昏的招牌也带走了。
谢韶筠拍了拍达美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谈不上。”达美瞥了眼谢韶筠,沧桑说:“就是伤心,你走那阵。心疼,无能为力,也很自责。”
谢韶筠无法接腔。手搭在达美的肩膀上,轻轻抱了她。
垂眸看着达美,达美便不说这丧气话,笑了声说,池漪的那些无力要比我多很多……
“看着讨厌的人比我难受,我就平和了。”
“而且你现在活着,我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谢韶筠对达美说了谢谢,同意了她的说法“嗯。我以后不会再消失了。”
她们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谢韶筠问达美:“这两年你奶奶还好吗?”
“身体健康着呢,抽空去看看,两年前你去世的事情她不知道,脑袋糊涂了,非给你腌了不少酸萝卜,等你过去拿。”
谢韶筠答应着,说是要过去看看老人。
她跟达美聊了些过去,近况,谢藏星打电话催了,达美才起身,一拍脑袋,说给忘了。
“聊太久,没考虑到你昏迷刚醒,身体吃不消。”
谢韶筠送达美走到门口,达美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谢韶筠。
谢韶筠见她难以启齿的模样,主动帮了她一把:“闲的,有什么话你直说。”
达美尴尬地堆着笑,说:“小谢。”
“你把池漪带回家见家长,是考虑跟池漪复婚吗?”
谢韶筠依在门口 ,有点困,一直眯着眼,这话叫她掀开眼皮,与达美目光对上 。
几秒后,谢韶筠说“不是。”
“那就好。”达美松一口气:“藏星一直为池漪做心理疏导……她知道池漪所有对前妻偏执的感情。”
“得知你跟池漪在一起……我已经在劝她了,但需要一个时间——”
谢韶筠掀了掀眼皮,说自己会跟二姐谈。但也同时拜托达美,尽快给做谢藏星心理铺垫。
“虽然我不会再向池漪求婚了,但她如果主动向我求婚 ,会结婚,。”
*
凌晨零点,池漪把父亲母亲安顿好。
一点半到家,公寓里没有生活的气息,生活用品寥寥。
秘书帮池漪将洗漱用具摆放好,看着她,似乎感到奇怪池漪为什么不跟池太太老池总住酒店。
池漪没有回答她,洗完澡两点。
因为很累,她在床上躺下来 ,很快入睡,原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天明,但醒来的时候,仅仅只过去一个小时。
凌晨三点,池漪从一场酣畅淋漓的梦里惊醒,醒来后,她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了长久一段时间的呆。
距离和谢韶筠分开,才四个小时。
但在梦里,好像并没有跟谢韶筠分开,她梦见这天晚上,谢韶筠跟她回家了,两人睡在一起……
醒来后,没有办法再次入睡了。
池漪站起身,走到茶水间,把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机器研磨豆子的声音很大,让空荡荡的公寓立即有了声音,池漪仍旧感到空寂。
泡好咖啡,端起咖啡杯,走到书房。
工作邮件有三十五封,池漪习惯点开,定格在某一页上,看了许久,也没有用鼠标点击翻页。
她就把电脑关了。
又摆弄出六年前在斯坦福做研究区人工智能时,参与研究的一项关于人体大脑记忆回溯的模块试验报告。
最近她都在看这个,六十多页的纸张,全英文报告,专业术语极多。
她不需要翻字典查找,每一句词汇语句可理解并融会贯通类比相关推断。
池漪在上面做了批注,不解的问题,有记录。
打算过段时间联系当时与她一起参与研究的博士后导师,进行沟通。
做完这些,文件散在桌面上。
池漪感到疲惫至极 ,困倦地想入睡,可是却无法入睡。一旦大脑放空,她又开始想到今晚的梦。
即便用了十二分的理智按捺住这种时候吵醒谢韶筠,但池漪还是取了车钥匙,把车开出来,又无意识的将车停在谢家别墅。
整个过程用了她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不堵车的缘故,此时已经四点多了,她看见属于谢韶筠的窗口泛着橘黄的亮光。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点开聊天输入框编辑信息,但很快地。
信息从对面弹出来。
谢韶筠对池漪说:“好吵啊!”
池漪立即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她问谢韶筠:“怎么现在还没睡?”
谢韶筠很无奈地笑了声,说达美深夜找她聊天,可能聊得时间有些太长了,谢藏星亲自到她门口堵人。
回去后,隔壁就一直没有消停。
“已经四个小时了,谢倾城如果今晚在家住,应该已经发脾气去踹门了。”
“房间不隔音啊?”池漪抬头看了眼谢韶筠的窗口,并没有看见谢韶筠的人影,她也不介意。
顺着谢韶筠的话,轻轻问,尽管知道该劝她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池漪现在不是很想善解人意。
谢韶筠又一通无可奈何的笑。
“谁知道呢?”谢韶筠说:“平时隔音,今天, 可能谢藏星故意发出声音,向我宣誓主权吧。我已经替她感到丢人了。”
池漪沉默下来,期间一直是谢韶筠再说,她没有吭声,直到谢韶筠察觉到不对叫她:“池漪?”
“你睡了吗?”
“没有。”池漪动了几次嘴皮子,最终忍不住问:“你跟达美今晚半夜在房间都做了什么?”
“聊天。”电话里有沙沙的声音,谢韶筠从床上爬起来,说要找个耳塞戴上。
“怎么聊,有亲密行为吗?牵手拥抱别的什么……”
谢韶筠停下找耳机的动作,瞥了眼手机,止住话头,反问她:“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池漪答,但并没有意愿说原因,岔开话题告诉谢韶筠,谢藏星宣誓主权的行为判断是误会她跟达美有什么。
“具体说说当时情况,我帮你分析原因,或者不说也没关系,可以下回不要距离达美那么近。”
谢韶筠哦了声,尾音拖长,“你也吃醋了。”
池漪没接这话,对谢韶筠说:“现在四点半了。”
问她:“今晚还打算睡吗?”
“要睡的,我很困。准备过去敲门。”
“要不要来我家。”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来,又不约而同安静下去,池漪的呼吸透着话筒,显得难以克制。
就像晚上树干上,仰着脸要求亲她的时候。
可能有长达三分钟的安静,谢韶筠打破了沉默,问池漪:“你为什么也不睡。”
“不知道。”
池漪在那头安静了一下,叫了谢韶筠的名字。补充:也不是完全没睡,梦见你后醒了。房间空荡荡的,难以入眠。
“你父亲母亲没有跟你住在一块啊?”
池漪说没有。
“他们住酒店。我一个人在家、”
“那在哪儿啊?”谢韶筠很快问:“你家。”
池漪报了一个地址。
谢韶筠在高德地图上搜索,发现池漪的公寓竟然在自己画室旁边。
“你等一下,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不用等,直接下来吧。”池漪说:“因为睡不着,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谢韶筠感到心脏狠狠被撞击了一下,她掀开被子,跳下床。
窗帘拉开,往外看,池漪果然依靠在车旁,三九寒天,夜晚零下五度的气温,池漪穿的很保暖,换一条围巾戴着,贝雷帽上有雪花。
仰着头,谢韶筠看见她鼻头被冻红了。
"为什么不早说……"谢韶筠站在窗口,伸出半边身体说她。
可能惊扰到隔壁了,隔壁的声音小了一点,谢韶筠没有搭理。
她穿着睡衣,法兰绒材质,穿热了,冬天脱下来,再适应新的一件贴身内衣很艰难、
谢韶筠就懒得换下来,凌晨四点半,天还是黑的,也没有人看见,谢韶筠索性没换,扯了长外套,披在身上。
又把池漪晚上那条围巾挂在脖颈上,匆匆出了门。
室内外温差差了十几度,池漪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直接朝她怀里塞了个毛毯。
把谢韶筠的手揣入自己的棉服里。
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一点也不违和,因为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谢韶筠冬天不会穿很厚的衣服,池漪就穿得多一点。
谢韶筠没有戴围巾的习惯,池漪就戴着。
谢韶筠的手很难被捂热,池漪会一直捂在自己手心里。
说不上来,谁主动将就谁,因为池漪说话少时,谢韶筠会跟她不断地聊。
池漪生活技能点不高,性格挑剔,不爱开车。
谢韶筠出现了,后来除了做饭,池漪的生活里充斥着谢韶筠。
池漪做错了选择题,选择自己离开了,要谢韶筠代替她好好生活。
谢韶筠没有怪她做错选择,并以德报要她幸福,让她还有反悔的机会。
谢韶筠作为任务者的那一世,认为池漪是个高等级人类,伤恋人的心。
后来系统证实,池漪确实被格式化过感情,没有多余的情绪是正常,不会恋爱也正常,会让恋人感到疲惫同样正常。
但谢韶筠现在忽然发现,如果池漪这样 ,都不算会恋爱、会心疼人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恋爱了。
池漪会做梦了,会因为梦见谢韶筠醒来难以入眠,会在大晚上,去做她思维定式里被界定为无用冲动上头的恋爱脑行为,到楼下等谢韶筠。
虽然她一个“想”字都没有说出口,也没有任何煽情的话用来洇湿眼睛。
可池漪在一点点做着自己一辈子不擅长也不会做的事情,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很多次的靠近都在做与自己既定的原则不符的事情。
而现在谢韶筠只用打开窗户,下楼走两步,很简单就能看到池漪,让池漪清冷的眼底染上温暖的美梦成真的愉悦情绪。
谢韶筠想,如果自己一直没有想起过去的那些记忆,可能最终还是会把手递给这样的池漪。
因为再没有人比池漪更让谢韶筠难以割舍了。
*
凌晨四点半,交通顺畅,长街看不到尽头,偶尔一辆货车穿行。
夜晚静谧,车内暖气充足,池漪专心开车,会在红绿灯路口看几眼谢韶筠,谢韶筠则在车里眯了眼,睡着了。
醒来时,薄毯从身上滑开。
属于清晨的记忆开始苏醒,但天空依然是黑的。
池漪把车倒入地库,停好车,低头把谢韶筠落在脚边的绒毛毯捡起来。
没有立即直起身,她看着谢韶筠,叫她的名字:“谢韶筠。”
谢韶筠睡眼惺忪,一只手搭在副驾驶门把手上,半侧着身体回头。
池漪看着她,用手指摸她。
低着腰,身体悬空横在横档上方,脸距离谢韶筠很近,谢韶筠有短暂的时间里是没有思考的,她吻住了池漪。
*
翌日中午,谢韶筠从池漪的公寓里醒来。
手机一直震动,池漪把靠近她那一侧床头柜的手机递给谢韶筠。
是谢藏星打来的电话,她问谢韶筠在哪里。
谢韶筠没有瞒她,说:“池漪家。”
谢藏星语气里就没了笑意,她第一次严肃的叫了谢韶筠的名字。
“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令爸妈大姐同意你们在一起,但我这里,不会答应。”
“二姐。”谢韶筠语重心长对她说:“知道吗,昨晚池漪救了你一命、”
“什么?”
“因为她要是不来,我会叫爸下楼,踹你房间。”
这真的是谢韶筠能干出来的事情,能忍四个小时,全是照顾达美面子。
谢韶筠觉得谢藏星可能也不是故意为之,毕竟家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好不好没有验证过。
这些年,三姐妹没有人带朋友回家。
还玩的那么肆无忌惮,因此墙面膈应效果好不好一直无从验证。
谢藏星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恼羞成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韶筠也不是很介意,因为这一觉睡得很满足,很温暖。
醒来,池漪还在身边,她反常地没有立即起床,只是把双腿埋在被子里,半坐起身,后背依靠在床头,处理事情。
池漪没有用键盘,音量很小,耳朵里塞着耳机,窗帘未开,房间里一盏橙黄色的床头灯开着。
一歪头就能碰到池漪的腿,比谢韶筠温度高一点的体温。
会让谢韶筠醒来,感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过来。
所以她脾气格外好,有耐心同谢藏星讲道理,说,你们心理学上有个词汇叫从众心理。
谢藏星说,是有。
“你能理解就好办,我们一家人,加上达美。其中除你之外,五人同意我跟池漪在一起。你的不同意会被视为无效建议,不允采纳。如果你坚持己见,则会因此与家人、爱人意见不符,产生争吵。相信哪一样你都会感到非常难受。”
“所以还是同意吧。”谢韶筠叫了她一声:“二姐。”
“撒娇有什么用?”
谢藏星沉默着,良久,最后问:“是池漪教你这么说的?”
池漪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耳机,把目光从电脑屏幕里转向谢韶筠,谢韶筠顶着她的视线,懒洋洋说:“不是啊。”
“这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做下的决定了,池漪要幸福。本来跟我是没关系,但池漪坚持,只有我在身边,她才能幸福,所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挂断谢藏星电话,谢韶筠觉得池漪凝固在床上,长久地、安静地看着谢韶筠,然后挨靠过来,把头埋在谢韶筠胸口。
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只是说:“我们是会在一起。”
她没有回头,用左手打开身后床头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有两只精致的礼盒。
池漪看都没有看,拿了左边的一只礼盒,犹豫了一下,推到谢韶筠手边。
“这是什么。”谢韶筠问。
池漪小声说:“戒指。”
“什么?”
“我说……” 池漪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抬起脸,看着谢韶筠,说:“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们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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