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养得起
燕国使者还在瑟瑟发抖,一脸震惊的看着驴唇不对马嘴的成蟜。
成蟜脸上挂着笑容,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甚么话,直到在场众人全都看着自己,就连鞠武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成蟜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都说了甚么。
成蟜:“……”好丢人……
嬴政道:“蟜儿?”
“咳咳!”成蟜连忙回过神来,道:“王上,说到……哪里了?”
嬴政:“……”
鞠武还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明显颤了一下,无奈的重复道:“鞠武,愿归顺秦王,为我王肝脑涂地,此志不改!”
成蟜恍然大悟,道:“恭喜王上,如此良才归顺,这是好事呢!”
燕国使者更是焦急,道:“秦王,不可啊!这鞠武……”
嬴政凉飕飕的道:“寡人是秦王,还是你是秦王?寡人需要你教诲么?”
“不敢……不敢……”燕国使者满头冷汗,狠狠瞪了一眼鞠武。
【鞠武知晓的事情太多了,绝不能让他活下来!】
【此行我的目的便是除掉鞠武和燕丹,若是让他们苟活,还归顺了秦国,王上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成蟜清晰的听到燕国使者的心声,偷笑道:“王上,既然燕王想要杀掉武君子和燕公子,便说明这两个人对于燕王来说,甚么用处都没有,王上有如此仁宥宽怀,那不如免除鞠武与燕丹一死,将他二人收归秦国,上天有好生之德,必然也会为王上的大仁大义而感动的!”
成蟜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燕国使者连忙反驳道:“秦王,我王并非觉得鞠武与燕丹无用才要杀掉他们,而是……”
“而是甚么?”成蟜嘴皮子十足利索,抢白道:“不是觉得他们无用而杀掉,难道是觉得他们碍事儿,觉得他们知晓太多燕国的内情,所以要将这两个老燕人杀掉?那你们燕王的做法,也未免太残忍,太刻薄,太不近人情了罢?”
“这……这……”燕国使者被抢白一顿,话头全都堵在嗓子里,险些噎着,他也不能回答就是这么回事,但事实确是如此。
成蟜又道:“燕王如此宽怀的一个国君,怎么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呢?燕国使者,你再……好好儿想想?”
“这……那……可是……”燕国使者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的好。
成蟜笑眯眯的道:“武君子与燕公子既然是对燕国无用之人,我王随手捡来,想必燕国亦无话可说,我王仁慈你,不忍心杀生,如此便留得鞠武与燕丹两条性命,我秦国国力强盛,燕国使者你一定要请燕王放心,他们就算在我秦国吃一辈子的白饭,我们秦国也是养得起的!”
嬴政看着成蟜“耍宝”,将燕国使者噎的一愣一愣,还没办法回嘴的模样,不由笑起来,竟还露出宠溺纵容的表情,道:“说得好,蟜儿不愧是我秦国的大司行,说到寡人心坎儿里去了,没法子啊,寡人便是如此的宽宥仁爱,不忍心见生见死的,更何况,无论是燕公子还是武君子,都与寡人有些渊源,既然燕国使者没有甚么异议,要不然,便这么定下了?”
燕国使者分明生了一张嘴巴,却不知怎么说话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咬着后槽牙,被反驳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嬴政又道:“既然燕国使者也没有异议,那么从今往后,鞠武与燕丹二人,便不再是你们燕国人,而是秦人。”
燕国使者脸色青了红,红了白,嬴政揉着额角,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燕国使者无事,寡人乏了,先告退罢。”
“外臣……敬诺。”燕国使者仿佛吞了死苍蝇,硬着头皮退下去。
燕国使者一离开路寝宫大殿,成蟜立刻笑起来:“王上真厉害,燕国使者的脸都绿了!”
嬴政笑眯眯的道:“蟜儿,你方才说甚么好看?”
成蟜:“……”哥哥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呢!
成蟜偷偷瞥了一眼鞠武,鞠武还在场呢,自己总不能说,方才自己是看哥哥看得出神,脱口而出好看罢?
鞠武则是一脸平静与了然,拱手道:“罪臣谢秦王不杀之恩。”
嬴政挑眉道:“鞠武,寡人问你,你当真打算归顺我秦国?”
鞠武面容还是那般镇定,他似乎想开了,其实鞠武早就想开了,毕竟他的执着不在于燕国,而在于报答燕公子的知遇之恩,如今燕王要杀燕丹,鞠武自然要力保燕丹才行。
鞠武道:“罪臣原归顺我王,只要……我王确保公子无虞。”
“鞠武啊,”嬴政幽幽的道:“旁人都说你是狂徒,心狠手辣,但岂知道,一个狂徒心里有弱处,便无法再猖狂起来。”
燕丹便是鞠武的弱点,只要嬴政拿捏住了,便拿捏住了鞠武这个狠人。
鞠武自嘲一笑。
嬴政道:“既然你已经是我秦人,好,寡人答允你,确保燕丹无虞,你现在便可以从牢狱中,将燕丹放出来,该如何说服燕丹放弃燕国,归顺我秦国,就要看你的本事儿了。”
鞠武拱手道:“谢王上!”
成蟜道:“王上,蟜随武君子一同去释放燕公子。”
嬴政点点头,道:“别累着身子,牢狱阴凉,不要待太久。”
成蟜答应了一声,与鞠武一同离开,前往牢狱。
自从鞠武被提审离开,燕丹便提心吊胆,他也不知自己担心甚么,鞠武分明是去见自家的使者,合该不用担心的才对。
一个人在外乡他国,没有比见到自家使者更安心的事情了,可燕丹心里便是担心,隐隐约约的不安。
荆轲见他一直蹙着眉头,出言安抚道:“公子,不必如此担心,武君子足智多谋,况且燕王还真的能杀公子不成,公子你可是燕王的亲儿子啊,还是唯一的独子。”
“是啊……”燕丹感叹了一声,点点头。
咔嚓……
轻微的响动传来,燕丹和荆轲立刻抬头去看,便看到鞠武与成蟜从外面走进来。
“师傅!”燕丹连忙跑过去,抓住牢门的栅栏,道:“师傅,您怎么样?”
鞠武微笑了一下,道:“丹儿,无事,不必担心。”
燕丹狠狠松了一口气,道:“师傅,您见到使者了么?使者怎么说?君父怎么说?”
鞠武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说话,成蟜十足有眼力见儿,招手道:“把牢门打开。”
燕丹奇怪的看着成蟜,牢卒听令打开牢门,成蟜道:“恭喜二位啊,从今天开始,不必再住牢房了,蟜已经在章台宫中给二位安排了下榻的屋舍,搬过去便可。”
燕丹更是奇怪,道:“这是甚么意思?”
成蟜笑道:“意思就是,二位从今天开始不必坐牢了。”
燕丹和荆轲被放了出来,成蟜带着他们往下榻的屋舍而去,虽然不是甚么主殿,稍微偏僻了一些,但一应用度齐全,甚至十足周全。
燕丹越看越奇怪,成蟜笑眯眯的道:“你们师徒相想必还有体己话儿要说,蟜站在这里也是多余,那蟜便先离开了?”
成蟜施施然走出屋舍大门,只留下燕丹、荆轲和鞠武三人。
“师傅!”燕丹焦急的道:“秦人这是甚么意思?为何将我们从牢狱中放出来?还有,使者到底怎么说,有没有为难师傅?”
鞠武一笑,避重就轻的道:“丹儿放心,师傅没有甚么为难的,你住在这里,也不必再去牢房了,想必……使者都来了,秦王也不好再叫你住牢房,对不对?”
燕丹总觉得说不过去,心里隐隐约约奇怪。
鞠武不给他再问的机会,又道:“丹儿,这些日子你在牢狱中,身子也不好,趁这个机会,好生将养将养才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荆轲:“你陪着公子,照顾好公子。”
荆轲点头道:“武君子放心,便是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公子。”
鞠武道:“丹儿歇息罢,为师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说罢,转身离开了屋舍。
吱呀——
鞠武推门出来,便看到有人站在门外远处的大树下,正是成蟜。
成蟜抱臂靠着树干,这么远的距离,旁人一定听不清屋舍之中的说话声,但成蟜不同,成蟜五感发达,听得是一清二楚。
成蟜道:“武君子为何不告诉燕公子实情?”
鞠武沉默了一阵子,这才道:“哪一个做儿子的,能相信亲生父亲要杀他?”
成蟜略微有些感叹,亲情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十足的模棱两可,成蟜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倒是在做公子成蟜的时候,从嬴政的身上体验到了奢侈的亲情。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成蟜来说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生在天家的燕丹了。
成蟜道:“长痛不如短痛,燕公子总有一日会知晓的。”
鞠武叹气道:“再等等。”
成蟜摇头道:“武君子,你这般惯着燕公子可是不行的。”
“是么?”鞠武道:“可依我之见,王上不也这般惯着成小君子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嬴政在路寝宫等了一会儿,成蟜便回来复命了,路寝宫中无人,寺人宫女全都在外面伺候,成蟜也不必避讳甚么,走进来直接搂住嬴政的腰身。
嬴政抚摸着他的鬓发,轻笑道:“蟜儿今日怎么如此撒娇?”
成蟜仰起头来,道:“哥哥,方才武君子说,你惯着蟜,有这回事么?”
“是么?”嬴政挑眉道:“寡人怎么没觉得,看来往后寡人还要再努力一些才是。”
成蟜拍了拍嬴政的肩膀,道:“哥哥,再接再厉,蟜看好你!”
第132章 图天下
嬴政一笑,伸手托住成蟜的后颈,将人一点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轻声道:“那哥哥现在便再接再励,如何?”
嬴政俊美的容颜一点点放大在成蟜面前,甚至是每一根发丝,每一根眼睫都看的清清楚楚,黑白分明的眸子,平日里显得威严而冷漠,如今满满倒影的都是成蟜的身影。
嬴政微热的吐息倾洒而来,与成蟜的吐息暧昧纠缠,成蟜眼睫快速颤抖,下意识抿起嘴唇,就在成蟜以为嬴政要和自己接吻之时,嬴政突然笑道:“蟜儿,好看么?”
成蟜:“……”???
成蟜一脸迷茫,嬴政微笑道:“方才燕国使者还在的时候,你不是看哥哥看呆了么?”
成蟜:“……”
成蟜羞耻的满脸通红,连忙推开嬴政,道:“那、那是意外!谁叫哥哥你方才那么支着手。”
嬴政方支着手撑着头,一副慵懒的模样,平日里嬴政坐得端正,威严高冷,很少见到这种样子,也太好看了罢!成蟜自然看得入迷。
“哦?这样?”嬴政挑眉,简直“从善如流”,将手肘支在案几上,用手掌撑着头,甚至换了几个姿势。
成蟜的心窍发出“嘭!”的一声,那是被狠狠击中的声音!
嬴政笑道:“如何,好看么?”
成蟜虽然不甘心,但狠狠点头:“好看!”
嬴政的笑容扩大,对成蟜招招手,成蟜虽然还是不甘心,但双腿不听使唤,仿佛被“勾引”了一般,快速靠过去,搂住嬴政的脖颈,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哥哥太好看了。”
嬴政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还有更好看的,蟜儿要看么?”
成蟜满脸通红,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在燃烧,喉咙发紧,小声道:“大白天的,不太好罢?”
嬴政笑道:“无妨,哥哥把宫人都遣走了,不会有人前来。”
成蟜一听,心里仿佛揣了毛兔子一般,哥哥分明是在勾引我,都这样了,我要是不上,就是不行!
成蟜大义凛然的一扑,嬴政一把接住成蟜,将人打横抱起,也不去软榻,袖袍一扫,将案几上的文书扫到一面,伴随着文书噼啪掉在地上的声音,成蟜羞耻的紧紧闭着眼目。
“王上——”
“王上!”
成蟜吓得一个激灵,道:“不、不是不会有人前来么?”
嬴政:“……”
路寝宫外,寺人叫魂儿一般大喊着,因着没听到嬴政应声,也不敢自作主张入内,便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
嬴政不耐烦的道:“何事?”
寺人的声音战战兢兢,或许是听出嬴政的语气不好,道:“王上,司行斗甯求见。”
嬴政咬着后槽牙,道:“又是斗甯!看来寡人得给王翦相看几门亲事,让斗甯忙络忙络才是。”
成蟜干笑:“哥哥,大哥一定是有事儿,要不然还是见一见罢?”
嬴政无奈,翻身而起,将成蟜也从案几上扶起来,道:“叫进来。”
斗甯从外面走进来,便看到路寝宫的大殿上四仰八叉着几卷文书,显然是从案几上掉下来的,掉的还挺远。
斗甯扫了一眼微微垂着头,耳根子还在发红的成蟜,了然的挑了挑眉。
“斗甯,”嬴政道:“你最好有要紧之事。”
斗甯拱手道:“回禀王上,甯的确有要紧之事。”
斗甯将两卷文书呈上来,嬴政看了一眼,嘲讽的道:“燕国赵国想要和寡人会盟。”
这两卷文书,一个是从燕国送来的,一个是从赵国送来的,前后脚的工夫,要知晓燕国和赵国可不在一起,这般前后脚送来,如此巧合,必然是商量好的。
这两个前不久还在打仗的国家,竟然商量好了,一起送来会盟的文书。
成蟜连忙凑过去查看,燕国和赵国想要与秦国会盟,赵国想要商谈战败的事情,主动求和,愿意割地,而燕国则是想要与秦国商讨燕丹和鞠武的事情。
看来燕王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二手准备,燕国使者发现燕丹和鞠武杀不了,于是便将会盟的文书呈了上来。
成蟜眯起眼目道:“会盟的地点,在韩国?”
赵国和燕国都想和秦国会盟,在赵国会盟或者在燕国会盟都不好,如此一来,便选了折中的法子,韩国在秦国、燕国和赵国中间,又是“中立”的国家,选在韩国会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成蟜想得却比这个多,道:“燕国和赵国显然是算好了一起发来的文书,说明他们暗地里已有勾连,又如此不约而同的将会盟地点定在韩国,这只能说明……韩国也与他们有勾连,哥哥,这或许是个陷阱。”
诸国的干系十足复杂,前不久,秦国借了粮食给赵国,赵国攻打燕国,秦国反过来攻打赵国,燕国觉得秦国想要盗窃他们的胜利果实,派人来给秦国捣乱,如今秦国势如破竹,赵国和燕国又开始着急,准备联手会盟,这中间还有韩国做搅屎棍子,可谓是一团浆糊。
嬴政对寺人道:“把鞠武叫来。”
鞠武很快来到路寝宫谒见,嬴政给他看了文书,道:“武君子最是了解燕国,最是了解燕王,你觉得燕国是甚么意思?当真有会盟求和的心思?”
鞠武冷笑一声,道:“如是燕国当真有会盟求和的心思,那么王上也不会召见罪臣了,对么?”
嬴政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鞠武又道:“如今王上的军队势如破竹,赵国招架不住,必然会求和,而这个时候,燕国也向王上示好,燕王心里应该清楚,一旦赵国灭亡,那么燕国也无法保存,因此才会与赵国联手,会盟的地点在韩国境内,这说明韩国也与赵国和燕国有所勾连,这并非一场会盟,而是一个陷阱。”
鞠武的意思和成蟜简直不谋而合。
斗甯蹙眉道:“武君子的意思是……会盟不能去?”
“不,”鞠武却是摇头:“此次会盟,去得。”
嬴政笑道:“既然是陷阱,你为何还执意要寡人前去?”
鞠武道:“会盟的确是陷阱,然,王上想要图天下,此次会盟,也是一个机遇。”
嬴政眯起眼目:“你仔细说说。”
鞠武有条不紊的道:“赵国和燕国已经联手,但这二国常年交战,各有心思,绝不可能真心联手,必然彼此存有异心,这样的联盟禁不起半点风浪,再者……会盟地点在韩国,韩国之所以会与赵国燕国勾连,必然是想要从中图谋一些好处,但说到底,韩国弱小,此前与赵国又撕开了脸皮,如今明面上依附王上,绝不可能明着与王上叫板,对付这样的墙头草,威逼利诱便可,若是王上能叫韩国临时倒戈,焉知赵国和燕国,不是走进了王上的陷阱之中呢?”
嬴政微微颔首:“好,武君子说的好,真真儿是说到寡人的心坎儿里了,这般说来,此次会盟,寡人是非去不可了。”
说罢,嬴政转头对斗甯道:“甯君子去拟定文书,便说寡人答允会盟了。”
“敬诺。”斗甯拱手作礼。
会盟的事情定下,因着需要离开秦国前往韩地,又是外交的重要事宜,所以成蟜这个大司行便忙碌了起来。
此次会盟的声势十足浩大,以至于齐国、魏国和楚国听说了动静,也想要来掺合一脚,魏国国君亲自前来,齐国则是派出了国相,而楚国派出了代楚王特使。
如此一来,秦楚燕赵韩魏齐,这一桌子麻将全都齐活了。
启程当日,燕丹和荆轲也在队伍之中。
燕丹蹙着眉头,面色少许有些不安,成蟜走过来,笑眯眯的道:“燕公子,此次会盟,燕王是亲自出席的,阔别多月,终于要见到君父了,燕公子是不是有些许的期待?”
燕丹道:“大司行顽笑了。”
成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燕公子,蟜只是想要提醒你一点,千万不要期望太高,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有的时候适当看清事实,反而不会失望。”
燕丹眯了眯眼睛,拱手道:“多谢成小君子提点。”
成蟜道:“燕公子听进去才好。”
“蟜儿。”
成蟜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转头一看,是嬴政,嬴政已经登上了辒辌车,招手示意他过去参乘。
成蟜对燕丹挥了挥手,便转头往辒辌车的方向走去,临近辒辌车之时,成蟜一瞥眼看到了燕国使者。
燕国使者日前来到咸阳,还未曾离开,因着马上便要会盟,燕国的侍者便准备与大部队一起前往韩国,与燕王碰头。
燕国使者看似本分,微微垂着头,其实心里头在发狠,以为旁人都不知情。
【此次会盟在韩地,远离秦土,是刺杀秦王的最好时机,只有秦王一死,才能确保诸国安宁!】
成蟜撇了撇嘴巴,路过的时候故意拍了一下郑国的马背,郑国可是个文臣,骑马的技艺也就一般般,马匹被一拍,立刻往前拱了两步。
咕咚!
燕国使者哎呦大喊一声,被马鼻子一拱,直接跪在地上。
郑国一脸迷茫,也不知怎么马匹就动了,连忙拉住马缰道:“对不住对不住,这马匹突然有点子受惊,燕国使者,没有踩到你罢?”
成蟜看着燕国使者被拱了一个狗吃屎,笑眯眯的登上辒辌车。
嬴政听到外面的动静,又见成蟜笑的如此欢心,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道:“蟜儿又皮了?”
成蟜撇嘴道:“没踩断他的腿,便宜他了!”
又压低声音对嬴政道:“哥哥,燕国人果然包藏祸心,想要刺杀你,看来这一路上咱们要小心一些才是。”
嬴政唇角微挑,露出一抹哂笑,道:“无妨,寡人倒要看看,到底谁先死。”
第133章 身经百战
燕国使者完全不知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出去,且暴露的一览无余,还在兢兢业业的装乖。
一行人出咸阳,来到轵关,在轵关歇息补给之后,便准备出轵关,前往韩国会盟。
今日大部队准备离开轵关,成蟜从营帐中出来,见士们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嬴政正在与王翦说些甚么,应该是扈行的守卫工作,他抬着手,指着远处的关口,微微蹙着眉,眯着眼睛。
嬴政身材高大而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威严的气息,尤其是蹙眉的模样,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最帅气。
成蟜笑眯眯的看着,突然和嬴政对上了眼神,嬴政威严的眼神瞬间化开,仿佛初春的融雪,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温柔,还对成蟜微微一笑。
成蟜的心窍发颤,捂住心口,再看下去,成蟜怕自己把持住,大庭广众之下扑过去非礼嬴政。
成蟜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燕国使者,燕国使者簇拥在一起,避开众人,窃窃私语着。
成蟜不由蹙眉,马上便要出轵关了,轵关险要,燕国人想要刺杀嬴政,轵关绝对是一个埋伏点。
于是成蟜握住大傩伥子玉佩,仔细倾听燕国使者的悄悄话。
燕国使者特意站在角落,用旁人绝对听不见的嗓音,低声耳语:“埋伏在轵关之外的刺客如何了?”
“请使者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秦王一出轵关,便将他刺杀在山道之中,轵关山道险要,任是秦国的士兵再精良,也救不得秦王的性命!”
“只等秦王一死,秦国的长公子如此年幼,整个秦国一定犹如一盘散沙,再难成气候!”
“好!太好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成蟜冷笑一声,还万无一失?全都被我听到了。
他蹙起眉头,心里思忖着,轵关的确险要,最窄的地方需要士兵们单排通过,而且两面山势比较高,上次成蟜出使韩国的时候,便是在这里受到的埋伏。
想要避免燕国的刺杀,最好的办法便是让那些埋伏的燕国刺客根本埋伏不到人。
可如今出轵关,前往韩国是唯一的路径,若是改道,声势太过浩大,燕国刺客完全可以追着他们改道伏击,治标不治本。
成蟜摸着下巴,不如……晾着他们,让那些刺客在轵关外面蹲着,蹲到他们皮松肉紧,然后一网打尽。
成蟜想到此处,便听到王翦朗声道:“全军出发!”
“蟜儿,”嬴政已经上了辒辌车,对成蟜招手道:“过来参乘。”
成蟜点点头,朝着辒辌车走去,到了车子跟前,刚要登车,突然浮夸的“哎呦——”大喊一声,装作无力蹬车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肚子。
“蟜儿!”
“蟜儿!”
嬴政和斗甯同时抢过来,扶住成蟜。
斗甯担心的道:“蟜儿,你怎么了?哪里疼?是腿上的伤口疼么?”
嬴政道:“怎么捂着肚子?医士!还愣着做甚么,快给成小君子医看!”
大部队马上便要出发,成蟜突发“恶疾”,别说是医士了,众人也不知发生了甚么,一阵手忙脚乱,便看到秦王亲自抱着成蟜,一路冲入御营大帐,紧跟着医士提着药囊,风风火火的冲入御营大帐。
成蟜躺在榻上,哎呦哎呦,嘴里不停的呻*吟着,一会子捂着肚子,一会子捂着胸口,甚至捂着自己的腮帮子装牙疼。
“怎么回事?!”燕国使者在御营大帐外面张望。
“不知晓啊!”
“好似是成小君子病了。”
“病了?害了甚么病?”
“具体也不知情,兴许是胃疼。”
“胡说,我刚看他捂着脸进去的,怕是牙疼。”
“牙疼?!牙疼能耽误秦军的脚程么?!”
医士进进出出,燕国使者们只能从医士进入的帐帘子缝隙往里张望,隐约听到成蟜哎呦哎呦的痛呼声,不知情的还以为要生孩子呢……
成蟜嘘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嬴政发现他的小表情,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挥退了医士,营帐中只剩下成蟜、嬴政和斗甯三人。
成蟜一个打挺儿,立刻坐起身来,笑道:“哥哥,蟜没事了。”
斗甯惊讶的道:“蟜儿,你怎么的突然好了?”
嬴政无奈的道:“怕是他装的,真是要把做哥哥的吓死。”
成蟜笑眯眯的道:“没法子,蟜只能出此下策。”
成蟜把燕国使者在轵关外面伏击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轵关险要,燕国刺客在暗,我们在明,完全不适合硬碰硬,晾他们两天,第一天伏击不到,第二天还是伏击不到,第三天第四天,一定会变得皮松肉紧,倒时候哥哥让王翦大哥带兵去偷袭,一锅端不成问题。”
嬴政一笑:“数你点子最多,那也要提前通个气,免得哥哥担心。”
斗甯应和道:“是啊蟜儿,你合该提前与哥哥说清楚,害得为兄方才提心吊胆的。”
成蟜一看,好家伙,如今这两个哥哥倒是态度一致了。
成蟜连忙道:“那不是事态紧急嘛,没有工夫提前说明,下次一定。”
燕国使者在外面等了很久,只见医士一会子进来,一会子出去,一会子又进来,一会子又出去,反反复复,从早上反复到了中午,合该早上启程的,这会子日头高照,全然不知何时才能出轵关。
燕国使者连忙拦住王翦,道:“将军,将军!你可知秦王何时启程?”
王翦冷漠的道:“外臣只知听命行事,王上未有吩咐,外臣不敢置喙。”
他们正说话,哗啦一声,御营打仗的帘子被打起来,斗甯从里面施施然走出来,微笑道:“燕国使者,您如此着急询问王上何时启程,是有甚么急事么?”
“没!没有!”燕国使者连忙否定:“我能有甚么急事呢?只是……只是成小君子突然抱恙,外臣心中挂念,因此多问了两句。”
斗甯笑道:“燕国使者不必挂心,成小君子只是突发胃疾,您也是知晓的,成小君子体弱多病,加之又是我国的大司行,甚么事情都等他来安排,一忙起来难免伤了身子,今日突发了胃疾,王上体恤,今日便不启程了。”
燕国使者眼眸乱转,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其实他是想要通知那些刺客,今日秦王不来了,让他们不要伏击。
王翦看着燕国使者匆匆离开,饶是他心思简单,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蹙眉道:“甯君子,王上今日不启程了?”
斗甯点点头道:“今日不启程了,将兵马安顿一下,便可以歇着了。”
王翦道:“那我去吩咐下去。”
他说着,风风火火便要离开,走了一半折返回来,有些迟疑的对斗甯道:“甯君子,既然今日不启程,一会子……我能去寻你么?”
斗甯道:“你寻我做甚么?”
王翦没说话,但是拉起斗甯的手掌,将斗甯的掌心握在手中。
一向冷静的斗甯竟有些微微面红,将他的手撇开,转头便走,却留下一句:“你想来便来罢。”
王翦一听,欣喜的道:“太好了,那我一会子便过去!”
御营大帐之中,成蟜趴在帐帘子上,偷偷的往外看,其实他本想看看燕国使者的反应,没想到偷看到了斗甯和王翦的互动。
成蟜偷笑道:“我大哥和王翦大哥都好纯情哦,拉个小手都要脸红。”
嬴政无奈的走过去,道:“哦?蟜儿说的自己仿佛身经百战似的。”
“那是……”不等成蟜说完,嬴政已经拉住了他的手掌,不只是拉着,慢慢调整角度十指相扣。
嬴政的掌心之中生着茧子,那是习武所致,奇妙的摩挲感带起阵阵的颤栗,成蟜的手指都在发抖,面颊瞬间红了。
嬴政微笑:“看,蟜儿也面红了。”
成蟜连忙道:“那、那是因为……”
“因为甚么?”嬴政追问。
成蟜喉咙发紧,声音仿佛蚊子叫,低声道:“因为是哥哥……”
嬴政的眼神瞬间昏暗下来,仿佛夹杂着狂风暴雨的肆虐,他一把将成蟜抱起来,轻轻放在软榻之上,沙哑的笑道:“蟜儿,反正要晾着那些燕国刺客,今日不启程,明日也不启程,那哥哥做一些让蟜儿更加面红的事情罢?”
第二日的晨光洒在成蟜的眼皮上,成蟜眼睫微微抖动,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一股酸疼窜上来,不由嘶的呻*吟了一声,心里吐槽着,都赖嬴政,就算今日不需要启程,也不能整整折腾自己一夜。
御营大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士兵们开始生火造饭,准备用了朝食之后出发启程。
燕国使者也忙碌着,兢兢业业安排刺客,准备第二轮刺杀。
“使者!使者!”
燕国使者责怪道:“慌慌张张的做甚么?这个时候便是要愈发的沉住气!”
燕国人道:“使者,今日……今日又不启程了!”
“甚么?!”这回连燕国使者也沉不住气了,惊讶的道:“怎么今日又不启程了?!”
燕国人道:“听说是成小君子又病了!”
“又病了?这回害了甚么病?胃病还未大好?”
“这……”燕国人愁眉苦脸的道:“属下也不知晓,只知成小君子又病了,秦王心疼的紧,堪堪吩咐下去,今日不启程,继续休整!”
第134章 祸国奸臣
第一天不启程,成小君子突然病了。
第二天还是不启程,成小君子又病了。
第三天……
第三日一早,成蟜还未起身,正窝在嬴政的怀里,枕着哥哥伟大的胸肌懒床,便听到御营大帐外面,燕国使者打探消息的声音。
成蟜五感灵敏,燕国使者那鬼鬼祟祟的嗓音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嘟囔道:“真吵。”
嬴政早就醒了,只是不想打扰成蟜歇息,一直没有动弹,伸手捂住成蟜的耳朵,道:“哥哥给你捂着,再睡一会儿。”
成蟜摇摇头:“不睡了,今日再托病,燕国使者该怀疑了。”
嬴政挑眉:“今日便要启程了?”
“如何可能?”成蟜笑眯眯的道:“自然要找其他借口才行。”
燕国使者打探了一圈,今日医士那边安安静静的,成小君子似乎没有犯新的病,一切正常,合该是会启程的。
很快,日头高升,士兵生火造饭,开始用朝食,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王翦从营帐中走出来,整理着自己的黑甲,传令下去,全军待命,准备出发。
燕国使者狠狠松了一口气,立刻招来自己的亲信,低声道:“快去,告诉死士,今日秦王启程,务必截杀成功!”
“敬诺!”
黑甲武士们整装待发,嬴政一身黑色的朝袍,从御营大帐中走出来,施施然登上辒辌车,燕国使者看到这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将心窍放回肚子里。
成蟜见他那副模样,忍不住偷笑,这才第三天,燕国使者已经不行了。
“蟜儿,”嬴政道:“过来参乘。”
成蟜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向辒辌车,踏着辒辌车的脚踏子,一步、两步,就差最后一步登上辒辌车之时……
“啊呀!”
成蟜突然又是一声惊呼。
燕国使者吓得一个激灵,震惊的看向成蟜。
便见成蟜身子一晃,跌在辒辌车的脚踏子上,仿佛摔倒了一般。
“蟜儿!”嬴政立刻从辒辌车中出来,扶住成蟜,道:“怎么了?”
成蟜一脸痛苦,但他的痛苦未达眼底,活脱脱一个祸国的奸臣,道:“王上,蟜、蟜好似摔到了腿,牵扯到了旧疾,伤口怕是裂开了,嘶——疼、疼啊!”
于是嬴政又是一把将成蟜抱起来,大步冲入御营大帐,留下瞠目结舌,还未能来得及反应的燕国使者。
燕国使者:“……”
医士赶到御营大帐,和第一日一样,进进出出,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趟,知情的知道是成小君子磕了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谁得了不治之症。
燕国使者拦住斗甯,道:“甯君子!成小君子伤势如何?”
斗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成小君子在灾区受了腿上,如今一磕,伤口抻裂了,怕是要需要几日。”
“几日?”燕国使者震惊。
斗甯故作惊讶:“怎么?燕国使者很着急么?”
“不不不,”燕国使者摇手:“只是……只是担心成小君子的伤势,还有……还有会盟在及,若是误了时日,便不好了。”
“不会的,”斗甯微笑:“会盟时日还早,不会耽误的。”
燕国使者只好讷讷的点头,生怕自己多说,被看出了端倪。
他哪里知晓,其实自己的那点子心思,早就被成蟜看得一清二楚,再干净也没有了!
于是第三日便这样过去,第四日因着成小君子的腿疾还未大好,依旧不能上路,第五日腿疾仍未大好,仍然不得上路。
第六日一大早上,燕国使者一打听,果不其然,成小君子还在养伤呢,秦王担心他的腿疾会复发,留下甚么病根儿,因此下令原地驻扎,启程时日另行通知。
一连六天都不上路,燕国使者已经习以为常,招来亲信,让埋伏的死士们回去,明日继续埋伏。
亲信也是习惯性的答应,赶紧领命去干活。
成蟜睡到自然醒,伸了个懒腰,嬴政已经醒了,没有打扰他歇息,支着手撑着脸侧,侧躺着注视着成蟜的睡颜,也不觉无聊,便这样静静的看着。
成蟜一睁开眼目,便看到嬴政放大的俊颜,一大早上对视觉极佳,简直是保养视力的最好方法。
嬴政微笑道:“醒了,再睡一会子?”
成蟜摇摇头,翻身坐起来:“哥哥,燕国使者已经皮松肉紧,今日该动手了。”
二人起身之后,嬴政便将王翦秘密招来,让王翦暗地里领一队兵马,人数不要太多,前往轵关之外的峡谷,偷袭撤退的燕国死士,将燕国死士一网打尽!
王翦毫不含糊,立刻领命,秘密离开轵关,带兵袭击那些死士。
眼看着到了正午,燕国使者听说今日不启程,便回了营帐去睡回笼觉,堪堪坠入甜梦,便听到有人叫魂儿一般的喊着:“使者!!使者——醒醒啊!快醒醒!”
燕国使者不耐烦的道:“做甚么鬼叫?”
亲信道:“使者,秦王那边突然要启程了!”
“甚么!?”燕国使者大吃一惊:“启程?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现在启程?不是说今儿个不启程么?!”
“正是啊!”亲信道:“还不是那个成小君子,他说自己躺得这些日子,腿脚都要给躺废了,闹着要启程,秦王纵容,便依了他,下令全军启程,一会子便走!”
“还等甚么?!”燕国使者慌张的更衣,吩咐道:“你快去!快去通知死士,立刻埋伏起来!务必刺杀成功!是了,还有还有……将燕丹和鞠武,一并子解决在山谷!”
“是,使者!”
燕国使者穿戴整齐,出门一看,秦国的行军队伍已经准备好了,成蟜坐在辒辌车上,打起窗帘子,笑眯眯的朝他挥手,道:“燕国使者,你怎么如此的慢,大家伙儿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个人。”
燕国使者面色抽搐:【等了你那么多日,今日突然要启程,还有脸说只等我一个人?】
燕国使者心里头咒骂着成蟜,嘴上却恭顺的道“是是,是外臣懒怠了,外臣有罪、有罪!”
成蟜托着腮帮子道:“燕国使者,你不会偷偷在心里骂蟜罢?”
燕国使者瞪圆了眼目:【他、他怎么知晓?难道是我的表情表露的太多?不应该啊……】
燕国使者卑躬屈膝的道:“怎么可能,成小君子为了秦国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乃是我等做臣子的楷模,成小君子如今抱恙,秦王体恤,秦国君臣有道,外臣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是么?”成蟜道:“那就好,别耽误时辰了,你看看,都为了等你,天儿都要黑了,快启程罢。”
燕国使者咬碎了一口牙,气的浑身打哆嗦,但也不敢多说甚么,应了声音,赶紧上马,心里惴惴不安。
【也不知死士重新埋伏了没有?】
【一定要刺杀成功才是!】
【不只是秦王,最好将燕丹与鞠武一并子解决!】
成蟜挑眉冷笑,死士?你那些死士,早就被王翦一锅端走了。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启程,离开轵关,顺着山谷一路前行,往韩国而去。
燕国使者骑在马上,紧紧拽着马缰,十足紧张戒备的看着左右,距离埋伏的地点已经很近,燕国使者难免紧张。
“使者,燕国使者?”成蟜再一次打起车帘子,对燕国使者招手。
燕国使者本就紧张,看到成蟜和自己招手,浑身不自在:【这个成蟜,又要做甚么?】
【他每次一说话,准儿没好事!】
成蟜道:“使者看起来很紧张啊?”
“没、没有啊!”燕国使者故意松了松肩膀,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
成蟜笑道:“燕国使者你放心,轵关的山谷虽然险要了一些,但防卫的十足严密,绝对不会突然蹦出来杀手刺客的!”
燕国使者心窍一哆嗦:【杀手?刺客?成蟜为何突然提起这些?难道他知晓了甚么?】
【不不,绝不可能!】
成蟜指着前面笑道:“你看,要到轵关最狭窄的地方了,前面的地段,辒辌车只能单排通过,周边都不能有黑甲军戍卫,你说说,若是在这里安排刺客,可不是太方便了么?”
“呵呵、呵呵……”燕国使者干笑。
很巧,燕国使者安排的刺客,正是成蟜口中的最佳伏击地点。
燕国使者不由自主紧紧拽住马缰,死死的凝视着山谷最狭窄的山路,面色隐露出狰狞与狠戾。
【过了今日,这世上再无秦王嬴政!】
【杀死秦王,我六国便会挣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秦王不死,天下何安!!】
燕国使者的心窍中掀起狂风暴雨,口号声差点把成蟜给喊聋了,成蟜揉了揉耳朵,安安稳稳的坐在辒辌车上。
咕噜噜——咕噜噜——
辒辌车通过最狭窄的山路,然而……
然而甚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燕国使者目瞪口呆,死死回头瞪着安然通过的山路,一脸的不敢置信,额角冷汗涔涔滚下。
【刺客呢!?】
【我安排的死士呢?!】
【人怎么都不见了!!!】
风和日丽,日光高悬,甚至没有一点子飞沙走石。
“天气真好呐。”成蟜感叹道:“燕国使者,你觉得呢?”
嬴政轻笑一声道:“燕国使者兴许不适应我秦国的气候,怎的都出汗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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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哥哥记仇
埋伏在轵关山路上的燕国刺客受到了使者亲信的通知,今日秦王又又又不启程了。
刺客们一个个皮松肉紧,已然连续好几天蹲点失败,今日秦王不启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今日又不启程了。”
“嗨,早就料到了。”
“是啊,回去睡觉罢!便知晓今日秦王不会来,实话告诉你罢,我连兵器都忘带了,你猜怎么着,秦王果然又不启程了!”
刺客们嘻嘻哈哈的准备撤退,刚撤退没多远,突然有人道:“你们听没听到甚么声音?”
“甚么声音?恐怕是风声罢?这个山谷太窄,就是窝风。”
“不是风声,好似……好似是马蹄的声音?”
踏踏踏踏——
马蹄声大震,越来越清晰。
刺客们奇怪的回头去寻找,便发现滚滚的尘土从山谷的远处不断逼近,等尽在眼前之时,这才看清楚,竟然是秦王的黑甲军!
“是秦军!”
“秦、秦军?!怎么会是秦军!?”
“秦王今日不是不启程么?”
“快跑!”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刺客们乱了方寸,有的刺客甚至根本没带兵器前来,只能撒丫子便跑。
王翦带兵一路飞驰,抽出佩剑道:“全部抓起来,一个也别想跑!”
刺客因着撤退,全都从暗处自己跑到了明处,加之没有整顿,简直不堪一击,王翦带来的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直接将刺客全都围起来,冲上去押解,一个不留。
等嬴政的大部队走到轵关最狭窄的山谷之时,哪里还剩下甚么刺客?刺客早已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全部拿下!
燕国使者慌张的环视着四周,静悄悄的山谷,静悄悄的轵关,别说是刺客了,连一个蚊虫都不见。
他连忙擦了擦从额角滚下来的冷汗,干笑道:“让秦王见、见笑了,天气……天气有些闷热。”
成蟜道:“蟜看这天气并不闷热,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恐怕是燕国使者体质太虚,所以才会出虚汗罢?王上,一会子叫医士给燕国使者看看,别叫旁人觉得咱们怠慢了使者。”
“正是,”嬴政一唱一和的道:“蟜儿说的十足有礼。”
燕国使者面色发青,又是尴尬,又是害怕,又是心虚,心里根本没底儿。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通过轵关,一直离开轵关,甚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可谓是畅通无阻。
燕国使者不断擦着汗:【难道刺客已经撤退了?】
【怎的没有人?】
【都去何处了?这帮成事不足的杂碎!】
一行人慢悠悠的行路,因着距离会盟时日尚早,并不着急,过了轵关一段之后,大军便停下来扎营,毕竟今日是午后启程,一晃眼时辰便不早了。
秦军驻扎下来,王翦早就带了精锐,扣押着刺客逗留在附近,看到大军扎营,快速前来汇合。
王翦将刺客全都关押入牢营,这才前往幕府大帐复命。
王翦大步走进来,拱手道:“拜见王上。”
“起身罢。”嬴政道:“事情如何?”
王翦回禀道:“回王上,燕国刺客已经悉数被抓获。”
嬴政道:“事情可有声张?”
王翦拱手道:“一切按照王上的意思,没有声张,卑将是秘密将刺客押解入牢营的。”
“甚好。”嬴政幽幽的道:“寡人要这些刺客还有用,好生看管。”
王翦再次拱手道:“敬诺。”
二人正说话间,成蟜与斗甯从幕府大帐外面走进来,成蟜笑道:“王翦大哥,你回来了?”
王翦首先看了一眼斗甯,对斗甯露出微笑,这才对成蟜拱手道:“大司行。”
嬴政的目光瞥了一眼斗甯,又瞥了一眼王翦,挑了挑眉,突然指着王翦的手背道:“王翦,你受伤了?”
王翦低头一看,不甚在意的道:“轵关山路狭窄的紧,方才卑将不小心被山石蹭到了手背,只是小伤,无妨。”
王翦并不是被刺客打伤,而是因着山路实在狭窄,追击刺客的时候不小心被山石蹭到,当时都没有注意,毕竟这点子小伤,简直小小不言,若不是嬴政提起,王翦甚至不觉得疼痛了。
嬴政一脸关切的道:“如此不小心,虽是小伤,但也要注意,一会子叫个医士过去给你看看,你如此年轻,可别落下了甚么病痛。”
王翦好生感激,道:“多谢王上。”
嬴政挥挥手道:“罢了,你也忙碌了这般久,去歇息罢。”
王翦恭敬的退下去,临走之时还对斗甯笑了笑,斗甯似乎没有看他,但王翦一点子也不在意,唇角带着笑意便退了出去,似乎只要看到斗甯就十分的满足。
嬴政将王翦与斗甯的小动作看在眼中,挑起一抹笑容。
王翦退出去之后,斗甯简单的回答一些司行的事宜,便拱手道:“王上,若是无事,甯便告退了。”
嬴政微笑道:“甯君子一路辛苦了,蟜儿身子素来不好,往后里司行的事情,还需要甯君子多多受累。”
斗甯恭敬的道:“王上言重了,这是甯的分内之事。”
斗甯说完,转身离开了幕府大帐,帐帘子哗啦一声放下来,随着帐帘摇摆的缝隙,可以看到斗甯并非往自己的营帐回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成蟜奇怪的道:“哥哥,你的笑容很是瘆人,在想甚么呢?”
嬴政微笑道:“蟜儿,哥哥带你去看凑热闹,可好?”
“凑热闹?”成蟜更是奇怪,便宜哥哥压根儿不喜欢热闹,怎么今日突然要凑热闹,凑甚么热闹,谁的热闹?
而且看嬴政这个笑容,俊美是俊美了一些,但十足的阴险,不知是哪方的人要遭难了!
斗甯离开幕府大帐之后,果然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冲着王翦的营帐而去。
哗啦——
医士打起帐帘子,从王翦的营帐中退出来,叮嘱道:“将军的伤口虽然浅,但是沾染了许多灰土泥石,小臣已经为将军处理过,还请将军好生上药。”
王翦点点头道:“多谢医士。”
医士匆忙离开,王翦刚要回身,便看到有人走过来,惊喜的道:“甯君子,你是来找我的么?”
斗甯道:“都到了将军跟前,难道不是来找将军的么?”
王翦更是欢心,道:“快进来坐。”
王翦拉着斗甯进入营帐,斗甯低头看着他的手背,伤口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是还未上药。
斗甯坐下来,道:“将军的伤口可曾上药了?”
王翦不怎么在意,笑道:“还未,没事儿,我一会子再上药就好。”
他说着,便要给斗甯倒水,斗甯稍微欠身,按住王翦的肩头,道:“别忙了,甯是来给将军上药的。”
王翦有些惊讶:“只是一些小伤,不必放在心上。”
斗甯质疑道:“医士留下的伤药呢?”
王翦只好将伤药递给他,有些迟疑的道:“甯君子,你……可是在关心我?”
斗甯打开伤药的动作一顿,微微抿了抿嘴唇,道:“伸手。”
王翦立刻把手背伸过去,只当斗甯是默认了,满脸的欣喜:“甯君子,我、我很欢心。”
斗甯小心翼翼的给他的手背上了药,道:“伤口虽然不深,但擦伤很广,若是不小心伤药,小心留下伤疤。”
王翦道:“那甯君子明日还会来给我上药么?”
斗甯将伤药盖起来,收到自己的袖中,道:“既然明日还要上药,那这伤药,便放在甯这里了。”
斗甯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答案十足显然,明日斗甯还会来给王翦上药。
斗甯有些受不住王翦过于热辣的眼神,站起身来道:“那甯先回去了,将军好生歇息罢。”
王翦可不叫他走,一把拉住斗甯的手腕,稍微用力,直接将斗甯搂在怀中。
斗甯吃了一惊,还有叫他更吃惊的,王翦不由分说,低头吻在他的唇上。
斗甯的喉结快速颤抖,吐息也变得急切起来,他感受到王翦毫无章法,却急切的亲吻,不由软了身子,伸手勾住王翦的脖颈,主动配合起来。
王翦眼目赤红,仿佛要吃人的野兽一般,一把将斗甯打横抱起,便往软榻边走,沙哑的道:“甯君子,今日不要走了,便留在我这里夜宿,可好?”
斗甯一贯冷淡镇定的面颊微微有些发红,单薄的胸口快速起伏,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二人渐入佳境之时,“哗啦——”帐帘子被人不客气的打了起来。
嬴政带着成蟜大步走进来,朗声笑道:“王翦啊,伤口如何,寡人来看看你。”
王翦和斗甯均是吓了一跳,王翦手臂一歪,差点没抱住斗甯,把人摔下来。
王翦手足无措,斗甯虽表面镇定,但白皙的面颊一直红到耳朵根儿,二人赶紧分开一段距离。
成蟜:“……”
成蟜是跟着嬴政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嬴政所谓的热闹,就是这样!
嬴政一脸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坦然,惊讶的道:“甯君子也在?也是来探看王翦伤势的么?寡人……没有打扰你们罢?”
嬴政:【终于轮到寡人来打扰了,斗甯啊斗甯,你也有今日。】
成蟜:“……”我哥哥好记仇!
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伤害的时间到了~
*
第136章 两个缺德的哥哥
王翦和斗甯尴尬的离开软榻,嬴政摆出一副“很没有眼力见儿”的模样,竟还一展衣摆坐在了案几边,道:“正巧啊,寡人也来探病,你们在聊甚么?继续,继续聊,不必在意寡人。”
斗甯:“……”
王翦:“……”
成蟜:“……”
成蟜拉了拉嬴政,低声道:“哥哥,咱们快走罢。”
嬴政可不想便这般离开,毕竟斗甯之前专门和自己作对,三番两次打扰自己与成蟜亲密,嬴政的心胸和心眼子都不算宽广,君王嘛,总得是记仇的,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嬴政道:“蟜儿,难道你不关心王翦的伤势么?你看看甯君子,如此关心王翦的伤势,同朝共事,便是要如此互助友爱,是不是?”
斗甯:“……”
王翦:“……”
成蟜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拽住嬴政的手臂道:“走罢,哥哥。”
成蟜死拉活拽的,嬴政这才起身,微笑道:“王翦啊,那寡人改日再来。”
这才施施然跟着成蟜离开了营帐。
成蟜走出营帐,狠狠松了一口气,也只有嬴政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方才那尴尬的场面,才如此镇定自若!
成蟜无奈的道:“哥哥,你方才真的太……”
嬴政抢险道:“太机敏了?”
成蟜干笑道:“太缺德了。”
嬴政挑眉,并没觉得“缺德”二字是贬义,道:“斗甯三番两次的缺德,寡人只是以礼回敬罢了。”
成蟜:“……”唉,我怎么会有两个缺德的哥哥!
第二日大军继续启程,往韩地进发。
嬴政与成蟜登上辒辌车,斗甯这一路都是骑马跟着扈行的,今日难得无事,王翦也不需要公干,王翦便骑着马,与斗甯肩并肩而行。
嬴政打起车帘子看了一眼,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甯君子,寡人寻你有事,前来参乘罢。”
成蟜翻了个白眼,甚么寻甯君子有事儿,压根儿无事,嬴政就是想要捣乱,不想给斗甯和王翦“公费谈恋爱”的机会。
斗甯一脸了然,但王上宣召参乘,那是何等的荣光,燕国使者还在场,他也不好拒绝,只得恭迎的上了辎车。
王翦是个实诚人,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斗甯去参乘了,这一路上怕是又不能和自己相处了。
斗甯上了辎车,嬴政微笑道:“甯君子,坐啊。”
斗甯谢过之后坐下,嬴政半天没说话,斗甯道:“不知……王上寻甯来,是有甚么要紧事?”
嬴政理直气壮的道:“是了,方才还记得,如今一转眼却不记得了,或许不是甚么要紧事,忘了便忘了罢。”
斗甯:“……”
于是三个人坐在辒辌车中,成蟜夹在两个哥哥中间,嬴政一点子也不避讳斗甯,在斗甯面前,给成蟜剥了一只果子,递到成蟜唇边道:“蟜儿,尝尝甜不甜?”
成蟜瞥了一眼斗甯,见斗甯没看这里,这才快速张开嘴,将果子含进口中,囫囵吞枣的吃掉。
“甜么?”嬴政笑眯眯的问。
成蟜含糊的点点头,因着果子实在太大了,成蟜是一口吞,简直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口中都塞满了,鼓着腮帮子,完全无法说话,只能唔唔的点头示意。
“是么?”嬴政道:“看看,小花猫一样。”
果子汁水丰富,成蟜食得又急,难免有汁水顺着唇角溢出来,眼看着便要掉在衣衫之上。
成蟜“嗯嗯”了两声,抬高下巴,示意嬴政帮忙擦掉,嬴政一笑,突然欠身过去,并没有用帕子给成蟜擦掉,反而吻在成蟜的下巴上,舌尖轻轻一勾。
“咳!”成蟜险些呛到,只觉下巴上一阵温热,还有点麻麻痒痒,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也忘了咀嚼,仿佛一只发呆的小仓鼠。
成蟜后知后觉的捂住下巴,转头看向斗甯,斗甯的眼神复杂,大有一种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被狼叼走的感觉。
果然,斗甯都看见了!
成蟜连忙从软毯上爬起来,绕过嬴政和斗甯,坐在二人对面,这才把嘴里那口呛人的果子吃完。
辒辌车摇摇晃晃,成蟜无事可做,有些闲极无聊,便捧着自己的大傩伥子玉佩,用帕子轻轻擦拭,成蟜的手掌难免碰到玉佩,一不小心便听到了心声。
斗甯:【也不知昨日蟜儿看到了甚么……】
斗甯:【难不成真的看到我与王翦亲密的场面?】
斗甯:【蟜儿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做兄长的行为孟浪?】
成蟜见斗甯的心情如此复杂,赶紧倒了一杯水道:“大哥,你渴不渴,喝水。”
斗甯一笑:“为兄正好口渴。”
斗甯:【蟜儿的言行之中,似乎并没有芥蒂。】
斗甯:【看来是我多虑了,或许昨日蟜儿甚么也没看到?】
嬴政看到成蟜给斗甯倒水,立刻将自己的羽觞耳杯推过去,示意成蟜自己也要。
成蟜无奈的道:“自己倒。”
斗甯一听,那可是扬眉吐气了:【蟜儿只给我打水,却不给王上倒水,看来蟜儿还是向着我的。】
嬴政根本不需要读心,也能看出斗甯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他也不强求,自有法子。
嬴政用修长的手指把顽着自己的羽觞耳杯,目光注视着成蟜,他的嘴唇分明没动,成蟜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嬴政的嗓音。
那是嬴政的心声,故意说给成蟜听得。
嬴政:【蟜儿,你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成蟜:“……”装作听不见。
嬴政:【你只给斗甯倒水,为何不给哥哥倒水?】
成蟜:“……”听不见听不见,甚么也听不见。
嬴政:【好罢,哥哥的耳杯中没有水,只能饮蟜儿的水,与蟜儿亲密无间的共用一个耳杯。】
成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自己的羽觞耳杯。
嬴政:【还装听不见?】
成蟜:“……”哥哥好阴险。
嬴政挑眉:【既然蟜儿如此厚此薄彼,可别怪哥哥不仁义,左右斗甯知晓咱们的干系,当着甯君子的面子,亲一亲寡人的宝贝弟弟,也不算过分罢?】
成蟜:“……”!!!
成蟜抿着嘴唇,一脸不干,一脸委屈,最后还是妥协了,给嬴政的耳杯倒了满满一大杯水,推过去,恶声恶气的道:“哥哥,喝水!”
嬴政心满意足的端起耳杯,故意看了一眼斗甯,笑道:“蟜儿给寡人倒的水,就是比给甯君子倒的水要满呢。”
成蟜:“……”这也要比?
这一路上斗智斗勇,成蟜夹在两个哥哥中间,简直是“夹缝生存”,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牵连。
第二日上路的时候,嬴政还想给斗甯捣乱,又要叫斗甯上车参乘,成蟜眼疾手快制止了嬴政,道:“千万别叫大哥上车。”
“为何?”嬴政道。
为何?成蟜心里吐槽,两个哥哥斗智斗勇,倒霉的不是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么?是向着亲哥哥也不好,向着便宜哥哥也不好,偏生两个哥哥还总是要自己“主持公道”,自己也很难做人啊!
成蟜咬了咬嘴唇,憋红了脸面,干脆祭出撒手锏,小声道:“因着……蟜想、想与哥哥独处!”
“呵呵。”嬴政笑出声来,亲了亲成蟜的额头,道:“蟜儿竟这般粘人,也好。”
成蟜:“……”没脸见人了。
扈行的队伍脚程不快,慢悠悠的来到韩地,等秦军抵达韩地之时,其他国家的国君和使者基本已经到齐了。
此次燕国主动求和,燕王提前抵达会盟营地,知晓今日嬴政会到,做足了姿态,早早的在会盟营地大门口迎接。
“君父!”燕丹随着队伍,一眼便看到了燕王。
燕丹喜形于色,毕竟他离开燕国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亲人,只是燕丹至今还不知,他的君父早就放弃了他,如今的燕丹,已经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子。
“君父!”燕丹跨下马背,一路趋步上前,屈膝拱手拜礼:“丹拜见君父!”
燕王见到燕丹,眼神十足冷漠,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唯恐多看一眼便会被燕丹牵连,他没有搭理燕丹,大步上前,哈哈大笑道:“秦王!秦王可算是来了,寡人在此等候多时啊!”
燕丹眼睁睁看着燕王从自己面前经过,却视而不见,他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空落落的,但很快提起精神。
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寡人何德何能,燕王竟如此迎接?”
“秦王言重了!言重了!”燕王做了个请的动作,要为嬴政亲自导路。
燕王引着众人走入会盟大营,刚一入营,便看到正对着辕门的一溜儿大旗,秦燕赵韩魏齐的旗帜围成一圈,首尾相接,不分先后,自然便不分尊卑。
燕王指着那些大旗道:“秦王,为了表达我燕国的诚意,我燕国打算割掉罪贼燕丹的项上人头来祭旗,秦王意下如何?”
轰隆——
燕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燕王。
其实之前燕丹便听说了,君父想要将所有的罪责推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燕国才能摘得干干净净,但后来燕国使者前来,燕丹便再没有听说这件事情,燕丹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或许君父要杀自己的事情,都是假的,以讹传讹。
然,如今……
燕丹亲耳听到燕王的言辞,只觉得高高悬在头顶的苍天被震碎了一般,正在疯狂的塌陷脱落,将自己砸的体无完肤。
燕丹颤抖的道:“君父……?”
“逆贼!”燕王呵斥:“做出这样危害我燕国与秦国邦交之事,你还有甚么脸唤寡人君父!寡人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成蟜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差手里攥一把瓜子儿,摇头感叹:“可怜呐。”
作者有话要说:
成蟜今日获得端水大师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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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愿意为他去死
燕丹震惊的看着燕王,久久不能回神,他突然意识到了甚么,心中一片冰凉。
喃喃自语的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人骗我。”
燕丹:【秦王没有骗我,的确是我的君父要杀我……】
成蟜摇摇头,燕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毕竟在这乱世之中,有德行的都没甚么好下场,拼的就是手腕和胆识。
燕王对嬴政道:“秦王千万不要误会,一切的事情,都是燕丹与鞠武背着寡人做的,寡人毫不知情,寡人若是提前知晓,是不会让这两个罪贼破坏邦交干系的,我燕国与贵秦国世代交好,如今闹成这样,唉——寡人也十足的痛心!”
嬴政微笑的看着燕王“演戏”,燕王再次表达决心,信誓旦旦的道:“请秦王放心,寡人愿意手刃罪贼燕丹与鞠武,用二人的项上人头祭旗!确保这次会盟顺顺利利!”
燕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藏在袖袍中的双手死死攥拳,沙哑的道:“这件事情,与师傅无关。”
燕王呵斥道:“逆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那个罪贼?鞠武贼心不改,乃是我燕国的耻辱,必须用鞠武的鲜血祭旗!”
燕丹沙哑的道:“师傅对燕国忠心耿耿,半辈子兢兢业业,燕国要用忠臣的人头祭旗,难道不会令人心寒么!?”
“放肆!”燕王道:“你、你放肆!大胆!真真儿是个逆贼,竟然说出如此忤逆寡人的言辞来!好啊,你好啊,你学的可真是好!”
燕丹梗着一口气在嗓子里,的确,他从未这般与自己的君父顶撞过,可今日,他就是要保住鞠武,鞠武是他的师傅,是对燕国最忠诚的人,燕丹觉得,好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燕丹道:“好,既然今日燕王一定要用人头来祭旗,便用我的人头,这件事情我燕丹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干!”
燕王指着燕丹道:“你承认了?秦王,你看看,你看看,这个罪贼自己承认了,都是他迫害我两国邦交,与他人无干!”
燕丹心中冰凉一片,再也没有任何幻想,再也没有任何侥幸,只剩下空落落的凄凉。
“来人!!”燕王生怕燕丹反悔,道:“把他抓起来,砍掉他的脑袋祭旗!”
“慢着!”荆轲从后面冲上来,将燕丹护在身后,眼神凉飕飕,犹如一头狼一般环视着燕国的士兵,呵斥道:“谁敢?!”
燕国的士兵被荆轲的气势震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不敢说行前。
荆轲嘲讽的道:“好一个燕王,虎毒不食子,你却要拿自己的儿子开刀!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荆轲又道:“燕王既然想找一个顶罪之人,何必找公子和太傅的晦气?这个罪名,我一力承担!”
“次非!”燕丹抓住荆轲的手臂,道:“你做甚么次非?”
荆轲深深的看着燕丹,道:“公子,你是有大抱负之人,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之时,你对次非说的话么?你不能便这般不明不白的被杀,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燕国的百姓,还在等你……”
他说着,看向燕王,冷声道:“不就是要找一个替罪之人么?砍了我的脑袋祭旗便是!”
燕丹心中千回百转,一时间仿佛油锅中泼入了冷水,荆轲愿意为他去死,而荆轲只是燕丹结交的一个友人,燕丹真正的亲人,却是那个刽子手!
“你?”燕王发出嘲讽的声音,道:“你算是个甚么东西?!就凭你,也配祭奠我七国会盟的牙旗?!”
燕丹没想到燕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燕王挥手道:“还愣着做甚么,把这个不知从哪里跑来撒野的阿猫阿狗轰走,抓住燕丹和鞠武,用他们的项上人头祭旗!”
荆轲气急冷笑:“我看今日谁敢动他?!”
燕国士兵与荆轲僵持,就在此时,有人施施然走了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鞠武!”燕王道:“你这个逆贼,终于现身了!”
无错,正是燕国的公子太傅鞠武。
鞠武平静的站在燕王面前,他身材高大,仪态孤傲,仿佛遗世独立的存在,眼神冷淡的扫了一眼燕王,淡淡的开口道:“燕王有甚么资格,决定武与丹儿的生死?”
“你?!”燕王厉声道:“鞠武,你是要造反不成?怎么与寡人说话呢?”
鞠武的表情仍然很冷淡,甚至带着一股蔑视:“燕王是燕国的国君,与鞠武何干?鞠武与丹儿的生死,只有秦王可以决定。”
“你说甚么!?”燕王一脸迷茫,又带着不可置信。
鞠武眼神中露出傲慢的神色,唇角轻轻一勾,嘲讽道:“怎么,燕国的使者还没来得及回报么?鞠武与丹儿如今已经成为秦王的臣子,侍奉秦国,与你燕国何干?你一个燕王,决定秦国臣子的生死,难道想要把手伸到秦国来么?”
“你……你……”燕王指着鞠武道:“你敢反叛寡人?!”
鞠武道:“好笑、好笑!身为国君,你要推自己的臣子出去顶罪,臣子还不能反叛么?鞠武只是想要活下去,难道有罪么?”
“你!”燕王彻底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燕丹震惊的看向鞠武,自己和师傅甚么时候变成了秦国的臣子?
燕王又指着燕丹道:“好啊,逆子!你也投靠了秦国?!还在与寡人惺惺作态?!”
燕丹刚想说话,鞠武抬起手来拦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成蟜可算是看完了热闹,拍怕手走出来,笑眯眯的道:“燕王,您别着急,听了这么半天,外臣可算是听明白了,今儿个燕王便是打算找一些人来,用他们的项上人头祭旗,这还不好办么?外臣有更好的人选呐。”
燕王狐疑的看着成蟜,成蟜声名在外,年纪轻轻,甚至不过二十岁,已经成为了秦王面前的大红人,有人说成蟜是靠颜色侍奉国君,但无论甚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无法重伤成蟜,也无法动摇成蟜在秦国的地位。
燕王奇怪的道:“秦国大司行这是甚么意思?”
“甚么意思?”成蟜一笑:“燕王看过便知晓了。”
啪啪!
成蟜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王翦亲自押解着几个黑衣之人上前,狠狠一推,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立刻倒在地上,燕国使者一看,震惊的瞠目结舌,手指发抖:“你……你们……”
是在轵关伏击的刺客!
伏击之时刺客不见人影儿,去通知的亲信也没有再出现过,燕国使者觉得肯定是发生了甚么,但后来一路上风平浪静的,燕国使者便渐渐的放松了警惕,或许是刺客躲懒,所以才不见的人影,否则怎的会如此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子风声呢?
他哪里知晓,王翦抓回了这些刺客之后,嬴政和成蟜特意没有吱声,一直憋到了会盟大营,这才将刺客全都推出来。
成蟜道:“燕国使者,认识啊?”
“不!不认识!”燕国使者连忙否定。
成蟜道:“不认识没干系,这些刺客反而认识燕国使者。”
燕国使者连忙道:“秦国大司行,您可不能听他们胡说啊!都是一面之词,一面之词!”
成蟜道:“这些刺客,都是在轵关之外伏击我王的死士,被王翦将军一网打尽,好奇怪哦,若是燕国使者不识得他们,为何如此紧张,如此着急撇清楚干系?仿佛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这……”燕国使者这才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成蟜又道:“这些刺客自称是燕国的死士,乃是奉燕王您的命令,伏击在轵关,让我王没命前来会盟,不知有没有这么回事?”
燕王大惊失色:“没有!绝无此事!”
成蟜道:“好生奇怪,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为何刺客供出,是燕国使者指使,燕国使者代表了燕王您的体面,难道燕国使者不是传达燕王您的意思么?”
燕国使者着急大喊:“秦国大司行,这一定有甚么误会!不要听信这些刺客的一面之词,他们……他们完全是为了栽赃与我!”
“既然如此,”成蟜摊手道:“燕国使者大可以与这些刺客对峙,看看这些刺客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刺客早就被审问了好几轮,根本经受不住,大喊着:“是燕国使者!是使者指使我们!让我们伏击在轵关之外最狭窄的山道,见到……见到秦王的队伍便杀,务必……务必……”
成蟜道:“务必甚么?”
刺客战战兢兢:“务必让秦王没命前去会盟……”
“你胡说!”燕国使者拔高声音,想用大嗓门压过刺客的指控:“秦国大司行,外臣怎么敢!?是栽赃!是栽赃!他们想要陷害外臣!”
刺客却道:“我们有证据!有证据!燕国使者的移书在此,这些移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燕国使者是奉了燕王之命,记恨秦国独大霸权,想要杀死秦王后快!”
成蟜这才施施然的拿出一沓子小羊皮,伸手拍了拍,道:“是了,不只是有移书为证,方才忘了说,除了刺客,我们还俘虏了一名燕国使者的亲信,要不要把人带上来,一起作证?”
燕国使者身子一晃,咕咚跌倒在地上。
成蟜笑眯眯的道:“敢问燕王,刺杀一事,可是燕王指使?”
燕王一看使者暴露了,根本毫不犹豫,道:“绝无此事!寡人怎么会做如此下作之事?”
成蟜点点头道:“如此看来,蟜以为,若非要以血祭旗,用胆大包天,意图刺杀我王的燕国使者的项上人头祭旗,岂不是更好?”
燕王脸色铁青,闭着嘴巴不说话。
嬴政一笑,立刻配合成蟜给燕王施压,道:“寡人以为甚好,燕王觉得呢?”
第138章 花式夸赞
“这……这……”燕王有些犹豫。
燕国使者咕咚一声跪下,抱着燕王的小腿哀嚎道:“王上!!王上您救救卑臣啊!卑臣都是……都是按照王上您的意思……”
“放肆!!”不等燕国使者说完,燕王嘶声力竭的呵斥,将燕国使者的嗓音掩盖下去。
但是在场之人都是精明之人,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其实燕国使者就是受到了燕王的指使呢?
燕王急于摘清楚干系,嘭一声狠狠一踹燕国使者,道:“你这个逆贼!寡人竟不知,你胆大包天如此,敢对秦王下手,到底是谁给你这样的胆量?!寡人今日若是纵容了你,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
“王上!王……嗬!!!”
燕国使者还想求饶,刚喊了一声,便听到嗤一声,燕王竟一把抽出腰间佩剑,一剑捅向燕国使者的胸口。
燕国使者圆睁着眼睛,惨叫一声,一口气提不上来,咕咚倒在地上,干脆利索的没了吐息。
呲——
鲜血飞溅,嬴政蹙了蹙眉,下意识上前一步,一把搂住成蟜,将他挡在身后,不让成蟜看到这血腥的场面。
鲜血喷溅而出,星星点点的血迹飞溅在嬴政的衣摆之上,嬴政低下头来,嫌弃的看了一眼零星的血痕。
燕王干脆利索的杀人灭口,踹在燕国使者的尸体上,将长剑一抽,道:“秦王,这罪贼自作主张,罪大恶极,寡人今日便杀了他,也算是我燕国的一点点诚意了。”
嬴政冷笑:“是么?那祭旗一事……?”
燕王立刻道:“全听秦王的,全听秦王的!”
嬴政幽幽的道:“既然如此,便将这些刺客的脑袋都砍了,这件事情,还要劳烦燕国来代劳。”
“不劳烦,不劳烦!”燕王赔笑。
会盟第一日,还未开始正式会盟,营地便死了人,见了血,实在不吉利,其他几个国家的使者站在远远的地方围观,都不敢前来做出头鸟。
韩国使者小跑着走过来,此次会盟在韩国举办,韩国怎么也是个东道主,今日这局面如此僵硬,韩国便来做和事佬了。
韩国使者赔笑:“秦王一路奔波,想必路上十足辛苦,要不然,先下榻歇息?外臣已经准备好了营帐,还请秦王赏脸下榻,晚间会有接风燕饮,等秦王歇息好了,便可幸酒,岂不是美事儿一桩?”
嬴政瞥斜了一眼卑躬屈膝的韩国使者,韩国地盘子小,势力也小,但是搅屎棍子的事情没少做,尤其是喜欢当墙头草,这会子显得十足圆滑,分明是想要从中打圆场,卖给燕国一个面子。
嬴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就没想要继续揪下去,正好韩国使者给了他一个台阶,便拉住成蟜的手,始终用高大的身材挡住燕国使者血腥的死状,道:“寡人的确有些乏了,下榻的营帐在何处?”
“秦王请,请——”韩国使者连忙导路。
嬴政拉着成蟜走入会盟营地为秦国设立的营帐,嬴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成蟜,没有溅上血迹,脸色也没有异常,这才道:“方才可有受惊?”
成蟜道:“哥哥,蟜哪有那般脆弱?”
嬴政道:“不是蟜儿脆弱,是哥哥担心,你的身子异于常人,感官也比常人灵敏,自然要小心一些。”
成蟜的嘴唇忍不住偷偷扬起,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好,不像上辈子,非但没有人关心成蟜,甚至还总是有人用成蟜敏锐的感官嘲笑他,说他是怪物。
成蟜仰起头来,十足郑重的道:“哥哥你真好。”
嬴政先是一愣,随即眯起眼目,将成蟜搂在怀中,低下头来亲了亲成蟜的嘴唇:“这大白日里,蟜儿又来撩拨哥哥?”
成蟜很喜欢嬴政的亲吻,尤其是亲在额头和面颊,十足温柔,总是让成蟜拒绝不了,成蟜抬手挽住嬴政的脖颈,主动迎合,嬴政的吐息陡然粗重起来,哪里还能忍耐。
嘭!
嬴政一把将成蟜抱起来,放在软榻之上,笑道:“左右晚间才有接风宴,不如哥哥先来尝一尝蟜儿的滋味儿?”
从轵关出来的这一路上,嬴政为了“报复”斗甯,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没工夫与成蟜独处,别说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就连拉手的机会也很少,好不容易独处,虽然还是大白天的,成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情动的紧紧搂着嬴政。
就在嬴政觉得,今日晚间的接风宴,自己可能会迟到的时候……
“王上,”营帐外间传来寺人的嗓音:“鞠武求见!”
嬴政:“……”
斗甯不来捣乱,总会有别人来捣乱!
前来求见的,不只是鞠武一个人,鞠武身后还跟着燕丹,而燕丹的身边,跟着寸步不离的荆轲。
嬴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鞠武,道:“武君子此番前来,感谢的话便不必说了。”
鞠武拱手道:“王上宽宥,鞠武多次冲撞,王上依然保住了罪臣与公子性命,罪臣叩谢王上大恩!”
他说着,真的拜下来,磕了两次头。
嬴政幽幽的看着,一点儿也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打扰寡人和蟜儿的好事,让他多跪一会子才好。】
成蟜:“……”
成蟜连忙给嬴政打眼色,使劲咳嗽了好几声,谁能知晓,我那做千古一帝的便宜哥哥,其实还有点脾性呢!
嬴政看了一眼成蟜,这才道:“武君子何必多礼?都是自己人,寡人这里可不像燕国,没有那么多酸文规矩。”
燕丹听着嬴政的说辞,抿了抿嘴唇,他知晓,嬴政提起燕国,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嬴政露出吃惊的表情,后知后觉的道:“燕公子原来也在?不知燕公子前来所谓何事?难不成也是来感激寡人救命之恩的?”
燕丹张了张口,有些迟疑,嬴政又道:“燕王要杀自己的儿子,本是自家之事,寡人如此贸然出手,也不知算不算多管闲事儿,反而被人叨念了去。”
燕丹听着嬴政的讽刺,终于道:“秦王救丹一命,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多谢秦王。”
“哦?”嬴政看向成蟜,道:“蟜儿,是不是有人在说话,可惜可惜,嗓音太小了,寡人听不清。”
成蟜:“……”我哥哥果然小心眼儿!
燕丹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嗓音道:“丹……多谢秦王救命之恩!”
嬴政这才看向燕丹,一脸王者的谦虚与亲和:“燕公子何出此言呢?你乃是不可多得的名士,寡人惜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名士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燕丹道:“对于秦王来说,兴许只是举手之劳,但今日秦王救下丹与师傅、次非三条性命,燕丹并非不知好歹。”
成蟜道:“燕公子,如今你终于看清楚了燕王的真面目,你觉得,燕国在燕王的手中,真的可以做到天下太平,完成你的理想夙愿么?”
“理想……夙愿……?”燕丹有些恍然,是了,理想和夙愿这种事情,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燕丹,甚至背道而驰,也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会蓦然回想起来,每每想起,总有一股心窍发堵的酸涩之感。
成蟜道:“燕公子是个聪明人,你想必已经看清楚了,燕王并非明君,燕公子何不放弃芥蒂,投效我王呢?”
他说罢了,对鞠武打了一个眼色,鞠武早就答应投效秦国,他又是燕丹的师傅,他若劝说,自然是管些用处的。
鞠武日前瞒着燕丹,不揭露燕王的真面目,其实是不忍心燕丹的美梦破碎,而如今,燕丹的心中再无侥幸,鞠武也不必避讳甚么了。
鞠武抬起手来,轻轻搭着燕丹的肩膀,道:“丹儿,燕国已然没有甚么好留恋的了,你是燕王的亲生之子,他却能用你来抵罪,更不要说燕国的百姓,燕国的子民了。”
“武君子所言甚是!”成蟜与鞠武一唱一和,努力推销着嬴政,道:“我王却不一样,我王重情重义,仁慈宽厚,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一个国君能与我王同日而语,便是拍马也赶不上。燕公子,你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多次得罪我王,我王是不是既往不咎,只因着王上怜惜人才,若是换做燕王,燕公子早就死了八百回。”
燕丹垂下头去,一时没有言语,荆轲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公子。”
燕丹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么?”
荆轲却摇头道:“不,我并非想要劝解公子甚么,公子从小在学宫习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次非不过是一介莽夫,若是论起嘴皮子,如何能劝解公子?次非只是想要告诉公子,无论公子做出甚么样的决定,便是天理不容,世人不容,次非也会站在公子的身畔,为公子遮风挡雨。”
燕丹有一时的失神,荆轲的言辞仿佛是一粒烛火,渺小又暗淡,却在一瞬间点亮了燕丹心中的无边黑暗。
燕丹慢慢抬头来,看向嬴政,他的眼神并不像之前那般迷茫,那么恍惚,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沙哑的道:“燕丹……愿归顺我王。”
嬴政挑眉道:“既都是自己人,便不必如此多礼了,晚间还有接风宴,便请诸位穿着我秦国官袍赴约。”
“敬诺。”
燕丹三人退出营帐,成蟜感叹的道:“太好了,可算是把燕丹招揽过来了。”
成蟜侧头一看,嬴政眼神满满都是笑意,正仔细的看着自己。
成蟜奇怪的道:“哥哥,招揽了燕公子,你便这么欢心么?”
“欢心,”嬴政点点头,笑道:“不过寡人并不是因着招揽燕丹而欢心。”
成蟜更是奇怪:“那是为甚么?”
嬴政轻笑一声,道:“没成想在蟜儿心中,为兄竟是如此的千好万好,方才蟜儿一口气夸赞了为兄许多,蟜儿,如今四下无人,你可不必拘束,再多多夸赞几句。”
成蟜:“……”
第139章 好酒、好色
晚间是韩国准备的接风燕饮,宴请各个国家的国君和使者,在会盟之前,首先活络活络气氛,联络联络感情。
因着天气转暖的缘故,接风燕饮就在会盟营地的空场举办,夜幕降临,营地的广场上却被烛火点的犹如白昼,火光连绵,案几连着案几,美味佳肴数不胜数,看得出来,韩国使者是下了大工夫的。
嬴政与成蟜来到燕饮会场,刚一走过来,韩国使者立刻迎上,赔笑道:“秦王,秦国大司行,请请!外臣来为二位引导,这面请。”
韩国使者引导着二人往里走,一直来到秦国的席位,恭恭敬敬的请嬴政坐下来,还为他倒了一杯酒水。
嬴政微笑道:“韩国使者,操办这么一场隆重的接风燕饮,你有心了。”
“哪里哪里!”韩国使者笑得满脸褶子,谄媚的道:“承蒙秦王看得上眼,那是外臣的幸事,今日便是为秦王接风洗尘,请秦王务必要幸酒,若有甚么需要的,只管知会外臣便是了。”
嬴政道:“那便有劳韩国使者了。”
“不敢当,不敢当!”韩国使者一派恭敬,说完之后并不离开,似乎还有甚么话要说。
成蟜见他这模样,就知晓韩国使者绝对没安好心,毕竟韩国是墙头草,此次韩国掺合会盟,绝对是因着有机可乘,所以才会出手攒局。
成蟜笑眯眯的道:“韩国使者,可是还有话要说?”
韩国使者干笑起来,左右看了看,故意避开其他人,压低了声音道:“秦王,不是外臣多管闲事儿,纵使我是外臣,这……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韩国使者的言辞仿佛无比的真诚,又道:“秦王你看,此次会盟,分明是赵国和燕国像秦王您提出求和的会盟,合该秦王您是盟主才对,而如今,这个会盟的营地里,各个国家的牙旗,却要按照圆形排列,首尾相接,这如何看得出尊卑贵贱?如何能彰显秦国的大国威仪?您说对不对?”
嬴政挑眉:“哦?按照韩国使者的意思,会盟营地之中的牙旗,该如何排列?”
牙旗代表着国威,牙旗的排列,自然关系到各个国家的尊严问题。
韩国使者笑起来,道:“若是外臣说,秦国尊贵无比,国大兵强,此次赵国与燕国又是来朝秦王求和的,自然要将秦国的旗帜,放在最前、最尊贵、最显眼的地方,这才是对的。”
“是么。”嬴政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
然后没有下文了。
一时间有些冷场,韩国使者尴尬的站着:【怎么回事?秦王为何不接话?难道他看出我是在挑拨干系,想要引起秦国与其他国家的冲突?】
成蟜险些笑出声来,就韩国使者的这些小伎俩,我哥哥可是重生而来的秦始皇,叠满各种主角光环,如何能看不出来?
韩国使者想要撺掇嬴政,将秦国的牙旗排列在第一个,如此一来,秦国就比其他六国更加尊贵,赵国和燕国的确是来求和的,他们为了求和,面子上可能不会说甚么,但心底里绝对记仇,而其他的魏国、齐国和楚国,他们可不是来求和的,他们是来凑热闹的,倘或见到秦国的牙旗排在最前列,而他们的牙旗排在后列,必然不依不饶。
嬴政心底里清楚,韩国又在挑拨离间了,到时候秦国“独树一帜”,岂不是一下子得罪了六个国家。
嬴政是个有计较之人,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而与其他几个国家埋下间隙,这不值得,况且,平白让韩国占去好处,这也不是嬴政的作风。
韩国使者尴尬的站在原地,还等着嬴政的下文儿呢,过了半天,嬴政笑道:“韩国使者,其他几个国家的国君和使者都到了,你不去接待,唯恐他们以为你们韩人故意怠慢,不讲规矩,那便不好了罢?”
韩国使者脸皮抽搐了一下,干笑道:“是是,秦王您说的太对了,外臣这就去招待。”
韩国使者没有得逞,只好转身离开。
韩国使者离开之后,竟没有放弃挑拨离间的念头,转而走到赵王和燕王面前,卑躬屈膝的陪笑道:“二位国君,外臣有礼了。”
燕王冷笑一声:“韩国使者,你方才与秦国那面,好生亲切,寡人还以为,你只顾着招待秦国呢。”
“哪里能啊!”韩国使者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二位国君有所不知,唉——”
他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深深叹气,最后还是道:“方才秦王突然与外臣提起更换牙旗位置的事情,因此外臣耽搁了一些工夫,还请二位国君恕罪。”
“更换牙旗位置?”燕王道:“具体说说!”
韩国使者便道:“是这样儿的,方才秦王说了,二位国君……国君是来向秦国求和的,所以、所以这牙旗不该首尾相接,彰显不出秦国的尊贵,因此想让外臣将秦国的牙旗,放在最前面,将赵国与燕国的牙旗,放在秦国的后面。”
“哼!”赵王冷嗤:“真真儿是放肆!”
燕王也道:“好一个秦王,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如此猖狂,不就是仗着祖宗的荫蔽,打了一场胜仗么?也太不将咱们放在眼中!”
韩国使者挑拨离间的道:“正是啊,二位国君再怎么说,也是长辈,秦王一个小辈,竟……竟如此口出狂言,唉!外臣也十足为难,又不好直说,劝说了秦王半天,秦王这才改变主意,松口就将牙旗这般将就的放着了。”
“将就?!”燕王连连道:“他还觉得将就?好啊!真是好啊!”
韩国一顿挑拨离间,嬴政没有中套,赵国和燕国的两个使者却正中下怀。
成蟜虽然距离远,但是五感敏锐,加之大傩伥子玉佩的助力,听得是一清二楚,气愤的道:“这个韩国使者,没有甚么本事儿,倒是会挑拨离间,尽在背地里说哥哥你的坏话。”
嬴政平静的道:“韩国不过是一些喽啰,不值得蟜儿动怒。”
燕饮很快正式开始,韩国使者左右逢源,对谁都笑呵呵的,转头还来朝嬴政敬酒,仿佛方才背地里嚼舌头根子的不是他一般。
嬴政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成蟜可忍下可口气。
成蟜眯着眼目,远远的打量着韩国使者,眼眸微微转动,似乎在想甚么坏主意。
“蟜儿?”斗甯在他身边坐下来,道:“真是难得,今儿个你怎么不在王上身边转悠了?”
成蟜道:“甚么叫转悠?”
斗甯笑道:“你平日里一直粘着王上。”
成蟜:“……”
斗甯侧头顺着成蟜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左右逢源的韩国使者,奇怪的道:“蟜儿为何一直盯着韩国使者?”
成蟜撇嘴道:“大哥,你不觉得韩国使者生得很丑,说话很惹人厌烦么?”
斗甯挑了挑眉,道:“蟜儿觉得韩国使者生得丑,那便是丑。蟜儿觉得韩国使者说话令人厌烦,那便是令人厌烦。”
成蟜点点头:“对罢,大哥。”
斗甯信誓旦旦的点头:“对。”
成蟜道:“看他便不顺眼。”
二人正在说话,有人走了过来,直接坐在成蟜与斗甯的对面,正是刚刚归顺而来的鞠武。
鞠武端着羽觞耳杯,公式化的给成蟜与斗甯敬了一杯酒,道:“看韩国使者不顺眼的,何止是成小君子?”
“怎么?”成蟜上下打量鞠武,突然恍然大悟,似乎想起了甚么:“武君子当年籍籍无名之时,出使韩国,遭到韩国使者嘲讽冷遇,难道便是这个使者?”
鞠武点点头。
真是巧了,当年鞠武还不曾做燕丹的师傅,随着司行一同来到韩国出使,韩国使者看人下菜碟,对鞠武冷言冷语,甚至把他当做一个奴隶来看待,嘲讽殴打,幸而如遇到了“多管闲事”的郑国。
鞠武道:“成小君子有所不知,燕国和赵国此次提出在韩国会盟,必然与韩国有所勾连,前面还不知多少埋伏等着王上,对咱们秦国十足不利,然……”
成蟜看着鞠武,请他继续说下去。
鞠武挑唇一笑,他的姿容孤高冷傲,笑起来颇为薄情,道:“若是成小君子可以抓住韩国使者的把柄,叫韩国使者不得不变成我们秦国的内应,那么赵国和燕国的一举一动,便会尽收眼底,所有的不利,将都会变为利益。”
成蟜点点头,摸着下巴道:“武君子说的有道理,此乃韩国的地盘,咱们人生地不熟的,的确很容易被坑……依照武君子的意思,合该如何抓住韩国使者的把柄?”
鞠武道:“鞠武早年曾到访过韩国,正巧了解一些这位韩国使者,他没有甚么太大的本事,仗着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一路高升,这韩国使者还尤其的好酒、好色,尤其偏爱姿容清雅的年轻男子。”
他说着,侧目看了一眼成蟜,道:“方才燕饮开始之时,韩国使者注目了成小君子数次,不知成小君子可有注意?”
成蟜指了指自己,道:“我?”
鞠武道:“若是成小君子想要捏住韩国使者的把柄,只需多敬几杯酒水,将韩国使者灌醉,再略施美人之计,便可。”
成蟜又指了指自己:“美人计?”
斗甯蹙眉断然的道:“不可。”
成蟜有些心动,若是真的能拿捏韩国使者的把柄,一来可以教训韩国使者,这二来也可以知晓赵国和燕国的计谋。
“大哥……”成蟜开口想要劝说。
斗甯抢先道:“不可,还是不可,蟜儿你若是不听话,为兄便去找王上告状,看看王上允不允许你用甚么美人之计。”
成蟜:“……”亲哥哥怎么还要找便宜哥哥告状呢?
第140章 假正经
美人计甚么的,绝对不能让嬴政知晓!
嬴政虽然是个宠弟狂魔,但同样是个小心眼子,若是被嬴政知晓,恐怕便要天崩地裂……
成蟜挽住斗甯的手臂,拿出撒娇攻势:“大哥!武君子的法子肯定奏效,不如试一试,左右大哥跟着蟜,绝对不会让蟜受伤的,对不对?”
斗甯刚要开口,成蟜使劲摇晃斗甯的手臂:“大哥最最最好了!”
斗甯:“……”
斗甯无奈的看了一眼成蟜,他真的无法抵抗成蟜的撒娇攻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若那韩国使者言行僭越,可别怪大哥翻脸不认人。”
成蟜听他松口,连连点头,道:“好好,全听大哥的。”
于是成蟜立刻端起羽觞耳杯,走到韩国使者面前,笑眯眯的道:“韩国使者,蟜敬你一杯。”
成蟜乃是秦国的大行人,在秦国位列上卿大夫,又是嬴政眼前的大红人,名头响彻诸国,韩国使者一看,简直受宠若惊。
朦胧的月色下,明亮的烛火下,成蟜的笑颜明媚,韩国使者险些给晃花了眼睛,正如鞠武所说,韩国使者就是好这一口儿,其实他早就看上了成蟜,只是碍于成蟜一直跟在嬴政身边,所以不敢造次。
韩国使者:【好看!太好看了!我尝听说,这个成蟜乃是秦王的嬖宠,这么一看,真真儿绝色!】
成蟜握住大傩伥子玉佩,立刻听到了韩国使者的心声,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这个韩国使者,还真是包藏祸心。
韩国使者连忙道:“秦国大司行,您如此尊贵,怎么能让大司行给外臣敬酒呢?实不敢当啊!”
成蟜扬起一个假笑:“这还不容易?韩国使者回敬回来,不就成了?”
韩国使者一听,成蟜这是要与自己饮两杯,更是欢心,美色当前,立刻将羽觞耳杯的酒水饮的一干二净。
成蟜见他饮完,非但不离开,还坐在了韩国使者旁边的席位上,笑道:“韩国使者,蟜这是第二次出使韩国,对韩地还不熟悉,不知韩国使者可否为蟜说道说道?”
韩国使者眼眸乱转,成蟜以为他起了疑心,连忙握住大傩伥子玉佩读心。
韩国使者:【这个成蟜,突然又是对我敬酒,又是他对我套近乎的,莫非……莫非……】
成蟜心窍一揪,自己也从未用过美人计,还是个生手,不会这么快便被怀疑了罢?
韩国使者:【莫非……成蟜竟偷偷爱慕于我?!】
成蟜:“咳——!!咳咳咳……”
成蟜掩饰的抿了一口酒水,哪知韩国使者是个标准的“普信男”,竟是觉得自己喜欢他,吓得成蟜比一口酒水呛住,连忙拍着胸口。
“大司行,你没事儿罢?”韩国使者伸手也要去摸成蟜的胸口。
成蟜嫌恶的避开,道:“没事没事,韩国使者,幸酒啊,这酒水甚是美味儿,蟜再为你倒一杯。”
“好好好!”韩国使者笑容愈发猥琐:【成蟜对我如此殷勤,必然是爱慕于我!真是看不出来,成小君子表面上清高冷傲,其实骨子里如此骚气!】
成蟜:“……”骚气?!
咔吧,成蟜攥着羽觞耳杯,他是没有那个力气将耳杯直接攥碎的,但是他咔吧一声将插在耳杯上的羽毛给掰断了。
韩国使者的酒瘾很大,尤其美色当前,成蟜给他敬酒,他一点子也不会避,系数饮下,很快便烂醉如泥。
韩国使者醉了之后,嘴里仿佛含了一颗大枣子,说话大舌头,吹牛皮道:“成小君子,不是……不是我吹牛,我们王上很……很器重我!此次会盟,就让我来代、代王上出席呢!”
成蟜冷笑一声,心说你们王上真的是器重你,才让你代他出席么?难道不是因为赵国和燕国没安好心,韩国想要从中获利,又怕秦国怪罪,韩王是怕自己出席会掉了脑袋,所以才派遣了一个“心腹”,代替自己前来会盟,说好听了就是代国君特使,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随时可以丧命的棋子罢了!
成蟜懒得听他吹牛,往远处看了一眼,鞠武对他打了一个手势,成蟜点点头。
于是成蟜上前道:“韩国使者,你饮醉了,要不然……蟜扶你去歇息?”
“歇息……歇息哈哈哈,歇息好啊!”韩国使者烂醉如泥,饶是如此,脑海中还是不断冒出普信的心思。
【这个成蟜,分明是个……是个假正经!】
【看来他迫不及待想要与我共处一室了!】
【好好!我今日便大、大展雄风,驯服这个秦国的大、大司行看看!】
成蟜:“……”
成蟜真的想挖开他的脑袋看看,这个韩国使者的脑仁儿到底是甚么构造,麻辣猪脑花嘛?
成蟜忍着嫌恶扶起韩国使者,拖死狗一般,拖拽着韩国使者离开了燕饮,往人少的地方去。
二人离开燕饮会场,鞠武和斗甯立刻前来接应,成蟜立刻将韩国使者扔在地上,甩了甩手:“沉死蟜了!”
斗甯凉丝丝的盯着倒在地上,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韩国使者,“嘭——”就是一脚,踹在韩国使者的肚子上。
“哎呦——”韩国使者没有防备,疼的惨叫一声,迷茫的睁开眼目:“怎么、怎么回事?”
韩国使者醉的不轻,他睁开眼睛,但脑袋转不过来,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来,看到成蟜,裂开嘴巴傻笑:“美人儿!小美人,你是不是早就对本使芳心暗许了?放心,本使会……会好好疼你的!”
此次会盟齐聚七国的国君和使者,嬴政身为秦国的国君,自然忙的不可开交,轮番敬酒之后,嬴政终于抽出片刻清闲,立刻向四周看去,寻找成蟜的身影。
燕饮人多,嬴政仔细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成蟜,便拦下王翦道:“看到成小君子了么?”
王翦奇怪的道:“回王上,没有看到。”
其实王翦也在寻找,他方才便没有看到成蟜和斗甯,不知这兄弟二人跑去何处了。
嬴政蹙眉道:“王翦,随寡人去找找。”
“敬诺,王上。”
嬴政带着王翦在燕饮找了一圈,根本没看到成蟜的人影儿,期间还有无数的卿大夫上来敬酒,各个国家的都有,嬴政干脆带着王翦离开燕饮出来寻人,顺便透透气也是好的。
嬴政和王翦才走出燕饮几步,便听到前面有人哈哈大笑的声音,那声音从营地偏僻的角落传来。
“小美人儿!你平时是怎么伺候秦王的?放心罢,我可比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秦王好多了,会好好儿疼你的!”
嬴政听到有人背地里议论自己,立刻寻声走过去,便见到黑夜之中,韩国使者满脸猥亵的笑容,撒着酒疯,朝着一个身量单薄的年轻男子扑过去,那年轻男子还能是谁,自然是嬴政的宝贝弟弟成蟜!
嘭——!!
韩国使者嘴里说着荤话,扑向成蟜,想要将成蟜抱一个满怀,斗甯已经忍无可忍,本想再跟上一脚,以解心头之狠,奈何他刚抬起脚来,还未踹出,便听到一声巨响,韩国使者陡然飞了出去,一头栽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脑袋磕到了营帐的根脚,这才勉强停下来。
“哥、哥哥?!”成蟜吃惊的睁大眼目。
方才那一脚,正是嬴政踹的!
成蟜脑海中千回百转,飞快旋转,完蛋了,便宜哥哥怎么突然杀了出来?按照嬴政的性子,还不将韩国使者灭口?
“哎呦——哎呦……”韩国使者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方才那一脚太快了,他根本没看清楚是谁踹的,嘴里嚷着:“谁!谁敢踹老子?!”
嬴政走过来,站定在成蟜面前,将成蟜拦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韩国使者,幽幽的道:“是寡人,如何?”
韩国使者虽然醉酒,但刚才的疼痛已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听到嬴政的嗓音,简直是虎躯一震,筛糠一般从地上爬起来:“秦、秦……秦王?!”
嬴政冷喝道:“王翦,将这个胆大包天,对我秦国大司行不敬之人,拿下!”
“敬诺!”王翦立刻上前,“嗤——”抽出佩剑。
韩国使者吓得酒气完全醒了,咕咚跪在地上,大喊道:“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外臣没有欺辱成小君子,是成小君子对外臣有意的!”
别说嬴政不信了,就连王翦也不相信,怕是普天之下没有人会相信,当然,除了自信心满满的韩国使者自己除外。
鞠武立刻站出来,拱手道:“王上,这韩国使者对我秦国上卿大夫大司行不敬,鞠武亲眼所见,可以作证。”
斗甯也站出来到:“斗甯亦是亲眼所见,可以作证。”
成蟜一看这场面,虽然嬴政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但正好是拿捏韩国使者的大好时机,于是揪住嬴政的袖摆,只揪住一点点,拿出小时候装柔弱的模样,硬着头皮道:“哥哥,蟜害、害怕……”
还打了一个磕巴……
嬴政看到有人敢欺辱成蟜,已经怒极,自然站在成蟜这头,他对成蟜可谓是开了最大的弟控滤镜,又看到成蟜害怕到“颤抖连连”,说话都打哆嗦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
嬴政伸手搂住成蟜,低声道:“蟜儿,别怕,此事寡人必定追究到底,让韩国给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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