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今日起的比昨日早,大约身体逐渐好转。


    油痞子不在家,山里亮得晚,此时露水重,小夫郎穿好衣服去外面出恭。


    猪圈旁有个旱厕,小夫郎看过,然后异常嫌弃地绕道远走。


    黎源进山收猎物,回来时背篓沉甸甸,手里拎着一看就几十斤的柴火,另一只手里的竹筐摘满菌子和野菜,角落里居然放着几个色泽漂亮的野桃。


    两人在竹林附近打了个照面,小夫郎一脸尴尬地往回走。


    黎源觉得他的表情很可疑,生火做饭时提醒,“村子到镇上只有一条路,十来里,四周都是丛山峻岭,常有猛兽出没,镇上再往外只有一条水路,就是你来时那条路,想离开这里掂量一下自己的体力。”


    小夫郎撇嘴,这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要不然宁愿受毒打都要逃跑,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安分,除去婚书限制,那就是他跑不动也跑不了。


    刚看见油痞子满载而归他还有心想接过东西帮帮忙。


    结果油痞子不仅挥开他还出言警告。


    小夫郎狠狠咬着桃子,他要让姐姐绑住这名莽夫,将其吊打一百八十天不足以解心头之恨,等打完了再杀掉,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嫁过人。


    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待会儿我要去镇上,你想吃什么?”


    那双漂亮的玻璃眼收了收快要溢出来的不满情绪,变得端庄又高雅,他瞥了瞥黎源,原是高冷傲气的模样,回答时那气质一泻千里,“嘴里苦,什么都不香。”


    黎源猎到一头鹿,有鹿角的公鹿,应该值不少钱。


    简单吃过早饭,黎源拎着几只野兔先去村长家。


    村长也姓黎,按辈分黎源要喊一声表叔。


    村长媳妇不待见他,看见黎源哼了一声回到里屋。


    村长还算客气,直到黎源从背篓里掏出几只野兔,对方热络起来。


    黎源打听家中水田的事情,租赁走文书,不用到官府报备,由村里保管,原主的那几亩水田不错,靠着河流,灌水方便,价钱也高,但这是长租价格。


    原主不知怎么想,都是按季租赁,价钱自然低一些。


    听说早稻收割后就能拿回田地,黎源的心又踏实几分。


    原先的世界早不种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


    黎源除去读书,其他时间陪着爷爷在家务农,爷爷是村里为数不多坚持务农的好手,黎源得其真传,觉得有地在手心中不慌。


    两人闲聊几句,村长转移话题,话里话外就是关心他是不是真的收心。


    原主游手好闲把家业败掉,又为了娶一个小夫郎弄得倾家荡产的事情十里八村都知道,成亲那天很多人都赶过来想看看小夫郎到底生得什么模样,可惜那时小夫郎病重,原主跟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自己笑得合不拢嘴,乡亲们都在看他笑话。


    黎源自然坚定表明立场,他是有家室的人,为了小夫郎也应该把日子好好过起来。


    村长是为数不多见过小夫郎的人,确实神仙模样的人物。


    村长担心他绑不住此人,到时候人财两空,不过他向黎源保证,只要人在村里,断没有能跑掉的可能,就是不能下蛋,花掉七两银子着实有些可惜。


    但后辈肯改邪归正,他也是乐意看见的。


    村长又告诉黎源,村里有祠堂,存放重要文书和当朝律法,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


    原主是为数不多识过字的人,村长自然不想浪费人才。


    这正合黎源心意,原主其实是个草包,混到二十岁除了朝代名啥都不知道,当朝律法更是不知星点,就一文盲加法盲,幸好待在乡野,要是出去也不知会惹多大祸事。


    黎源走后,村长媳妇走出来问明缘由,得知两人对话直说阿弥陀佛。


    没想到懒骨头娶了小夫郎后竟然不懒了。


    她又去翻看黎源拎来的野兔,各个肉肥毛厚,便知是真的打来的,不是作奸犯科偷来换来的。


    黎源回家嘱咐小夫郎记得喝药,将鹿和几只兔子山鸡绑在板车上朝镇上走去。


    乡下人一日只吃两食,黎源觉得不科学,但如今家中穷困,只能入乡随俗。


    赶到镇上时时间还算宽裕,他先去码头酒楼走了一趟,公鹿只鹿角值钱,肉不好吃,但价格不错,得十两银钱,如果是梅花鹿,自然不是这个价格。


    黎源转去木材行,定了几根梁木和板材,他见几间屋的大梁布满虫眼,担心房子坍塌,板材可以加固承重墙,以后重建还能再利用。


    这些东西不值钱,山里树木最多。


    就是加工费和换梁费花了些,好在这年代没有安装费和服务费。


    换梁要看黄历,店家选择后天,黎源交付定金转去米行,买了一个月精米,小夫郎身子弱,需精细调养。


    他的主食好解决,村里富户有余粮,价格比米行便宜,只是没有精米。


    以前在农村他就时常跟人兑换粗粮。


    而且黎源觉得掺了红薯玉米粒的米饭才香,也更健康,像小夫郎那样天天吃.精米,难怪腰细得盈盈一握,不嫁人还能做什么。


    买完米黎源转去布行,村里有人织布,但都是粗布,黎源自己都觉得粗糙,他扯了贴身穿的棉纱,还扯了里衣外衣的布料,布行有成衣,挂着一件镶云纹的月白袍,看得出是店里的招牌,黎源无端想起那夜的月色。


    小夫郎穿这身袍子一定好看。


    再梳两根鱿鱼须,坐在树下弹古琴,定比短视频里的网红还好看。


    但不买,没钱!


    店家包好布热情地递给黎源,眼神管不住往黎源身上看。


    原主在镇上也出名,败家子哪里都出名。


    添添补补,总算把家里急需物件买得差不多。


    黎源在镇上唯一一家点心铺停住脚步,点心种类不多,只有四样,云片糕,绿豆糕,桃酥和花生糖,云片糕最贵,黎源一样挑了些,花生糖多称了点,询问店家卖不卖糖,有红糖和黄糖,居然还有冰糖,他便又称了些。


    当他询问是否有甘蔗,店家见他买得多便坦言相告,有是有但没苗,要去县府购买,本地农户大多从甜菜里提炼粗糖。


    黎源顿时想把刚买的糖退回去。


    花到这里黎源只剩几十个铜板,他又称了十几斤面条便不剩分毫。


    虽然钱都花出去,但都换成吃食他并不慌。


    黎源推着堆满的板车高兴地往回走。


    沿途遇见眼熟的人,看见他采购的满车食物,无不羡慕问他哪里发财。


    他也不藏着掖着,只说运气好捡到一头公鹿。


    卖鹿时也是这般说辞,大家当他真的运气好。


    只是懒骨头没有拿着银钱吃喝玩乐,倒是令人刮目相看,问及缘由,黎源将小夫郎再次搬出来。


    乡野没什么娱乐,八卦之风盛行。


    一人毁于八卦,也成于八卦。


    如果原主突然变一番做派势必引人怀疑,但是为了小夫郎浪子回头则是众人喜闻乐见的事情,老拿小夫郎做幌子,应该对人家好点。


    下次把腊肉吊低一点,早日小夫郎看着高高悬于房梁的腊肉,很是无语死了看了他一眼。


    就像馋肉的猫皱着眉头瞪主人。


    回家归置东西时,院落很安静。


    黎源走去卧室看了一眼,小夫郎睡得正香。


    看着瘦弱得几乎撑不起被褥的小夫郎,黎源决定再改善改善伙食。


    过两天就要换房梁,黎源没有将东西归置进屋内,只挑了不易保存的,其他连车一起推进猪圈。


    他将近几日未吃完蔫掉的菜叶剁碎喂给鸡,竟然捡到一枚鸡蛋。


    收拾好家里黎源拿着布匹前往李婶家,李婶绣活出名,邻里都找她制衣,收的价钱不高。


    李婶四十多岁,常年劳作看上去像六十多。


    她似乎很喜欢原主,念叨好久不来看她。


    黎源寒暄几句说明来意,李婶打开布匹看见里面的棉纱时有些意外,“源哥可学会疼人了,真不错,真不错。”


    黎源有些无语,棉纱在他那个年代一点不值钱,鉴于经济实力,他只能提供这些。


    “你家小夫郎的尺子告诉我。”


    黎源眨眨眼睛。


    李婶一脸八卦的看着他,“害什么羞,腰有几寸,屁股多大,不说清楚怎么做的合身?”


    黎源合理怀疑李婶是单纯的好色。


    回到家又是日落时分,黎源没有晚归的愧疚,他没当对方是小夫郎,只是看着年岁小,适当照顾照顾。


    踏进家门,黎源先巡视一圈,看着物件都原封不动摆放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在防贼吗?”


    回头,小夫郎一脸虚弱的依靠着房门。


    黎源不欲争吵,转换话题,“后日工匠上门换房梁,屋里的东西暂时放到猪圈,明日我不出门,将家里收拾收拾。”


    换房梁在农村是大事,条件好些的还会放鞭炮宴请四邻,黎源没有这个条件,但也准备些山货招待客人,就这般送出去落人口舌,他打算明日编些小竹筐,山货搭配镇上称来的瓜子,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聊表心意。


    “你能帮忙搭配搭配?”小夫郎应该擅长此类活路。


    小夫郎同时开口,“你让我住猪圈?”


    小夫郎脾气大是大,但也挺好哄,黎源有求于他,姿态放得低,晚上煮面条时卧了个鸡蛋在里面,本来挑挑拣拣迟迟不动筷子的小夫郎看见鸡蛋的瞬间眼睛亮起来。


    晚上两人照例挤在一张床上,连日来黎源都是倒头就睡,今夜心里有事迟迟不眠。


    等到身旁人呼吸平稳,黎源犹豫片刻掀开被褥。


    被褥是新灌的棉花,不知什么缘故带着幽幽的清香。


    被褥下,小夫郎侧着身子背对着黎源,一只手盖着屁股,有点像防备姿势。


    难道不应该抱胸?


    黎源伸出手指测量,很快得来腰身尺寸,他心中感叹,小夫郎的腰真细呀!


    手指移向小夫郎的肩,居然不算窄,黎源很快释然,到底是男子。


    待到再要测量臀围,黎源有些犯难,小夫郎双腿蜷缩着,显得屁股有些“大”?


    但印象里,小夫郎瘦瘦小小一只,哪会生个大屁股。


    大约姿势没对,一只手比来比去怎么都不合适。


    算了,比个大概,小夫郎应该还会长个子。


    黎源正要收手,手指不经意划过小夫郎盖在屁股上的手背。


    小夫郎猛的坐起来煽他一巴掌。


    速度之快之迅猛,让黎源来不及躲闪。


    等黎源捂着脸抬头望去,人家拥着被褥缩在墙角,带着哭腔难以置信地质问他,“你摸我屁股?你这个登徒子!”


    黎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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