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始皇帝陛下非常任性地没有回复任何人的信件,但当冬季过去之后,他还是很给面子地直接动身前往东北了,没有继续磨蹭。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驰道上,整体来说还算平稳。因而在车中看书写字并不太受影响,扶苏下笔如飞,不知道在写什么。
始皇见儿子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写东西,问他写的是什么他也不肯说。若是父亲侧头过来想看一眼,他还要用手捂住,不许父亲看。
始皇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到底是什么,不能叫阿父看看吗?”
扶苏警惕地把写好的纸收起来:
“不可以,这个是我的秘密。”
始皇失笑:
“也罢,那你继续写吧。”
他估摸着儿l子可能在写什么日记一类的东西,里面提到了他自己的心事。
长大了的孩子有点不想让父亲知道的小秘密很正常,当爹的也没必要什么都探寻。左右他和扶苏整日待在一起,真有要紧事也瞒不了他。
说起来扶苏这模样,小时候也有过几次。
始皇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某年他生辰前夕,儿l子特意给他写了一篇贺文。
写的时候贼兮兮的,写两句就要抬头警惕四周,生怕父亲提前看见。秦王政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这不妨碍他故意凑过去,假装要偷看。
每每这时,小孩就会整个人趴在竹简上挡住,像个护食的猫崽子。
然后因为趴下的动作弄糊了未干的墨,回头又要重新拿一根竹简过来,再写一遍。
一篇贺文写完,竹简浪费了一堆不说,还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秦王政只当没看到那些写废了的竹简上都写了什么字,还装模作样地问儿l子在写什么。
小扶苏就会回他:
“这是我的小秘密,不告诉父亲。”
和今日的样子看起来异常相似。
还有一回瞒着父亲的秘密,是某篇课业里写错了字。
扶苏觉得丢人,不肯叫父亲看见。所以他悄悄从先生那里把竹简偷了回来,找了个地方埋了。
太子殿下在章台宫里埋东西,侍者不可能看不见。但是又不好阻止,只能在事后禀告给王上知道。
秦王政于是就去问儿l子埋了什么。
当时小扶苏表情特别紧张,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否认自己埋了东西。
秦王政觉得有趣,故意吓唬他:
“阿父这里有人证,他们看见了的。”
扶苏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脸上写满了愤愤。他明明让侍者守口如瓶的,结果他们居然转头就泄露出去了!
年幼的小公子还没意识到章台宫里他父亲才是最大的,哪有人真的敢帮他瞒着他爹。
不过秦王政并不愿意这么快就打破儿l子的这点小天真,所以帮忙找补了一句。
他解释道:
“你埋东西的时候没注意周围,有人路过看见了。”
既是替那些侍者圆谎,也是想提醒儿l子干坏事的时候不要太大意了,要随时防备有人撞见。
然而小公子并不好骗:
“不可能,我让侍者守在周围,不许人靠近的!”
秦王政挑了挑眉:
“那你还挺聪明的。”
扶苏崽崽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结果却听父亲点评道:
“所以你这么煞有介事地重兵把守在那里,谁都知道你在干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会想尽办法进来看一看,比如翻墙爬屋顶。”
而后父亲问他:
“你让人盯着屋顶和墙头了吗?”
扶苏:……
生活经验少的小孩子总是斗不过这些狡猾的大人的。
但扶苏还是没告诉父亲他埋了什么,并且恼羞成怒地要求父亲承诺不会派人去挖。
秦王政没说随行的侍者早就看到他埋的是什么,并且禀报给他了。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儿l子的这点小要求,假装真的不知道内情那般。
其实他只是好奇孩子为什么把作业给埋了,到底是哪里写错了,让他这么害羞。可惜老父亲的恶趣味没有施展成功,扶苏难得犯一次写错字的低级错误他没能亲眼看见。
后来扶苏写字时就小心再小心,几乎没再出现过类似的问题了。
哪怕出现了,他也想到了新的解决方案。
埋在土里还是会有被人挖出来的一天的,所以应该直接烧掉,毁尸灭迹。
冬日里有炭盆,烧起来方便。其他季节没有炭盆也没关系,他还有别的法子。
小扶苏在父亲的库房里发现了一块漂亮的圆形水晶,被匠人打磨成了凸透镜那种中间鼓起的形状。
边缘一圈相对尖锐的地方镶嵌了好看的金银边框,只有巴掌大,很方便拿在手里玩耍。
有一回扶苏就拿着它来到庭院中,想在阳光下欣赏一下这个亮晶晶的玩具。结果却发现透过它洒落下来的阳光会在地上汇聚出一个光斑,时间长了那里能够点燃枯叶。
扶苏见状眼前一亮。
小公子平时哪有玩火的机会呢?侍者都盯着,烛火都不叫他靠近的。
现在他可以自己点火了。
于是他很快想到了自己销毁竹简的方法,就用这个东西先点火,再把竹简丢进去烧掉。
很快,秦王政收到了甘泉宫起火的消息。
秦王政一开始还不以为意:
“太后宫中起火,你们扑灭就是。有那么多侍者盯着,能出什么事?”
侍者欲言又止:
“可是王上,那火是太子点的……”
秦王政立刻丢下了奏折起身:
“太子可有受伤?”
侍者:……
侍者只好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说是太子不知怎么点着了甘泉宫的枯叶堆,枯
叶太多,火势突然窜大,差点燎到了太子的头发。
幸而周围的侍者及时将人拉开了,这才没有受伤。只是太子殿下似乎受了点惊吓,脸色不是很好。
随行的侍者为了安抚太子,大部分人都簇拥着太子离开去了安全的地方,只留了两人下来灭火。
结果就是人太少了,火越烧越大。要不是甘泉宫的侍者赶紧跑来支援,怕是要烧掉不少东西。
侍者总结道:
“如今只烧毁了一个凉亭,损失不大。”
秦王政这才松了口气,急急寻到闯了祸的儿l子。
本想训斥两句,结果定睛一瞧,小孩脸都吓白了。扶苏一见到父亲,立刻委屈地抽噎起来。
这还叫人怎么狠得下心骂他?
秦王政只能先过去抱起儿l子哄道:
≈ldo;哭什么?被烧了宫殿的又不是你,你祖母还没哭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扶苏眼眶红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王政半个字都不信,不是故意的你烧哪里不好烧甘泉宫。
恰逢赵姬被人扶着过来兴师问罪,秦王政只好放下和儿l子理论的心思,先应付难缠的亲娘。
赵姬气得浑身发抖:
“秦王!你养的好儿l子!他这是要烧死本宫啊!”
秦王政皱了皱眉:
“母亲何必同小孩子计较,他才多大?哪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赵姬冷笑一声。
秦王政又道:
“那火也不严重,甘泉宫也未受什么损失,母亲多虑了。”
正所谓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个熊家长。
虽然秦王政平日里很讲道理,但在某些事情上他也确实不太讲道理。
赵姬听着“你的宫殿不是好好的吗”这种论调,气得直翻白眼。秦王政当即借口太后需要静养,抱着儿l子离开了。
回到章台宫,秦王才头疼地询问儿l子:
“你为何去甘泉宫点火?”
扶苏小声回答:
“我只是想把竹简烧掉。”
秦王政:……
秦王政沉默了片刻:
“哪里不能烧,非要去甘泉宫吗?”
扶苏有他的道理:
“甘泉宫的枯叶堆比较大,竹简烧起来慢,要大一点的火。”
其他宫室的宫人打扫勤快,也就甘泉宫那边喜欢偷懒。因为大家都知道太后和王上母子失和,维持住表面的和平就好了,私底下偷点懒没人会管的。
其他宫殿的枯叶堆会很快被清理掉,不会留在庭院内碍眼。也就甘泉宫,积攒好几天才清理一次。
秦王政被儿l子的思路噎了一下:
“你还知道竹简烧起来慢呢,还有别的理由,都给寡人老实交代。”
扶苏偷瞄了父亲一眼:
“我担心竹简会烧不干净,所以想着在那边烧。”
这
样如果有残余的竹简被人发现了,也是赵姬烧东西没烧干净,跟他没关系。丢脸的是赵姬,不是他。
小小年纪就懂嫁祸了。
秦王政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聪明,还是该烦恼小孩子学坏了。
但扶苏自幼就是这样的,天生就懂得利己。他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不能像教育普通小孩一样指责他不学好。
秦王政只能让自己冷下脸,不要心软,然后严肃地教训了一顿。
首先,这种嫁祸的手段轻易不许再用。
扶苏年纪还小,不懂是非黑白,很多事情不能任由他的性子来。等他以后懂事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其次,玩火也是万万不行的。
太危险了,这次要不是有侍者及时把人救下,扶苏的头发就要被点着。头发一旦被点燃,人哪里还能幸免于难?
秦王政揪了揪他的小嫩脸:
“到时候你这张脸就要变得坑坑洼洼,吓人得很。”
小扶苏惊恐地捂住脸:
“那样好丑,阿父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秦王政:……这是重点吗?
秦王政深吸一口气:
“被火烧伤很疼的,你上次不小心烫了手疼不疼?火烧比那个还疼。”
扶苏这才真正害怕起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害怕都是为了逃避责罚做出的伪装。
他缩进父亲怀里瑟瑟发抖:
“阿父,呜呜呜。”
秦王政看把人吓着了,这才作罢。想来扶苏以后不会再轻易接近火源,他也能稍稍放心一些了。
而后秦王政伸手:
“把你点火的东西交出来,阿父要没收掉。”
扶苏只能依依不舍地把水晶交给父亲。
事后太子受到了一点不痛不痒的惩罚,被勒令一个月内不许出门玩耍。
赵姬对此很不满,她觉得这根本不算惩罚。她那好儿l子分明是担心幼子跑出章台宫之后会遭到她的报复,这才把人拘在身边不许乱跑。
而且更让赵姬生气的是,她的宫中被烧毁了一座凉亭。结果少府那边推三阻四,许久都没有替她重建。
一个月下来才堪堪清理干净了凉亭的废墟,之后就把地方平整了一下,作为空地保留在那里了。
赵姬:?本宫的亭子呢?
少府令:亭子在这里风水不佳,这才会多灾多难惨遭烧毁,还是不要重建了吧。
赵姬:滚!
哪里多灾多难了?不就遭了这一次毒手?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少府就是嫌弃给她建新的亭子费钱又费力气,干脆省点事不建了。
奈何人家扯的借口冠冕堂皇,传出去能堵悠悠众口。
收了赵姬好处的宗室试图对秦王进行道德绑架,说他不孝顺母亲。被秦王政轻描淡写的一句“莫非你们想坏了太后宫中的风水”给堵了回去。
秦王这人敢说就敢
做。
要是他们当真逼得人家答应了要重建新亭子,隔两天动工之后保证能够听见那亭子又“意外”遭遇火灾的消息,以此证明风水之说并非借口。
到时候是只有一个亭子遭灾,还是额外烧伤了别的什么贵人,那就不好说了。
秦王自亲政之后仍有一些家伙认不清现实,试图左右他的决定。尤其喜欢在太后的事情上叽叽歪歪,好像逼得秦王退让就能证明他们手中的权利依然抓得很稳、不会被秦王收走一样。
可惜秦王政并不愿意一直纵容他们。
驱逐六国门客时他以退为进一次,赵姬那事他又退让过一回,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之后大秦便是他的一言堂,有些人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扶苏这次闯祸给了他敲打宗室的借口。
不过这并不代表扶苏闯祸就是对的,他是就地取材将劣势扭转为了可利用的优势。扶苏以后要是还这么不知轻重,迟早会闹出他收拾不了的麻烦来。
秦王政费了点力气教会了儿l子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之后扶苏调皮时就有分寸了,没再给父亲添过乱。
始皇想起儿l子小时候古灵精怪的模样,再看一眼如今像模像样的风雅太子,不由感慨起来。
果然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
“嘭!咔擦!”
扶苏拿东西的时候没注意,伸手把桌案上的茶杯碰掉了。轻脆的声响过去,留下一地水渍和碎瓷片。
始皇默默收回了刚才的感慨。
论闯祸的能力,长大后和小时候没两样。
尤其是闯完祸之后用眼神偷瞄他,生怕又被训一顿的小模样,和幼时简直没有丝毫区别。
始皇摆摆手让侍者把东西收拾干净,甚至都懒得多叮嘱一句“太子下次小心”。
这样的话他说的太多了,没有任何用处。该闯祸的时候扶苏照样会闯祸,撞掉茶杯至少没有弄伤自己。
扶苏心虚地冲父亲笑笑:
“桌案太小了,一不留神就撞下去了。”
很好,开始怪桌子了。
始皇用笔尾随手戳了儿l子脑袋一下,就接着埋头批他的奏折去了。扶苏揉了揉被戳的地方,看了一眼被茶水溅湿的外袍,到一边更衣去了。
始皇批完一份奏折放下笔,伸手去拿扶苏那一侧的印章时,扫到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文稿。
臭小子方才还遮着不让他看呢,这会儿l倒是又给忘到脑后去了。也不知道拿东西盖住,他这可不算偷看。
始皇帝非常信守承诺地只因为不慎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虽然这一眼也让他看到了几段字句,不过问题不大,上面写的都是他和扶苏日常对话的内容。
果然是日记吧。
也有可能是自传?
始皇一边盖章一边想着,等儿l子回来才提醒他文稿没遮住。
扶苏低头看了一眼,这张中没写什么不能叫父亲看到的,松了口气。
始皇饶有兴致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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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流行写自传已经很久了,但之前都是臣子在写。扶苏一直没动过笔,他还当儿l子是对此不感兴趣。
没想到突然开始写了,还不让他看。
如果是自传的话,不让父亲看就情有可原了。大约也是因为害羞,怕父亲看到他写什么自卖自夸的内容。
扶苏没料到父亲会往这里想。
他“唔”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其实写的不是自传,是他之前就打算要给父亲写的个人传记。只是给旁人写传记,被当事人看见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才不肯叫父亲看。
始皇不曾多想,见儿l子没反驳,以为自己猜对了。
他体贴地不再拿这件事打趣,免得儿l子恼羞成怒。
马车抵达辽东的时候,太子的传记才写了一个开头。他和父亲之间有太多的事情要记录,短时间内根本写不完。
其实父亲在邯郸的过往,扶苏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好在他至少比旁人了解许多,写出来的更真实和详细。
以前父亲教导他的时候,就经常拿自己举例子,难免提起幼年的旧事。
不过扶苏的写作重点不是父亲的幼年。
他觉得父亲的传记当然应该多多记载父亲的政绩和他们父子间的相处,所以幼年那些事情他就挑挑拣拣地写了。
若非传记最好完整一些,而且有了铺垫才显得父亲的人生越发精彩,他其实更愿意直接从他和父亲相处写起。
扶苏前世和父亲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虽然这个世界的他幼年没经历过那些,可这也不妨碍他都记录下来。
之前扶苏特意问过史菅,有关父亲的正史记载都写过什么。
史菅回忆了一下,说:
“陛下以往未曾设起居郎,臣也只有重要场合时才会随行记录。”
也就是说,父亲的日常细节一概没有记载。之前的史书写得特别简略,给了扶苏充分的发挥空间。
扶苏决定把前世的过往写下来。
反正这边的史书也没记,他自己写的又不是他编出来的虚假过往。这里缺了好些年的秦王起居录,就用他写的传记填补上吧。
只可惜有少数回忆不能写进去,因为两个世界的发展不同,没法融进来。就算进行过艺术加工,仍然显得格格不入。
史官曾经有幸拜读过其中几段故事。
比如扶苏烧甘泉宫这段。
史官疑惑地问道:
“此事臣怎么不知晓?”
扶苏毫不心虚地扯谎:
“父亲把事情压下去了,怕传出去影响我的名声。”
史官想起故事里涉及的人。
除却赵姬、少府令和侍者之外,就是宗室成员。这是宗室内部的矛盾,约莫当初是关起门来自己商量的,外臣不知道也正常。
扶苏决定回咸
阳之后就把前些年的记录都翻出来,对照着写。
能塞进去的就塞进去,不能塞进去的就算了,他可以单独写一份“野史”。总之他和父亲的那些回忆一个都不能落下,现在不记录下来,他怕以后自己会忘记。
史官还想看更多的内容,奈何太子殿下不给他看了。
之前给他看的那点,只是为了测试这个写作手法能不能把人糊弄过去。
如果连史官都能糊弄过去,说明这招偷梁换柱非常成功。后人在看父亲的传记时,绝对猜不到这些都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史官完全不知道太子的险恶用心。
他对于不能看到完整的始皇传记表示非常惋惜,还询问太子以后完本了能不能给他看。
扶苏冷酷地拒绝了:
“父亲都没看过,能给你看几个片段已经很宽容了,你不要太贪心。”
史官很懂地说道:
“那等陛下看过之后,臣再看也行。”
扶苏心道那你就等着吧。
这东西他才不好意思给父亲看呢,哪怕他平时也经常吹捧父亲,脸皮应当很厚才对,但他还是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给父亲写了一本传记。
车队抵达辽东之后,首先迎来的是等候已久的萧何。
萧何和张良在始皇帝巡游之前就出发来处理东胡的事情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陛下亲至。
这次张良没来接驾,主要他还得留在东胡那边应付那里的首领。
韩小将军那头实在指望不上,蒙英虽然靠谱,可他不擅长外交。除却蒙英之外,韩信还有个小伙伴章邯给他当副将,可惜章邯也没比蒙英好到哪里去。
三个年轻小将军都很麻爪,全指望着张典客一人了。
这次接驾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放张良走,韩信甚至还提前拐跑了章邯,说许久不见太子殿下,甚是想念。
于是东胡就留下了蒙英和张良大眼瞪小眼,这下张良越发走不开了。
毕竟只留蒙英一个小可怜在这里发愁,他有点于心不忍。
韩信嘴上说的是带章邯去拜见太子,其实往南走了没多久就走偏了。
他刚开始说的是:
“咱们不是在箕子侯国边境安置了一批士兵吗?许久没收到那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箕子侯国安分不安分,要不顺路过去看一眼?”
再怎么稳重,章邯也毕竟是个热血的年轻小伙子。他一听这话就有点心动了,想着只是去看一眼不会耽误大事,便答应下来。
二人于是拐去了朝鲜半岛的方向。
抵达之后他们就听说箕子侯国有点蠢蠢欲动,不知道是不是想发兵袭击大秦驻军。
这能忍?
韩信立刻表示:
“我就留在这里盯着他们,有我坐镇,就算当真打起来也不怕!”
章邯有点犹豫:
“将军,之前不是说好过来看一眼就去辽东迎接王驾的吗?”
韩信摆摆手:
≈ldo;这里不就在辽东隔壁?等王驾进入辽东郡之后,我们再赶去治所也不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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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治所襄平县确实距离边境不远,章邯被说服了。他们快马加鞭赶路,必然比陛下那慢悠悠晃过来的车队快得多。
二人就这么在边境驻扎下来了。
箕子侯国本来还有点想试探一下秦军的实力,一听说主将过来了,立刻老实下来。
韩信很不满意:
“他们怎么不打了?”
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打仗的啊!
之前打匈奴没打过瘾呢,匈奴就跑了。好不容易来个不长眼的箕子侯国,自然不能放过。
章邯也有点遗憾,但他还是以大局为重:
“不打也好,大秦如今需要休养生息。”
韩信却说:
“不行,还是得打一场。”
章邯:“啊?”
韩信:“箕子侯国蠢蠢欲动,就是因为没吃过教训。现在不把他们打疼了,回头等驻军一撤,或者你我离开,他们又会继续起骚动。”
现在打一场,还能叫对方意识到双方差距很大,不敢再造次。否则隔壁有个不安分的邻居整天不知天高地厚地试图找机会骚扰你,很烦的。
章邯觉得这个理论好像是诡辩,可又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韩信却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决定引诱一下箕子侯国,骗对方主动出手。
毕竟大秦确实不好再生战事,主动去骚扰别人容易被文官弹劾。可如果是人家先动的手,他反击那就很合理了,没有敌人打上门来还避战的道理。
正好鱼饵都是现成的。
韩信摸了摸自己的脸:
“本将军看着是不是挺小的?”
他和太孙差不多大,太孙才十五六岁,他也才十五六岁。在敌人眼里,他这种属于毛都还没长齐,肯定好欺负。
章邯:……
章邯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军营里就出现了一堆嘴碎的大头兵。在边境驻防的时候还会高谈阔论,聊天内容基本都是在吐槽主将是个小毛孩子。
“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派个小娃娃来当主将。”
“可我听说他之前带兵击退了匈奴啊?”
“这都信?他那个副将你知道是谁吗?那是蒙恬将军的儿l子,比他年纪大不少,打仗很厉害的!”
“你的意思是,功劳是他从蒙小将军手里抢的?”
“不然还能是他自己挣的?”
章邯听完:……
章邯去问韩信:
“这些话是你教他们说的?”
蒙英要是听别人说他比韩信“大不少”估计不会高兴,明明就只大几岁,哪里大不少了?不要乱说,他还没那么老。
韩信有点得意:
“你也觉得我编得像模像样吧?这次肯定能骗到对面!
”
章邯:我并没有在夸你!
由于韩信的主动钓鱼,王驾抵达辽东时就收到了箕子侯国出兵挑衅的消息。因为要领兵回击,韩小将军和章小将军暂时都回不来了,要等打完箕子侯国才能来拜见陛下。
始皇看着韩信写来的战报里花了好些笔墨絮叨箕子侯国有多嚣张,还抱怨对方看不起他年纪小。
转手把战报递给了太子:
“这是写给你的。”
虽然韩将军没有再像当初那样越过陛下给太子写信,但一封信到底是给谁的,光看口吻就能看出来。
韩信给陛下写奏报时,还是比较公事公办的。大约是为了塑造可靠主将的形象,用词都比较言简意赅,没太多废话。
而写给太子的就不一样了,像写家信似的唠唠叨叨。一会儿l炫耀自己有多厉害,一会儿l又抱怨对面不识好歹,甚至还写了他是怎么钓鱼执法的。
扶苏看完扶额叹气:
“他既然知道自己主动出击会被弹劾,怎么还在信里大喇喇地说出来了?”
难道他以为这封奏报只有太子能看见,别人都不会过目吗?
始皇含笑说道:
“韩将军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虽然是他出手引诱的,然对面若无攻打之心也不会上钩。且让他们打着,能震慑箕子侯国也不错。”
扶苏无奈地摇头:
“父亲,回头臣子们又要抱怨你太纵容武将了。”
幸亏他大秦的文臣也都是主战派臣子,虽然没有帝王和武将那么极端主战,至少也不会支持站着挨打。
别管韩信用的什么手段,现在的事实就是箕子侯国先动了手。那么其他的暂且放到一边去,回头再算账,大家先把外敌打老实了再说。
边境地带的这点小战事无关痛痒。
事实上夏季过去之后,缺粮的匈奴就又从北边高原下来试探了,边郡那头和他们零星打过几场,再次将人打跑。
在大秦看来,和箕子侯国的这次交战也没比和匈奴的交战规模大多少。都是半斤八两的小战役,就和日常出门遇到村口打架差不多。
王驾依然按照原定路程往襄平县去。
接驾那日只有萧何在,其他嘴上说要来接驾的外派臣子都脱不开身。甚至就连辽东太守都有点蠢蠢欲动,想去边境防线看看那头仗打得怎么样。
幸而陛下没有升起对交战前线的好奇,否则群臣就要思考该怎么劝说陛下不要以身涉险了。
李丞相自从见到萧何之后就忙了起来。
为了不叫年轻的后浪萧何把他比到地下去,李斯就得在东胡之事上多出点力。
游牧民族相关的律法是他李斯撰写的,之前针对的是匈奴,和东胡不是非常适配。
问题不大,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再修改一番。好让陛下和殿下看看,大秦没有他李斯不行,什么萧何张良的都比不过他。
李丞相斗志昂扬地加班去了。
史官感慨了一句:
“真是老当益壮啊!”
六十多快七十岁的老人家了,跟着陛下一路巡游过来,不仅没生病,还这么精神抖擞。
丞相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史官悄悄去问蒙毅:
“你说冯相回回都坐镇咸阳,真的是因为抢不过李斯、拿不到伴驾的机会。还是他觉得自己体力不行怕病在半道上,故意不和李相争抢?”
蒙毅:你要是这么问的话……
蒙毅以前没往这边想,现在也开始陷入了沉思。
毕竟冯去疾虽然年纪没李斯那么大,可也不算小了。先秦时期上了四十都能算步入老年,冯去疾可不止四十。
不过四十和四十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人四十看着像五六十,有的人四十看着像二三十。
年龄相仿的始皇帝陛下和萧何站在一块,完全不像同龄人。虽然也没到差辈的程度,但还是挺打击人的。
萧何以前觉得自己保养得还行,天生不怎么显老,现在瞧着觉得也就那样了。
和始皇谈完公事之后。
陛下突然想起一事:
“朕记得你与曹参、刘季都是同乡?”
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萧何心中一凛,不知陛下为何问起这个,难道是担忧他们结党营私吗?
然而始皇却提起另一件事:
“刘季在会稽做太守做得不错,朕有意调他入京。可他仿佛并不愿意来咸阳任职,你可知是为何?”
大部分臣子都愿意做个天子近臣,像刘季那样就爱扎根地方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武将,少数文臣则是嫌弃在都城太危险,毕竟伴君如伴虎。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臣子觉得在地方上天高皇帝远,方便自己为所欲为。
始皇意味深长地打量萧何,试图从他的反应里窥见他那好友刘季的想法。
萧何冷汗都要下来了:
“刘季一向自在惯了,约莫是难以习惯都城的讲究吧。”
现如今六国还没彻底归心,想着天高皇帝远在外头浪的,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不爱受拘束,但更有可能是六国余孽企图搞事。
萧何生怕陛下误解,把刘季打成了反贼,只能努力替好友找补。
始皇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这事他早就派人去调查过了,刘季确实和六国余孽没有勾结。方才只是突然想起这几人之间的瓜葛,心血来潮试探一下调查出来的结果是真是假罢了。
刘季和旁的臣子看起来很不一样,因而令始皇更在意些。
萧何战战兢兢地告退了,出去之后才敢把冷汗擦掉。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刘季又不知道在会稽折腾了什么,他何时才能消停一些。
此时的会稽郡。
刘季翘着二郎腿支使人给他烤狗肉。
仆从不解地问道:
“太守缘何不愿
去咸阳任职?我听闻您那两位好友已经平步青云,当了九卿了,再上一步可是位极人臣的三公!”
刘季哼笑了一声:
“你懂什么?整天去皇帝跟前装孙子哪有在这里逍遥自在。我听闻太子扶苏难对付的很,咸阳的臣子都怕他。”
与其送上门去给太子玩弄,还不如在地方上老实待着。他现在一切都很舒心,就是当官的地方离老家泗水郡远了些,不方便他衣锦还乡。
所以陛下来信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时,他只说想去九江当太守。九江不行的话,东海也成。
主要九江的治所是寿春,距离他老家更近些。他是泗水郡人,陛下不会让他去管泗水郡,那到隔壁当太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果然,没多久刘季就接到了调任九江郡的好消息,始皇帝陛下确实很宠人才。
正说着呢,有仆从跑来报信:
“太守!大喜啊!”
刘季眼皮子都没抬,晃了晃脚丫子:
“有屁快放。”
仆从习以为常地嘿嘿一笑:
“南边山阴县那边有个叫魏媪的魏国宗室女,说她有个漂亮的女儿l薄姬,特意送来想献给太守。”
刘季头上冒出个问号:
“她?魏国宗室女?没被抓去关中?”
不是说六国宗室一个都没放过,全都关起来了吗?
仆从害了一声:
“偏远宗室,特别偏的那种,还是外嫁女。她男人死的早,孤儿l寡母的就没抓。”
山阴县是会稽郡的地盘,和治所吴县离得也不算特别远,就隔了两三个县城。那魏媪在老家待不下去,打听到太守刘季至今还没有正妻,这不就动了心思。
刘季早年和寡妇有染,还生过一个儿l子,但他到底没娶那曹寡妇。
后来倒是有人张罗想给他介绍女子,可他忙着趁大乱之世往上爬,就给耽误了。安稳之后倒是有人送女人给他,只不过都是妾侍。
魏媪就盘算着想让自己女儿l当上正妻,好歹是魏国王室之后呢,身份上还是够的。
不过刘季显然没那么好算计:
“她女儿l漂亮吗?”
仆从答道:
“漂亮着呢!”
刘季哦了一声:
“那就收下吧,她要是能生下儿l子,乃公再让她当正妻。”
刘季至今还只有一个儿l子,且这个儿l子才能平平,他还是挺想生个聪明儿l子的。
六个亡国之君里魏王也好歹算中流水平,没有昏聩到赵王和迁韩王安那种程度。魏国祖上也出过不少有为之君,说不定就能生个返祖的聪明蛋呢。
刘季摸了摸下巴:
“不过魏媪就算把女儿l嫁给乃公,乃公也庇佑不了她的家族。想靠卖女儿l捞好处,她还是别做梦了。”
早不献女儿l晚不献女儿l,就挑着他快要调任去九江的时候来。
九江治所在楚国旧都寿春,位置十分紧要。非帝王心腹不会被派去那边,魏媪是意识到跟着他有前途啊。
刘季啧了一声:
“会稽郡守她竟还看不上,真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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