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祝砚回复，顾年又补充道：顾总带着顾洲去公司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祝砚盯了那个定位半响，“咯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水果糖，甜中带酸的橘子味瞬间侵占整个口腔，他不自觉勾唇笑了笑，点开打车软件背上包准备出门。
小说里用两个大段形容了顾家别墅的豪华：进大门后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边种着花草，让人赏心悦目。
祝砚看了一眼被晒焉的花，叶子发黄，脱水干枯，赏心悦目谈不上，但是他看着心情的确很好。
客厅的沙发确实很大，是小说里描写的干净的月牙白色，角落摆着钢琴，是小说后半段出现率极高的场景。
佣人体贴的送上热水，温声道：“您先坐一会儿。”
顾年下楼梯的动静挺大，祝砚接过杯子应声望去。
“来我房间呀。”顾年快步上前握住祝砚的手腕，“我今天还准备了道具。”
道具？
莫非这次要拿着花或者书拍，祝砚垂眸沉思，路过佣人身边时突然瞥见了她奇怪的表情。
眼睛瞪大，似乎是有些惊讶，之后双唇紧抿，身体还有些颤抖。
她在害怕？
祝砚突然顿住了脚步：“你在抖什么？”
佣人年纪并不大，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今年不过二十二，梦想是嫁入豪门，但是没人告诉她顾家少爷是个大白天拉着男高中生玩道具play的gay啊。
“没，没什么。”佣人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祝砚，这个小男生长得确实好看，衣服被洗得发白，身姿挺拔，让她想起了昨天看的半强制校园文。
毕竟是别人家，有问题也害不着自己，祝砚转过身跟上顾年的步伐，他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凌乱的被窝让屋子多了几分温馨，画板被丢在角落，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
“你玩游戏，我画你。”顾年拉开电竞椅，翻出今天的道具——猫耳头戴式耳机。
默念五万块，祝砚开启电脑开始搜索4399，上次用电脑玩游戏还是初中，初一有一周一节的微机课，初二改成了两周一节，初三则把这门课取消了。
提到游戏，他大概只会4399，玩了两把做早餐的游戏试水，祝砚一路从煎饼果子店打到肠粉店，直到胃开始抗议，顾年才出声：“画好了。”
看到成品，祝砚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会画这么久了，他对画风不太了解，只能认出这大概是厚涂，脸和脖子画得很细，甚至有光影，衣服则略显敷衍，电脑只画了个框。
这大概只能算半成品。
但老板说画好了一定有他的道理，祝砚起身摘下耳机：“那我就先走了。”
把人送到门口，顾年学着叔叔送客时的语气：“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大人挽留主要是客气，顾年学着大人假装热情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不舍但又不好意思。
看着真诚又可怜。
祝砚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好。”
顾年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答应，紧接着皱起了眉：“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饭菜就很简单。”
顾年一句简单让祝砚懂了什么是豪门，椒盐扇子骨，菌菇排骨汤，香辣油爆黑虎虾，干煸豆角，外加一盘水果。
因为祝砚同意留下来吃饭，顾年又加了一碗蟹黄面：“柳姨做的蟹黄面特别好吃。”
能不好吃吗，一眼望去看不见面，每一根面条都裹上了蟹黄，吃完面还剩下了不少，顾年轻车熟路的端来一碗米饭，又加了一些料，蟹黄蟹肉蟹膏混合在一起，每一口都带着鲜香，怕祝砚觉得腻，顾年又给他加了一点蟹醋。
发觉顾年一直没怎么吃，祝砚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再不吃就凉了。”
顾年近乎乖巧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扇子骨开始啃，过了会儿闲不住又开始给祝砚盛菌菇排骨汤：“这个特别补，而且很鲜，反正就是很好喝。”
不知道是不是祝砚的错觉，在顾年说补的时候，旁边正在拖地的佣人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
但今天他在顾家待了一天，这个佣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算有秘密应该也不是关于他和顾年的。
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祝砚接过汤碗喝了一口，菌香味很浓，味道确实不错。他正准备再喝一口，突然瞥见了顾年湿漉漉的眼睛，就像在等待夸奖的小狗。
祝砚试探着夸道：“确实很鲜。”
那双漆黑的眼眸赫然亮起来，祝砚瞬间不自在起来，连忙挪开视线，安静的客厅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顾洲回来的时候顾年正在给祝砚剥虾。
“这个虾不用剥吧，咬两下壳就掉了。”
“啊，这不是剥好蘸汤吃吗？”
“你猜做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壳去了再炒？”
“对哦，柳姨也真是的，怎么不去壳啊。”
顾年剥好虾，直接递到了祝砚的嘴边，后者犹豫了一瞬，配合的张嘴接过。
浓郁的酱汁包裹着大虾，肉质紧实弹牙，但人的胃容量是有限的，见顾年还准备给他剥，祝砚连忙出声阻止：“饱了，吃不下了。”
顾洲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听了一会儿，耐心等待这两个人吃完饭起身，然后发现站在门口的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露出心虚的表情。
大概还会紧张的问他站了多久，到时候他就冷着声音问你猜。
祝砚刚站起身便感觉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让他打包一份面回来。
顾年因为身高原因也瞥见了短信，他先是不好意思的道了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一条短信而已，祝砚自然不介意，正准备说没事，顾年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那我让柳姨给你做碗面带回去吧，就当道歉礼物。”
正好省的他买了，祝砚又重新坐了回去：“好，随便做一碗就行。”
顾年点点头：“柳姨，麻烦你做一碗三虾面。”
见识过顾家的蟹黄面，祝砚已经预料到三虾面会有多豪华：“不了，素面随便加块肉就可以，我妈会怪我乱花钱的。”
他本以为顾年会因为这句话问他，比如为什么不说是他家做的，或者一碗面而已怎么会叫乱花钱。
但他忘了顾年关注的重点一向比较奇怪：“那你可以说运气比较好，花50就买到了。”
想到食堂里的物价，顾年立马改口：“20就买到了，对了柳姨，不用做三虾面了，做和牛五花腱面吧，最好看起来便宜一点。”
最后做出来的面看起来确实很普通，肉被藏在了面条下，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表面则放了一些青菜和一个圆滚滚的鸡蛋，汤底看起来很浓郁。
祝砚提起打包盒，刚转过身便看见了跟门神一样的顾洲，对方眼神幽怨，像极了回家抓奸的原配。
祝砚的好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冷声道：“麻烦让一下。”
顾洲往前逼近了一步，他站在门口等了四十分钟，现在又饿又气：“你来顾家干嘛？”
祝砚本来不想回答，但看顾洲气得面目狰狞，倒也不介意添把火：“赚钱。”
顾洲果然更气了，眼里满是阴暗狠厉，不等他发难，祝砚不耐烦的说道：“麻烦让一下，需要我说第三次吗？”
顾洲捏紧了拳头，气得头顿疼，刚准备开口就被表弟打断。
“哥，你堵在门口干嘛？”
顾洲对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表弟还算了解，他的情商为0，如果他现在不让开，晚上这个便宜表弟就会跟他爸说：“今天顾洲哥一直堵在门口不让我朋友走。”
他爸在他小时候曾说过一句场面话：“以后顾洲这小子如果做了什么坏事，你可不要替他隐瞒，立马告诉我。”
就因为这句话，顾年勤勤恳恳打了他九年的小报告。
十岁他两吵架，他气不过把对方的作业本撕了，顾年转头就去告状：“顾洲哥撕我作业本。”
害得他被罚写了两人份的作业。
十二岁他在网上打游戏赚了点钱，好心拉他一起玩，没想到顾年转头就跟他爸告状，还污蔑他在赌博，害他被没收了一个月的手机。
上了初中的顾年就更讨厌了，他往前桌衣服上画东西也要告状，一件衣服才几个钱，他又不是出不起。
他爸也是有病，压着他给前桌道歉，害他初中三年一直抬不起头。
顾洲越回忆越烦，配合的挪了位置，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正准备嘲讽两句，祝砚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甚至没转头跟顾年告别。
顾洲：……
顾洲只好转头在表弟身上找场子：“你当顾家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顾年似乎被说懵了，整个人都低沉下来，看着格外可怜，顾洲后知后觉有些后悔，把气往这个傻子身上撒干什么。
顾洲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去道个歉，路过自家父亲的房间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表哥说我是阿猫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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