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出门似乎被绊了一下，但是好像并没有门槛啊。
小九说话嘴上没把门，约书亚也不想搭腔，只跟着哈利上了车——这车还是哈利自己开的。
哈利打发走了司机，让约书亚坐在副驾驶座，亲自带着约书亚找附近的商场，去给他买手机。
“出来实习，怎么你父母连手机都不让你用？”哈利状似无意地问。
“啊……我没有父母。”约书亚诚恳道，“我只是没钱买手机。”
哈利：“……”
万万没想到约书亚同样是父母双亡的人，哈利的心理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本意只是套话，现在再开口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感：“那你住在哪里？”
“学校。”约书亚说谎话不打草稿。
至于如果哈利真的把自己送回学校，到时候要去住哪儿，就让几个小时后的自己和小九操心吧。
“什么学校？”哈利刨根问底。
小九提醒道：“中城高中。”
“中城高中。”约书亚马上复制答案。
哈利沉默了几秒钟，说：“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助理了，那就不用住在学校，搬来我家住。”
小九似乎是在哈利脑袋里用力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进错世界了？我进成霸道总裁言情小说世界里了？”
他在自己脑子里做这些动作，会对自己有损害吗？约书亚分神想了想，并且嘴上答应道：“好啊。”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小九立刻问。
约书亚诚实地在脑袋里回应：“因为我确实没地方去。”
他注视着车窗前方的城市夜景，一望无际的红色车尾灯长龙，余光注意到，在路灯光线映照下，哈利的嘴角一直勾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
奥斯本家比起约书亚被小九“绑架”之前居住的古堡来说虽然有些逊色——毕竟是在曼哈顿，最好的房子就是临江公寓平层。但从装修和现代化科技带来的居住便利来说，确实比他的古堡强多了。
近三百平米的大平层，在约书亚到来之前，这里只有哈利一个人住着。
“如果是我自己住的话，真的会害怕的。”小九小声说。
约书亚看了一眼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哈德逊河波光粼粼的水面，对半个城市的夜景都一览无余。
“选个房间吧。”哈利进门就大步直奔酒柜，随便拿出一瓶不知道是威士忌还是什么的酒，倒出小半杯，接着一饮而尽。
约书亚也是可以喝酒的，而且身为吸血鬼，他对酒精的代谢比人类快得多，几乎不存在喝醉的可能，但哈利本就身有遗传病，这样酗酒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小九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样喝下去，不会在让他改邪归正之前，就先喝死在自己家公寓里，尸体一个月无人发现吧……毕竟这里这么大，他又不关窗户，等发现了说不定都风干了。”
哈利喝酒的动作一顿。
接着，他用一个非常自然的动作，把酒杯递给约书亚：“拿去洗了。”
约书亚：“……”
约书亚诚恳地问：“这不是管家的工作吗？”
“你是我的工作兼生活助理。”哈利朝他挑了挑眉。
看在刚到手的最新款顶配智能机的份上，约书亚去给他洗了。
只要哈利没在和彼得说话，小九课堂就会开课：“让你说中城高中，是因为彼得也在那个高中，彼得的女朋友也在……让我算算，现在应该已经是前女友了，他们都是一个高中的。说不定哈利会去中城高中找彼得，给你安一个学生身份也很方便，你没事还能去上学。”
约书亚只想叹气。
平时在自己的古堡里只需要照顾植物和晒月亮，现在到了人类社会，不但得工作，怎么还要去上学？
“你是不是没上过学？”小九问。
“家庭教师教的算吗？”约书亚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学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你不想讲的话，我可以读取你的记忆。”小九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那么做的，而且我现在想读取你的记忆，也不是为了任务或者怎么样，只是想满足我的好奇心，想更了解你。”
约书亚：“……”这家伙真的很坦诚呢！
“你读吧。”
约书亚只是不想谈论自己的过去，但小九想知道的话，让他直接进入记忆去看，也未尝不可。
小九沉默下去，这期间约书亚洗好擦干了杯子，回到哈利身边时，正好小九又开口了：“他们竟然对你……！”
“没事的，都过去很久了。”约书亚反过来安慰他。
“可是你那时候才十二岁！”
“真的没什么，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你记忆里呈现的很清楚，明明就很在意……还好你最后报了仇，不然我真想穿越回去帮你解决他们！”
在应对小九关心的同时，约书亚手上动作不停，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活助理，把酒杯摆好，又把酒瓶放回去，稍微整理了酒柜，换了个杯子，帮哈利接了杯清水，递到他手中。
哈利的表情乍一看有点儿像便秘。
约书亚总是能从哈利脸上看到这个表情，不过他没有多想。揣摩老板的下三路是一种很不绅士的行为。
“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吗？”约书亚回忆着自己被初拥之前的那位管家，学着他的口吻，“需要给浴缸里放热水，准备浴巾吗？”
“不用了。”哈利蓦地起身，“我淋浴就可以，你也选一个房间去休息吧，不用在意生活助理什么的鬼话。”
约书亚不解。
生活助理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他给自己挑了个床的柔软程度和自己家那具棺材软硬程度最相似的房间，虽然吸血鬼并不需要睡觉，不过躺着稍微休息休息还是挺不错的。
·
哈利打开花洒，将水温调得偏低，任由温凉的水冲过头部，沿着下颌、脖颈流下，经过背部某个位置的时候蓦然刺痛。
哈利对着镜子看了看，只见自己后背上，一块青色皮肤中间出现了些许溃烂。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一拳砸到镜子上的冲动。那样只会让自己受额外的伤。
病情恶化的速度比预计的更快。
他迅速洗了个澡，拿出特制药膏，涂抹在异变的皮肤上。这是父亲给他的，只能缓解疼痛而已，对抑制病情恶化起不到任何作用。
哈利一边涂药，一边思考着今天从约书亚那里听来的所有消息。
他已经确认，自己可以听到约书亚与他脑袋里那个不知来路东西的对话。
所以他才会给约书亚买手机，邀请他入住自己家中——即使这个外表像高中生的孩子满身谜团，如果他对自己意图不轨，那么这步棋就是大错特错。
可是哈利正在无法避免地滑入死亡的深渊，还有什么是更糟糕的？
濒死之人会抓住每一根稻草，即使有的不是稻草而是毒蛇，如果父亲留下的生物技术起不到作用，哈利也别无选择。
他只是没想到，约书亚和小九，竟然似乎还能直接查看对方的记忆。
哈利不是八卦——真的不是。他只是需要多了解约书亚一些，以便日后随机应变。
谁知道听了两耳朵他们打哑谜的对话，哈利……更加好奇了。
所以十二岁时他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让小九那么义愤填膺呢？
得不到答案，哈利心头如同小爪子在挠，他又不可能真的去问约书亚！
只好借洗澡冷静冷静，缓解一下自己被求知欲所燃烧的身体了。
涂好药，哈利定了定心神，在心里安排好明天要做的事情——破解那份文件上的加密，如果有必要，联络康纳斯博士，甚至可以尝试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让他继续对肢体修复的研究。
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这样想着，哈利擦着头发回到客厅，没想到约书亚还没有找个卧室去休息，而是打开了电视，饶有兴致地看着新闻。
“……这一次，蜘蛛侠再次凭借过人的能力和正义感，奋不顾身阻拦在时代广场大肆破坏的不明生物，并且至少拯救了二十条生命！我们感谢蜘蛛侠……”
哈利听了一耳朵，嗤笑一声。
一只傻乎乎去做义警的小虫子，和他本人关系不大。
约书亚注意到哈利，朝他点了点头，顺便问道：“需要帮你吹头发吗？”
哈利：“……不用了！”
本来使唤一个高中生为自己做事，还是外表看起来特别显小的高中生，哈利就有些心虚，现在从小九口中得知了些许他过去的遭遇，哈利更没法在这些小事上使唤他了。
哈利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正想问问约书亚对蜘蛛侠什么看法、随意闲聊一下，就听到小九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我的彼得，我的小蜘蛛，他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鹿斑比……”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看看屏幕上那名红蓝骚包紧身制服的英雄，然后皱起眉。
彼得……？是他认识的那个彼得？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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