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立马回复【是真的,真真的】
【实不相瞒,我是来自未来将近两千年后的人】
曹丕惊呼:“两千年?!”
时有侍女小厮等在前院行走,闻声而望,甄宓立马喝退,显然此刻的内容并不适合让旁人知道。
“她说她是来自两千年后的人。”曹丕低语,“难怪她知道后来的事情,却也只是按照年份梳理。史书从不会记载细节,她亦不会知我与子健此刻或将来的处境。”
甄宓道:“那未来之人,为何忽然要把未来告诉你呢?”
【我在天幕里说的都是真的,你和曹植将来会争夺世子之位,最终你顺利继位,改汉称魏,而曹植被你发配到封地,这辈子都没得到重用,最终抑郁而终】
曹丕问【为何告诉我这些?】
【你……其实曹植真的没有想和你争什么世子之位,他所愿的就是辅佐你,他写了那么多诗,都是向你表明赤忱之心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猜疑他,或者让他像周公一样,好好辅佐你,或许将来曹魏会有另一种结局】
曹丕想了想,道【我与子健一同长大,自然知道他的为人。你让我放过他,或是不要针对他,难道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做吗?你给我看的未来里,我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了吧】
趁着课间发消息的安然惊掉了下巴,她万万没想到曹丕是这个态度——是,曹丕称帝后一直没有杀曹植,这的的确确是曹丕放过了曹植。可以说曹植的一辈子,如果安心当个混吃等死的陈王,他简直不要太快乐,要钱有钱要酒有酒,什么都有。
但是为什么呢?
曹丕就一点也不愿成全曹植吗?
还没等安然打好劝说草稿,曹丕又发来【未来之事没有定论,你与我说了,我能否改变未来还不一定,若是我弄巧成拙,又或者我本来就是未来的一个台阶呢】
安然就怕这个,她就怕即使她剧透了一切,历史还是一步一步地往该发展的地方发展,一切人为都是事与愿违。
她没想到曹丕那么理性,倒显得她是感性用事了。
预知未来,就可以改变未来吗?
若是成就了一个更糟糕的未来呢?
但曹丕与她担心的不是一回事,他看到曹植在文学上的发展越来越耀眼,也才明白曹操将世子之位悬而不立的原因——曹植。
曹丕有什么可以和曹植争的?
站稳嫡长子的位置,不惹事不犯错,稳扎稳打收拢人心。天幕也说未来是他赢了,可他现在若听了安然的话,改变了未来呢?
那么曹植是辅佐还是上位,谁说得准?
预知未来的那一刻,未来早已改变。
比未来更难测的是他父亲的心思,天幕里说曹操立世子后几次都还想更改成曹植,他又如何能安稳?
【不,子桓兄不能这么想。曹家三代那么努力,平定北方,你忍心将这一切拱手让人吗?我只是说一种可能,不要那么苛待你的兄弟,也许将来真的会变好呢】
曹丕沉思片刻,问【拱手让人?若姑娘真想要改变曹家的未来,何必虚言?与其说我和子健的事,不如说些其他有用的】
原来……那是没用的事情。
曹丕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安然有些心冷,不过曹丕说的对,他与曹植如何,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如何想的。
【司马懿,你要小心这个人。按照年份来看,他还没登场,所以,建议你就别和他交朋友了,不然他隐忍蛰伏几十年,最后熬死了曹家三代,自己当了皇帝】
曹丕道【多谢】
安然叹了口气,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考虑很久,只把天幕投放在曹丕可见范围,就是不想给曹植看,她不想干涉曹植的未来,因为她害怕曹植的未来改变,就再没了那些传世名篇。
对于一个她并不认识的曹植来说,她更认可他的作品,这其实是一种很不可取的心态,但安然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后来曹丕问【为什么给他看未来】时,她如实回答了。
她不会知道,曹丕看到后难受了好久。诚然,曹植天生惹人喜爱,天生光芒耀眼,那些诗词,曹丕看了都由心叹服。
可他的未来……就不重要吗?
他也写诗词,他也有文人侠骨,可他好像留给后世的,只有曹操的儿子、曹植的哥哥这样吗?
许久没等到曹丕的回复,安然有些后怕,不知为何,她觉得曹丕不如扶苏好说话,也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
本来她想的简单,找到曹丕告诉他未来的一切,让他和曹植和解,两兄弟和和乐乐的一同治国多好,多圆满。
忽然,曹丕发来消息【两千年后,世上还流传着子健的诗文,是吗?我看天幕里提到了一些,多吗?】
安然回【不多。曹植死前自己整理了一次,后人又整理了几次,流传至今的诗文大概八十多首吧】
【八十多首还不算多吗?】
【跟后面的盛唐相比,那是真的少了,不过……】
安然没有说下去,三国时期的文学以曹魏为主,建安风骨自成一脉,影响了后世千百年。尤其是曹丕写的《典论》,更是首次提出文章的概念,不必为了政事服务。
她不想毁了《洛神赋》,自然也不想毁了《典论》。
这下她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话锋一转,她道【你也留了许多诗,一点也不比曹植差。唔,也不是这么说,总之,你们都很好】
曹丕再次道谢,然后结束了私聊。
甄宓暗自记着天幕里说的,没敢多与曹丕说什么,虽然她知道两人不可能恩爱一辈子,但死得那么惨也不是她想要的,总得为自己的未来防备些什么。
这次私聊后,天幕消失了。
不知是不是安然的心态已变,她感觉怅然若失,没有了第一次给扶苏剧透的快感——但这并不是个游戏,不能一味追求快感,不是么?
七月,曹丕送行曹操与曹植,留守邺城。
八月,荆州牧刘表病故,其子刘琮接任,这对曹军而言无疑是大好消息。
九月,曹军行至新野,刘琮知抵抗无望,举荆州之众投降。
战报很快传回了邺城,其中包括了一封来自曹植给曹丕的书信。
信里没有别的什么话,只有一首五言诗。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曹丕念着,眼前浮现出曹植打鸡血的模样,那般少年意气风发,“……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视死忽如归?子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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