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车子停在大排档的路边时。
温漾已经抱着小奶猫蹲在路边等着了。
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羊毛羔, 搭配一条牛仔裤,头戴一顶毛茸茸遮到耳朵的帽子,两个球球坠下来, 被奶猫当成逗猫棒, 用爪子勾着玩。
她蹲着, 从背后看,像是一团雪人。
一辆迈巴赫停在路边, 两条笔直的车灯刚好折射过来, 照到了温漾的眼眸, 她伸出手挡住猫的眼睛,另只手张开, 挡住强光。
透过虚虚张开的指缝望去。
明亮的车灯和路灯照耀下,黑色的迈巴赫的后车门打开, 一双高定皮鞋映入眼帘,随后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从车后走了出来, 长身玉立,气质温润。
他逆着光走过来。
令温漾迷了眼。
待车灯暗下去之时, 头顶上仅亮了一盏路灯,照耀下来, 恰好令她看清他的脸。
难怪柯莉一直在她耳边说他很帅。
他不管是样貌还是身材,或者是修养、气质,都是属于上上乘。
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精雕细琢出来的精品。
温漾看着他站在她面前,垂眸, 嗓音一如既往地淡漠, 道:“猫呢?”
刚才在电话里时,温漾说完去酒店后, 下一秒,她就听见江季风的声音响起,问她道:“你让高助去酒店干什么?”
温漾把自己遇到了一直猫的事情告诉了江季风。
且说:“我想养它,但是柯莉过敏,我想带它住远一点的酒店,你让高助送我,好吗?”
江季风逆着光垂眸,她面对着他,光零零碎碎洒在她巴掌大的脸颊上,温漾的波浪卷发有点点光,她献宝似的将怀里的奶猫捧在手心,仰起头露出浅浅的梨涡,笑容甜甜的道:“在这。”
怀中的小猫和它的主人一样,讨好的喵呜了声。
温漾摸了摸它的头,道:“小猫,快叫江总好,让江总送我们去酒店吧。”
她说完,蹲着眼巴巴的看着江季风,讨好两个字写满了整个脸。
“别为难它了,”江季风沉声道:“先上车吧。”
温漾立刻把小猫裹得严严实实的跟着江季风的脚步上了车,一进去,她就拿着手机在软件上查找酒店地址,然后发给高助目的地。
高助看了眼地址,输入到自己的手机上,随后驱车前往。
一路上,温漾都没有和江季风搭话,她满心满眼都是小猫,和小猫的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低放柔,“等会儿到了妈妈就带你去睡觉,过几天妈妈带你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
到达酒店时,高助解开安全带,道:“太太,我下去问就好,外面冷,您坐着。”
温漾点头道谢。
不一会儿高助就回来了,冒着寒风钻进车里道:“太太,这里的酒店也订完了。”
温漾摸小猫的动作一顿,失落的啊了声,然后道:“那附近还有酒店吗?”
高助道:“刚看了眼地图,最近的都要一个小时,太太要是不觉得辛苦,我就开车送您过去看看,就怕去到也没有了。”
唯一算比较好的,就是A组出差住的那个酒店,因为位置靠近高铁站和兰山风景区,所以唯独有一家星级酒店,但还全被订完了。
她倒是不怕辛苦,但毕竟是江季风的车,她也没理由占用人家的时间,温漾想到这,怯生生的看了眼身侧的江季风,语气低声道:“江总,您今晚要会要开吗?”
江季风靠在椅背上,闻言,淡淡的掀起眼眸睨了一眼温漾,嗯了声,道:“开。”
温漾瞬间没了底气,她垂眸,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江季风睨了她一眼,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见江季风道:“可以先暂时放我那。”
高助看了眼江季风,欲言又止。
温漾有些意外。
意外后是惊喜,道:“真的可以吗?”
江季风嗓音淡淡,想起她自称是小猫的妈妈,闻言,嗤笑了声,道:“我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看着你女儿流浪。”
温漾赶紧举起小猫,拿着猫爪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摁了一下江季风的手掌,道:“快谢谢你江叔叔。”
江季风睨了小猫一眼,收回视线。
江季风住的地方也是A组住的酒店,只是他住的是最大的豪华包间,温漾眼看快到了,她看着江季风,道:“你住几零几啊,我等会儿去找你。”
江季风不解:“你有事?”
温漾看着周围,鬼鬼祟祟道:“这里公司的人进进出出的,我们两个还是谨慎点好。”
“你有喜欢的人?”
“什么喜欢的人?”温漾立刻收回视线,看着江季风。
江季风眉目清淡,道:“那不然你怕什么?”
“怕被认出来啊。”温漾眨了眨眼,道:“不是说好了,我们在公司就当陌生人吗?”
江季风眼眸轻抬,没有说话,高助走下来先打开了江季风这边的车门,他一边走出去,一边道:“9楼。”
温漾没空去想为什么江季风气压忽然变得有点低。
三分钟后,她鬼鬼祟祟抱着小猫进了酒店,电梯缓缓上升时,她还在想,九楼是九零几,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江季风打电话,电梯门就开了。
好家伙。
九楼是一整层一间房。
门没关,她抱着小猫走进去。
一进门,入眼的是一张欧式大床,还有一个浴缸,外加一张大书桌,虽然整体看上去没有多豪华,但是比她房间的双人床不知豪华多少倍。
江季风坐在沙发上,温漾抱着小猫走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啪嗒一声,房间安静无比。
她转身,问:“它在这,会不会打扰到你?”
“你希望我说什么?”江季风一边解开西装外套一边轻笑一声:“既然决定要让你女儿在这里借宿,那这个房间就有它一份,既有她的份,那就算不上打扰。”
温漾从未听江季风说过这样的客套话,但却也不得不赞叹他话说的漂亮。
温漾将小猫放下来,然后道:“谢谢你。”
似乎是觉得聊天干巴巴的,她忽然想到,问:“你今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距离他问她那句在吗,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难为她还记得。
江季风起身走到阳台,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一盒黑色金属质地的盒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掰开盒盖,从里面抖出了一根烟,看见温漾后,神色顿了顿,一边将烟放回去,一边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爷爷奶奶已经回港城了。”
温漾看出他的动作,于是道:“你可以抽烟,没事。”
“今天太累了,容许我抽一根,”江季风眉眼温润的看向小猫,然后道:“你女儿闻不得。”
他说完,便把阳台的玻璃窗合上,长身玉立在黑夜中,望出去一抹弯月高悬,月光洒落下来,将阳台上的那一处温柔照亮,他已经褪去西装外套,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开,窄腰抵靠在阳台的护栏处,摁下打火机的时候,金属发出声音,闪出小小一簇火苗,香烟被点燃。
他抽烟的样子淡淡然,眉头紧蹙,吞云吐雾,精致绝美的五官模糊在白色缕缕丝烟里。
温漾盘腿坐在沙发上,逗着小猫,然后时不时的向阳台看去,见他接连抽了两根烟,又站在那发了会儿呆后才走进来,温漾捏着小猫的爪子,欲言又止。
江季风走到温漾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高助早已泡好的上好普洱,温漾看他端起茶杯浅浅喝了口,随后便把自己存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你是特意来告诉我爷爷奶奶回港城的吗?”
江季风眉头微挑,道:“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温漾眼眸微颤,说起话来也不像刚刚那般底气十足,犹豫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来告诉我,要我回去之后就可以搬走了?”
她记得他在江城的时候说过,她住过去,也可以替他打消爷爷奶奶的疑虑。
那么爷爷奶奶现在回了港城,肯定是打消了疑虑才走的。
所以,他不需要她了。
江季风看向温漾,并未讲话。
这种沉默令温漾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随后垂眸,咬了咬腮边的软肉,轻声道:“虽然很过分,但我爷爷的病还没有稳定下来,我能不能再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保证不再喝酒给你添麻烦,”温漾自觉江季风应该是对那天晚上被她折腾的心有余悸,所以才特意告诉她爷爷奶奶搬走这件事,他碍于面子没直说,她总是得认个错的。
又是一阵的沉默,温漾抬眸看向江季风。
他坐在沙发上,依旧是那副淡然随意的坐姿,只是少了一些白天看上去的规矩严肃,眉眼间多了几分淡淡不易察觉的笑意。
温漾摸不清他在笑什么,想什么。
只觉得他难以捉摸。
她失落轻叹,但她知道,他要求她搬走也是必然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难接近,但他心里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像是书桌上的笔和文件、规定放在哪个位置,绝对不可以放歪放错。
而那天晚上她的醉酒行为,就是在他心里的书桌上,放歪做错了那么一次。
他应该是不想和她这个麻烦精住在一起。
就像她的妈妈那样。
还好之前住进来时有给爷爷拍照,江家二老也有和爷爷视频,确定是真的住在一起,想到这,她心里好受了些。
温漾摸着小猫的头,长发垂在胸前,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她忽然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事的,本来住你那就是打扰到你了,我回去之后就——”
话还没说完,江季风轻声喊了一句温漾。
她呆呆的应了声:“我在。”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容易过河拆桥的人吗?”江季风说这话时,言语间并没有太严肃,但能看出他也有点不开心,他无奈,问道:“能把我想好一点吗?”
“我们是夫妻,法律上认定的伴侣。所以这个家也是你的家,”江季风顿了顿,声慢却沉,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小猫最后是放在了江季风的九楼,她回去时已经是将近十二点。
柯莉问她:“猫呢?放哪了?”
温漾不好意思说实话,随便扯个谎言,道:“就放在楼上的楼道里,我交代了前台,过两天带它回去,让前台不要赶它。”
柯莉想起什么,叮嘱道:“那就好,不过你不是合租的吗,你要养猫记得和舍友们说一下,免得有些人不喜欢。到时候闹矛盾。”
柯莉不知道她的舍友就是江季风。
温漾却在她的叮嘱里,片刻的回想起江季风,也想起他的脸,他好像从她打电话给他的那一刻起,就默认支持她的想法,没有一点儿反对养小猫,她说了要养,他也直到她要把小猫带回北京,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
她甚至都没过问他能不能,且喜不喜欢宠物。
温漾洗完澡,躺在床上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们是夫妻,法律上认定的伴侣。所以这个家也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似乎在这一刻,温漾打破了对他第一第二面的刻板印象。
与她认为的恰好相反,他的性格并不糟糕,没有公子哥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世家的绅士风度,被他刻进骨子里,他低调、内敛、知进退、会向下包容,举手投足都蕴含着世家风范的气质。
酒店的灯关掉,她看着窗帘透过细缝的光圈,隔壁的柯莉早已熟睡,她也轻轻的呼吸,却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徒然多了几分罪恶感。
她的心不由自主回想起从约定好在一起后对他的误解,温漾轻叹一声,觉得自己欠江季风一个道歉-
夜深人静,高助送来了镇上买的一切猫用品。
猫砂猫粮羊奶粉。
临走时,高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
高助离开后,整个房间只剩下江季风和猫。
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刚准备躺在床上。
却听见一声喵呜响起。
江季风深邃的眼眸看着沙发上正在磨爪子的小猫,倏地想起温漾穿着毛茸茸抱着毛茸茸的它,献宝似的给他看的时候。
听着她一口一个女儿,他轻轻笑了。
对着小猫道:“你妈不要你了。”
房间死寂了几秒。
小猫依旧在忘我的踏踏踏磨爪子。
但江季风却觉得自己疯了。
居然和温漾一样,和猫对话-
第二天依旧是农产品的直播,A组依旧取得了很厉害的成绩,雷波脐橙的销量遥遥领先。
柯莉苏苏和温漾一起去吃了晚饭。
温漾回到酒店后,趁柯莉去洗澡,借口去看看小猫,回到了宵夜摊悄悄给江季风打包了一份宵夜。
——麻辣烤鱼。
鬼鬼祟祟进了酒店直奔九楼。
敲响房门时,等了一会儿,江季风才开门。
江季风穿了一身工整服帖的西装,手腕处佩戴着一块腕表,温漾见他那么晚还穿成这样,不免有些意外,道:“怎么了?”
“港城那边有点急事,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江季风回答完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漾啊了声,见来的不是时候,也没有寒暄,说明来意,道:“我想看看小猫,然后顺便给你带了点宵夜。”
江季风垂眸,看着温漾手上攥紧的打包盒,她手指弯,勾住袋口,勒出了红痕。
江季风抬手看了眼腕表,犹豫片刻,轻笑道:“正好饿了。一起吃点吧。”
“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不耽误。”
高助在楼下车上坐着,忽然收到了江季风的信息。
J:【机票改后一个小时。】
高助:【那需要通知港城那边吗?】
J:【嗯。】
江季风向来是个严格遵守时间规律的人,掐点掐秒,高助虽不明白为什么江总会突然改掉行程,把港城那边棘手的事情延迟,却还是照做。
江季风刚放下手机。
温漾已经把麻辣烤鱼摆在桌上。
小猫在抓沙发。
她拿了可乐,分了他一瓶。
烤鱼的香味充斥在整个房间,温漾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给了江季风,道:“我听说这家烤鱼很好吃,你试试。”
烤鱼上面铺满了一整层的辣椒,还有花椒,淅川这边的人喜欢吃重辣。
温漾道:“我不知道你吃不吃辣,但是我特意点的是微辣。而且虽然卖相不好,但是口感还不错,我组内的几个朋友都推荐吃他家。”
依稀记得她很能吃辣,江季风接过筷子,淡声道:“谢谢你迁就我的口味。”
江季风夹了一筷子鱼腹部的肉吃。
面色淡然,看不出好不好吃。
温漾干脆直接问:“好吃吗?”
江季风点头,“还可以,托你女儿的福,我还能吃到你给我买的烤鱼。”
温漾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闻言,圆润的眼眸一颤,也没有扭捏,道:“其实打包烤鱼不是因为我女儿,是我自己昨晚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对你之前的误解太深,所以想和你道个歉。”
“所以今天这餐烤鱼,是你的道歉餐?”
他说这句话时,浅浅的笑了,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内敛的笑意,但却十分好看。
她很少见他笑,也还蛮稀奇的,心里的那种距离感随着他的笑容渐渐消失,美食的加持下,她罕见的与他交心,道:“说道歉就有些太过于严肃,但若是你需要,我也可以。”
“算了吧,”江季风说:“补偿我就行。”
温漾喝了口可乐,爽朗道:“我早就想好补偿你什么了。”
“什么?”江季风有些好奇。
“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无心这段关系,所以,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告诉我,”温漾笑嘻嘻的道:“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江季风夹鱼肉的手一顿,闻言,深邃的眼眸轻动,没什么语调道:“我谢谢你。”
温漾莞尔一笑:“客气客气。”
过了会儿,温漾问:“那你要回去港城,你这个房间是不是得退了?”
她问的隐晦,但江季风却听出了她另一层意思,旋即,解释道:“我已经安排了高助把小猫带回北京,先去一趟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之后你回去就可以去接猫了。”
温漾给江季风夹了一块鱼肉,讨好的笑了笑。
“我们一起给小猫取个名字吧,”温漾说:“你也给了它一个家。”-
连续两天的雷波脐橙直播,A组的人是第三天回去的。
留下了运营和苏苏,他们继续后一波的带货和推广。
飞机落地的时候,温漾回公司梳理了一下,准备下周要开会的资料,最后下班去宠物医院接了小猫。
小猫在医院里呆了两天,专人照顾,打了疫苗洗了澡,焕然一新,长长的毛发没有打结,白色区域洗的很干净,那双眼眸清澈圆亮,见了温漾后,一个劲的喵喵叫。
温漾稀罕的把它抱起来,在店里买了个航空包,背着回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玄关处已经放置好小猫需要的生活用品,她将小猫暂时安置在次卧,随后,把东西拆开,水、猫粮、猫砂、都放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她看着小猫在次卧里蹦跶,踩奶,拿起手机给江季风录了个视频。
温漾的那句谢谢还没打出去,就收到了江季风的回信。
J:【它住次卧?】
温漾以为江季风是觉得猫住次卧,她就还得住在主卧,于是解释道:【我和猫一起住次卧。】
J:【随你。】
温漾:【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小猫的名字想了吗?】
J:【明天。】
J:【在想。】
见他回复的如此简单,温漾料想他在忙,便没有再回信息。
温漾收起手机,随后起身去主卧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次卧。当所有东西搬完后,她却不小心瞥见了那一箱始终没有送出去的雷波脐橙,五彩斑斓的纸箱就放在角落里。
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温漾上前,蹲在那看着这一箱橙子发呆,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了,但却还是能偶尔清晰的记住声音,梦里也曾见过几回。
想念就是这么无声息的钻进脑海里。
圆润的杏眼里闪过挣扎,温漾蹲在地上良久,直至站起来腿麻时,才趁着这站不稳的血液沸腾的时刻,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短信页面,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号码,编辑短信发送。
温漾:【你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
发完短信后的温漾,脚麻心也乱,恍惚想起了什么,于是去网上找了一些比较高档的餐厅,根据自己能力范围选定了一家高级餐厅后。
又发了一条短信。
温漾:【明天下午三点半,我在京都怀石花传日餐厅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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