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徐露躺下之后并没有睡着, 身边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和她有过肌肤之亲。
徐露有些头大,想着赶明儿得赶紧去和乡亲们换被子,这床板有些硌的慌。
她尽量用被子把两个人隔开, 身姿躺得笔直, 对陆清凌说:“早些睡吧。”
陆清凌有几分的好笑看过去, 月色恰好洒在两人的床边, 能将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眸子里,此时竟然染了几分笑。
徐露没心情去想别的, 这几天一直赶路收拾东西的,在船上又没睡好觉, 实在有些累,没多大功夫就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准确的说, 是过去一段记忆。
大概实在太过不堪,一直被她压在脑海的最深出,是从来不敢回忆的。
那时候她被王大东逼的没了办法,学校也不能继续上下去,村里没人敢娶她, 徐老爹也成日里抽烟叹气。
徐露觉得浑身透不过来气似的, 那天晚上等人都睡了过去, 她就一个人去了小河边。
在那里等到了半夜,才看到月光下走来的陆清凌。
她是小时候跟着村里人玩的时候, 听别人说起的,陆清凌是个极爱干净的, 每天夜里都要来河边洗澡。
陆清凌也看到了河边站着的她, 眉头略微蹙了蹙,问她:“有事?”
眉眼仍然是那般凌厉。
两个人说不上多熟, 甚至可以说关系不太好。
以前他见了她就总是冷着一张脸,连话都几乎没说过。
可如今能帮她的,她只能想到陆清凌。
徐露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深吸了口气才说:“我有事求你。”
陆清凌把头别过去:“恩,明儿再说,先回吧。”
明天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王大东的耐心怕是已经耗尽了。
耽误不得。
陆清凌以为她已经走了,正准备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瞥见人的影子还在哪里,眉头蹙得更狠,声音里也没了任何温度:“到底什么事?”
“我想嫁给你。”
徐露声音很轻,可夜色下的山村很是安静,只能听到虫鸣的叫声,陆清凌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嫁给我?”
陆清凌重新把衣服穿好,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蹙眉上下打量着徐露说:“咱俩不适合。”
“怎么不适合?”徐露大着胆子追问。
陆清凌嗤笑:“你不怕我了?”
徐露脸一红,没想到往日的那点小心思都被陆清凌看出来了。
她从前是不怎么喜欢陆清凌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只不过是个有道德底线的王大东而已。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有风呼啸着吹过,月亮周围多了一层云。
那点光亮很快暗了下去,陆清凌转了身往河边走去。
徐露迟疑了一下,紧跟着也往前走。
“我要洗澡了。”陆清凌头也不回的说。
“恩。”
陆清凌听到她这声软软糯糯的声音,舌头抵在后槽牙上道:“知道还不走?怎么想学董永偷我衣裳,不怕我欺负你?”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徐露已经下了河。
衣服瞬间湿透了,露出里面姣好的曲线。
月光从云层后面透出,大地上铺满一层淡银色。
陆清凌的声音带着几分寒:“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
“知道。”
徐露因为冷,整个身体都在打颤,“我想和你结婚。”
说完也不看陆清凌的脸色,人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挂在了陆清凌身上。
什么廉耻,什么自尊心,她此时都顾不得。
只有嫁给陆清凌,王大东才不敢继续骚扰她,她和她的家人才能喘口气。
“我当兵了,你知道吧?”
陆清凌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回荡,他任由徐露抱着,什么都没做。
“知道,你继续去当你的兵,我在家照顾我爹。”
“我娘可不好相处。”
“知道。”
“军婚是不能反悔的。”
“不反悔。”
徐露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陆清凌托了起来,慌得她忙搂住他的脖子。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那晚上沉沉浮浮,直到天快亮徐露才被放开。
陆清凌给她洗了身子,给她披了自个的外套:“我送你回去,明天等你醒了去领结婚证。”
徐露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楞神,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枕在男人的胳膊上,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
整个人倒是暖和起来。
怕是昨天夜里太冷了,她身体自动的寻找热源。
这海岛上温差还挺大。
她一动,陆清凌就醒了,问道:“怎么不睡了?”
“几点了?”
陆清凌看了看天色:“快五点了。”
六点就会响号角,有那起的早的怕是已经起了,外头也能听到鸡鸣声。
“谁家养着鸡呢?”
“后头的老张家吧,她男人和我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一个人养着三个儿子。”
顿了顿道:“三个儿子组织上都挺照顾的。”
徐露看外面太阳已经升起,也没着急起来:“那你多照顾下那几个孩子,等有空了咱们也养上几只鸡。”
“行,我来给你编鸡笼。”
陆清凌人都是懒懒的,又问:“你想去医院上班不?”
海岛上是有一家医院的,就在部队里。
徐露想了想摇头:“他们都是西医,我是中医,怕是人也看不上我这手艺。”
“谁敢。”
徐露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陆清凌最是护短。
只要是他看上的人,谁也别想说半句不好的。
至于其他人,他可不管那么多。
怪道名声不好。
不过这样搭伙过日子也不错。
“那让我再想想。”
“行,上大学的事你放心,我给你掂记着这事呢。”
晨光微起,后院里的山楂树下已经掉了满地的山楂,徐露捡了几个尝尝,这酸度刚好可以酿酒喝。
柴火并不多,还是赵主任给送来的,徐露来厨房的时候就问:“去哪里砍柴?”
“不用管,交给小王。”
徐露便不再多问,见陆清凌熬好了粥,便把咸菜拿出来同他道:“昨个邻居都送了东西,今天我去给他们送些咱们酿的石榴酒。”
这还是从老家带过来,只因为陆清凌爱喝,他也不嫌沉。
“就那几瓶了。”陆清凌不让,“我留着自个喝。”
陆清凌喝过的酒不少,可徐露酿的酒就是格外好喝。
不仅如此,喝完还觉得身上热热的,之前受伤的地方都觉得发痒。
怕是里面还放了药材。
徐露就笑:”还有这山楂呢,多的肯定吃不完,再酿点山楂酒吧。“
既然要过日子,自然要过的有滋有味,舒心些。
陆清凌那凌厉的眉眼就笑了起来。
徐桐听到动静,披了衣裳就出来,见徐露和陆清凌在厨房里,想了想却没过去。
六点准时响起了激动人心的音乐,孩子们是第一天听着铃声起来,都不怎么适应。
徐百川挣扎着爬起来,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只徐露在后院,就问:“姐夫呢?”
“走了。”
“这么早?”
徐百川嘟囔:“我明天也早起。”
他还想去看人训练呢。
徐桐给双胞胎梳好辫子,问徐露:“姐,捡这么山楂做什么?”
“一会儿去供销社买点糖,咱们做些山楂糕给人回礼。”
其他东西都不太好拿出手。
一听要去供销社,孩子们都很开心,吃完饭自觉去刷了碗,又去帮着把地扫了。
山楂需要一颗颗的挑,把不好的都给放到另一筐里,剩下好的除了能做山楂糕之外,她还想做一些大山楂丸。
一些孩子脾胃不好,吃山楂丸就很有效。
巷子口的太阳下,依然坐着几个人,海风比其他地方大,能有这么一个背风又暖和的地方不容易,大家都喜欢在这里说话。
见徐露领着四个孩子出来,张嫂子先打了招呼:“这是要出去啊?”
“想去买些棉花,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
徐露停下脚步,和张嫂子聊起来。
张嫂子热情的说:“村里就有,你去问问村东头的王婆子家,她孙女快要出嫁了,寻摸了不少好东西,怕是连做好的被子都有。”
徐露道了谢,那边赵主任就问:“住的习惯不?我们刚来的时候,都被那早起的号角吵的不行,不过习惯了也就那个样子。”
“还行,估计是得习惯习惯。”
“这几个都是你家的孩子啊?”
“不是,这两个是我弟弟妹妹。”
赵主任和张嫂子对了对眼,“长得都真好看。”
那边巷子口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姜婆婆领着沈梅花过来,一见赵主任就凑了过去。
“主任,我正好有事找你呢,这是我儿媳妇沈梅花。”
赵主任打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事情,道:“是为了工作吧?”
沈梅花连头也没抬,木讷讷的不说话。
她是来了这里才知道,原来这家的男人并不知道要婆婆给娶了个媳妇。
昨天晚上母子两个光顾着吵架了,也没人管她和两个孩子怎么样,还是拿了干馒头对付了一口。
今天一大早,姜婆婆就带着她过来找工作,是一天也不让她白呆着。
张嫂子看沈梅花的神情带着几分同情,这住在这家属院的,谁不知道姜启明和钱寡妇的事。
钱寡妇没了男人,又带着三个儿子,改嫁给谁都不愿意。
正好姜启明的媳妇也难产了,只有金柱一个儿子,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在一块的,也没有明说,但家属院的人谁不知道啊。
谁知这姜婆婆一来,不仅带着孙子过来了,还带了一媳妇。
钱寡妇这在家里又羞又臊的,两天没出门上班了。
赵主任沉吟了片刻说:“等我问问哪里还有缺少的人,回头就给你话。”
“行,不拘是哪里,厨房上洗菜的也行,我这儿媳妇有的是力气。”
庄稼人谁没个力气了。
赵主任又打量了沈梅花几眼,只点了头。
姜婆婆办完了事,松了口气,这才看到徐露和几个孩子。
“呦,徐大夫这是要出去啊?”
“去换点要用的东西,大娘去不?”
姜婆婆摆摆手:“家里什么都有,就不去了。”
张嫂子笑着问:“这徐家妹子还是个大夫啊?”
姜婆婆一拍大腿:“可不,你不知道在船上……”
徐露没多呆,只说要赶紧去换东西,就领着孩子们走了。
徐桐开口:“没看到小桑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徐露回了一下头,见沈梅花还在那里低眉顺眼的站着,怕是日子不好过。
村子就在不远处,这海岛面积不小,住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供销社也很大。
几个人在村里人的各种打量下,进了供销社。里面的售货员正无聊的打着毛衣,看到人过来,抬了一下头,然后就楞在了那里。
海岛上的原来村民因为常年被海风刮着,所以脸上都带着几分红晕,像那些犯了错过来改错的人和一些知青,那些人脸上总是保养的很好。
这徐露一看就没有怎么干过农活,售货员迟疑的问:“这是哪个领导的家属吧,才上岛?”
徐露只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问道:“请问有洗脸盆吗?”
售货员指了指那边:“还有两个,你要是要的多,可以去村里问问,说不定能换着。”
“行,我先把那两个拿了。”
徐露怕一会儿连这两个也没有了,又买了些油盐肥皂这些,才问:“那再打听一下,去哪里买肉?”
“隔壁,不过一般月中才有肉,得拿肉票过来排队。”
徐露点头,给孩子们买了些饼干和桃酥,可能是因为在海岛上供应的缘故,这饼干倒不那么潮。
只是种类有些少了。
村东头的王奶奶家很好找,徐露领着孩子过去,家门口站着一精神烁利的老太太,就问:“请问您家有棉花吗?”
王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徐露几眼,点头:“有是有,就是都给我家小孙女做了被子了。”
这就是有戏,能往下谈的意思。
徐露把几张布票拿出来,这布票村里面人想要攒的话挺难的,但是部队上每个月都会发,像陆清凌就攒了不少。
“我拿这布票给您换点棉花,我这刚上岛没带那么多东西,夜里挺冷的倒是。”
一见拿的竟然是布票,王老太太心里就高兴,他家孙女还没有一身像样的结婚衣裳呢。
这时候结婚可不是谁都能穿新衣裳的,有那条件好的能买上一身红色的,那就算是体体面面的婚事了,关系不错的人可以互相借着穿。
她家孙女因为个子长得高,到现在还没有件到一身合适的,有了这布票,可不就能买一些红色的布回来。
“你是只要棉花还是要做好的被子?有两床新被子还没有用过。”
王老太太把他们带到院子里,亲自领着徐露去看了看那被子,果然做的又厚又暖和,针脚也很密实。
徐露又添了些钱,直接要人家做好的被子。
王老太太也很高兴,对徐露说:“你还需要啥东西不?我这给孙女准备的东西可不少呢。”
徐露正等着这话呢,她又要了两个洗脸盆,三条新毛巾,其他的东西供销社倒是都有,便没有再拿。
总得给人家剩一些。
王老太太人很热心,见徐露拿不了,就让她的小孙子帮着一块儿给搬到家属院儿里面,让徐露以后有啥要帮忙的,就来村里找她。
热情的让徐露有些招架不住。
出了王老太太的门,迎面碰上几个知青,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手挽着手走着,见到徐露和孩子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咬耳朵。
“真的挺漂亮的,你看她身上的衣裳也挺好看。”
“回头咱们也买点布做些,穿起来不比她差什么。”
徐露加快了脚步,拉着孩子们赶紧回到家属院。
回去之后徐露就让孩子们把山楂洗洗晾晒在外面,她则在屋里熬糖。
一般家里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熬糖,孩子们激动的跑来跑去,一会儿进屋看看,一会儿又跑到院子里看看。
徐露任由他们看着,先给他们串了几串让他们尝尝。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孩子们拿着竹签上的一串串,吃的很满足。
徐露看了看竹签数量不多,就让徐百川赶紧吃,吃完了继续做竹签。
这可是个技术活。
可孩子们谁也没喊累,等到半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满满几盘子。
“这下够送了,咱们这就去吧。”
孩子们欢呼一声,还有几分忐忑的跟在徐露身后。
徐露先挨个挨送了些,像有的人没带家属的,她就没过去。
当然毕竟他们是刚来,很多人都是接了东西说两句话,表示知道有这么个人了,要说热络,还得是赵主任他们。
赵主任家里没孩子,都下乡去当知青去了。她自个爱吃点零食,也没好意思多拿,就抓了一把:“等我娘家收葵花子了,给你们送去点,闲了也能磕着吃。”
徐露点了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的时候把那一盘子糖葫芦都放下了。
这么走下来,徐露大概对这家属院住的人有了个了解,倒也认了个脸熟。
姜婆婆因着儿媳妇的工作有了眉目,那是脸上都带着笑,非要拉着徐露说话:“咱们在船上就是认识的,也算是缘分,以后可得互相照应着。”
她才来了这一天,就能看出来这岛上怕是抱团严重着呢。
她去给沈梅花说工作,那些个人看她的眼神,她又不是不懂。
真让人晦气。
徐露应着好,见徐桐拉着小桑说话,眼睛闪了闪,对小桑说:“你也别在家带孩子了,出去玩会儿吧。”
小桑有些犹豫,沈梅花要收拾家里,还得准备明天上工的事,根本照顾不了孩子。
她要不是不帮着点,弟弟可怎么办?
徐露见小桑犹豫,就道:“不如带着你弟弟找我家徐桐玩会儿,她也能带孩子。”
“可以吗?”
小桑很激动,徐桐点头,“行,咱们带着你去我家玩。”
“这两个孩子倒是投脾气。”
姜婆婆终于说够了话,才放着她走。
徐露把多余的糖葫芦递给小桑:“还剩下不少,你也给帮着解决些。”
“不了姨。”小桑连忙摆手,并不去接糖葫芦。
“拿着吧,在这里别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一样。”
小桑只好接过,朝徐露腼腆一笑。
等徐露一走,小桑就和徐桐道:“你姐真好,还知道给你们做吃的。”
徐桐点头:“我姐人可好了,以后你想来找我玩,直接过来就行,我姐从来不说这个,还总嫌我不出去。”
双胞胎在一旁逗着小弟弟,问小桑:“我娘要让我们去上学,你去吗?”
小桑眼神一下暗了下来,摇了摇头:“我去不了,家里的活太多了。”
姜婆婆对他们本来就是面子情,姜启明对他们就更没感情了。
才来一天,她就看到她娘躲在厕所偷偷的哭。
徐桐安慰道:“没事,等我们学回来可以教给你。”
“真的吗?”
小桑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我要过来跟你们一块学。”
陆清凌今天去训练的时候,特意拿了徐露酿的石榴酒,这酒没什么度数,绵软的很。
但喝完之后身上却很舒服,那些陈年老伤都不怎么难受了。
他最近很爱喝这个,还特意问徐露能不能长期喝。
徐露不当回事:“这就是酒,偶尔喝一次就行了。你要是觉得嘴里没味,等我把我爹藏的茶叶给你拿出来。”
陆清凌答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几分失望。
茶叶怎么能和酒比呢。
李营长年纪比陆清凌大,知道陆清凌这次怕是要升官了,职位能再升一级。
不像他,因为娶的媳妇成分原因,升官要比别人难上很多。
见陆清凌一直喝着什么,他就过去道:“这是什么东西?见你一直拿着喝,莫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还得藏着。”
陆清凌直接递给他:“我媳妇酿的酒,尝尝?”
李营长也不客气,直接喝了几口,才要说这酒没什么劲,就觉得身上格外的舒服。
到嘴的话就变了:“呦,还真是好动西,真是你媳妇酿的?”
“那当然。”陆清凌把酒给抢回来,没让李营长喝第二口。
李营长咂摸了一下嘴,不舍得说:“这酒是不错,小陆你这里还有没?让弟妹再给你酿几瓶。”
陆清凌心想美得你,这酒是那么容易就酿的,他媳妇天天在家多不容易。
嘴里却道:“等以后有机会了。”
怕更多的人看到他喝的这酒,忙给收了起来,一副宝贝的样子。
李营长回去就和刘秀丽嘟囔:“你说隔壁是不是也太小气了点,就那一瓶子酒也不舍得给。”
“我当什么好东西,就一自家酿的酒,能有什么好的?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刘秀丽不满的道,“要不让王嫂子给你酿点。”
刘秀丽不会做饭,从前也没有做过家务,这王嫂子对外说是家里的亲戚,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就是一保姆,据说已经在刘秀丽家好多年了。
王嫂子在一旁就说:“你别说,我还真的会酿酒,不知道隔壁酿的什么酒?”
“好像是石榴酒。”
李营长带着几分希望的看着王嫂子,“那就麻烦你多酿几瓶,到时候我去馋隔壁去。”
“不麻烦不麻烦。”
王嫂子说干就干,把围裙解开就去找石榴。
徐露往家里的院子里撒了一些灭蚊虫的,主要她怕有蛇这类的,要是咬了孩子们就不好了。
张嫂子过来串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就问:“这是弄啥东西呢?”
徐露给她讲了讲,张嫂子一拍大腿:“你这里还有不?我这也得要点回去呢,家里的皮小子倒是没事,主要是怕我那闺女。”
徐露就让徐桐从屋里拿了几包出来:“自己配的,用完了再过来拿。”
张嫂子很是欢喜:“我听说你还是个大夫,怪不得会配这些东西呢。”
徐露谦虚:“也就会治个头疼脑热的,要是有不舒服,又不愿意去医院了,就过来。”
张嫂子嘴上答应了,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在这岛上算是时间长的,一般孩子难受了都愿意去医院。
这医院离家里也不远,还都是家属院的熟人。
像隔壁李营长家的刘秀丽,就在医院工作。
所以就算觉得刘秀丽是个资本家小姐,看不惯她的有些做派,但没人会到人跟前去说。
张嫂子又换了话题聊:“你这是打算晒什么东西吗?“
院子里多了好几口大缸,一看就是准备要腌些什么。
这都是徐露从村里和人换的,当让小王帮着去拉了回来。
“我怕冬天到了没什么蔬菜吃,打算晒点菜。”
“呦,这怕是要晒不少呢,这些菜也是从村里人那里换的?”
徐露点头,正好村头的王奶奶孙女要结婚,还没酒水什么的,她就拿了几瓶石榴酒出来。
谁知道村里人实诚,给她拉回来一车的豆角茄子黄瓜。
“那你们忙吧,我也该回去做饭了。”
张嫂子回去了才撇撇嘴,和自家男人说:“新来的那陆营长家的也是个能耐的,就是不会过日子。”
拿酒去换菜,谁家菜地里没种点菜什么的,亏死了。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我可是已经听说,人陆清凌这次没准真要升上去了。”
“真的假的?”张嫂子心里不痛快,嘀咕道,“你说怎么人家都能升,就你没一点动静。”
“嘿,你这婆娘说的什么话,人家那可是拿命换来的。”
张嫂子就不再多说什么。
陆清凌回来的时候见徐露正忙活,洗了手就过来:“这是干什么?”
徐露给他说了说,陆清凌又去看晒了满院子的被子。
“都还是新的。”
“正好人家孙女结婚,愿意拿出来换。”
有了这新被子,过几天再冷也不怕了。
“行,趁着这两天天气好,赶紧晒了,指不定过几天就要刮台风了。”
“还有台风?”双胞胎一听就从屋里出来很是兴奋的样子,“爹,台风是什么样子啊?”
“到时候刮着大风,下着大雨,树也被吹倒了,人也不能出去玩,你就不觉得好玩了。”
徐露问:“一般几月份会刮台风啊?”
“四月到十月都可能,咱们就早点准备些。”
“行。”徐露又问了海岛上其他的注意事项,毕竟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
“其他倒没了,今天晚上吃鱼怎么样?我去食堂拿一条。”
“行。”孩子们都没怎么吃过鱼,自然欢呼起来。
中午简单吃了点,徐露带着几个孩子就继续晒起菜来。
海边午后很是暖和,太阳晒在人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还有海风吹过,远处的大海蔚蓝的也让人着迷。
想到上午去村里看到的知青们,和他们红山公社的知青们不一样,这里的知青们大多数是需要下海打渔的。
隔壁的刘秀丽见他们上了房顶,打了招呼问:“这是要晒什么?”
“晒小菜呢。”
徐露见人正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喝茶,那小亭子被设计的很是不错,还挂了纱帘。
等回了房间,双胞胎就和徐桐咬耳朵:“李营长的媳妇穿的和咱们都不一样呢。”
“人家一看就是大小姐,比咱们村地主家的小姐还要矜贵。”
“可咋不把她给打倒呢?”
小星很是疑惑,“她那样肯定是不能下地干活的,还不如知青们。”
“谁知道,估计是因为她嫁的好吧,不过可不能在外头说,让人听到了不好。”
这天晚上陆清凌早早的回来,提了两条大鱼,徐露从空间里拿了药材出来,这些也可以当成调料放进去。
香味慢慢飘散开来,整条巷子都能闻到那勾人的香味。
“谁家这是做饭了?”
赵团长和自个媳妇感叹,“这也太香了。”
赵主任看了看风向,笑着说:“定是那新来的陆营长媳妇。”
“呦,那看来手艺不错。”
从前这家属院里,手艺最好的应当就是李营长家,那王嫂子做饭是也是很好吃。
可他媳妇规矩大,吃饭洗几遍手都有规定,去蹭了几次饭就没人愿意去了。
赵团长吃了一口自家的饭,问:“看来你还很喜欢这陆营长的媳妇。”
“你说徐露同志啊?人长得挺漂亮,也利利索索的,才过来一天人就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这么勤快怎么不安排个工作?”
“我问了,人没答应,说再看看。我估摸着是有别的想法,那姜启明的娘可是说人是个大夫。”
“呦,又一个大夫。”
赵团长来了兴趣,军区里可从来不嫌医生多。
李营长也在家里嘀咕:“没想到隔壁是个会做饭的,能把鱼炖的这么香。”
刘秀丽抬了抬眼看他:“你怎么什么都这么馋,就像什么都没吃过似的。”
李营长知道刘秀丽看不上他这个大老粗,人家从小接触的就和他接触的不一样,三观自然不同。
别的事李营长都可以不计较,就这事不行:“当然馋了,不是说民以食为天嘛。”
“呦,你还知道这民以食为天啊。”刘秀丽斜着眼看过去,李营长心里的火一下就被点着了。
不就说是个没文化的人吗?
王嫂子一看这两口子又说这个,忙转移了话题:“我今天下午去问了,村里倒是有不少石榴,想着要不要拉些回来?”
“不拉。”刘秀丽生了气,“一辈子没喝过点什么,人家喝你也想喝,一辈子就记挂着那张嘴。”
说完人就往屋里去了。
王嫂子尴尬的解释:“小姐就是这个样子,您别往心里去。”
李营长摆了摆手,自个把饭吃了。
对王嫂子的称呼,他都已经免疫了,这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人就是改不了,好歹周边住的都是自己人,倒也不怕。
陆清凌帮着徐露把被子重新铺好,孩子们屋一人多放了一床被子。
徐百川好不容易逮住机会,问陆清凌:“姐夫,明天能带我去训练场上不?”
“就这么想去啊?”
“恩,姐夫你就带我去看看吧,我保证不捣乱。”
“小川。”徐露不赞同,“部队里可是有不少都是机密,咱别瞎去。”
徐百川有些失落的低了头。
陆清凌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样吧,等过几天出去拉训练的时候,我带着你去。”
“真的吗?”
徐百川话音刚落,双胞胎就跑了过来,小星拉住陆清凌的手:“爹,我们也要去。”
“你们去干什么?”徐百川不乐意,“这都是男人该去的。”
“你瞎说,我见还有女兵呢。”
徐露问:“真的?你见到女兵了?”
“真的,就下午我们出去和小桑姐姐玩的时候见的。”
徐露对女兵还是很向往的,“等我哪天我也去看看。”
陆清凌把孩子们哄睡了,见徐露放了两床被子。
他挑眉:“这是不用我当火炉了?”
徐露恩了一声:“有暖和的被子了。”
不过很快她就打脸了,这海岛上的温差很大,白天还不觉得怎么样,这夜里一到风刮的人直打哆嗦。
徐露盖着的那被子已经算厚的了,腿脚还是很冰凉。
她起身去看了看孩子们,见他们倒是睡得很安稳,才回来躺下。
一躺到被窝里,就感到一热源从身边传来,陆清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腿放到了她被窝里。
“啧。”
陆清凌假装被冰了一下,道:“你这腿也太凉了,要不要我给你暖暖。”
“要。”徐露自然不会放过这火炉,把腿直接放了上去。
接着就是一充满温暖的怀抱,直接把她抱住了。
“冬天得多拉点煤回来。”
陆清凌想着该去哪里拉煤,徐露想到后来看到的玻璃房,道:“干脆把房子前盖个玻璃房,再建个炕吧。”
她不嫌难看,总好过冬天受冷。
“行。”
陆清凌没有不同意的。
熄灯的号角吹起来,海岛上重新归于黑暗,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两个人彼此的心跳。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徐露想。
但她竟然不反感。
刚睡下没多久,外面巷子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张嫂子抽泣的声音。
徐露一下睁开了眼睛,陆清凌正要起身,把她给按了回去:“我去看看,外面冷。”
徐露披了件衣裳,真就没起来。
陆清凌拿着手电筒出去,外面老张两口子正在拍李营长家的门。
“这是怎么了?”
老张怀里抱着的孩子一直在哭,他语气焦急,一个大老爷们都快哭出来了,“熄灯了孩子去倒水,被烫倒了。”
医院里的医生看了看,说这岛上没办法治,让他们赶紧往省城里送。
这大半夜的哪里有船出去。
张嫂子就想起刘秀丽也是医生,就赶紧抱着孩子过来,看看刘秀丽有没有办法。
王嫂子很快就开了门,老张也顾不得和陆清凌再说什么,抱着孩子就冲了进去。
陆清凌想了想,回去先和徐露说了声,让她别担心,早点睡。
他把衣裳穿好,“我得过去看看,老张那姑娘年纪和小星差不多大,淘气着呢,要是真不行了也能搭把手。”
徐露没怎么犹豫的也穿好衣服,“我也过去看看吧。”
陆清凌顿了一下才点头:“行。”
他是很放心徐露看病的本事,有徐露去他也能放心些。
刘秀丽晚上的时候和李营长生了一场气,两个人就没睡一个屋子,被吵起来的时候还带着起床气:“又怎么了?”
李营长有些尴尬的道:“是老张的小闺女,被开水给烫倒了。”
刘秀丽一听也不好再发脾气,赶紧穿好衣服起来,几个人打着手电筒给她看。
刘秀丽的专业并不是小儿科,但仔细检查之后还是道:“这烫得也太严重了,咱们这里的医院怕是做不了,得去省里头。”
张嫂子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人都有些不好,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没停下来。
“都怪我。”老张在那里哽咽着说,“我睡之前才把水倒进去的。”
他要不是不倒那滚烫的开水,孩子也就不用受这罪。
“行了,现在说这个也不顶用,还是先让孩子去医院里呆着,该输液输液,等明天咱们就开船去。”
陆清凌拦了一下:“叫我媳妇给看看。”
张嫂子没吭声,老张就道:“小陆啊知道你是好意,这不人医生都已经说了,孩子还在这里难受着呢,就不耽搁了。”
他还奇怪,平日里陆清凌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今天这么没眼力见。
徐露走了出来,拿手电筒晃了晃:“要是信我的话,叫我给看看。”
陆清凌帮腔:“我爱人是个大夫,在我们那边都很出名的。”
刘秀丽的目光就移了过来,上下打量徐露。
徐露不卑不亢的说:“从西医上来看,这烫伤这么严重的确需要动手术,但这么晚了也不能出海,先让我给看看,出不了错。”
“这可不是开玩笑。”刘秀丽出声说,“中医都是老古董,咱们现在都是看西医,那中医看不好是会死人的。”
徐露解释:“中医一般都缓,不下猛药是死不了人的,治死人的怕是那些个偏方。”
张嫂子和老张对视一眼,他们是不信徐露的,但也不好就这么把人两口子的话给撅回去。
可孩子还在这里难受呢。
刘秀丽皱眉:“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还是建议现在立刻去医院。”
这就是说徐露是个不专业的,还阻碍人家去医院的骗子了。
徐露也不生气,见张嫂子为难,开口说:“那这样吧,先观察观察,看孩子明天会不会好转些。”
张嫂子松了口气,两口子也是这么想的,便赶紧往医院走去。
陆清凌拉了徐露的手:“算了,不信就不信,疼的又不是咱们。”
他声音很小,语气却很轻蔑,是真的替徐露委屈上了。
“没事。”徐露知道他护短,安慰了他一句,“病人质疑医生是很正常的。”
谁知道张嫂子第二天却主动来拍徐露的门。
原来是胡胜利知道爱红被烫到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探望,胡奶奶也和胡建国一块儿过来。
这一晚上的时间,爱红基本上就没合眼,一直在那里小声的呜咽着,对于两个大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张嫂子一见胡奶奶,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都怪我,要不是我没看好孩子,孩子也不用受这样的罪。”
都是有孩子的,胡奶奶非常理解张嫂子的心情,拉着她的手安慰了好半天,才问她:“医生怎么说?”
“这不医生说孩子烫伤太严重了,要送到省里面去做手术。”
这也是一个压在她心里的石头,毕竟她都没去过省里面,一想到要去陌生的环境给孩子做手术,她心里也很不安。
“要去省里头啊,那看来是挺严重的,你有没有让徐露看看呢?”
这是张嫂子又一次听到胡奶奶说徐露的医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这一次她竟然没有之前那么排斥。
“不瞒你说人,昨天跟着过来看孩子了,还说要给孩子抹抹药膏,是我怕把孩子给治坏了,就没让。”
胡奶奶不赞同:“徐露这个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要是不能治她肯定不会上前帮忙的,你也别瞧不起中医,这有时候那药方顶用的很。”
张嫂子迟疑:“真那么顶用吗?”
“真的,你别不信!我家孙子不管是坐汽车还是坐船,吐的都是昏天黑地!可吃了徐露给的药丸一下子,就好的利利索索的。还有我的腿,多少年的老毛病了,连走路都疼,可只贴了徐露的一贴膏药,这腿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似的,这不我最近这段时间,夜里再也没疼醒过。”
这话张嫂子之前就听胡奶奶说过,可那时候她也没往心里去,这现在见爱红这么难受,回头看了几眼老张,终于下定决心。
“既然这样,我去请她过来帮忙再看看。”
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张嫂子咬牙说。
她都已经决定了,老张就没多说什么,两个人一块儿来敲徐露的门。
徐露把两个人迎进来,张嫂子堆着笑把来意说了:“昨天晚上是我们两口子太急了,说话也不好听,今天胡奶奶去看爱红又说了说我,我这不是才明白过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徐露摆手:“没事都是邻居,这有什么。”
张嫂子搓着手,嘴唇动了半天才说出了她的目的:“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再过去看看。”
徐露挑眉,张嫂子对上她的视线又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为了孩子她还是坚持的重复了一遍。
老张也在一旁帮腔:“主要是孩子实在太难受了,这船还没联系上,想着先请您过去看看,治不好也没关系。”
徐露见两口子连敬称都用上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背上自己的东西:“行,那我过去看看。”
老张两口子松了一口气,领着徐露来到医院。
医生刚刚给开了药,护士去准备给孩子输上液,张嫂子一见爱红这个样子,拉着孩子的手默默的在一边哭着。
“小徐啊。”老张拿了烟了的抽,眼圈红了又红,“我盼了多少年才得了这么一个闺女,以后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正好医生走进来,听了这句就不乐意:“这是医院,不能抽烟。先别留疤不留疤了,这烫伤处理不好是有感染风险,是会危及生命的,等脱离危险之后,再考虑那些吧。”
老张赶紧把烟掐了,人更傻了,眼看着就哭了出来,被赶过来的陆清凌一把拉到了走廊里。
“你这一哭孩子不就更怕了。”
张嫂子一边哭一边自责,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那热水是烫在她自个身上。
徐露走过去看了看,张嫂子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就听徐露的声音响起:“你放心,这烫伤我能治。”
“唉呦。”张嫂子喊了一嗓子,虽然还没看到成果,可这句话就让她的心稍微往下落了落,“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这话她就赶紧去问爱红:“红红你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啊?”
爱红之前疼的已经哭不出来,睡又睡不着,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撒在了她的伤口处,那地方一下就清凉起来。
“娘,我没事,好舒服啊。”
张嫂子这还是除了疼之外,爱红说的第一句别的话。
“好,好,不那么疼了就好,你快睡一觉,娘就在这里陪着你。”
爱红乖乖点点头,又看向徐露,是这个姨给她撒的东西吗?
老张和张嫂子都很激动,拉着徐璐的手一直握:“真是太感谢你了!”
千言万语也只汇聚成一句谢谢,两口子,也激动的说不出来话,心里又十分后悔,早知道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就该让徐露过来看看,也好让孩子少受些罪。
谁说中医不顶用的,这不比去省城做手术省事!孩子也不那么难受了,没见都已经能闭着眼睡觉了。
“没事。”徐露很大方的摆摆手,“主要之前你们也不了解我,害怕很正常。”
老张见闺女这么快就睡着了,心里悬着的一颗心先放下了大半。
他郑重的拍了拍陆清凌的肩膀,说:“怪我怪我,之前真不知道中医也能看这病。”
陆清凌扯了下唇角:“我都说了我媳妇很厉害的。”
到底不生气了。
张嫂子见人两口子关系好,也不是真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之后问:“小徐啊,爱红是不是就不用做手术了?”
“对。”徐露斩钉截铁的说,“不过要是不放心的话,让爱红还在医院里留着,有什么问题了这里也有其他医生。”
是替他们两口子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张嫂子感激的拉着徐露的手:“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说这要是没有你,我这还不知道该怎么煎熬呢。”
“都是当娘的,这心我也懂。”徐露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和陆清凌回去了。
等人一走,张嫂子就和老张感慨:“你说都是邻居,咋人和人差距就那么大呢?”
这是说刘秀丽和徐露,一个是求上门了,也只给看上一眼,也不说帮个忙什么的。
一个却是为了孩子,受了冷眼也要过来。
“等爱红好了,回头请请这两口子。”
张嫂子点了头,又去看爱红,见爱红不再出冷汗,才舒了口气。
等了一夜,刘秀丽起来上班的时候,才问了值班的护士:“昨天晚上张排长过来没?”
“过来了,还在里头输液呢。”
刘秀丽点了头,她昨天晚上和李营长又吵了一架,两人是谁也没睡好,她这起来了脸上就有了黑眼圈。
她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让王嫂子拿了黄瓜出来贴,被李营长看到了,又说她浪费粮食。
两个人经常这样,说两句不到就扮嘴,她见黑眼圈好些了才来医院。
张嫂子一夜没睡,一直盯着爱红看,许是那药膏真的顶用,爱红一晚上竟然睡得不错。
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见刘秀丽过来了,就起身迎了迎。
“孩子怎么样了?”
刘秀丽把手套戴上,就要给爱红检查,嘴里还说:“老李今天一大早就去找船,快的话下午就能到省里。”
一打开缠着的纱布,看到那黑色的药粉,楞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这是陆营长的家属拿是药膏,孩子抹上去挺顶用的。”
刘秀丽一下生气了:“孩子这可是烫伤,不能随便用药的,那陆营长的家属就是个野郎中,根本就什么不懂。”
张嫂子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什么。
老张却说:“抹上去孩子却觉得很舒服。”
“哼,孩子哪里懂这些。我说老张,你怎么不盼着孩子好点,这要是真的感染了,有你们哭的。”
Ps:女主有空间灵泉,有各种秘方,才能这样治病,大家有事一定要上正规医院啊。
第22章
徐露昨天夜里没睡好, 早上起的就比较晚,孩子们自个吃了些点心,就在帮着翻晒小菜。
她打着哈欠出来,见今天天气仍旧不错, 道:“咱们把菜园子整整吧。”
这个时候能种小白菜, 过上半个多月就可以吃。
还有白萝卜胡萝卜, 空心菜等等, 都可以种了。
他们家没有锄头,徐露就让徐百川去找姜婆婆或者胡奶奶借一下。
徐百川答应了一声, 立刻就往外跑。
徐桐则担心的问徐露:“姐,昨天晚上是怎么了?”
徐露就和她讲了讲, “等爱红好了你们就能一块玩,我看和小星小月差不多年纪。”
小星和小月正捡石头子玩, 听了这话就答应一声。
徐百川很快回来,后头还跟着小桑抱着她弟弟。
“婶子。”
她腼腆的叫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小桑啊。”徐露招呼她,“吃饭没?”
小桑很想说她吃了,可实际上昨天晚上她就没怎么吃。
姜启明并不喜欢沈梅花, 昨天还去了钱寡妇那里呆了一会儿, 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可家属院就这么大点地方,什么都瞒不住人。
他晚上也不和沈梅花挨着睡, 两个人还像是陌生人一样。
姜婆婆也不管,眼里只有金柱一个人, 只要金柱吃饱了, 其他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反正媳妇就在这里放着呢。
今天早上等姜启明一走,姜婆婆就催着沈梅花去上食堂上工, 他们娘两个谁也没吃上东西。
毕竟在有人看来,饿上一顿也饿不死。
徐露看小桑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没吃饭,那小身板比在船上的时候还要瘦些。
她就给徐桐使眼色:“去拿点饼干过来。”
小桑忙摆手:“婶子我不吃,留给妹妹们吃就行了,我不饿的。”
一副很坚决的样子。
徐桐递给她,她就是不肯定伸手拿。
是个有骨气的。
徐露想了想就说:“正好家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菜,你要是不介意,咱俩就一块来吃点。”
小桑眼圈又红了,缓了很久才点了头。
她其实知道姜婆婆让她跟着过来的意思,就是知道她在徐露这里有便宜能占。
可那人到底不是自个的亲奶奶,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个的亲奶奶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小桑和徐露一块吃了剩饭,张嫂子脚步匆匆的就过来,神色很不好看,叫了声:“小徐啊。”
徐露招呼她坐:“爱红好点没?”
张嫂子过来就是说这个事,刘秀丽把他们都批评了一顿,把两口子吓得不清,就想带着爱红去省里。
可谁知爱红醒了过来,就是不去,非要找昨天晚上的大夫。
张嫂子怕爱红哭出好歹来,就赶紧过来找徐露。
徐露听他们说还在医院,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跟上。
张嫂子在路上就把事情和徐露说了:“刘秀丽那个人嘴上说话不好听,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徐露心想她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果然刘秀丽让他们转院,结果老张两口子都没听她的,让刘秀丽脸上很不好看,便挂了脸出来。
徐露也不理她,先看了看爱红,道:“比昨天要好些,还疼的厉害不?”
爱红一见徐露过来就不哭了,含着泪说:“没那么疼了,但还是有点疼。”
“那咱们再上点药好不好?”
“好。”
刘秀丽忍不住:“徐露同志,爱红还是个小孩子,不是你拿来博出名的工具。”
她觉得徐露就是想在岛上出风头。
从前她可是家属院最有气质最好看的人,这徐露才来几天,谁见了她都打趣,说她位置不保。
让本来对那什么位置不敢兴趣的刘秀丽,都来了气。
徐露先给爱红上了药,才回刘秀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可以相信你的西医,但请你不要忘了,中医是咱们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结晶,很多时候它都是有用的。”
“有什么用啊?就这一妥黑糊糊的东西,你来说说这是什么原理?是怎么达到治疗目的的?西医别的不说,它的每个药是怎么起到作用的,都写的很清楚。”
见这两个人就在这里要吵起来,爱红眨巴眨巴眼,突然道:“我相信中医。”
徐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什么是中医啊?”
“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国家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
刘秀丽一听这个,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张嫂子松了口气:“这刘秀丽也真是的,小徐你别放在心里啊。”
徐露摇头,道:“我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看看爱红。”
“好好。”
老张两口子心里很是感激,尤其和刘秀丽一对比,那才是能感觉到徐露的厚道。
爱红朝她招了招手,表情很是可爱。
刘秀丽吃了一肚子的气,脸上就带了出来,许师长的家属周惠军和她关系不错,过来拿药的时候就问:“这是怎么了?和老李又吵架了?”
刘秀丽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周惠军左右看看,见没人才道:“你这不能总和老李吵架,人老李也不容易,这次升团长的名额里又没他,他心里能不难受啊?”
刘秀丽把手上的笔放下,把门给关上,问周惠军:“定了谁升团长?”
周惠军说了个陆字,“他这算是立了大功,人又年轻,组织上要重点培养。”
要是别人,刘秀丽可能还没这么生气,一听是陆清凌,眼睛就往上翻。
“我和你说,你不知道他那个媳妇,简直就是胡闹。”
周惠军和刘秀丽两个人从前的关系有些微妙,她原先是刘秀丽家扫地婆子的女儿。
她比刘秀丽大上十来岁,是看着刘秀丽长大的。
后来刘秀丽的爹娘被打倒,刘秀丽没人投奔,还是来找的周惠军,又在她的介绍下,和李营长结的婚。
周惠军一直拿她当小辈,见她这副样子就说:“你怎么还是沉不住气,我可是听说人那陆营长的媳妇可才上岛。”
“是啊,才上岛就已经惹了那么多事。”刘秀丽把事情和周惠军说了说,“她一个野郎中,也不怕真出事了。”
周惠军一听身子都坐正了,“真有这回事?那我可得好好说说老张两口子,孩子最重要了,要是抹不开面子,让我去说。”
她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既然来了医院,就直奔爱红所在的病房。
她先没说刘秀丽告状的事,只问:“我这听说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张嫂子笑道:“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徐露那药膏的作用,抹上去之后爱红就不那么难受了,还主动要了东西吃。
周惠军看了看爱红的神色,见她不像生了病的样子,点点头说:“还是得看医生,以后可得小心些。”
话风一转,她就问:“我听说这是那个陆营长的媳妇给看的?”
张嫂子心里嘀咕,当谁不知道那个听说是听刘秀丽说的。
她只笑:“可不是,原也是不信的,昨天还着急拒绝了人家,可人家的药膏就是顶用,抹上去孩子就不那么难受了。”
“只要顶用就行,不过可不能大意,要时刻观察着点孩子。”
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回去周惠军就同刘秀丽说:“我看那孩子精神头不错,指不定人的药方真有用。”
刘秀丽道:“不可能。”
“你还别说。”周惠军了解刘秀丽的脾气,也不生气,“我娘那时候生病,都是去找茅草根回来熬水喝,第二天就好了,这中医毕竟是咱们自个东西。”
刘秀丽一天两次听到人说这话,心里憋屈:“我去看看。”
她脚步匆匆,老张两口子就见风一样的刘秀丽和周惠军进来,掀开爱红的伤口看了看。
刘秀丽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张嫂子在旁边赶紧问:“刘秀丽啊,这是怎么了?”
刘秀丽再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说,爱红的伤口真的比昨天晚上她看到的时候要好上很多。
伤口竟然在自己愈合。
周惠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安抚的对老张两口子说:“没事,这是伤口愈合了。”
张嫂子就松了口气:“这徐露真有几分本事,我之前还听姜启明的娘说了几句,也没往心里去,幸亏人家也不计较这些。”
要是换个人,怕真的就不给爱红看了。
那孩子岂不是要受大罪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等人走了就和老张说:“回头可得好好谢谢老陆两口子。”
“可不是,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周惠军等下了班就去徐露家一趟,见原本荒凉的房子被这么一打理,处处显得有生机起来。
院子里孩子们正在互相玩着游戏,胡奶奶在那里拿着膏药,脚下是几只忙碌碌的小鸡在转悠。
她便敲了敲门,道:“真热闹啊!这几个都是陆营长的孩子?”
徐露不认识眼前的人,周惠军噗嗤一声笑了,先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老许家的,听说岛上来了个美人,就过来瞧瞧。”
徐露把人迎了进来,让孩子们把小鸡仔拿到后院,又给周惠军倒了茶。
胡奶奶一见有客人来,就要起身:“我这也要回去做饭了。”
周惠军又和她寒暄,问她在岛上的生活习惯不习惯。
胡奶奶笑呵呵的说:“习惯,儿子孙子都在身边,在哪里都习惯,何况这里吃的也不错。”
她指了手里的膏药:“这不我那孙女吃得积食难受了,我过来拿贴膏药。”
周惠军就顺着这话题问:“看来小徐同志还挺厉害。”
胡奶奶忙把船上的事说了:“我之前就没信过谁,可人小徐的药就是很顶用。”
徐露忙道:“就是家传的看病本事,没那么邪乎。”
周惠军说:“我听是那烫伤你也能看得了?”
“是家里的药方子,张嫂子也帮了我不少,总不能看着孩子难受。”
这话说的多漂亮,周惠军在心里就暗暗点头:“想不想去医院上班?”
徐露还真没想过,摇头说:“先不去了,家里事太多,孩子们都要去上学。”
见徐露不想聊这个,周惠军很快就转移话题,聊起孩子们上学的事。
“过几天就开学了,可是得好好准备,说起来老胡的媳妇就是咱们军区学校的。”
胡奶奶微笑听着,见说到自家儿媳妇,只微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
周惠军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旅长往上的家属是住在另一半边,还有段距离,那边可都是二层小楼。
胡奶奶等人一走也就告辞:“这鸡仔你先养着,要是不够我再给你留意着。”
“好的大娘。”
徐露把人送到门口,又让徐桐提了自家做的防蚊虫的药膏递过去:“岛上蛇虫不少,预防着些。”
胡奶奶高高兴兴的走了。
徐露看着这十来只小鸡仔,对徐桐和双胞胎说:“咱们先把他们关在笼子里吧,以后你们就喂他们吃东西。”
胡奶奶也是个心细的人,他们家找到鸡仔了,还想着给她送过来些。
这下连鸡也有了,他们这个院子是越来越有规模。
下午去给爱红换了药,老张两口子亲眼看到那伤口没那么恐怖,终于放下心来。
在医院门口正好看到陆清凌,她笑着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听孩子们说你来给爱红换药,我就过来接你。”
“就几步路,哪里有接。”
陆清凌只笑了笑,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去。
“我打算明天请大家来给咱们踩踩院子。”
这是搬新家之后,他们那边的习俗,叫踩院子,就是把大家叫过来吃吃喝喝,攒些人气。
“行,那我明天早早的就准备。”
“不用那么辛苦,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徐露不敢苟同,问:“大概来多少人?”
“得有十来个吧。”
“那得准备点酒。”
徐露知道他们这些男的,没个酒吃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陆清凌一听有酒,眼睛都亮了起来,“你酿的酒是是很好喝,你不知道隔壁李营长跟我要了多少回了,还跟我打听是怎么酿的。”
“那你说没?”
“我才不告诉他。”
陆清凌很记仇,他媳妇和他是一个被窝里的,他媳妇说话不好听,他都把错推到老李身上。
“那是不能说。”
徐露逗他,想到要准备那么多人的菜就有些头疼,就问:“要不你们吃锅子?”
陆清凌眼睛一亮:“可以,既然吃锅子的话,我去问问食堂有没有牛羊肉。”
徐露补充:“上次你带回来的鱼也带回来些,我做成鱼肉丸子,还有再带些青菜回来。”
陆清凌一一都应了,给徐露打了洗脚水,问她:“孩子们这几天听话没?”
“当然听话,不是我说,我都觉得这几天孩子懂事过头了。”
这话刚说完,第二天她就被打脸,姜婆婆带着金柱黑沉着脸过来。
“看看你家徐百川把我家金柱给打的,这怕不是弹弓打的,都淤青了。”
徐露打眼一看,金柱的腿上可不就是一片淤青。
她先让生气的姜婆婆坐下,气得去让徐桐去把徐百川叫回来。
“你哥去哪里了?”
徐桐摇头:“姐,你先别生气,我们出去找找。”
徐百川爱往外爱跑,徐露只当他不想呆在家里,从来没去多问过。
好家伙,一来就给他弄出个打架的事来。
姜婆婆喝了几口水倒是没先前那么生气了:“本来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我也不想掺和,可你看把我家金柱打的啊,我家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子。”
徐露只点头,一句徐百川的不是都不说。
还没问清楚情况,光凭姜婆婆的一张嘴,徐露不信徐百川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等了半晌徐百川到被找回来,原来他跟着岛上几个大孩子在那边田里捡花生,半天时间就捡了小半袋子。
他原本还很得意,其他比他大的孩子都没他捡的多,这花生不管是做菜,还是留着当种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徐露见他一见到金柱就露出的表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先让他去洗手,一边在心里想都到了刨花生的时节了。
再过几天,怕就彻底冷下来了。
徐百川洗完手乖乖站好,徐露直接当着姜婆婆的面问:“金柱腿上的伤可是你打的?”
徐百川挠挠头,直接承认:“是我打的。”
姜婆婆很生气的拍了一下大腿:“你这个孩子,咋就光打人呢?你看看把我家金柱的腿弄的。”
徐百川眼睛里带着几分倔强,并不想认错,可怕徐露生气,还是微低了头。
“为什么?你们是吵架了吗?”
“没有。”
徐百川摇头,问金柱:“你没和你奶奶说吗?”
金柱这么大的孩子了,一听徐百川说话,还往姜婆婆怀里钻。
“你说。”
徐露点了徐百川,“我没问金柱。”
“我说就我说。”徐百川把事情讲了出来,“我嫌他总是欺负小桑和她弟弟,那天我看到小桑又在外面哭,也没吃饭,才打金柱的。”
姜婆婆一听屁股下像有了钉子,挪动了几下才说:“小桑那个妮子,成天找事,回去看我找不找她的麻烦。”
徐百川急了,徐露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小桑怎么会没吃饭呢?我问她几次,她不是都说吃了吗?”
姜婆婆脸突然一红,嘟囔道:“这孩子满嘴慌话,哪里做的了数。”
一旁的徐桐终于看不下去,脸都涨的通红的道:“才不是这样,小桑是不想总吃我们家的饭,就说她在家里吃了,可我们都知道她根本就没吃饭,一直饿肚子。”
徐露叹气,“孩子们都太小,您别往心里去,主要是这小桑吧,实在是让人看着很可怜,这孩子也听话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帮着家里干活。”
徐露一边给姜老太倒水,一边道:“上次我还问她要不要去上学,她说不去,得帮家里干活,你说谁家孩子能这么听话懂事?”
姜婆婆脸是一阵红一阵白,觉得脸都丢光了,好像她是那个克扣孩子不让吃饭的人。
徐露没让她下不来台,转了话头让孩子们先出去玩,才说:“我也知道您这想法,毕竟小桑不是咱们亲生的闺女,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得吃咱们喝咱们的,是谁心里都要掂量掂量。”
姜婆婆眼圈都红了:“就是这个理,家里又不是少了她那口饭,就是我这心里吧,总觉得她是个外人。”
“这外人说实话,也在您家里呆不了多久,转眼就十来岁的孩子,以后找份工作,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到时候知道您的好,肯定会孝敬您。”
“我也不稀罕她孝敬我。”话是这么说,到底心里平和了些。
老太太上岛上之后,没几个认识的人,走出去和谁说话都提着心,知道儿子在这里和钱寡妇的事,她也没脸出去。
“沈梅花是个好的,从前我就听过她的名声,也能吃苦,就是不得我那儿子的喜欢,两个人现在还没说过几句话呢。”
徐露真不好插手这事,沈梅花要不是为了孩子,也断然不会受这个委屈。
她能狠下心来出去工作,为的也是能让孩子们吃好点,喝好点。
那钱寡妇她也没见过,人和姜启明之间是怎么样的纠葛,外人都不好去评判。
姜婆婆说了会儿话,觉得心里也不憋屈了,徐露还是把徐百川和金柱叫进来,正经的让他道了歉。
“不管有什么样的借口和理由,打人都是不对的。”
她又拿了药膏和家里之前带过来的腌肉递过去:“真是不好意思了。”
弄的姜婆婆也羞愧起来:“咱们什么关系啊,哪里需要这个。我听说你们今天要请客踩院子,用不用我过来帮忙啊?”
“都弄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您记得带着金柱过来玩,咱们女人也开个席。”
姜婆婆连忙答应,拉着金柱的手走。
等人一走,徐露的脸就拉了下来,从地上拿了根树枝,对几个人说:“过来。”
屋子门也关上,双胞胎开始还嘻嘻哈哈觉得和他们没关系,徐露瞪过去一眼,问:“觉得不关你们的事是把?”
小星点头:“娘,这没打人,是小舅舅打的人。”
“好,那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事?”
小星楞了一下,在徐露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
“既然知道,怎么就不告诉我?觉得我是大人,知道了会骂你们?”
她把目光移向徐桐,徐桐慌忙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声是。
“看来你也知道这是不对的,知道不对还做,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徐百川插嘴:“姐,你别骂他们了,都是我干的。”
“你给我闭嘴。”徐露等着收拾他,“把弹弓给我交出来,以后不许玩了。”
“我再重复一遍,不管什么事情,动脑子去解决,而不是靠武力。”
“那动脑子解决不了呢?”
徐百川不服的问,少年这段时间个头长高了不少,个头都蹿了起来,梗着脖子问。
原以为徐露听了他的辩驳之后会很生气,谁知徐露却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有时候的确需要你们说的武力镇压,但这件事上你打金柱就能解决吗?”
徐百川想了想,实际上并没有解决,反而他们家出了不少东西。
徐露还陪了不少小心。
“你们就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帮着小桑解决,能让她过上吃饱肚子,最好还能让她上起学。”
预想的惩罚并没有,反而徐露给他们布置了任务,几个孩子松了口气的同时,还兴奋起来。
徐露也不管他们,继续去后院翻晒她带过来药材。
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些,什么时候才能寄过来。
那边刘秀丽仍旧很郁闷,今天她在家里休息,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喝茶,见隔壁有吵闹声传来,还以为能看一场热闹。
谁知没多久功夫,那老太太就乐呵乐呵的走了。
她又给徐露记了一笔心思深沉,不知道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她又很好奇徐露到底是怎么把爱红给治好的,那药膏是什么原理,怎么就比植皮厉害了。
她一个人慢慢品茶,见老李骑着自行车回来,衣服都被海风吹得皱了起来,眉头便皱了起来。
李营长已经习惯了她的嫌弃,把车子放好就道:“晚上让王嫂子别做饭了,隔壁要请客吃饭。”
刘秀丽抱怨:“你怎么那么爱凑热闹,什么都要去,人家欢迎不欢迎你?”
李营长边洗手边凑:“人家为什么不欢迎我?我又没惹到人家,倒是你怕是去的不安心吧。”
“是,我是去的不安心。”刘秀丽把茶杯放下,“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去。”
“嘿。”
李营长看着刘秀丽的背影,站了一会儿才回房间。
陆清凌中午回来把鱼给送了回来,道:“正好村里有人有牛肉,羊肉是别想了,这丸子怎么弄?”
徐露给他说了说,就交给他来做,顺便把徐百川和金柱的事说了。
“没事,小孩子打闹很正常。”
徐露恩了一声:“我昨天才说了他们听话。”
陆清凌也想到徐露昨天晚上说的话,说完两个人还一块下了会儿棋才睡。
两个人都挺喜欢下棋,陆清凌从前不知道徐露下棋下的竟然还不错,直到熄灯了还没下过瘾。
抱着她睡的时候,还多嘴问了句:“你跟谁学的啊?”
“我爹,我爹下棋可厉害了。”
陆清凌想到老丈人的样子,抱着徐露的手紧了紧:“等清明的时候,咱们一块回去看看。”
徐露点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清凌脑海里却想着徐老爹,他还记得要带徐露去领结婚证的时候,徐老爹特意把他留下,问他:“你想好了?”
陆清凌的人生里就没有害怕这个字,别说王大东了,王大东的堂叔都没有怕的。
徐老爹看他的眼神,又是重重一叹:“你这性子说好也很好,说不好也会吃大亏。”
他那时候不信,直到后来跌跌撞撞吃了大亏,才想到徐老爹说过的话。
他很小就没有父亲,娘又是个偏心的人,还想着有了老丈人,以后拿他当自个的爹看待。
可惜也是缘分很浅的。
他和徐露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几个小的,就只有彼此能依靠。
哪怕他是徐露当初慌不择路的选择。
徐露见陆清凌不动了,问他:“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让我捣一会儿。”
徐露力气很大这事他是知道的,也见识过,但还是拒绝:“不累,就是再想晚上请客的事情,你还想吃些什么?”
徐露看他神色没有异常,继续忙自己的事:“我下午再做些点心出来,你让小王有空了过来帮个忙,把院子里的面包窑给我搭起来。”
陆清凌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了。”
很是信任的样子。
徐露看后院孩子们喂鸡喂的开心,时不时的逗几下,跟着也笑了笑。
陆清凌恰好看到她脸上的那抹笑,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去捣肉。
晚霞西下,海岛上重新热闹起来,来往的人互相打着招呼,有那相熟的,还会停下来说几句话。
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耳边是回荡着的海浪声,徐露最喜欢这时候的烟火气。
孩子们对于要到来的客人是非常激动,几个人先把院子打扫了一下,又给菜地浇了水,还去看了新建好的面包窑,最后才到徐露身边。
“姐,那个东西能做什么?”
“能做好吃的。”
“娘,你快告诉我们,能做什么好吃的?”小星和小月拉着手问道,他们现在对于任何好吃的都不会放过,眼睛还四下乱转。
徐露一人给他们塞了一口新做好的花生酥,“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花生没用徐百川刚捡到的,那些还没晾晒干,她用的是之前小王提过来的。
徐百川是第一次吃花生酥,吃了一个又一个,对几个孩子们说:“咱们明天再去捡些回来,让姐做了给咱们出。”
徐桐现在就想去捡:“那些个花生能做多少个呢。”
“哪里有那么多花生让你们捡,快开学了也不担心吗?”
花生哪里那么好捡,如今个个拿粮食当宝贝,花生比玉米红薯这些都要精贵许多,掉多少都有人捡。
不过是看他们是小孩子,没人和他们计较罢了。
一说起上学,徐桐和双胞胎就紧张:“娘,我们都要去上一年级吗?”
“恩,都得从一年级开始上。”
徐露的目光落在徐桐和徐百川身上,“你们两个也得从一年级开始上,要是能跟上,以后再跳级。”
徐百川不乐意:“我直接从四年级上就行了,张国民他们就是四年级的。”
“张国民是谁?”
“就是钱寡妇的小儿子。”小星插嘴。
“什么钱寡妇不寡妇的,小孩子怎么能这么说。”
见徐露瞪眼看过来,几个人快速拿了花生酥,麻溜的跑出了厨房,就徐桐留下来继续帮忙。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食堂虽然帮着把肉给片了,但还得洗青菜,熬汤底,再拌个凉菜。
这就要费上一会儿功夫。
最先过来的是老张两口子,张嫂子没打算来这里吃饭,但为了表示重视,特地过来说一声,还给提了很多桃酥。
“给孩子们吃,本来早就该过来谢谢你的,这不是爱红身边一直离不了人。”
徐露就问了的情况:“比前两天要好多了,慢慢就不疼了。”
“可不是,爱红今天都没喊疼呢!”张嫂子说起这个就高兴,“孩子不难受了,我这当娘的也就好过些。”
徐露给她抓了一大把花生酥:“自己做的,回去让孩子们尝尝。”
张嫂子推辞了一下,闻着那花生酥实在香,就没再推辞:“那我就让孩子们都尝尝。”
老张很不好意思,大概也知道陆清凌有些生气,过来之后就帮着干活,把桌子和小王一块抬到院子里,闻着空气中的艾草香,道:“这个闻起来让人舒服。”
陆清凌哼了一声,问他:“我媳妇自个配的,可不是闻着舒服。”
老张就要了几个回去,“这秋蚊子也毒的很,省得咬到我闺女了。”
陆清凌给他倒了茶叶:“这也是我媳妇家的。”
老张原想着茶叶而已,又不是药材,还能有什么好喝的。
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茶啊。
他还是很配合的喝了一口,然后眼睛就瞪大了:“咱也没喝过什么好茶,但这茶真好喝。”
喝到嘴里是一股淡淡的茶香,然后那股醇香慢慢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陆清凌就得意:“都给你说了是我媳妇家的。”
“厉害。”
老张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媳妇是从哪里找的,怎么这么能。”
陆清凌表情很是臭屁,得意的表情都快从眼睛里露出来。
许师长一直催周惠军:“怎么那么慢啊?人家都快吃起来了。”
“催什么催。”周惠军是才下了班,回来特地换了一身衣服,“去那么早了没开席,干等着吃啊?”
她虽然知道徐露是有几分看病的本事,可她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主要是陆清凌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这军区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上次政委想给他介绍个对象,人二话不说就把政委给撅了回来,连见也没见。
就这臭脾气,能找到什么好的对象。
听说他要把乡下那个乡下媳妇带过来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如今笑话没看成,他们都快成了笑话了。
周惠军在路上又把刘秀丽的事和许师长说了说:“这孩子你也知道,脾气急,怕是今天不肯来。”
许师长没开口,却觉得要是不来的话,就落了下乘。
都是军区的熟人,见了面不是喊徐露嫂子,就是喊弟妹,跟着一块来的家属都伸了手去帮忙,锅子便很快就架了起来。
下面点着煤油,锅子分了三种,有菌汤番茄和辣汤底。
来自川省的胡胜利最高兴,咧着嘴就笑开了:“好长时间没吃到辣的锅子了。”
许师长就问起来:“你们那边吃锅子和咱们这边是不是不一样啊?”
“是不一样。”胡胜利就说了说他们那边汤底,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他们便开始吃起来。
女人那边更容易打成一片,听李营长说刘秀丽不舒服就不过来了,徐露还让人给她送了些花生酥过去。
“不用给她送,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李营长脸都红了,好在大家的视线都聚在锅子里的肉上面,并没有看到。
徐露笑了笑,让徐桐带着双胞胎跑了一趟腿。
孩子们吃零嘴就吃的差不多饱,几个孩子也都眼熟,在院子里四下跑着。
这个说会儿东家长,那个说会儿西家短,天色就渐渐黑了。
赵主任说:“我可是听说你把张嫂子家的爱红给治好了,那天我听说的晚,可是吓死了。”
“可不是。“老胡的媳妇王红梅也道,“听说的时候我也吓死了,赶紧让我家那个孩子注意着些。”
胡奶奶没过来,说是晚上早早就得休息,不过来和大家说话了。
胡建国听了他娘的话就撇撇嘴,和徐百川嘟囔:“她怎么在外人面前装的好像对我们多好似的,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吃过她做的一顿饭。”
徐百川吃了一口牛肉,满嘴的香流淌出来,只含糊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做饭啊?”
“她得去上班,她是老师。”胡建国一想到马上就要开学了,心情就低落起来,“我不想去上学。”
徐百川又夹了一筷子肉,“我也不想上学。”
胡建国哀怨的看着徐百川,那你倒是少吃点,看你这能吃能喝的样子,可不像是担心的样子。
徐百川没接受到胡建国的目光,他又眼急手快的夹了一筷子,给了小桑和徐桐。
这两个姑娘坐在一块,他们太腼腆了,都不敢去夹肉。
不像双胞胎,哪怕是小月,也敢大吃大喝的。
大概孩子们也能品出这里面细微的差别。
姜奶奶顾不得小桑,眼里只有金柱,见金柱一口肉也不吃,只拿了那花生酥,是恨不得嘴长在他身上。
“你吃那么多这个有什么用,听话,吃几块肉。”
金柱摇头,他又拿了一块花生酥。
姜婆婆趁人不注意,往他口袋里装了些,小声的说:“赶紧吃肉,这个能拿回家。”
金柱这才吃了几口肉。
男人那边已经喝起酒来,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嫌这酒是果酒,就什么劲,不爱喝。
只有李营长给自个倒了一大杯,笑得特别憨:“大家不爱喝那就便宜了我吧,我就爱喝果酒。”
胡胜利不相信:“去你的吧,谁还不知道你,你最喜欢喝烈酒了。”
说着他也倒了一杯,得尝尝这酒是怎么把老李给吸引住的。
这一喝眼睛就瞪大了,先不顾别人问他的眼神,又给自个倒了一杯。
“好酒。”
陆清凌得瑟:“都和你们说了是好酒,可就这几瓶了,想喝且等着吧。”
大家一看老李和老胡的样子,这个也要倒一杯,那个也要倒一杯,一瓶子很快就见底了。
“邪门了,这酒没想到喝下去还挺舒服,是好酒。”
李营长干脆凑了过来,问陆清凌:“兄弟,这酒你说什么也得给我两瓶。”
第23章
谁和他是兄弟。
陆清凌把老李的胳膊从自个身上拿开, 不松口:“没了,就这几瓶。”
“不能啊,你媳妇那么能干,你得让她再给你酿几瓶, 是不是没有石榴了?”
老李指着隔壁:“我家王嫂子知道村里谁家有石榴, 要多少有多少。”
陆清凌被他烦的不行, 起身换了一个地方, 这边坐着的是许师长。
许师长很多年不喝酒了,对他们嘴里的好酒有多好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茶叶是真好啊。
他慢慢品了几口,对刚坐下的陆清凌说:“小陆啊, 这茶叶可真不错。”
陆清凌:……
他快麻了。
是都没见过好东西吗?
他假装听不懂,许师长可不像老李那么好糊弄, 拉着陆清凌就给他讲起来茶叶,听得陆清凌头都大了。
无法,他道了句:“好像家里还有些,一会儿我去找找看。”
许师长满意了,继续低头品自个的茶。
女人这边也喝了些酒, 说话也越来越没什么顾虑, 赵主任就拉着沈梅花的手说:“我知道你受苦了, 可这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啊,你看看你那两个孩子, 长得多好。”
沈梅花最近这几天很累,食堂的活计并不好干, 回来还得给孩子喂奶洗衣服, 幸好有小桑能帮着她。
这说别的没事,一说起她的孩子, 沈梅花脸上就露了笑出来:“可不是,孩子们都特别懂话。”
她一笑,就连老胡的媳妇王红梅都楞住了,道:“没想到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可比那个……”
她想说可比那个钱寡妇好看多了,一想说这话不合适,连忙打住了。
可在坐的谁听不懂这潜台词啊,见气氛一下就尴尬了,徐露只能赶紧给沈梅花和红梅倒酒。
“这是果酒,不醉人的,都多喝点。”
沈梅花直接端就喝干了,她来这里几天,大家在说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
纵然满心的委屈,在这酒精的作用下也消散了些,她挥了手,对红梅说:“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和长得好看不好看没关系,别说姜启明不喜欢我了,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还不喜欢他呢。”
男人那边不知道说到什么事情,正好有个安静的空档,就听到沈梅花这样说。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只听到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姜启明则是脸色涨红,想起来又觉得不合适,只能猛灌了一杯酒。
沈梅花还在说:“我从前的男人那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担当有担当,可惜是个福薄的,我还想给他守着呢,这不为了孩子。姜启明看不上我正好,我俩谁也别搭理谁。”
姜启明:……
感觉自个成了冤种了,还得给别人养孩子。
还是赵主任眼疾手快,拉了沈梅花道:“就是,男人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为了我家孩子,我也看不上我家那个东西。”
刚要吃肉的赵团长:……
关他什么事。
见周围打量的目光扫过来,赵团长忍不住冲赵主任道:“你瞎说什么,我还不惯着你,平日里是谁给你洗衣服洗脚的。”
哦呵。
在场的人都低了头憋笑,合着赵团长看起来一副厉害的模样,实际上也是个气管严。
胡胜利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声在院子里格外明显,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着头刚喝了口茶,就觉得后脑勺一疼。
“啥?啥东西打我?”
他一个惊呼站了起来,就见他媳妇王红梅在那里瞪他:“你还有脸笑,从今天开始也得给我打洗脚水,像赵团长学习。”
老胡想争取点面子,看到媳妇的眼神,蹭的一下就站好:“收到。”
徐露和陆清凌远远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都什么事啊。
她默默把酒给收了起来,不能让这些人喝了,再喝就真出事了。
许师长看了一场热闹,还想着还是自家媳妇好,还是他们这些老革命们懂事。
回头一看媳妇眼神不对,正一脸阴测测的盯着他看,吓得他茶杯差点没端稳。
钱寡妇看着徐露下午时候送过来的东西,见孩子们吃的很高兴,心里着实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个有手段的人,就这样处处周到的性格,用不了多久,军区怕是没人不和她交好。
就连她这个一向被人忽略的钱寡妇,人也亲自过来请,听说她不去之后,更是送来了这么些个东西。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她就得记着。
她想着要是沈梅花也是这样的手段,姜启明的心迟早得被笼络过去。
可就算沈梅花没那个手段又怎么样,人已经进了门,还能反悔不成?
钱寡妇看着那饭菜出神,三个男孩子却没看出来,狼吞虎咽的吃完才发现钱寡妇一口也没动。
“娘,你不吃吗?”
“娘不饿,你们吃吧。”
刘秀丽看着王嫂子端过来的饭,端给了两个孩子:“你们吃吧。”
两个孩子听着隔壁热闹的欢笑声,有些羡慕:“娘,我们也想过去玩。”
本来两个孩子是要过去的,但刘秀丽和李营长吵了一架,刘秀丽的心思很简单,她希望有人能理解她。
她只是希望李营长不去那边,哪怕嘴上说说。
但他永远不理解她,她也没办法表达出来,只能通过争吵怒吼,牵连孩子。
在这个时代,刘秀丽只生两个孩子是很少见的,但她再生完老二之后,就发誓再也不生。
她看不起那些个一直生孩子的女人,觉得他们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她不否认生孩子多带来的好处,这时候又不用怎么管,只要给口吃的就行,至于长成什么样子,那就看孩子们的造化了。
刘秀丽叹气,把桌上的花生酥推远了些,一副不想看到的模样。
这点心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粗鄙。
周惠军和徐露能聊的不多,自然说起来爱红的伤,又说到刘秀丽:“她还说要问问你怎么做的,改天我带她来找你。”
她是看出这里面的门道,男人那边又重新热闹起来,说的是这次升职的事。
上面已经基本定下来,这次就是陆清凌升成团长。
只是正式任命还没下来,估计就到国庆后了。
徐露自然答应,就听到许师长说:“咱们军区越来越壮大了,连老杨都要带着媳妇来随军了。”
杨一天和姜启明的情况有些像,不过又不一样,老杨是他娘想要个儿子,可原先的媳妇只给他生了三个女儿,这才离了的。
姜启明倒不是为了儿子,毕竟已经有金柱了,他娘就是想给他找个老实可靠的媳妇过日子。
听到老杨要带着媳妇过来,几个人都没当回事,军区里面和老杨关系好的人并不多,从前他在的时候,也就工作上打打交道。
等到席散了,徐露和陆清凌一一把人送到门外,这个拉着陆清凌说好的要给酒的可不能忘了,那个说茶叶不错我也要茶叶,还有拉着他要辣汤底锅的,说太对味吃得他都想哭。
陆清凌一一把装醉的几个人送走,不装醉不行啊,不装醉这日子就过不下去。
徐露一人给孩子们抓了一把花生酥,再三叮嘱他们路上小心,这才关了大门。
门一关,夫妻两个相互对视一眼,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样子,陆清凌先挽起袖子:“我来收拾吧。”
徐露点头,打了个哈欠,先让孩子们去洗漱,自个拿了扇子扇着风,道:“你说那姜启明回去了会不会打人?”
“不能吧。”陆清凌一听也不确定了,“人那新媳妇也没说啥吧。”
徐露拿了酒瓶闻了闻,“这酒也没多少度数啊,怎么个个都喝高了。”
见她不解,陆清凌就给她掰开了揉碎了解释,听得徐露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不管咱们的事,就当不知道。”
“那茶叶和酒呢?”
陆清凌更是摆手:“不给他们,什么好东西都掂记着。”
他们两个说着话,隔壁刘秀丽见李营长一身酒气的回来,更是不高兴。
“你是一辈子没喝过酒吗?跑人家家里丢脸,还给人要酒。”
李营长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道:“你咋知道的?是不是偷听了?”
刘秀丽脸上一红:“哪里用我偷听,你们说话声吵的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
李营长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虚,哼了一声:“你可叫着什么急,你可不知道这席上多精彩呢,那个姜启明媳妇把姜启明的底给揭开,你是没看到姜启明的脸色。”
刘秀丽嫌弃的把李营长换的衣服丢到一边,问:“然后呢?”
李营长先嘟囔了一句娇气,从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规矩,什么外衣不能穿到屋里,不换衣服就不能上床,打仗的时候连床都没有,哪里有这么多规矩。
但他知道别不过媳妇,又挑了赵团长和他媳妇的事说了,得瑟的道:“合着他们天天说我妻管严,背后哪个不比我怕老婆。”
刘秀丽翻了一个白眼,没理会他,问:“你们吃的什么?光听着你们说话了,有咱们那次请客做的好吃吗?”
“怎么能和咱们的比,王嫂子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比的上的。”
李营长恭维刘秀丽几句,打了个哈欠:“就是那个酒是真不错,回头等老陆送来了你尝尝。”
许师长回去了也被周惠军要求倒了次洗脚水,边洗脚两人边说起请客的事来。
“之前听你说这小陆的媳妇如何如何,没见到真人真想不出来,是个能干的。”
周惠军多看了他几眼:“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能干可不容易。”
“你还别吃味,人能酿酒能做点心,这不就比大多数人强。”
“我可看着她有点怕陆清凌,没见夫妻两个都没怎么说话,就怕过不长啊。”
许师长还真没看到,他也不关心人夫妻两个如何如何,指了腰上一处让周惠军看:“我这几天总是疼,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周惠军打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放心的说:“明天上医院看看,拿点药先吃着。”
过了几天,徐露正要带着孩子们去买些布回来做书包,赵主任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正找你呢。”
“怎么了?”
徐露把东西放下,先给赵主任倒了杯水。
“村里是一只老母猪难产了,偏那牲畜站的能接生的人歇产假去了,小徐你会不会接生?”
赵主任这么着急是有道理的,这个时候一头母猪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要是真难产的话,怕这个中秋都过不好了。
“我去看看。”
她拿了最粗的一套针,对徐桐说:“中午别做饭了,去食堂打点饭。”
这几天事情多起来的话,徐露就不做饭,直接拿了饭票去食堂打饭。
徐桐应了声,跑过来给徐露塞了个帽子。
外头太阳大,徐露这几天就念叨着到了这里之后被晒黑了,徐桐就跑去找胡奶奶编了个草帽。
虽然编得稀稀疏疏,但能顶用就行。
主要她是想等着药材过来,想做些防晒来。
两个人快速往外走,刘秀丽正好提着袋子回来,赵主任和她打了声招呼:“下班了?”
刘秀丽点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嗨,得去村里帮着母猪生产。”
赵主任说完抬腿就走,徐露只朝刘秀丽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刘秀丽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想的是这母猪生产还得接生吗?
她还挺想去看看。
回去了见王嫂子在忙,就问:“母猪生产还得接生吗?”
王嫂子还是从前养过猪,“一般不用,可要是猪难产了,就得需要。”
听见这么说,刘秀丽更想去看了。
到了村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在这里,连大队长都等在这里,愁的眉毛都耷拉下来。
见了赵主任,赶紧起来招呼:“能找到懂这方面的人吗?”
赵主任就把徐露给拉了过来:“她会给人看病。”
大队长见徐露这么年轻,皮肤又白又细,一看就不是个干事的,何况给人看病,那和给人看病能一样吗?
他的眉毛耷拉的更狠了,狠狠吸了口烟:“这能行吗?”
徐露自然接受到他那质疑的目光,道:“先让我看看。”
那养猪的才来没多久的知青,一看就知道已经哭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猪要是就这么死了,怕她这年的工分都没了,可怎么吃饭。
见徐露要看,她可不管徐露懂不懂,只要来个人就是来拯救她的,忙把人给领进去。
走了老远还能听到村里人在哪里叹气:“这猪也太不争气了些。“
那母猪大概生的时间有些长,此时都不怎么动了。
徐露就问那知青:“这是生了几个小时了。”
“快六个小时了。”
这时间是挺长的,徐露又问这猪是头次生还是已经下过小猪了。
“下过了,我听人说的。”
徐露上手摸了摸母猪的肚子,见母猪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在努力用劲,猜着可能是小猪还在产道内,只是仔猪的体型太大,才生产不出来。
赵主任和大队长说完话,几个人就都过来,赵主任问徐露:“能不能生下来?”
徐露点头,她用手按压母猪的下腹部,让母猪换了另一侧躺卧。
大队长看得是心惊肉跳,一直喊着小心点小心点,可不能摔了。
徐露等了片刻,发现仔猪还是没能生下来,想了想道:“有手套吗?我给把仔猪掏出来。”
大队长吓得眉毛都在乱颤,连连说:“不是我不信你啊同志,这掏猪可危险了,你可不能乱来啊。”
徐露没理会大队长的喋喋不休,跟着知青到了一家办公室。
“这里就是从前牲畜员的办公室,你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徐露进去看了看,找到一双手套,给手消了毒之后,又往上面抹了很多润滑油。
大队长从前见过人这么干,惊得嘴都长大了:“这是要干什么?”
“把仔猪掏出来,时间长了对母猪仔猪都不好。”
徐露说完就伸了进去。
大队长就道:“这不是胡闹吗?”
话音落就见徐露扯着仔猪的后腿就给拉了出来。
大队长:……
可能是这个仔猪生了下来,其他的仔猪很快都跟着下来,一共七八只,个头都还不小。
那小知青当时就哭了出来:“可算是生出来了,谢谢同志。”
徐露摆摆手,把手套脱下来,见母猪还没把胎衣产下来,又拿了针出来,扎了几下之后,胎衣跟着就下来。
“得给母猪消消炎。”
徐露把手洗了,给小知青说了说,剩下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赵主任觉得特别有面子,对激动的大队长说:“都和你说了,我们这个是人才。”
刚才还质疑的大队长赶紧点头:“真是人才,真是厉害。”
说完还不算,非要拿了半袋子花生出来:“真是太感谢了,等过几天收了玉米,一定给你们送些过去。”
徐露和赵主任就摆手不要,大队长却执意要给,还让村里的小伙子帮着提到家属院。
赵主任高兴的对徐露说:“今天算是跟着你占光了。”
徐露笑了笑,两个人说了些没营养的话,便各自回了家。
陆清凌已经吃了饭,她一边洗手一边问:“孩子们呢?”
“刚被我打发到屋里。”
小星小月跑过来喊了声娘,又重新回到屋里头,看小画书去了。
“你吃了没?”
“吃了。”陆清凌给她把饭热了,“听孩子们说你去给母猪接生了?”
“恩。”徐露点头,给他把事情讲了讲,“非要送些花生来,人还给提的门口。”
“村里人都挺朴实的。”
陆清凌等徐露吃完把碗刷了,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你的药材差不多明天就能到了。”
徐露一听激动起来:“可算是来了,这都好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潮。”
陆清凌看天气不错:“应该没事,这几天也没台风,还能晒晒。”
徐露着急的还有另一件事,就是孩子们的书包都还没缝出来。
要说做饭方面她还可以,但是这缝东西实在不行。
想了想,她拿了些桃酥出来,带着布去找胡奶奶。
胡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两个孩子在那儿玩,见她过来忙道:“赶紧进来,一直说要请你吃顿饭呢。”
“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徐露把来意说了,“还得请您帮着做一做。”
“我当是什么事。”胡奶奶很利索的把建国的书包拿了出来,“你看这个样式行不行?”
“挺好的,那我们也做这种的。”
是那种斜挎包,里面还有一夹层,能把书本分开放。
“行,那我就给你做这种的。”
对于徐露带过来的桃酥,她也很喜欢:“正好给孩子们当个零嘴,不过下次可不能拿东西过来,咱们这关系不用这些虚的。”
徐百川和胡建国没说两句话就要跑出去玩,胡奶奶一边拿剪刀一边叮嘱:“别去海边玩。”
徐露也叮嘱徐百川几句,才放两个人走。
院子里就几个姑娘在那里玩起来。
胡奶奶就道:“还是小姑娘省心,瞧你家徐桐多稳当。”
胡奶奶就特别看不上姜婆婆的做派,就算不是自个的孙女又怎么样,天天矬磨人家孩子,连个饭都吃不饱。
她就问:“小桑还在你们家吃饭?”
“没有,回家吃。”
不知道是上次说的话的影响,还是姜启明管了管老太太,反正小桑最近能吃饱饭了。
“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这学也不让上,估计以后早早就嫁了人。”
徐露低着头没吭声,她就是看不上姜婆婆,也不好在背后说人家。
她可是太清楚,今天在背后说了这个,指不定明天就能传的全军区都知道。
胡奶奶把书包裁好,拿着针开始缝,嘴里说:“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那东西快的很。”
“是不是得要票买?我记得我们村大队长的闺女结婚的时候就有一台。”
“是要票,可不好攒呢,建国爹说要攒攒买个自行车。”
说起来就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徐露拿着书包回去之后就再想,要不要也攒些票之类的买些什么。
之前陆清凌说的收音机就不错。
药材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到,码头上和上次一样,有不少等东西或者等人的人。
徐露和四个孩子都过去,连小王也跑了过来说要帮忙。
海边的太阳似乎更大,晒得她都睁不开眼,只能看到远处有一个小点。
几个孩子还没怎么来过海边,哪怕海风呼呼的吹着也要四下玩闹,徐露见他们这么喜欢大海,就道:“等我把药材晒上了,带你们去海边捡贝壳。”
孩子们一听能去见贝壳,当即就欢呼起来,惹的附近的人都往这里看起来。
“同志。”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朝她大力挥着手,“你也来接东西吗?”
徐露一看,原来是那天在村里看到的知青,两个人帮着一块接生猪来着。
徐露就同她打招呼:“我来拿点东西。”
那知青和同伴说了几句,大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同志,我叫刘芳芳,上次多亏了你。”
徐露也介绍了一下自己,问她:“母猪如今怎么样了?”
“按照您说的喂着消炎药呢。”
这刘芳芳后来就听村里其他人说了,徐露可是这里的随军家属,男人也是当大官的。
刘芳芳当时就觉得,人一个当官的太太还能给母猪接生,真是太能干了。
徐露见那边有一群人头上都戴着洪黄经过,就问刘芳芳:“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部队文工团的,估计在排练节目。”
徐露这才知道这海岛上还有文工团。
说了几句话,方才还是一个小点的船已经驶到了眼前,刘芳芳忙跑过去接东西,小王也跟了上去。
徐露却站着没动,只因为她看到甲板上一个熟悉的模糊身影。
她的视力极好,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却又觉得在这里看到是不太可能。
等小王把东西拿到了,徐露招呼孩子们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事。
药材可以放到房顶和后院上,徐桐已经初初懂一些,徐露就让她帮忙,打算把药材晒好了就带他们去海边。
巷子口到了下午就会热闹一阵子,今天依旧坐了几个人在那里说话,见徐露上房顶,还同她打招呼。
“这又是晒什么呢?”
“药材。”
徐露很喜欢在房顶上呆着,除了紫外线有些强之外,真的吹在身上的海风都是舒服的。
王红梅因着那天一块喝酒吃饭的事,和徐露也熟悉起来,路过的时候就道:“听说没?老杨带着他新娶的媳妇来了。”
徐露只听人说过老杨,还没见过真人,还往边那里看了一眼。
那里只有一艘她拿药材的船,再也没有其他人船。
那种怪异的感觉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拉着徐桐看:“你看见老杨的媳妇没?”
徐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边的小汽车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衬衣,脚下是一双小皮鞋。
徐桐的脸一下就白了:“姐,那是……”
那是黄莹英。
徐露把她没说完的话补全,心里念叨了一句晦气。
这真是女主的力量吗?
黄莹英似也所感,也抬了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等看到徐露的时候,露了一个笑容出来。
这段坐船的难受恶心突然烟消云散了,她把自个的头发往耳朵后面别了别,露了个轻钱的笑容。”老杨,这就是你媳妇吧?看起来挺漂亮的。“
老杨乐呵乐呵的,他朝大家点了头:“等收拾好了,请大家吃饭。”
黄莹英勾了勾唇,带着身边的三个孩子进了屋,那小皮鞋被她踩得蹬蹬响。
“呦,这又是来了一个漂亮的媳妇。
赵主任夸张的说,“咱们家属院可是藏龙卧虎,个个都挺漂亮。”
钱寡妇正好从这里路过,撇撇嘴道:“要是真个只是漂亮就和好了,可不是谁都有人徐露那本事。”
黄莹英放下行李没多久就过来,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路过这群人的时候还和他们打招呼:“我是第一次来这海岛上,没想到风还挺大。”
“这时候风哪里算大,等刮台风的时候再看看,那风才是大呢。”
赵主任接了句话,问黄莹英:“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看我表姐,就那边的徐露。”
徐露已经从房顶上下来,几个人没看到徐露的身影,但都很好奇的打量黄莹英:“你们两个是亲戚啊?”
“对,我娘是他们姑姑。”
“那你和老杨的亲事是你姐夫给你帮忙说的?”
“不是。”黄莹英动了动自个的头发,“我姐夫总不回来,和我们家都没什么来往。”
她说的含糊,这几个人听了却是在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你表姐可是个利索人,怎么之前也没听她说过你也要来。”
赵主任起身领着黄莹英认门,黄莹英只抿嘴笑了笑,“我们家从前就我和我娘,日子不好过。”
因为日子不好过,所以徐露就不和他们来往了。
赵主任没法接这个话,低头看到黄莹英提了不少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家大妮二妮的衣服,我提过来让小星小月穿。”
听见黄莹英连陆夏星陆夏月的名字都知道,赵主任就不再怀疑,轻轻敲了敲徐露的门。
徐露没让徐桐去开门,自个把门打开,看见黄莹英和赵主任,只朝赵主任笑了笑:“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赵主任一下就感受到这两个姐妹之间的暗潮涌动,给徐露使了个眼色:“老杨的媳妇,说是你妹妹。”
徐露这才给黄莹英个正脸,想了想才道:“妹妹倒是算不上,不过的确是一个村的。”
黄莹英的脸色就变白了些,叫了声:“姐,你还记仇呢?”
徐露恩了一声:“不然呢?”
赵主任不好多呆,走的时候还带着一肚子的八卦。
等人一走,黄莹英也不装了,直接把那衣服给徐露:“你这是何必,果然在村里就没什么见识。”
徐露不接那东西:“我想咱们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演戏给别人看的地步。”
关键是和黄莹英把关系交好了,以后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姐妹,就算有个什么事,她这个当姐姐的都需要去帮。
帮了是情分,不帮黄莹英在背后不知道怎么下蛆。
干脆一开始就把关系挑明了,他们关系很滨好,没什么关系。
刘秀丽刚歇了午觉起来,王嫂子就一脸兴奋的过来:“小姐,你快看,隔壁和人吵起来了。”
“隔壁?”刘秀丽一下来了精神,和王嫂子一块到墙头这边来听墙角。
黄莹英哼了一声:“我嫁的人可是个团长,你男人才是个营长,有你以后求我的时候。”
徐露根本不搭理她这个,只说:“那你就好好带孩子吧,争取早日把这个位置做稳了。”
“你什么意思!”
黄莹英很生气,想到周围又没有观众,冷哼一声:“这衣服是给你家小星的,我家大妮不穿的,省得你们没钱买衣服。”
她又给徐露看自个身上的皮鞋和手表:“你家陆清凌再好,给你买过没?”
幼稚。
徐露恨不得翻个白眼,直接说:“没有,你给我吧。”
黄莹英想到徐露的厚脸皮,赶紧把手收回来:“你想得美。”
她直接提了地上的衣服起来,那衣服很多都是新的,是她直接从行李拿过来的,根本没和老杨和大妮说。
她料想徐露不会要。
可谁知走了几步,徐露把她叫住,要那衣服:“不是说给我们小星小月吗?怎么又拿回去了。”
“这可是我们大妮的旧衣服。”
黄莹英不可置信的问。
“那又怎么了?我刚看那衣服都没坏,不过你也是,哪里有第一次上门就给人送旧衣服的,果然是不知道礼数。”
徐露把刚才的话又还给了黄莹英,趁她生气的时候,把衣服直接提到了家里,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黄莹英:……
刘秀丽偷听了一会儿墙角,身上就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一边挠痒痒一边对王嫂子说:“这人谁啊?那么狂?”
“我刚听着是杨团长带回来的媳妇。”
刘秀丽就不再说什么了。
徐露把那些衣服拿出来,发现有一些衣服挺新的,不过小星小月是穿不上的,给小桑差不多。
徐桐见她回来,问:“姐,她怎么来了?”
“这个谁知道。”
徐露把那些衣服拿给徐桐看,“你觉得小桑会喜欢吗?”
“当然会。”徐桐一听这些衣服是给小桑的,人立刻跳了起来,“姐,你等着我把小桑叫过来。”
她脚下像生了风似的,就往门外面跑。
没多久徐桐就带着小桑回来了,见了徐露喊了声姨,可能是徐桐已经和她说了是什么事,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徐露拉过来她,问她:“小弟弟呢?”
“我娘今天休息,她看着小弟弟呢,还说一会儿也来找姨说说话。”
徐露先给她倒了杯糖水,指了铺在沙发上的衣服:“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小桑只往那边瞥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个衣服是真的不错,很多还都很新。
“当然不会嫌弃了。”
徐露就给徐桐带着她去房间里试衣服。
这房间小桑也是很熟的,有时候来找徐桐玩,小弟弟换洗尿布什么的,都是在这个屋子里。
“小星和小月呢?”
“他们出去疯跑了,我哥也不知道去哪里。”
小桑试了几件衣服,有的稍微偏大一些,有的则是正正好。
徐露满意:“这衣服穿在身上挺好看的,拿回去再洗洗晾晾,毕竟都是别人穿过的。”
小桑红着脸点头。
而黄莹英回去之后,大妮正在找自个的衣裳,翻遍了也没看到,黄莹英有些不自在,说:“是不是落在船上了?”
大妮已经十三,不是随便糊弄的小孩,对黄莹英这个后妈有着天然的仇视,道:“怎么可能,我亲眼见着搬到家里的。”
她见黄莹英这副样子,心里狐疑,问:“是不是你把我衣服给我扔了?”
她奶说过,后娘都是恶毒的,有的会偷偷打小孩,有的会挑拨离间。
她觉得黄莹英就是故意把她的衣服给扔了。
里头还有她姑姑给她买的几身新衣服。
“我怎么可能会扔。”黄莹英有些害怕大妮,心里又恨上徐露了。
明知道那是旧衣服还要,真是到哪里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二妮抱着小妹妹来回晃,对大妮说:“姐,等爸回来你再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呢。”
大妮点头,对黄莹英道:“后妈,我饿了,在船上都没吃上什么东西,你给我们做点饭吧。”
黄莹英在船上一直晕着船,这时候还觉得天旋地转的,哪里有心情做饭,只道:“我听老杨说这里有食堂,你们饿了就去食堂吃些,我身上不舒服,得休息休息。”
大妮和二妮对视一眼,等黄莹英进了屋子里才说:“这人真懒,可不如奶给找的后妈。”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屋里的黄莹英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又是一阵憋气。
当时她相亲的对象也不是如今的老杨那个人是个团长,也带着几个孩子,可惜不是和徐露一个军区的。
后来辗转才打听到老杨,不仅和陆清凌一个部队,还是个团长,可比陆清凌那个营长都要好。
哪怕人老杨已经有相亲对象,她也挤进去制造了一场偶遇,看着个子不高,女儿都和她差不了几岁的老杨,她最终还是挤走了原本相亲的对象。
就因为这个,大妮的奶奶就觉得她心机深沉,连带着孩子们也不喜欢她。
对她要随军倒是没说什么,除了叮嘱她要照顾几个孩子之外,就是劝她赶紧生一个儿子。
老杨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之前的媳妇只能生闺女,一连生了三个都没能生出儿子。
杨老太太怎么能让自个的儿子绝后,逼着夫妻两个离了心,最后只能离婚再娶。
黄莹英闭着眼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家,她是打心里看不上。
至于生儿子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她上辈子又不是没有生过儿子,结果呢?
等她被王大东打的时候,她那个儿子躲在屋里打游戏。
哪怕离了婚她带着儿子努力活着,可只要王大东招招手,给一点好处,儿子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一口一个爹叫的亲。
那个时候,她的心简直就像是在滴血。
第24章
双胞胎没跑多远, 就在家属院后面的地里玩过家家游戏。
和她一块玩的都是家属院里的孩子,大家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害怕丢了。
小星因为性格像男孩子,和钱寡妇家的小儿子军民玩的不错, 两个人每次玩都要拉着小月。
小月更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编东西, 她看着远处的大海, 想着徐露要带他们去捡贝壳, 手上编东西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小星和军民已经说好要去玩寻宝的游戏,两个人拿了小铲子就钻到了半人高的地里。
小月一个错眼, 就找不到小星了。
她也不着急,仍旧慢悠悠的在这里编, 远处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在那里网麻雀, 因着被人惊扰了,正气得跳脚骂人。
小月听了一会儿就笑了,她想到村里的狗蛋和大伯家的大宝,两个人吵起架来也是这个样子。
但她一点也不想念村子里的生活。
在村里她没几个好朋友,奶奶也成天的骂他们, 连饭也吃不饱。
不像这里, 爹在他们身边, 没人欺负他们,他们也能吃饱, 还有好多一块玩的人。
没人再说她是野种。
徐百川和胡建国还有几个孩子拿弹弓射中了一只青蛙,显摆的和什么似的, 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弹弓射得好。
估计是看到小月在这里玩, 徐百川就走了过来,问她:“怎么就你一个?”
“小星去那边玩了。”
小月给他指了指方向, “小姨在家里帮娘晒东西呢。”
路过的张国民突然嗤笑一声:“你们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时候了还叫娘。”
“叫娘怎么了?”小月手上不停,不解的直接问过去。
张国民是钱寡妇二儿子,是在家里数不着,在外头也落不到什么好的人,话里就总是带了刺。
且这个岁数正是四处淘气的时候,钱寡妇对他很少有温柔的时候,不是打就是骂。
“人现在都叫妈,你没听过李营长家的孩子这么叫吗?”
张国民回了句,他和李婉清关系好,自然听过李婉青怎么叫。
刘秀丽自然不肯让孩子叫她娘,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叫的妈。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我喜欢叫娘就叫娘。”
小月仍旧不理解国民挑的什么刺。
徐百川都看不下去了,瞪张国民:“你老在我外甥女面前说什么,小心回头我……”
他没说下去,只比划了一个手势。
张国民秒懂,他切了一声:“我可不是胡建国那个傻子,可不怕你。”
胡建国:“你才是傻子,一会儿我见了你哥就告诉他你欺负我。“
张国民有些害怕他哥,他哥现在已经算是家里半个当家人,连钱寡妇都会问他的意见。
张国民就不再是吭声,胡建国得意笑了起来,和徐百川互相对了对眼。
小月不想听他们吵架,把编好的东西一收拾,扭身就去找小星。
胡建国和他们熟了,就说:“我觉得你这个外甥女要比那个可怕。”
徐百川不满:“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会不会说话。”
胡建国吐吐舌头,他是真的有点怕小月。
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她什么都一本正经的,让人看着就不敢亲近。
不像小星,傻呼呼的就知道疯跑。
小月很快就找到了小星,她见到小月过来,脸上很是惊喜。
“我们正在玩挖宝游戏,我觉得地里肯定藏着好东西。”
小月看了看这地,跟着点头:“我觉得也有。”
两个孩子就开始挖起来,张军民挖了一会儿,除了泥地什么都没找到,就被钱寡妇拎着耳朵回家了。
双胞胎还在挖,徐百川叫也叫不回去,无奈只能陪着他们,嘴里念叨着:“姐一会儿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娘肯定说你。”小星咯咯笑着,“不过我们肯定能挖到东西。”
徐百川根本就不信。
谁小时候还没做过挖宝的梦啊。
他觉得双胞胎就是挖的太少了,等挖的多了就知道,根本就挖不到。
这么想着,他就多纵容了几分。
徐露眼见着已经到了中午,三个孩子还没回来,就和徐桐一块出来找。
路过钱寡妇家的时候,张国民往地里的方向指了一下:“姨,他们应该还在那边。”
“行,我过去看看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到了地里喊了几嗓子,徐百川就跑了出来,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姐,你快过来看看。”
这个样子把徐露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双胞胎出什么事了,急匆匆跟着进去。
很快她就看到双胞胎笑弯了的眼睛,拉着徐露的手小声的叫:“娘,你快看这是什么。”
徐露看他们手里抱着一铁盒子,打开就看到闪烁着的金色。
徐露啪的一下把盒子合上,比他们还紧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是在这里。”徐百川指了指地上,“他们在玩挖宝游戏,谁知道能的被他们给挖到了。”
徐露一时无语,又想到那次在小画书里找到的粮票,咽了咽口水。
这两个莫不是个福星吧。
她四下张望:“这事谁还知道?”
“张国民,张军民,胡建国都知道我们在挖宝。”
“那谁知道你们挖到了?”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没人。”
徐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把东西藏到篮子里,“回去再说,这事谁也不能说。”
双胞胎点头:“知道了娘。”
陆清凌见家里没人,还纳闷的往外看了看,问巷子口坐着的姜婆婆:“您见我媳妇没?”
“见了,说是去找孩子们了。”
姜婆婆在晒太阳,她不喜欢金柱和其他孩子们玩,怕受欺负,就一直在这里坐着陪他。
等会儿沈梅花就能回来,说不定还能带回来些什么东西,她也就在这里等等。
沈梅花在食堂呆熟了,偶尔拿点菜什么的,谁也不会说啥。
而且上次在陆清凌家里借喝醉说过那番话之后,姜启明倒是对她的态度好些了,夫妻两个终于不是冷冰冰的。
姜婆婆笑眯眯,又对陆清凌说:“我见老杨新娶的媳妇来了,听说还是你媳妇的妹妹。”
陆清凌皱眉:“妹妹?”
“好像是姓黄。”
陆清凌就想到了那次去找他们的黄莹英。
他不关心黄莹英是怎么和老杨认识的,只想知道自家人有没有被欺负,便也不在家里坐着,沿着姜婆婆指的方向去找。
半路上碰上徐露几人,双胞胎冲过去喊爹,陆清凌就一个胳膊抱着他们,转头问徐露:“我听姜奶奶说黄莹英过来了?”
“什么?”
徐百川一下就炸了,刚才捡到金子的喜悦荡然无存,“她怎么过来了?姐,有没有欺负你?”
陆清凌那边也投过来担心的目光,徐露瞪他们:“我是瓷娃娃吗?她在我手里讨不到好的。”
“姐,以后她要是敢上门欺负我,我就找上门去!”
“哦?”徐露故意逗他,“人家嫁的可是团长啊?”
徐百川脸一下涨红:“团长怎么了?团长也得秉公执法,也不能让她瞎胡闹。”
徐露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摸着徐百川的头:“你怎么那么讨厌她。”
“当然讨厌,她最讨厌了。”徐百川嘟囔,扭头去问徐桐黄莹英过来的事。
徐露朝陆清凌眨了眨眼,指着双胞胎说:“你两个闺女可出息了,玩的都不回来了。”
他们一路说笑着,遇到熟人就打声招呼。
老杨担心黄莹英对这里不熟,特地赶了回来,就见陆清凌和老婆孩子一块在说笑。
“这是弟妹吧?”他停下脚步,和陆清凌说话。
陆清凌皮笑肉不笑点头,“是我媳妇,只是没想到再也见不到嫂子了。”
老杨脸上一阵尴尬。
陆清凌没再多停留,拉着孩子的手往家里走。
徐露回头看了几眼,总觉得陆清凌和老杨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
老杨正和身边的警卫员感慨:“谁能想到小陆这小子有家庭是这个样子,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收敛了起来。”
又看到陆清凌弯腰听徐露说话的样子,头摇得更狠:“这小子是真不识好歹。”
他想到从前陆清凌训练新兵的样子,不知道多少人猜这小子以后多半会打老婆。
要不是看在他那张脸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和他相亲。
谁能想到还挺听媳妇的话。
老杨转身往家里走去,见屋子院子都还是狼藉一片,皱眉问大妮:“这是怎么了?”
“我找我那衣服呢。爸你看见没?”
“没,谁知道你放哪里呢?你们妈妈呢?”
孩子们不接受叫黄莹英妈,纠正道:“不是妈,是后妈。正在屋里躺着呢,说晕船难受。我看她那是装的,一下了汽车就往外头跑,告诉别人她是团长新娶的媳妇,一点也不像晕船的样子。”
“行了,你少说两句。”老杨皱眉呵斥道。
他推开卧室的门进屋,黄莹英正躺在床上,瘦弱的身影看起来很是单薄,惹人怜惜。
见他进来,忙把脸上的泪擦掉,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老杨也觉得对不住黄莹英,人家一个小姑娘,跟了他这么一个带孩子又离婚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
家里的那两个姑娘都是个什么脾气,他最是清楚,先入为主就觉得黄莹英受了委屈。
黄莹英擦掉眼泪之后挤出来一抹笑:“回来了,我让孩子去食堂打的饭。”
“恩,身上好点没?”
“好多了。”黄莹英想了想,提前把衣服的事说了,“我给看错了,以为是我拿过来的,给我表姐了。”
老杨脱衣服的手一顿,就听黄莹英继续说:“我没敢和大妮说,怕她更生气,我下午再过去一趟,想着我表姐肯定会给我的。”
说的好不可怜。
老杨对那衣服不怎么关心,他更关心陆清凌的媳妇:“真是你表姐?我咋觉得小陆看到我都不如往常那么热络了。”
黄莹英心里一慌,面上挤了笑出来:“他们在村里就很低调,可能是知道咱们的这层关系,就更低调了。”
老杨一想也是,对那衣服表示无所谓:“既然给了你表姐,就别去要回来了,我回头给大妮说一下。”
黄莹英松了口气。
她帮着把包挂起来,说起来怎么收拾院子,老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走的时候给了黄莹英一把钱。
正好被大妮看到了,她想到奶奶说的话,直接朝老杨要:“不能把钱给她,我帮你保管。”
“别胡闹。”老杨生气,“这是大人的事。”
大妮委屈,目光落在嘴角含笑的黄莹英身上,一抹愤恨一闪而过。
等大门一关好,徐露就拉着陆清凌往屋里走。
“凌哥你来。”
陆清凌把双胞胎放下,看着拉着自个的那双素白的手,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就这样,徐露总是比别人白上很多。
哪怕她天天也在地里干活,可就是晒不黑,看起来永远像个城里的姑娘。
陆清凌反手握了上去,朝孩子们道:“先去洗手。”
徐露最注意这些,他也总帮着提醒。
“怎么了媳妇?”
陆清凌见徐露把手挣脱出去,还有些舍不得,他胡乱把衣服脱下来,就见徐露从篮子里拿出来一盒子。
“你快看。”徐露对陆清凌的称呼已经免疫,毕竟两个人在外总这么叫着。
没什么实际含义,她想。
陆清凌凑过去看了几眼,眼睛就瞪大了,和双胞胎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从哪里来的?”
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问。
“问你两个闺女去。”徐露简单说了说,“之前这两个姑娘就买了本小画书,里面就有张粮票。”
“巧合。”陆清凌舔了一下嘴唇,和徐露对视上。
不是巧合也必须是巧合。
在这个封建迷信打击最严重的时候,孩子们不能出一点差错。
“这事我同他们讲,谁也不能说出去。”
陆清凌豁然站起来往外走,徐露在后面问了句:“那这东西怎么办?”
“你先放起来。”
徐露在家里看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好地方。
部队还是比较好的,像前几年的村里,那是能直接上人家家里搜东西的。
这场运动自然有好的一面,但凡事有利有弊,那不好的一面也是有的。
她干脆扔到自个的空间里,又看着药材长得不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知道陆清凌和他们说了,孩子们个个白着一张脸,小星都快吓哭了,进来就找徐露抱:“娘,我害怕。”
徐露瞪陆清凌:“孩子怎么都哭了?”
抱完这个得抱那个,陆清凌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刚才吓唬的有点太狠了,一时有些过。
“快吃饭吧,今天中午做的酸菜鱼。”
徐露之前腌的菜有些已经能吃了,她就拿酸菜做了鱼。
陆清凌和孩子们一听吃饭都亮了眼,欢呼一声去舀饭。
饭桌上自然说起黄莹英,徐百川小大人似的叮嘱徐露和徐桐:“姐和妹我最不放心了,你们两个总心软。”
被点名的徐露和徐桐一人给他夹了一筷子:“后天就开学了,这两天就收收心,别出去乱跑了。”
徐百川一听这个立刻蔫头耷脑起来。
“小陆,在家没?”
陆清凌听到有人喊他,忙应了一声,快速扒拉一筷子的饭,才走出去开门。
他吃了很长时间的鱼,还没吃过徐露做的这种酸菜鱼,味道简直了。
里面的酸菜都好吃的下饭。
外面站着许师长两口子,周惠军闻到空气中的饭香,道:“我们可来巧了,这是赶上饭点了。”
许师长说:“那我可得添完饭,上次在这里吃的饭是真香,茶叶也好喝,就是有些人太小气。”
说完还瞥了一眼陆清凌,他只给了一小盒茶叶,对于许师长这种喝茶多的人来说,怎么能够。
陆清凌干笑两声,心道那一盒茶叶他都不想给呢。
徐露听到动静也出来,同周惠军打招呼,“中午做的鱼,进来尝尝。”
“得,这可真像是专程过来吃饭了。”
周惠军对徐露的印象还算不错,接了碗大方的坐下,尝了一口酸菜鱼,立刻点头道:“要说会做饭,我看全岛上都没你会做。”
许师长连吃了两大碗,朝徐百川笑了笑:“这孩子看我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徐百川低下头,他觉得委屈,他都没吃饱。
徐露笑睨着看徐百川,让他去吃些点心,孩子们一听能吃点心,欢呼着都去了。
周惠军这才说起来意。
许师长腰上一直很疼,开始还能忍受,后来实在受不了,才去医院看了看。
他们没找别人,刘秀丽给看的,看完说是带状疱疹,也就是蛇缠腰。
这病不好治,刘秀丽给许师长开了吃的药和抹的药。
周惠军问:“大概多久能好,我看他夜里疼的都不能睡。”
“得需要两个星期到一个月,看自身体质了。”
许师长脸色变了变,和周惠军拿了药出来,说:“咱们还是分床睡吧,没听这东西还传染。”
“你先别着急,咱们去找徐露看看。”
“谁?那个陆清凌的家属?”
许师长还有印象,也不反感,只是担心:“这病再怎么看也是吃药,去不去都一样。”
“那去看看又怎么了?我听我娘说过,我姥姥就长过这个,找了村里一个会看的,说是把蚯蚓捣烂还是怎么着,就给治好了,一点也不痛苦。”
“听着就邪乎。”
许师长将信将疑的过来,倒是吃了一顿美食,尤其看徐百川和陆清凌两个人没吃饱的样子,更开心。
徐露听了周惠军讲的,也听了那蚯蚓的事,道:“的确有的地方有这偏方,也有的拿刀把蛇头蛇尾砍了就行,都顶用。”
许师长就道:“这原理是什么?”
“也说不清,反正世代都是这么传下来的,咱们国家地域大,每个地方都有自个治病的偏方。”
除了中医之外,还有道医苗医这些,各地的偏方也有很多不同。
但用准了,还都挺顶用。
徐露拿了针出来:“我这个方法也不痛苦,得先把这泡给挑了,再涂些药就行。”
“啧,那得多疼。”
一听要挑泡,许师长就觉得难受。
陆清凌在一旁嘿嘿笑着,被许师长瞪了好几眼。
没多久徐露就给挑完,涂完药之后又拿了药膏出来。
“觉得疼或者痒的时候再涂涂,回头就好了。”
出了门许师长还和周惠军抱怨:“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人是不是太自大了些。”
刘秀丽都说了,得要两个星期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到徐露这里,轻飘飘的一句回头就好了。
周惠军也觉得徐露有些爱说大话,她抿了抿嘴:“你先试试,不行了再吃秀丽给你开的药。”
“行。”
两个人路过老杨家门口,见老杨正往外走,就问他:“要去上班了?”
“师长。”老杨行了礼,周惠军打趣他,“什么时候请客?还没见见你那新媳妇呢。“
老杨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她这晕船,身上不舒服。“
周惠军理解的点头:”听说也是个漂亮的人,咱们这岛上来的家属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可漂亮有啥用?沈梅花把饭做好,给姜婆婆和金柱端过去,四个人直接吃起来。
这几天他们都不等姜启明回来吃,一开始姜婆婆还嘟囔,这几天已经懒得说了。
夫妻两个关系是好了些,可也还是陌生人,姜启明宁可在食堂吃饭,也不愿意回来。
觉得家里住满了陌生人,不习惯。
姜婆婆也不去管,证已经领了,还能再离不成?
金柱一边吃饭一边看小桑身上的衣服,对姜婆婆说:“奶,为啥她能穿好看的衣服,我也要。”
小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上的衣服,沈梅花道:“你姐姐身上的衣服是你徐露姨给的。”
姜婆婆道:“金柱听话,你要是想穿新衣服,奶奶改天给你买。”
金柱不闹了,饭桌上又恢复了沉默。
小桑吃完饭就去洗碗,又照例带着小弟弟去找徐桐。
马上就要开学了,她怕以后不能过来,这几天都来得很勤快。
“姐,你快看,那个人穿着你的衣服,是不是她偷的你衣服!”
二妮喊了一嗓子,小桑被吓了一大跳,就见大妮和二妮冲了过来。
“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人齐声质问。
大妮抱着小妹妹,小桑抱着小弟弟,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小桑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问什么。
“这是徐露姨给我的。”
“徐露?”
大妮重复了一遍,对小桑说:“你带我过去,这是我的衣服,我刚上岛,衣服就丢了。”
小桑想了想就点了头,她觉得徐露不可能去偷衣服,如果不带过去,要是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巷子口坐着张嫂子和胡奶奶,爱红已经完全好利索,见小桑过来,也闹着要去找徐露。
张嫂子就道:这孩子就喜欢去小露家,小露太惯着孩子,总给吃的。”
“可不是。”胡奶奶晃着扇子,“我家建国也是,恨不得天天长在小露家里,回来还说我做饭不好吃。”
她眼睛移向大妮和二妮身上,问他们:“是杨团长家的闺女?”
两个人点头,他们脸色都不好看,尤其听这些大人们夸徐露。
“姐,咱们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是误会也得过去看看。”
大妮盯着小桑身上的衣服不放。
几个人敲了门,徐露正在给菜地浇水,后院养的小鸡已经挪到前院,一个个的在菜地里跑。
徐露就让徐百川把鸡逮回去,怕他们吃菜苗。
见一行人过来,打头的她都认识,只跟在小桑后面的人眼生。
见小桑一直朝她使眼色,知道怕是有事,就借着洗葡萄的功夫,叫她过来。
“怎么了?”
“姨,那两个人说我穿的是他们的衣服。”
徐露皱起眉来,问:“他们是老杨家的闺女?”
小桑点头:“好像是。”
徐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给两个小姑娘倒了糖水,夸了夸大妮怀里的孩子,也没避讳着张嫂子,道:“我刚听小桑都说了,是为了衣服的事来的吗?”
大妮没想到徐露还给他们倒糖水,走了一路的确是渴了,二妮舔了舔嘴唇,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
徐露见大妮没动,知道她是个谨慎的孩子,是没再贸然开口,等着大妮说话。
大妮道:“她身上衣服的确是我的,我刚来岛上就找不到了。”
说完就抿了抿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张嫂子没想到听了一嘴的瓜,想帮着徐露说话,就被她不动声色的拦了一下。
这大妮怕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说的人越多了,可能反而不会相信。
“那我猜你和黄莹英有些关系?这些衣裳是她之前提过来给我的,说给我家小星小月小桐穿,可尺寸不合适,我看衣服也都挺好,就给了小桑。”
她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大妮听到这里已经信了九分。
见她脸色不对,张嫂子就道:“那黄莹英是你什么人?”
“后妈。”二妮开口,她把一杯糖水都喝完,才开口。
张嫂子和徐露的目光对上,徐露朝她解释:“我姑姑家的闺女,不过我们关系不太好,她提着衣服上门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想修复关系。”
谁成想是利用她来了。
大妮听了这话顿时知道徐露是谁,看徐露的目光就带了几分自己人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衣服我也不要了,都是旧衣服了,也没几件。”
小桑却不好意思:“不用不用,我就穿了这一身,剩下的都拿给你。”
徐露给他们又倒了糖水:“这事说起来是我没处理好,这样小桑你把衣服给大妮,我一人再给你们做一身算错赔礼。”
大妮不好意思起来:“我不用赔,我一点事也没有,找到就行。”
是个不爱占小便宜的姑娘。
徐露没再说什么,朝院子里看了看:“跟他们去外面玩会儿吧,晚上留下来吃个饭。”
小桑也要出去,徐露拉了她一下,特地给她赔礼:“是我没考虑周到。”
她的确没想到黄莹英竟然敢拿大妮还穿的衣服来,她还以为是大妮不能穿的。
这时候穿大孩子的衣服很正常,农村叫溜衣裳,小桑的衣服都是溜的,她没觉得有啥。
而且徐露还给她郑重道歉,让她心里也暖暖的:“没事的姨,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给大妮姐姐赔一身就行,我不要。”
徐露摸了摸她的头,看她跑出去玩才和张嫂子说话:“叫你看笑话了。”
因着爱红的事,张嫂子看徐露就像看自家孩子:“这有啥,你也是好心,谁知道你这妹妹是个心思不纯的。”
“她是觉得我不会要,恶心恶心我就能拿回去,我这是看小桑总穿着那件沈梅花的衣裳,才想着拿回来。”
她一点也没避讳和黄莹英关系不好的意思:“虽然是亲人,但实在关系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一块了。”
张嫂子想起来黄莹英和老杨差的岁数,心里起了嘀咕。
怕是个不安分的。
就是可怜了大妮二妮这几个,没见出个门也抱着孩子。
这么看,小桑和大妮倒是都很可怜。
两个抱着小孩子的,也不能跑跑跳跳,倒是坐在一块说起话来。
外面树叶晃动,海风偶尔吹过,孩子们的欢笑声一声声传来,却让张嫂子觉得有几分凉。
秋天已经来了。
“都不容易。”她低头喝糖水。
刘秀丽今天心情好,听到隔壁院子里的声音,也不像往常那样皱眉。
“妈,我们作业写完了,能不能出去玩?”
李辛树和李婉清一块来问。
他们想和隔壁的几个人玩,和刘秀丽总觉得他们是村里来的,没教养,不让他们去。
刘秀丽见这两个孩子作业写的不错,摆手挥了挥:“去吧,我一会儿去供销社,你们有什么要买的没?”
“作业本。”
“我要买饼干。”
“就知道吃。”
刘秀丽洗了手,拿了包往外走。
村里的供销社很是热闹,今天村里有集,拿了鸡蛋过来换的人不再少数。
鸡蛋是精贵的东西,一般除了小孩子和刚生下孩子的产妇,没人舍得吃,都是攒够了来供销社换盐换醋这些。
售货员正和人说着话,见刘秀丽进来,朝她招呼了一声。
撇开刘秀丽的身份不谈,她好歹是军区医院的人,是很受人尊敬的。
刘秀丽含蓄的点了一下头,那个和售货员说话的人便看了过来。
“是李营长的家属吧?”
刘秀丽皱了一下眉:“你是?”
“我是老杨的家属。”
黄莹英是要来买东西的,她本来要带着大妮二妮过来,可这两个孩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干脆就自个来。
这海岛上的供销社就是和省城的不能比,连小皮鞋也只有一种样式,和她脚上的不能比。
当然她是认识刘秀丽的,早在来的路上她就向警卫员和老杨把家属都打听了一遍。
这刘秀丽别看表面光鲜艳丽,可是活脱脱的资本家大小姐。
她是知道几年之后就改革开放,这些人也就没了前几年的做小俯地,指不定还能靠着从前的人脉重新开始。
她打了想和刘秀丽交好的想法,主动过来说话:“您这是要过来买什么?”
“想过来买些饼干。”
刘秀丽没对黄莹英的热情有任何表示,她只是照常走到售货员跟前,选了两样饼干。
耳朵却听到黄莹英在问售货员:“这里没有咖啡豆吗?”
刘秀丽忍不住看了过去,黄莹英正在那里耐心的同售货员讲什么是咖啡豆。
刘秀丽忍不住走了过去,对黄莹英说:“这里没有咖啡豆,你要想喝的话,我那里还有一些。”
黄莹英立刻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喝卡布奇诺了。”
刘秀丽心内狐疑,面上却还是邀请她去了自个的家。
实在是来到这岛上之后,就没人和她一块喝咖啡。
黄莹英把东西放到了家里,手里还提着一包饼干,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上门需要拿礼这种事,自然知道。
刘秀丽让王嫂子把咖啡豆磨好,她一边冲泡一边说:“孩子们订的奶下午才能到,咱们就和黑咖啡吧。”
她没敢说美式。
黄莹英点头,赞叹了一句刘秀丽的院子:“可真是不错。”
刘秀丽道:“我家老李说我都是瞎折腾,没一点用,还不如种了菜。”
“那菜哪里吃不到,我看倒不如这样好。”
黄莹英心里撇嘴,骂资本家大小姐不会过日子。
这破亭子除了观赏之外,真没啥用,还不如多种菜和粮食来的实惠。
她上辈子奋斗了一辈子,连个房都买不起,租个房子和房东也是各种事,不像这种大小姐,这个年代还能享受。
刘秀丽喝了一口咖啡,问黄莹英:“你和老杨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也很好笑,我之前相亲,相的是另一个人,正好老杨就在同一家国营饭店相亲,就这样认识了。”
“那真是缘分。”
两个人算是认识了,黄莹英走的时候还邀请刘秀丽有空了去他们家玩。
刘秀丽答应了,把黄莹英送到门口,恰好看到周惠军两口子过来。
周惠军有些尴尬的和两个人打招呼,许师长先一步往徐露院子里走,惹得刘秀丽和黄莹英都看过去。
“姐夫这是干什么去?”
刘秀丽不会绕圈子,直接问了出来。
周惠军先看了一眼黄莹英才开口:“说起来也都不是外人,老许这不身上不舒服,找徐露同志看了看,这不顶用了,就想着过来再拿点药。”
说起来这事就很神奇,许师长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谁能想到徐露还真有一手,疼了他好多天的蛇缠腰还真好了。
他是一刻也等不了,急匆匆就要来找徐露,还得再拿些药。
今天晚上可是能好好睡个觉了。
周惠军看刘秀丽脸黑了几分,忙岔开话题道:“这老杨的家属才上岛,有不知道的事情可以来问我。咱们岛上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一家人。”
说完还看了看刘秀丽,“倒是没想到你们两个投缘。”
黄莹英说了会儿别的才告辞。
周惠军等人走了才拉住刘秀丽的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什么事都摆在脸上。”
刘秀丽把周惠军的手给甩开:“姐你也真是,不信我还来找我看病干什么?你这个病非同小可,你得劝劝姐夫,不能信那姜湖郎中。”
周惠军忍不住辩解:“你还别说,我看你姐夫身上的那蛇缠腰还真好了些。”
“那是病毒!我也听说过这是什么蛇啊之类的,还得需要做法,这都什么时候了,搞这一套不怕被人抓起来。”
“你小点声!”周惠军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她家里,“这房子挨得这么近,你小心人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
刘秀丽虽然这么说,但到底收敛了几分。
院子里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许师长有些尴尬:“这个秀丽啊,就是脑袋都西化了,病毒怎么了?病毒咱们老祖宗的智慧也能解决了。”
他哼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茶。
陆清凌吐槽:“我看师长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喝茶的。”
“嘿,你还真说错了。”许师长嘿嘿笑了两声,“我是来蹭饭的,不拘什么随便做点,你这饭做的就是好吃,我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鱼,比我家老婆子做的好吃多了。”
刚踏进来的周惠军:……
“行啊老许,背后是这么嘀咕我的,那以后我就不管你了,自个天天来蹭饭吧。”
许师长显然有些怕了,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问她:“秀丽回家了?”
“是啊,也不知道和老杨的家属怎么就对了脾气,两个人还一块约着喝咖啡。”
许师长最看不上这资本家的做派:“那咖啡有什么好喝的,苦不拉及的,哪里有这茶叶好喝。”
陆清凌:还说不是来蹭茶叶的。
周惠军不理会他,拉着徐露说:“之前我还不信,想着不行还让老许吃那些个西药,没想到还真顶用。”
徐露笑着说:“自然顶用,也不是说西医完全不好,有时候西医的确更快,但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是好的。”
可以一块用,但不要总是捧高踩低,把中医黑的一无是处。
李营长回去的时候,就见刘秀丽心情不好,他用眼神问王嫂子怎么了,王嫂子指了指隔壁。
李营长就了然了。
刘秀丽因着隔壁会看病的事,难受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凑过去问:“这天黑了怎么也不开灯。”
“起开,离我远点。”刘秀丽不耐烦,“你回来洗手换衣服了没?”
“这不马上去洗。”李营长换好衣服回来,见王嫂子在那里洗咖啡杯,多嘴问了句:“谁来喝咖啡了?”
“说是老杨的家属。”
李营长没放在心上,想着怎么哄刘秀丽,就道:“隔壁是土大夫,你是洋大夫,不一样。你看相信你的人还是多的,不是说许师长都特地过来找你。”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刘秀丽更生气:“哼,人前脚是找了我,后脚又去找隔壁,还被人家看好了。”
李营长手一顿,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他这张破嘴啊。
“肯定是巧合。”
“巧合个屁。”刘秀丽气到口不择言,“人家就是有本事。”
她把枕头一扔,对李营长说:“我就想知道她是怎么治的,还有爱红那烧伤,怎么就能治好?”
刘秀丽见李营长一脸无语,瞪了他一眼:“什么眼神!我想知道怎么了?我给你说隔壁还会给母猪接生呢,你会吗?”
第25章
李营长:“我不想知道。”
他知道怎么给母猪接生的有什么用。
李营长转移话题:“你怎么和老杨的家属在一块喝咖啡了?”
“在供销社碰到了, 她在找咖啡豆,我开始以为她是装的,就想着把她拉来尝尝,谁知道人真喝过。”
“那不是挺好, 以后就有人和一块作伴了。”
“好什么好。”刘秀丽嘟囔道, “她可是和隔壁是表姐妹。”
“不是关系一般吗?”
“你怎么知道?合着你天天不是训练去了, 是去八卦去了?”
李营长不认:“什么叫我八卦去了, 这不是老杨被陆清凌给撅回来了,我们才知道的。”
他看向刘秀丽, 问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秀丽从前可不爱这些八卦,估计岛上有几个家属她都不清楚。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刘秀丽脸一红, 她可不会把她偷听墙脚的事说出来。
隔壁徐露家里送走了老许两口子,把孩子们安顿好, 才回了房间。
陆清凌已经把棋局摆好,招呼徐露:“来下一盘。”
“先别下呢,你先想想那盒东西该怎么办。”
里面可全是金条和宝石,值不少钱呢。
陆清凌压低声音说:“估计是村里以前的地主埋的,要不就是他的姨太太们。”
“姨太太们?”徐露来了兴趣, 问道, “有几个姨太太啊?”
“得有十来个, 村里但凡长的好看点的,都被他收了。”
“那可真是该打倒。”
要是那地主的, 她就把东西收了,怕就怕是那个姨太太的。
本来就命苦, 傍身的钱财还丢了。
“收着吧。”陆清凌也道, “就算是哪个姨太太的,留在他们手里都是送命钱。”
徐露点头, 问他:“明天下午有时间没?我想带孩子们去海边赶海。”
陆清凌想了想:“行,我空出半天时间来。”
徐露恩了一声,陆清凌想到什么似的说:“买到收音机了,估计过几天就能送来。”
徐露欢呼一声:“那可真好,放在家里估计孩子们都不愿意出去玩了。”
陆清凌见徐露往手上脸上擦了些东西,凑过去闻了闻:“这是什么,挺好闻。”
徐露脸一红,她还不习惯两个人关系这么亲密,往后仰了一下:“自己配的,下棋吧。”
陆清凌恩了一声,那双总是凌厉的眸子此时柔软下来,在徐露那通红的脸上打转。
徐露忍不住瞪他,被他反手一拉,直接拉向了他的胸膛。
男人身上的肌肉都是硬的,硌的徐露闷哼一声,抬手就要去打陆清凌。
陆清凌知道她力气大,忙腾了另一只手抓住她,眼神里是漆黑一片。
“要不要一块去洗个澡?”
徐露白他,抽回了手:“我已经洗了。”
“我是说外面。”
徐露脸彻底红了,推了陆清凌一把:“还是白天训练的少。”
陆清凌无耻劲又上来,凑过来继续拉徐露:“怎么算无耻,你可是我媳妇。”
“前段时间可不是这么说的。”徐露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就把你当妹妹,你不同意我肯定不为难你。”
陆清凌眼里含笑:“记性倒是好。”
徐露在他脸上扫了一圈,陆清凌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下颌的棱角分明,的确是个让人看了会移不开眼的男人。
她的视线往下移,看到的就是那上下翻滚的喉结。
想到从前陆清凌总是不拿正眼看她,徐露就想笑。
她的唇贴上她的喉结,轻轻咬了一口,在陆清凌没反应过来之前,立刻钻到了被子里。
“睡觉。”
她闭了眼,心却有点砰砰跳。
陆清凌只觉得脖颈处有冰凉且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罪魁祸首已经把自个卷成球。
他好笑的凑过去,见徐露睫毛上下轻颤,知道她是在装睡,更觉得好笑。
陆清凌动了动她的身子,把她的脸掰了过来,往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冰凉柔软的唇一碰上,陆清凌的神色暗了暗,抱着徐露的手又紧了紧。
徐露不得不睁开眼,手牢牢抓住被子。
“你干什么?”
陆清凌的眸子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和从前那冰冷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凌哥。”徐露轻喊了声,陆清凌带着尾音的恩了一声,就想攻城略地。
徐露却指了门外:“你听。”
陆清凌一下清醒了过来,他听到外面几个孩子悄悄说话的声音。
“爹娘是不是在生小弟弟?”
“是的吧,大妮说她那个后妈就想着赶紧生小弟弟,两个人总关在屋子里头。”
“我也想要小弟弟。”小月道,她还记得陆老太太说的话。
陆清凌黑着脸把门打开,就看到四个小萝卜头在门口探头探脑。
“干什么呢?”
四个孩子一看陆清凌出来,立刻飞奔往屋里跑,陆夏星因为跑的太快,鞋子都跑掉了,她也没敢回来捡。
等陆清凌收拾完孩子们,回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徐露已经睡着。
他叹气,只能认命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抱着人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陆清凌吃完早饭刚走,小星就凑了过来问徐露:“娘,你们昨天晚上是在生小弟弟吗?”
徐露:……
“不是。”
“哦。”陆夏星很失望,“你们为什么不生个小弟弟啊,我很想要小弟弟的。”
“不生。”徐露说的很坚定,“娘有你们就够了,生那么多干什么?”
徐桐很不安的动了动,她也想到了陆老太太。
“姐夫不愿意吗?”她小声的问。
“又不是他生,他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徐露挨个挨摸他们的头发,“下午带你们赶海。”
孩子们一听,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兴奋的喊起来。
“我要带个小桶去,国民哥哥说那里有很多螃蟹。”
“还有贝壳,我要捡贝壳。”
孩子们一出去宣传,到下午的时候岛上好些个孩子都过来了。
徐露一看这么些个人差点吓晕过去。
连姜婆婆都过来:“听小桑说要去,金柱也要跟着,这不快开学了,让他松快松快。”
还有钱寡妇家的人民国民军民三个儿子,胡家的建国和芝芝,李营长家的李辛树和李婉清。
徐露和陆清凌对视一眼,真成带孩子的了。
这些个大人并不是很放心,像姜婆婆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刘秀丽倒是没去,却让王嫂子跟着去。
大妮和徐桐小桑一块咬耳朵:“昨天晚上我回去就告了她一状,我爹一开始很生气,后来还是被哄好了。”
说完就叹气,“她还找人喝咖啡,回来还显摆。呸,资本家的做派。”
小桑好奇:“你那后妈是怎么哄好你爹的啊。”
大妮无语:“就哭着说她错了,说她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黄莹英没跟来,她昨天哭得有些多,眼睛到现在还肿着。
她是真没想到这事被徐露四两拨千斤的给解决了,大妮像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似的,回来就告状。
老杨一听是真生气了,那天黄莹英说的时候他也没仔细听,这下闹了出来,就又过来质问她:“你把孩子衣服送人算怎么回事?”
怪不得陆清凌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送人就送了,还被他闺女给要了回来。
这一下可是把姜启明也得罪了。
他指着黄莹英说不出话来,黄莹英慌了一秒,立刻红着眼圈哭起来,心里却是不耻。
这变脸这么快,好像她没提前说一样。
上次还说没事。
不过这么一哭,好歹把老杨给哄住了。
黄莹英决定先按兵不动,等以后再去找徐露理论,她打算做点好吃的,把老杨和大妮的心收回来。
大妮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想的却是她的娘。
“也不知道我舅舅们对她好不好。”
没生儿子离婚了,怕是娘家也不会好好对她。
小桑也想到了她的爹,她爹要是还在的话,她是不是也能上学。
徐桐左看看右看看,安慰道:“你们算好的了,爹娘最起码有一个在身边,我呢?”
爹娘早就没了,一直跟着姐姐生活。
也就姐姐姐夫厚道。
小桑抹了抹眼睛:“你还能上学,我都羡慕死了。”
大妮也想去上学,但她不放心自个的小妹妹,怕黄莹英虐待她。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徐露告诉孩子们不能去海边玩,怕离岸流把人卷进去了,就让他们自己活动起来。
她则走到三个大姑娘跟前:“把孩子给我吧,我在地上铺个垫子,让他们多爬爬。”
小桑和大妮还犹豫,徐露坚持道:“孩子也不能总抱着,翻翻身,坐一坐对孩子们发育比较好。”
一听这个,小桑就点头:“那我就在旁边玩。”
大妮也跟着把孩子们到垫子上,两个差不多的孩子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咿呀咿呀在那里说着话。
徐露拿了东西逗他们,两个孩子已经能在那里坐的很稳,看到东西使劲伸了胳膊去够。
她从兜里拿出磨牙的饼干,这还是面包窑的失败品做出来的,硬的硌牙。
小孩子拿来磨牙却是刚刚好。
两个孩子一看吃的,都纷纷啊啊起来,要比平时活泼许多,大妮一看就激动起来:“我家三妮好厉害。”
徐露对他们家姑娘的名字很无语,就道:“怎么没正经取个名字。”
大妮垂下头:“我奶说就先这么叫着,等生了弟弟了再改过来。”
徐露哼了一声,一点也没掩饰自个的不屑。
“那你给你妹妹取个名字吧。”
大妮眼睛一亮,随机又暗淡下去:“姨,我也不知道取什么。”
她没上过学,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名字。
徐露只能摸摸她的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小星很快就拿着一些贝壳过来,激动的让徐露看:“娘,你看有这么多贝壳。”
小桑嫌弃:“小星你捡这个东西干什么?又不能吃。”
小星不服气:“为啥只找和吃的有关的?男孩子都在找吃的,一会儿想吃啥有啥。”
小桑眼睛亮起来,咽了咽口水。
徐露对小星说:“既然喜欢就留着,回去了给你做个风铃。”
一听风铃,女孩子们的眼睛就都亮了,徐桐对小星说:“给我也捡点,我也想做个风铃。”
“行。”
小星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陆清凌认命的跟在几个孩子后面找能吃的东西,他往徐露那边看了几眼,这和他想得不一样。
他想和徐露在一块。
海风要比往日吹得凛冽几分,徐露看样子不妙,给两个小的戴上帽子:“别吹着了。”
小桑摸了摸她的弟弟,道:“估计是快要拉了,一会儿还得喝点麦乳精,我带他先回去。”
大妮也表示要回去换尿布。
徐露看着他们进了大门才放心。
她对徐桐说:“咱们也去走走吧。”
徐桐应了声,很快就被双胞胎拉着去捡贝壳。
徐露凑到徐百川跟前:“这都是什么?”
“螃蟹,姐这些小螃蟹能吃吗?”
“能,回去我给你做个零嘴。”
徐露看到那些小螃蟹就食指大动,国民军民那边也逮了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海鲜,装了满满一小筐子。
除了家属院这些孩子,还有附近村里的小孩子们也都出来,个个都是老手,连才几岁的孩子都能抓上好些个。
徐百川很不服气,非要和大队长家的孙子比一比,最终抓的还不如人家的零头。
回去的路上徐百川还说:“等我多来几次出,肯定抓的就比他们多了。”
“可不能自个来。”
徐露不放心,拍了他一下脑门,“明天就开学了,给我好好收收心。”
二妮没把她找的东西提回去,都给了徐桐,徐桐就反手拉住她:“把你姐也叫来,咱们一块吃。”
“不了,我明天得去上学,我先回去看看。”
说完就跑着离开。
她比大妮小上两岁,不像大妮那样只顾着看小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要上学。
回去的时候老杨正给大妮做思想工作:“把你妹妹给你姨,我都给你报上名了。”
要是从前,大妮一定会坚定的拒绝,她不放心三妮,她娘走之前也让她把孩子照顾好。
可她想到今天的窘迫。
大妮突然对老杨说:“我想改个名字。”
老杨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说:“改什么名字?这名字不好吗?”
“不好。”大妮二妮齐齐说,“他们都有大名,为什么我们没有。”
老杨脸上挂不住,他受他娘的影响,觉得闺女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叫什么都没关系。
只要不找事,在家里干点活,他给口饭吃就行了。
这些个家属里面,谁没个儿子啊?
就陆清凌没有。
可人家还年轻,还有可能再生,他这个想要儿子,只能离婚再娶。
老杨自然知道背后肯定有人说他,可他能怎么办?
不听他娘的,让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伤心?
他娘生他一场不容易,自然不能让老太太难过。
黄莹英在一旁帮腔:“是该娶个名字,孩子都大了。”
老杨一听干脆撂手:“那让你们姨给你们取一个。”
“不要。”大妮当即拒绝,“我找徐露姨去。”
“嘿。”
老杨和黄莹英对视一眼,“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哪里有让外人帮着取名的道理。
老杨把大妮叫了回来,严厉的批评了她一顿,让她不准再起改名字的事情。
大妮委屈的眼圈都红了,抱着三妮回了屋子。
老杨在客厅拉着黄莹英的手:“让你受委屈了,等以后你生了儿子,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绝对不能像这两个闺女一样。
黄莹英面上笑笑,心里却呸了一口。
活了那么多年,她的经验就是,决定不要相信男人在生孩子带孩子这方面的话。
她在商场做清洁工的时候,见识过不少人,发现不管多少岁,都有女人天真的相信着男人的话。
生完这个就不生了。
生完了我帮着你带。
诸如此类的,最后还不都是女人的活。
生不是他们生,痛不是痛,除了那稀少单薄的责任,他们可以和这个孩子没一点关系。
黄莹英把手收回来,对老杨让她带孩子的想法不置可否。
“要不咱们也像李营长家一样,找个亲戚来帮忙?”
黄莹英试探着问。
小婴儿不好伺候,能不沾上自然最好不要沾上。
老杨有一瞬间的不悦,他娘当时让他找年轻一点的,除了生孩子之外,就是能方面照顾这个小的。
他耐着性子说:“那都是资本做派,你看多少人在背后说那刘医生,咱们可不能像她那个样子。”
黄莹英低了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我主要是怕照顾不好小孩子,到时候大妮的隔阂在和我更深了。”
老杨头疼:“那这事让我再想想。”
黄莹英翘了翘嘴角。
徐露先把小螃蟹炸了之后,又撒了一些调料,那螃蟹就边得又酥又脆,很是入口。
喜欢吃这个自然很喜欢,不喜欢的连闻着味都觉得腥。
李婉清姐弟两个也没走,他们两个就属于吃东西很挑剔,见胡建国吃的开心,尝了一口便都吐了出来。
其他孩子看见就哈哈笑起来,李婉清涨红着一张脸:“太难吃了。”
胡建国故意在她跟前吃着:“可我咋觉得这么香呢。”
李婉清气得更狠,直接上手拧了胡建国一下。
徐桐捅给胡芝芝看,胡芝芝是比小月还要冷淡的人,只往那边看了一眼,道:“活该。”
胡建国自个也不当回事,李婉清却不想留在这里,早早回了家。
刘秀丽看到她回来,问她:“你弟呢?”
“还在隔壁玩。”
“那你怎么回来了?”
刘秀丽见李婉清眼圈红红的,立刻皱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就哭了?”
王嫂子在厨房听到,忙擦了手过来。
这几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亲着呢。
“还不是那个胡建国。”
李婉清把胡建国的罪行描述了一下,刘秀丽气得胸口起伏:“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
王嫂子安慰她:“没事,小孩子之间很正常。”
“小孩子之间很正常,那大人呢?徐露怎么也不管管?”
正要李营长回来,就听到刘秀丽的话,不满的说:“你怎么总是和隔壁过不去。”
“怎么了?碍着你了?”
刘秀丽瞪李营长几眼,平日里李营长就不和刘秀丽生气,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还和刘秀丽吵了起来。
李婉清也没想到这一件小事能让父母吵起来,吓得钻到王嫂子的怀里。
“没事,别怕。”王嫂子摸着她的头,去拉刘秀丽。
李营长说不过刘秀丽,干脆也不换衣服,对王嫂子说:“我今天去宿舍住。”
他这几天身上不舒服,之前的荨麻疹又犯了,一热就痒得他受不了。
关键是药他也吃了,该抹的也抹了,就是不管用。
这一不舒服,连带着心情就不好了。
李营长直接住到了宿舍那边,这边是从前家属院没盖好之前住的,有了家属院之后,基本上人住在这里。
今天却不一样,他见灯亮着,推门进去才看见姜启明也在。
姜启明有些尴尬,他正在洗脚,见李营长过来就问:“老李,这么晚了过来干啥?”
“你这么晚了过来干啥?”
姜启明叹气,还能怎么着,沈梅花和姜婆婆吵架了,他听得心烦就过来了。
李营长见他不想说就没问,脱了衣服开始挠,可这荨麻疹是越挠越多,越来越痒。
姜启明看得都心慌:“你家那口子没给你开点药啊。”
“怎么没开。”李营长躺在床上叹气,“吃的时候顶用,一停就不顶用啊。”
总不能一直吃,而且他吃了还瞌睡。
“要不让老陆媳妇看看。”他是听自个的娘和沈梅花说了好几次,“许师长不就在人家家里看好了。”
这都成新闻了,许师长也不瞒着,见了人就说蛇缠腰可以找徐露。
李营长又叹气:“我家媳妇是能叫我去别的地方看呢,回头肯定给我置气。”
“那这也不是办法啊。”
两个大老爷们也没别的消遣,拿了棋盘开始下棋,一直下到熄灯才罢休。
早上没那么难受了,李营长回家去换衣服,刘秀丽刚收拾好出门,见他回来就翻了个白眼。
李营长也哼了一声:“孩子们呢?今天不是去上学。”
“王嫂子送呢,等你想起来还能去成不。”
李营长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进屋去看孩子。
徐露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发现孩子们已经起来,个个都紧张的不行的样子。
“怎么了,还害怕上了?”
徐百川嘴硬不肯承认,小星和小月倒是点头:“娘,我要是学不会怎么办?”
“你们两个小,去那里就当着玩,能学多少学多少。”
双胞胎的年龄其实不够上一年级,可部队里还没有幼儿园,徐露想着就当让孩子们去学校玩,学成啥样都行。
等到了学校,才知道王红梅就是他们的老师,一旁的胡建国脸耷拉的老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王红梅还和徐露吐槽:“当谁想教他们呢,从五岁到十五都有,你说这咋教?”
一年级尤其难管,没一个老师愿意教,最后几个老师抓阄,王红梅倒霉的抽中了。
见是认识的人,徐桐倒是不那么紧张,带着双胞胎就往里走,对徐露和陆清凌说:“姐姐姐夫,中午不用来接我们,我带着小星小月回去。”
“好。”
徐露对徐桐很放心,王红梅又给徐露介绍其他几个老师。
最让徐露侧目的是那个俄语老师,长相和做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陆清凌和她解释:“这人之前去俄国留学过几年,俄语是相当不错的。”
从前军区还有不少俄国人,人人都得会些俄语才行。
那俄语老师也有些自甚清高,只朝陆清凌淡淡的点了点头,留给徐露一个后脑勺。
得,这是人家看不上她。
徐露也不再往那边看,她对学什么没意见,和陆清凌一块往家走,边走边和他说:“孩子们一去上学,感觉家里都没人了。”
身后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嫂子的声音传来:“觉得无聊了,可以再生个孩子啊。”
说完还眨了眨眼。
徐露转身去拉住张嫂子的手:“嫂子也送孩子过来上学?”
“是啊,终于把那几个泥猴子送到学校了,我可是能好好松泛松泛了。”
赵主任也走过来,和他们搭起话来。
妇女主任真是忙得很,大概也是历史上地位最高的时期,是真的为妇女同志们着想办事的。
不像后来的很多地方,这个职位已经成了夫人们的聚集地,愿意为女人们发声的倒越来越少。
陆清凌往训练地走,赵主任笑着说:“我可没开玩笑,双胞胎都那么大了,你们两个还不准备要一个?”
徐露摇头:“不要了。”
赵主任不认同:“你是不知道你家清凌是有多受欢迎,从前老杨老许都给他介绍过对象呢。”
徐露笑了笑:“这事还真没听他说过。”
“他自个怎么会说。对了,老许介绍的那个姑娘,好像还没结婚。”
赵主任说到这里就不再提,怕徐露误会。
徐露根本没放在心上。
“徐露同志。”送完孩子的李营长看到徐露和赵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
徐露停下脚步,狐疑看过去。
李营长有些不好意思:“你好,请问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赵主任就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行,有空来家里玩。”
徐露说完才看向李营长:“是要找我家老陆?”
“不是。”李营长把来意说了,“我这荨麻疹太难受了,有没有啥偏方之类的。”
徐露点头:“不嫌麻烦的话,用玉米粉擦擦身子,或者用马齿苋洗洗,这些都是好找的东西。要信我的话,我再给你配点吃的药。”
李营长赶紧摆手:“不嫌麻烦,不嫌麻烦,就是可能得要你帮着保密。”
徐露挑了一下眉,李营长也不怕她笑话:“我家那口子心眼小。”
徐露笑着点了一下头:“那行,我让老陆给你送过去。”
“那就谢谢你了。”
徐露没把这事当成什么,避着些刘秀丽就可以,谁知很快家属院就开始有了谣言。
徐露却在为陆清凌拿回来的收音机开心。
这东西在她曾经的时代,是没有人用的老旧物品,后来末世来临,收音机又成了珍贵的战利品。
她那时候经常一个人在末世生活,很想要一台收音机,能收听基地里的消息,可兑换需要的物资太贵了,她一直就没有得到。
这次见陆清凌拿回的收音机,她比孩子们还要高兴,在那里爱不释手的玩了半天。
这个时候的收音机和后来那种小巧的并不同,样子都很大,放在桌子上很是占位置。
虽然这个时候收音机里面的节目很少,但就像是一个连接她的过去和现在的物品,一个让她知道未来生活是很美好的东西。
之前在供销社的时候,陆清凌还没发现徐露这么喜欢这东西,今天见她这样,倒是挑了挑眉:“等孩子们去上学了,你在家也能边做膏药边听收音机。”
徐露重重的点头。
徐百川嘟囔:“我还以为是给我们买的,原来是为姐姐准备的。”
陆清凌好笑的看他:“等你放学回来了不也能一块儿听?不过就怕你那时候天天在外面疯跑,都不愿意着家了。”
这话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徐百川很明显有这个趋势。
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敢再瞎嘟囔。
收音机里面也有专门为儿童准备的小喇叭节目,除此之外,还有小说联播,革命音乐曲艺,每周一歌等等节目。
关键是没有广告。
徐露拿着收音机听了一会儿,发现广播里正在播的是单丹芳讲的评书《隋唐演义》,她转动按钮换到地方台,每日歌曲的栏目正放着牡丹之歌,大海啊故乡和太阳岛上。
几个孩子都不出去玩,围在徐露的身边,让她一直转调频按钮,继续换台听。
他们的意见都不统一,一会儿要听评书,一会儿又要听歌曲,那模样差点就要打起来。
徐露好脾气的听着他们的意见,把每个节目都听了一遍。没想到真被他们撞到了孙敬修爷爷讲的故事——哪咤闹海。
这下子孩子们彻底是不愿意出去了,也不再闹腾,都听得津津有味,连吃饭的时候也得在收音机跟前听着吃。
“哥,今天该你刷碗了。”
徐桐把碗快递给徐百川,可徐百川正听的精彩的地方,不愿意挪动位置,就看向陆夏星。
“要不咱们两个换换,今天你替我刷碗。”
“我才不去呢,小舅舅你少使唤我。”陆夏星根本不上当,三个人还把收音机挪到了茶几上。
徐百川不情不愿的到厨房,快速的把碗一刷,直接就挤到他们中间。
“小舅舅你刷干净没?要是没刷干净,可得再刷一个礼拜呢。”
对于陆夏月的话,徐百川没放在心上,胡乱的答:“刷干净了。”
下午的时候家属院的几个人便都知道徐露家买了收音机。
这收音机还是结婚的时候四大件之一的物品,虽然个头小,可一点也不比自行车缝纫机什么的差,部队里还没有几个人能用上收音机呢。
这不一群人便拿着手上的活,一块儿来徐露家看热闹。
张嫂子手里拿的是毛线,她准备给双胞胎一人做一身毛衣,一边动手织着,一边问徐露:“这里头真能听到声音呀,到底是谁在唱歌呢?”
“这都是提前录好的吧。”
姜婆婆看的稀罕,忍不住凑近了摸了摸,又怕徐露嫌她手脏,尴尬的在自个儿裤腿上蹭了蹭:“岛上还是你们家的日子好过,不像我们一分钱得掰成两份花。”
是在说沈梅花和小桑他们花销大。
这话并没有人接茬,人沈梅花又不是吃白饭的,食堂上工虽然有些累,可一个月也有十来块钱,养活她和两个孩子可是绰绰有余。
说这些无非就是心里不平衡而已。
王红梅性格泼辣,听到以后直接问:“你们家姜启明还没和人沈梅花办正事儿呢?”
胡奶奶一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就瞪了过去,还小学老师呢,可言行举止哪里有半分像。
说话粗鄙的就还像个村里人。
她当时就不乐意胡胜利找王红梅,也有几分不想嫌弃村里人的意思在里面。
王红梅完全无所谓,村里结了婚的女人在一块儿说闲话,不都经常说这些事儿吗?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姜婆婆脸上是一阵尴尬,也不凑在跟前看收音机了,坐在一旁的马扎上,和胡奶奶说起别的话来,没回答王红梅的问题。
王红梅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知道了实情,嘻嘻笑了两声,凑近徐露和她咬起耳朵来。
“你说这姜启明是不是个傻的人,沈梅花不比钱寡妇年轻,人可是才生了俩孩子而已,钱寡妇可是都生了仨。”
徐露只管给他们倒水,这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
王红梅只不过是想找个人把她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压根不关心徐露回不回应,继续说道:“你说他们要是真有感情,姜启明就和人沈梅花把这婚离了,再和钱寡妇好上,干什么总是偷偷摸摸的。”
越说到最后,王红梅的声音越压的低。
她也怕这话传出去了,沈梅花心里不平衡,到时候两个人再打起来。
等把这群人送走,徐露才松了一口气,想着他们明天应该就不会再过来看稀罕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过来看热闹,要是别人家里多了电视什么的,她肯定也会过去看看这东西是不是那么好。
人之常情罢了。
第26章
“在家没, 小徐?”
徐露在院子里拔草,应了一声把门开开,见是王红梅,心里就咯噔一声。
怕是孩子们在学校又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王红梅说了几句其他的, 就切入正题, 说起来:“这几天小星和小月回来都干什么?”
“写会儿作业, 和她小姨玩会儿。”徐露试探着问, “是他们在学校不听话?”
“那倒没有,这两个孩子很聪明, 比很多大孩子学的都快,就是那作业看着不是他们写的。”
徐露点头:“行, 我回头问问他们两个。”
王红梅就站了起来:“那我也不多打扰了。”
徐露就等在门口,孩子们风跑着进了巷子, 互相打着招呼告别。
“娘。”
小星跑过来亲了徐露一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过来。”徐露瞪她一眼,“刚才你们老师过来了。”
双胞胎对视一眼,徐桐不安的说:“姐,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两个的作业是你帮着写的?”
徐桐忙摇头:“没, 我没帮着写过。”
双胞胎开始是想让徐桐帮着写, 但她怕徐露生气, 就没答应。
双胞胎见事情败露,只能道:“娘, 你都知道了。”
“你们两个胆子挺大啊。”
徐露是真生气了,“为什么让别人帮着写作业, 都是谁帮你们写的。”
“军民哥, 他自愿的。”小星低着头小声开口。
徐露看向小月:“娘以为你是个乖巧的,怎么也让别人写呢?”
小月没吭声, 徐露抱着胳膊就那么等着,慢慢的她眼圈红了,开口说:“娘,我错了,我不该偷懒。”
陆清凌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副样子,他边摘帽子边问:“这是怎么了?”
“问你闺女去。”
徐露把视线移开,瞪着陆清凌:“都是你惯得他们两个,还知道欺负同学了。”
“没欺负同学。”小星辩解,“是他自己愿意写的。”
“自己愿意的?要不要咱们去问问他。”
一听这个,小星吓得脸色都白了,才道:“就是给他吃一块点心。”
陆清凌也严肃下来:“你们两个挺行啊,给人家一块点心,顾人家给你们两个写作业。”
“我们两个都会了,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小月嘟囔了一句。
陆清凌和徐露对视一眼,徐露做口型:“看看你闺女。”
陆清凌无奈笑,蹲下和他们好好解释:“会了也得写作业。”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徐露和陆清凌进屋还在说孩子们学习的事,“我还以为说的是百川呢。”
徐百川自从上了学,更是认识了不少人,村里的部队上的,除了吃饭的时候,一般都不着家。
陆清凌也觉得徐百川头疼:“这孩子胆子太大了。”
之前还带着几个孩子去看他们打枪。
要不是他提前看见了,怕是徐百川都要被抓起来蹲几天小黑屋。
这事徐百川和陆清凌都默契的没和徐露说。
徐露每天晚上又多了一项工作,监督四个孩子写作业,有时候她也跟着学学俄文。
双胞胎明显老实了些,不过这天回来之后,小星一边洗手一边对徐露说:“我们不让军民哥写作业了,他还不开心。”
“他也不是想写作业,就是想吃点心了。”
徐露知道钱寡妇家里日子紧,部队上每个月给的补助都很有限,要养三个儿子是有些困难。
所以她要再找一个,家属院的人都觉得没啥问题。
姜启明人不错,两个人要是真的成了该是个不错的事,偏姜婆婆插了一手。
姜启明在宿舍住了几天,和老李下了好几天的棋,这天下了班又回宿舍,约老李:“一块儿走啊。”
“不和你走了,天天下棋没意思,我闺女儿子都想我了,今天回家。”
李营长在宿舍把荨麻疹治的差不多,也的确有点想老婆孩子,没理会姜启明挽留的目光,兴冲冲的回了家。
刘秀丽刚从医院回来,他们医院这几天看病的人不少,她和急诊的张医生一直在忙。
见李营长回来,刘秀丽先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这是谁啊?哪阵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李营长嬉皮笑脸的道:“媳妇,这都多少天了,还生气呢。”
“哼。”刘秀丽不理他,王嫂子和李婉清李辛树都很开心,叽叽喳喳和李营长说着话。
李营长从兜里掏了三十块钱递过去,“姜启明让拿给国民娘的。”
刘秀丽不接:“他怎么不自己给?”
“你看他能自个给吗?那个叫什么沈梅花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人怎么不是省油的灯了,我看她那婆婆才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没看沈梅花那闺女,见天抱着个孩子,身上穿的也脏兮兮,她那婆婆还天天让这闺女来占隔壁的便宜。”
“你倒替隔壁说起了好话。”
李营长说完就得了刘秀丽一个白眼,不过她到底把钱接了:“还算姜启明有几分良心。”
说到这里,刘秀丽问李营长:“你身上好些没?我让张医生给你重新开了点药。”
李营长含糊道:“差不多了,那药给我,有空我就吃。”
刘秀丽和李营长算是和好,她这几天忙,就把孩子交给王嫂子看,她连中午都是在医院食堂和张医生吃的。
张医生算是他们急诊技术比较好的,上的也是正经大学,是为数不多的人才。
这天吃完饭,张医生边擦嘴边问刘秀丽:“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听说你们家新搬来的隔壁挺厉害。”
刘秀丽撇嘴:“人和咱们不是一个路子,厉害应该是真厉害,就是方法挺偏激的,也没个什么理论。”
张医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到底小地方出来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徐露下午的时候被村里的大队长叫了过去,自从给母猪接生过之后,大队长就对她刮目相看。
这次过来找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大队长的孙女要生了,可惜难产。
村里的大夫看不了,想送部队的军区医院吧,人婆婆还不让。
大队长就想到了徐露这个人。
他没空着手来,提着几袋子米粉:“是我家儿子出去的时候和人换的,咱们这边没有呢。”
徐露客气了几句就收下了。
米粉可是好东西,她早就想吃了。
大队长见徐露收了才放心,搓着手道:“还得麻烦您一趟,我那个孙女是第一胎,就嫁的是我们村会计的儿子,已经生了一天一夜了。”
徐露一听,忙拿上东西:“咱们走吧。”
会计和大队长家算是村里难得盖得不错的房子,徐露到的时候,院子里围着一堆人。
“这就是那个大夫啊?”
村里人都好奇的打量,大队长额头上青筋直跳,把这些人赶走:“是都不用上工是不是?”
“这不来算工分。”
这些人才不怕大队长,在那里说着闲话:“这小英这胎怕是难了。”
“也说不准,头一胎都难生。”
“我生我家老大的时候,也生了两天才生下来,可遭了老罪了。不过这接生母猪和接生人肯定不一样。”
说完就上下打量徐露。
母猪能把仔掏出来,人能吗?
大队长再次朝他们挥手:“算工分去外头算工分,来人家院子干啥?不知道要生孩子啊。这大夫可是有真本事呢。”
那群人被挥走了几个,徐露进了产房,一进去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看到徐露进来,里面的几个女人赶紧把她迎进去:“是大夫吧?您快来给看看。”
徐露先把了脉,又摸了摸肚子,果断的开口:“送医院吧,得刨腹产。”
“咋就需要刨服产了,咱们都是自个生的,要不再等等。”说这话的人显然是婆婆,旁边的小英亲娘听了,张了张嘴想反驳。
最后却没说出来,看向徐露:“真得刨腹产啊?”
“羊水已经快耗干了,里面的孩子随时会胎内窘迫,加上胎位不正,不刨很难生下来。”
“可是刨了好几年都不能再怀孩子,我们家铁柱可是三代单传。”
小英婆婆坚决不同意。
徐露没听他们掰扯,先给孕妇扎了针,催道:“快点去叫个车,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小英娘吓了一跳,她之前还想着能再等等呢,听了徐露说的终于下定决心,没好气的对小英婆婆说:“你家铁柱三代单传,我家小英就不是我肚子里生下的了,活该在这里等死?”
她此时都有些后悔,应该早点送闺女去医院,也不用让闺女受这么多罪。
大队长一听这么危险,当即就叫了车,把算工分的铁柱也叫上,都往医院赶。
徐露跟在后面,时不时看看小英,摸摸脉看看胎儿的情况。
一到医院,徐露就拉住护士,道:“产妇已经生了一天一夜,胎儿窘迫,需要立刻手术。”
急诊的护士一看是徐露,她还记得这人救过爱红,忙去通知医生。
今天上班的是张医生,一听有人要求立刻刨腹产,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人谁啊?什么检查都没做就要刨腹产?”
她一出来看到几个村里人打扮模样的人,不悦的说:“得先检查。”
“孩子等不了。”徐露看过去,斩钉截铁的开口。
大队长比较信徐露,赶紧说:“医生您给通融通融,孩子这都生太长时间了。”
“生太长时间了不知道早点送过来?”张医生不悦的上手摸了摸,发现胎位的确不正,小英力气都耗的差不多,看起来意识都不太清醒。
张医生心里咯噔一声,往徐露那边看了一眼,没等胎心仪过来,就对旁边的护士说:“安排手术。”
徐露松了口气,对大队长说:“这手术很快,让人给小英和孩子把东西捎过来。”
“好好。”
大队长忙答应,小英的娘一把拉住徐露的手,她刚才可是把张医生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请到了徐露,怕小英的婆婆还不同意把人送到医院来。
一想到最坏的那种可能,小英的娘就打了个寒颤。
徐露一摸小英的娘手很冰凉,安慰道:“没事,现在做手术孩子就会没事的。”
那边正要去做手术的张医生听到,又往徐露这里看了一眼。
没有B超,没有测胎心,她是怎么知道胎儿没事的?
小英的婆婆黑着一张脸,等徐露出了医院,她也跟了上来。
“大夫。”她把徐露喊住,“还想问问你,这做完刨腹产得几年才能生孩子?”
“三年。”徐露说了个数字,“怀的太早的话,孕妇没有恢复好,子宫环境不好,对大人小孩子都有危险。”
一听三年,小英的婆婆脸都变了,“那这胎是男是女?”
徐露的确把脉把出来是男是女,但却不想告诉眼前这个女人,反而反问:“不管是男孩女孩,不都是您家的。”
“那可不一样。”小英的婆婆晦气摆摆手,“跟你这种城里人说不通,你不在村里呆着,不知道这生儿子的重要性。”
徐露沉默的走了,她不得不承认小英婆婆说的最后的话是对的。
到了多久以后,村里人还都是一副没儿子就抬不起头的形式。
回去之后徐露就不再多想,她看着大队长送来的这么东西,想着晚上要不做个花蛤米线。
巷子口依然坐着几个人在那里边说话边做些东西,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几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徐露家里飘出来的。
“要说手巧,我还真没见过比徐露更能干的。”
“她做饭是好吃,上次孩子们去吃了一顿,回来就给我闹,说人家做的什么锅子下面条好好吃,要我给做出来。我哪里会。”
说这话的是张嫂子,她的两个大些的孩子都跟着老张去吃饭了。
她语速很快,但手上却没有慢下来,依然笑嘻嘻的:“我家老张还在一旁起哄,说人家做饭好吃,还会酿酒,让我去找小露要一瓶,被我一口给啐回来了。”
一旁的胡奶奶说:“我家建国就没回来吃过饭,不仅自个在人家徐露家里吃,还带着我家芝芝也去,我说也多亏人徐露是个不计较的,这孩子占了多大的便宜。”
姜婆婆没说话,要说占便宜,她家的小桑才是占的最多的。
没看那孩子见天的往徐露家里跑,都快成徐露的孩子了。
不过那孩子也懂事,闲了就帮着徐露晒草药,去地里干活,没少出力。
姜婆婆觉得这话题不好,总觉得他们是在嘀咕她什么,就转移话题道:“我看那新来的老杨的家属,也是个手巧的,没看她那衣服和咱们的都不一样。”
张嫂子撇撇嘴:“是和咱们不一样,人一看就是心气高的,天天穿着小皮鞋不说,人还会和刘医生喝咖啡呢。”
刘秀丽是什么成分,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啊,那黄莹英偏要往上凑。
加上黄莹英和徐露之间的关系,张嫂子对她的印象先天的就不好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黄莹英把门关上,踩着她的小皮鞋走过来。
她见这里坐着这么多人,大方的和大家打了招呼。
胡奶奶就问她:“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刘医生,她今天上午歇班。”
张嫂子撇撇嘴,说:“你们两个关系倒好。”
黄莹英把吹在额前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笑着说:“她人挺好的,呦这是什么味啊?”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诱人的香辣味,口水立刻分泌出来,她想到后来街边的各种好吃的,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是徐露家的,她做饭一直很好吃,全岛上的人都知道。说起来你们是一个地方的,你做饭是不是也很好吃?”
黄莹英脸一僵,她做饭只能算是做熟了,从前当姑娘的时候,徐芳翠娇养她,很少让她做饭,怕把脸给薰黑了。
嫁给王大东之后,他一天有三顿是在外面吃,嫌她做饭不好吃,两人没少因此吵架。
这也是她想尽快找个保姆的原因,怕老杨到时候也嫌难吃,觉得她没什么用。
张嫂子捂了嘴笑:“我看这就是天生的,人小露随便炒几下就特别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手和咱们不一样,改天我可得好好和她学一手。”
黄莹英听不下去,这徐露也就比她早来那么几天而已,怎么就把这些人的心给笼络过去了。
实在是她一个见识过后来繁华的人,和这些个土包子没什么好聊,黄莹英自我安慰。
等她一走,张嫂子就和胡奶奶嘀咕:“看起来可不是个能好好过日子,可没老杨之前的媳妇好。”
老杨之前的媳妇他们也都是见过的,不管性情还是模样都是不差什么的,把老杨伺候的妥妥帖帖。
这黄莹英只顾着把自个打扮的干净,那两个孩子可都是没管,更别说那个最小的了。
胡奶奶不爱说人事非:“走着看吧,人好歹经年轻漂亮。”
黄莹英到了刘秀丽家里,两个人之前约好了一切喝咖啡,刘秀丽已经把咖啡磨好,就等着她过来。
王嫂子平日里不爱出去和人坐着说闲话,一是怕主家不喜欢,二是外面那些个人都觉得她想法有问题,总想解救她。
尤其刚来的时候,那个妇女主任赵主任更是三天一上门,五天一过来打听她的想法。
她是在刘家过了一辈子了,刘家其他人都去改造,她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回家能做什么。
一听黄莹英也想找个人帮忙,把咖啡端上来就热心的说:“你要是急着想找,就去村里问问,有好些个上了年纪的,地里的工分也挣不多。不过得找个老实可靠的。”
这必须不合规矩,被人知道了连老杨都会被人指摘。
黄莹英点头:“就是咱们才来,和村里人都不熟。”
说起村里人,刘秀丽想起来今天急诊收到的那个产妇,听说人已经快不行才被送过来。
张医生同她说的时候,对那婆婆是万分看不上,讽刺道:“怕是生产队的母猪待遇都比这儿媳妇要好。”
刘秀丽还没笑出来,就听到张医生说起来徐露,说人还是她帮着送过来的,到了那里就让做手术。
“她当她是谁啊,真的以为当个家属就了不起了。”张医生想起来就不开心,她自觉得名校毕业,多少人都抢她来军区当医生。
除了这点之外,还有的就是一点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的小心思。
她第一次见陆清凌就觉得这男人很高大,长的却很是桀骜不驯,让刚出校门的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她觉得,以她的学识本事,陆清凌应该来主动追求她,她是不会做那个先行动的人。
可后来知道陆清凌已经结婚,连许师长和杨团长介绍的人都撅回去之后,她就一直很好奇陆清凌的家属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人倒是长的不错,但人很自大,赵主任让她来医院工作,她还不愿意。
这是看不起谁啊。
刘秀丽这次却罕见的没开口,她已经听的太多了,总觉得隔壁做出点什么来她都不会奇怪。
黄莹英见刘秀丽沉默,试探着问:“秀丽,你是不是认识什么村里人啊?”
“不认识。”刘秀丽摇头说,“不过你是不是和隔壁陆团长家属是亲戚吗?她应该认识。”
说完刘秀丽还抿了口咖啡。
黄莹英脑海里却只有一个词——陆团长。
怎么会是陆团长呢?
她声音有些尖:“不是陆营长吗?怎么变成团长了?”
刘秀丽朝她淡淡一笑:“人家立了大功,可不是就要升官。”
黄莹英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又浮现上辈子的情况,她失声道:“我的确和徐露有些关系,但早就不来往了,我们村里人都不喜欢她,据她婆婆说她那双胞胎都是偷汉子生的。”
刘秀丽的咖啡杯差点没端稳,和王嫂子对视一眼:“这话可不敢乱说。”
“自然不是乱说,这事我们村里人都知道,是她婆婆亲口说的,她婆婆还把她赶了出来,没结婚前就和别的男的拉拉扯扯,后来又攀上了陆清凌。”
等黄莹英走了,刘秀丽还在那里发呆,问王嫂子:“我怎么就不太相信呢,你说这黄莹英干什么和我说这些。”
王嫂子微眯了下眼:“这事我见多了,不过就是借刀杀人吧。”
刘秀丽打了个冷颤,哼了一声:“当我是个傻的不成,我最多是看不惯她,传这种话可是要被组织调查的。”
她的立场本来就有问题,怎么可能还敢沾惹。
徐露把米线做好之后,自个没忍住先吃了一碗,这米粉是手工做出来,有一种纯正的米香味。
配上花蛤之后,又香又辣又滑,吃的人浑身冒汗,很是舒服。
她刚吃完一碗,孩子们就放学回来了,吵吵闹闹的进了家门。
小星和徐百川两个把书包一扔,就跑到厨房里问:“娘,今天吃什么?”
“花蛤米粉。”
孩子们从来没吃过,都跑过来看看,闻到那香辣的味道,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先去洗手。”徐桐招呼他们,问徐露,“姐,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都已经做好了。她往他们身后看了看,见建国和军民也来了,让徐桐给他们也盛一碗。
两个半大的小子一点也客气,和徐百川比着吃起来,军民还对徐露说:“婶子,我二哥也想来,但他没好意思。”
“那你就好意思了。”徐百川白他。
“好意思,我娘说把家里的玉米和从村民那里换的海鲜拿过来,婶子你要不?”
“要。”徐露没客气,这些个家长都不愿意白占便宜,多少都拿了东西过来。
徐露是给什么收什么,也是让他们安心。
徐露没看到小桑,还奇怪:“今天怎么没过来?”
从前徐桐一放学,小桑就会带着小弟弟过来。
“不知道,一会儿我去他们家找她。”
“行,你去看看也好。”
陆清凌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吃完饭,也不嫌中午的太阳大,又推搡着往外跑。
“别去水边,记得早点回来,下午还得上学。”
陆清凌把衣服脱了,先去洗了脸,水顺着头发流了下来,让徐露多看了几眼。
“这要让老胡看到,眼睛都得瞪直了。”
他喜欢吃辣的,王红梅却不喜欢吃,馋这口馋的很。
“那你什么时候把人叫到家里来吃饭。”
窗户外面已经长出翅膀的小鸡叫唤了几声,这鸡总共死了三只,还算是养活了。
徐露就等着他们下蛋。
还有地里的小白菜,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小白菜就长得整整齐齐,已经能吃了。
不管看到多少次,徐露都会忍不住感慨这土地的神奇。
她朝陆清凌道:“大队长家又送来个好些海鲜,晚上吃海鲜粥怎么样?”
“行。”陆清凌大口吃着米线,上午训练了一上午,他的肚子早饿了。
还没吃完就对徐露说:“媳妇,我那茶叶让许师长给顺走了,再给我装点。”
从前陆清凌是不爱喝茶的,那东西又不能填饱肚子,又苦又涩的。
对爱喝的人还特不理解,后来喝了徐露给的茶叶,那杯子里泡的就没再换过。
徐露道:“秋天天干,我给你换些其他的。”
陆清凌答应了一声,没几口就把剩下的米线给吃完了。
他把碗一收,弯腰进了厨房。
徐露高兴,和他继续说着要给大队长的孩子送些什么礼。
“鸡蛋吧,等瞧月子的时候过去。”陆清凌干活很利索,没两下就把碗给刷干净了,出来的时候没忍住在徐露的唇上亲了一口。
“讨厌。”
徐露笑着推了他一把,触手摸到的都是他坚硬的腹肌。
怎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没觉得这么硌的慌呢。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徐桐就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姐,大事不好了,小桑奶奶要让她去童养媳。”
徐露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追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候可不流行童养媳,那是要被抓起来问询的。
“真的姐,小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说是去人家家里帮忙,那不就是童养媳吗?”
“小桑娘呢?”
“就在跟前呢。”
徐露低了一下头,“那就好。”
徐桐不明白,沈梅花可是什么都没说,所以小桑才那么绝望。
徐露戴上帽子往外走,被陆清凌拉了一下:“到那里好好说,别和人动手。”
“不动手。”
徐露的表情有些奇怪,让陆清凌格外多看了几眼。
姜启明家里正乱成一团,他这几天还在宿舍住着,根本不知道他娘又出了幺蛾子。
姜婆婆气势很足:“也不是让她去受苦,就是在这里也是带孩子,去给其他人也是带孩子,这不挺好的。”
徐露进去的时候正听到这句话,赵主任已经到了,她表情严肃,盯着那来的人:“这人从哪里来的?”
张嫂子在房顶上看热闹,道:“这就是村里柱子那家。”
村里的柱子是比较出名的,因为上头两个哥哥都是傻的,到了柱子这里,仍旧是个不灵光的。
柱子的奶奶就想给他们家找个童养媳,也不用干别的,看着这三个就行。
她这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村里但凡疼闺女的都不想让孩子去受这份罪,那傻子疯起来是会打人的。
可这姜婆婆刚到这里,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只想着把小桑赶紧甩出去,也不知道是谁和她说的这户人家。
赵主任看向沈梅花:“你是咋想的?”
一直没开口的沈梅花看了看哭着的小桑,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只问:“小桑要是走了,这小的谁给看。”
“我给看。”姜婆婆答应的很爽快,“金柱去上学了,我能给你腾出手来看。”
沈梅花看向姜婆婆:“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么多人都听着呢。”
姜婆婆话音落,就见沈梅花脸上露了笑容出来:“那行,我还一直发愁小桑不能去上学的事呢,哪有这么大的孩子天天看着孩子呢!既然您有空,这小的您就帮忙带着,当然我也不会让您白带的。”
姜婆婆的脸一下变白了几分,指着沈梅花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刚才什么假装同意,都是装的。
赵主任一听连忙上前:“就是这个理,你看这样多好,等孩子长大了不也帮着家里。”
柱子奶奶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这是又不同意了?”
徐露对这种只想占小女孩便宜的老婆子没一点好感,道:“不然呢?趁着没人反应过来赶紧走吧,小心一会儿来抓你。”
那老婆子一听这话,吓得立刻往外走去,憋得一肚子气都不知道往哪里出。
姜婆婆被架的很高,正好姜启明听了消息匆匆赶回来,见老娘这样给他找事,皱着眉说:“娘,这可不是村里,您怎么这样。”
姜婆婆被将了那么一军还傻在那里呢,又被儿子嫌弃,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叫为了我好,我当时就让小桑去上学的,让您帮着看着点孩子,你偏不。非要让人把话挑明了说。”
他看了看沈梅花,沈梅花一直低着头,拉着小桑的手。
而小桑人完全呆在那里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她娘竟然让她去上学。
沈梅花自然接受到姜启明的目光,也知道他那个目光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觉得她心思重,心眼多。
要是从前当姑娘的时候,说不得她还会担心担心。
有了孩子谁不是为了孩子。
谁还顾忌男人怎么想的。
姜启明还真不是这么想的,他很佩服这种当娘的对孩子的一片心。
像钱寡妇,当时接近他的时候,也是带着目的性的,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孩子的。
他却没觉得冒犯。
这一场闹剧这样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剩下的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掺和。
赵主任出来还和徐露说:“我还以为这沈梅花是个糊涂的,没想到倒也识得清。”
徐露点头,回头往姜家看了看,恰好沈梅花也抬了头,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徐桐牵着徐露的手,由衷的替小桑开心:“姐,是不是明天我就能在学校见到她了。”
“应该吧,不过你得帮着小桑把拉下的功课给学一下。”
徐桐点头,声音里都带着雀跃:“我每次放学回来,都会把学的教给她,她真的学得特别快,比我学得都快。”
徐露摸了摸徐桐的头,问她:“是不是快要考试了?”
年龄差这么大的孩子在这一个班肯定是不行的,学校就打算举行一个考试。
徐桐一听考试就紧张,她还没参加过考试,拉着徐露的手也紧了几分:“姐,我要是考的不好怎么办?”
“那你要是想考好的话,就努力学习。只要努力了,结果怎么样都不重要。”
徐露突然想到很久远的一件事,久远到她都快忘记了,那是丧尸还没来的时候,她还在上学。
她还记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天花板上的电扇一直在转,老师在黑板上讲着什么,窗户外面也是炽热的太阳。
但很快这一切都成了梦,丧尸突然来袭,人类再也没了安宁的时刻。
她也快忘记那个午后的教室了。
“姐。”
徐桐拉着徐露的手紧了紧,有些不安的开口。
“怎么了小桐?”
徐露回过神来,徐桐才放下心来,“没事。”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脚步重新轻快起来。
过了几天,王红梅带着学校的一个代课老师找上门来。
那代课老师还比较年轻,王红梅介绍她是村里少有的念到初中毕业的,就先来学校当个老师。
虽然还不是正式的,但这份工作和每天去地里上工相比,还是很不错的。
祝晓霞把抱着的孩子让徐露看:“我是听红梅说的,您看病很厉害,我这个孩子身上不知道长的是什么,一红一大片。”
这是她头一个孩子,格外看重些,产假歇完还带着去上班。
但是孩子不知道怎么的,身上长了很多红色的疹子,她看得着急,问村里的大夫,人只会打针,也看不出个什么。
她在学校说的时候,被王红梅听到了,她便提了徐露。
祝晓霞一开始是不信的,怕是和他们村里的大夫一样,就没第一时间过来。
但回去之后和娘家人说起来,结果她娘就说:“这大夫我知道,给村里接生过母猪,你不知道那母猪一直生不下来,差点八月十五都不好过了。”
祝晓霞想,幸亏没去找这大夫,原来是个给猪接生的。
谁知她娘话头一转,说起来:“大队长可信她了,上次她孙女生孩子,不是一直生不出来,婆家又不让去医院,还是这大夫过去的,小英娘回来就掉泪,说幸亏请了人大夫过来,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脸都憋紫了,连哭都不会哭。”
“别是瞎碰到运气的吧。”
“不像。”
祝晓霞的娘就说:“你就当去碰碰运气,不行就不去她那里看呗。”
祝晓霞这才过来。
徐露看了看孩子身上的疹子,道:“这是湿疹,抹点药膏就行。”
祝晓霞不太信:“那我家也不潮湿啊。”
“这和潮湿不潮湿没关系,是因为没保湿的原因。”
见祝晓霞不信,拿了药膏出来给孩子抹上:“要不就先这样,回头孩子好点了你再过来。”
王红梅很尴尬,走慢了几步说:“她这个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她都有些后悔把祝晓霞带过来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尴尬。
“没事。”徐露根本没往心里去,还问几个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他们几个都是淘气的。”
王红梅说:“别人我不知道,但陆夏月却是很聪明,比小星还要聪明几分。”
徐露这几天看他们写作业的时候也看出来了,陆夏月虽然没小星那么活泼,但比小星脑子转的快,作业也总是最早写完的。
她微笑点头:“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事喜欢憋着,我总担心她想得太多了。”
两个人闲话几句就散了。
祝晓霞回去了还和她娘抱怨:“一上来就说是什么湿疹,咱们家住的都是二楼,哪里潮湿了,我说她还说湿疹不是因为潮湿。”
“我要是没上过学,怕也就骗过去了。”
祝晓霞一直以她这个初中文凭而自豪,当时和她一块上学的几个姑娘,早早就嫁人生孩子了,最多的那个已经生了三孩子。
而她一直坚持上学,哪怕家里条件不好,夜里觉得费灯油钱,冬天舍不得烧柴火,她的手僵硬的都写动字。
但她还是顺利毕业了。
祝晓霞的娘看了看孩子的脸上,不由咋舌:“你看是不是真的有点退了?”
“怎么可能!”
祝晓霞不信,就算那徐露是神医,也不能见效这么快。
第27章
祝晓霞打眼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娘说的话,她还真的觉得那疹子没那么多了。
孩子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还朝他们笑了笑。
祝晓霞震惊:“这也太厉害了吧。”
祝晓霞的娘左右仔细看了看,确定道:“真还是个厉害的, 孩子脸上都好了不少。”
“那我把人家得罪了可怎么办?”
徐露晚上熬的海鲜粥, 大队长送的海鲜很多都不能多留, 她把一些放到了空间里, 一些留在了外面。
看着空间里逐渐长成的药材,她采摘了些拿出来, 又去看那树上的苹果。
这果子要比种在外头的苹果更加香甜,也不知道果树不好种还怎么回事, 她种下很多果树,就这颗苹果长成了。
那还是她在末世的时候, 太想吃水果了,可基地里的水果能卖到天价,她碰巧在外面看到一颗变异的果树,抱着试试的态度给移了回来。
谁知这果树移过来之后,慢慢就正常了, 结的果子也是正常的果子。
可惜这么好的果子, 没正当理由拿出来给孩子们吃。
她把海鲜粥做好, 顺便用面包窑烤了几个面包,这种面包烤出来, 外皮是脆硬的,里面才是一层层像拉丝一样。
要说谁最喜欢吃这个, 反倒不是几个孩子, 却是陆清凌。
徐露一边做一边想着大学的事情,她之前已经问过陆清凌, 这时候大学是不对外开放的,要想上的话需要拿到内部的名额。
名额是没那么好拿的。
一是数量少,二是部队子女家属排队的人也多。
今年的名额都已经了,此时怕已经都开学了。
也不知道明年有没有机会。
隔壁刘秀丽闻着空气中面包的香甜味,没忍住朝那边看了几眼。
别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从前是吃过的,太知道这东西了。
她问王嫂子:“你说隔壁怎么就这么能呢,这东西也是她一个村里人做出来的。”
家属们对彼此之间的身份了解的很是清楚。
刚进门的李营长就听到这句话,顿时不乐意了:“你别成天一口一个村民的,就你高贵是不是?”
刘秀丽瞪他:“吃了枪药了,一回来气不顺。”
两口子没少拌嘴,谁也没往心里去,隔了几天黄莹英却又是来了一趟。
这次她带着自家请的保姆做的饭,说是让她尝尝味道。
刘秀丽只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的别开了,只问她:“从哪里找的?你家老杨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行啊,大妮总要去上学,没看那小桑都去了,老杨也怕被人说呢。”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先不说能不能看,大妮就很不放心。
请个人过来,大妮就不担心三妮受欺负了。
刘秀丽明白了:“是你们老杨给找的。”
“恩,没从岛上请,是外面来的,算是我们的亲戚。”
亲戚不亲戚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莹英说完这事,沉默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不说吧我这个良心过意不去,说了吧又觉得是我在找事。”
刘秀丽最受不了人磨叽,直言道:“没事,你说就行。”
“就是那天开学,我去送二妮上学的时候,看见你们家老李和隔壁徐露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刘秀丽皱眉:“不能吧,你是在哪里看到他们两个人的?”
“就在学校外面,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黄莹英低头喝咖啡。
“肯定是你想多了。”刘秀丽斩钉截铁的说,“学校外面那么多的人,我家老李那天是去送孩子们上学,你也知孩子们之间总是打打闹闹,我家李婉清的脾气又横。”
这是把事都推到孩子们身上。
黄莹英只微笑着,似乎是在看着刘秀丽欲盖弥彰。
等老李训练回来,就见刘秀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老李把衣服换下来,心里就是一咯噔,问:“孩子们呢?”
“出去玩去了。”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们。”
“不用,跟着隔壁那徐百川呢。”
刘秀丽说完这话把身子斜过去,瞪他:“你跟隔壁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
“谁啊?陆清凌啊,那关系自然是好。”
“别给我装糊涂。”
刘秀丽声音一抬高,老李是真的害怕了,小心翼翼的坐过来问:“是有谁和你说什么了?”
“你心里有什么鬼怕别人和我说啊。”
李营长一见就忙去哄刘秀丽,直接坦白:“也没别的事,就是身上荨麻疹难受,一直吃药也不怎么见好,我就问问她有没有偏方。”
刘秀丽更生气了:“合着你那荨麻疹是这么治好的,要是我不问你,你是不是还不说实话。”
“那当然不能。”李营长赶紧表明态度,“我这不是找机会,主要是你对隔壁意见大,我怕你听了生气。”
“我现在更生气。”
刘秀丽说完,认真问李营长:“你身上的荨麻疹真的好了?”
“你还别说,还真顶用。”
刘秀丽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又和李营长说:“这老杨的媳妇可是看隔壁不顺眼,前几天和我说那双胞胎不是陆清凌的。”
李营长的眼睛的瞪圆了:“不能吧?那小姑娘长得和老陆长得很像。”
“是啊,这是知道我和隔壁不对付,就想拿我当枪使呢,见我不上当,就来说你和隔壁之间有鬼。”
“这老杨,找的什么媳妇。真是一个锅配一个盖。”李营长不瞒,“你以后别和她有来往。”
“知道。”
刘秀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说隔壁怎么那么能,那个果酒就不知道怎么酿的。”
“你喝了?”李营长的声音一下就提高了,三步并做两步去放酒的地方看,果然见少了两瓶。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怎么还一喝喝两瓶!
李营长委屈,他都舍不得喝那酒,陆清凌那个吝啬鬼,从他手里要个东西容易不容易。
刘秀丽脸有些红:“我这几天晚上睡不好,那天就喝了一杯,感觉喝完就能睡个好觉,你别说这酒还真不错。”
李营长白了她一眼:“早让你和人家交好,上次人请客的时候,可是酒水管够,要不然姜启明的媳妇也不能喝醉。”
提到姜启明的媳妇,那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刘秀丽不仅又后悔了几分。
隔天徐露刚把孩子们送到学校,祝晓霞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祝老师。”
徐露和人打招呼,“孩子好点没?”
祝晓霞脸红红的,“徐大夫,孩子好多了,脸上身上基本上都没有了。”
徐露把孩子又检查了一遍,点头说:“是好很多了,再接着涂两次,也可以用金银花水给孩子洗洗。”
祝晓霞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从徐露这里拿了金银花和膏药,从兜里掏了几张粮票和钱出来。
徐露摆手:“用不了那么多,这些东西很常见的。”
祝晓霞不好意思的说:“昨天真是我太急了,说话可能都没注意,幸亏您没介意。”
徐露笑着道:“头一次来看病不相信是很正常的,这没什么。”
送走了祝晓霞,徐露在门口碰到要去上班的刘秀丽,平常两个人只会点个头,这次刘秀丽却停下脚步同她道谢。
“我家老李一直没和我说你帮着治病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真是谢谢你了。”
昨天没有听到隔壁打架的声音啊,徐露纳闷。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轻轻颔首:“没事,都是邻居。”
她以为刘秀丽要走了,谁知刘秀丽还是没动,反而问她:“我家老李的荨麻疹是怎么治好的?他那个可是老毛病了,每年都痒的不行。”
徐露把方子说了,刘秀丽认真记下,问她:“这能外传吗?”
“有什么不能的?谁要是有这方面的疾病,自然可以按着治。”
刘秀丽莫名对徐露的好感多了些,等张医生再说起徐露的时候,她就沉默了起来。
她脑海里全是果酒和面包的味道,怎么上次说话的时候就忘了问呢?
张医生见她半天没动静,捅了捅她说:“你说那些个中医是不是都挺会骗人的,光靠把脉能知道个什么。”
刘秀丽抬头看过去,第一次反驳:“也不能这么说吧,有的中医还是很厉害的。”
张医生吃惊:“厉害?我觉得都是骗人的,你看咱们靠设备才能把人体内部照出来,把个脉顶什么用。”
刘秀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觉得或许是真的有用。
不然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徐露能次次看好病?
大队长这天又过来找徐露,先是给她送了些红鸡蛋,一般生了孩子都会送个关系不错的人,沾沾喜气。
徐露就没客气;“正好我们家里的鸡还没下蛋。”
大队长是个皮肤黝黑且瘦小的老头,他咧着嘴笑着说:“等过几天鸭子下了蛋我再给送来些。”
徐露倒真不好意思起来,给大队长倒了茶,大队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咱们庄稼人不喝这个。”
“这茶是我爹自个种的。”
大队长听了这话才尝了一口,当即就笑弯了眼:“果然好喝。”
“那我走的时候给您包点。”
这下倒是大队长不好意思起来,“我那些个东西都不值当个什么,你这茶叶是好东西。”
“东西哪有什么好坏,上次您送的海鲜可让我们吃了好些天呢。”
大队长笑着又喝了口茶,才说这次的来意:“这不快出月子了,我听小英娘说那小妮肚脐眼一直流脓。”
徐露点头:“那我过去看看。”
大队长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徐露再次来到这会计家里,小英的婆婆因着小英生的是个女儿,且是刨腹产,对她这个来看病的大夫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徐露也不理她,见小英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皱眉问:“怎么亏了这么多?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小英苦笑:“伤口恢复的还行,就是偶尔会疼会痒。”
她左右看看,才小声的说:“我下面还一直有血。”
徐露把她的伤口检查了一下,对她说:“喝些药调理调理吧。”
小英犹豫:“我还喂着孩子呢。”
“没事,开些平和的方子,大人这么亏,孩子吃奶也没什么营养。”
小英刚想答应,外面她的婆婆听到了,冲过来就嚷:“我就说你是为了卖药的,哪有让喂奶的娘喝药的!”
小英脸腾的一下红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大队长去前面和会计说话,院子里只有婆媳两个人。
徐露没理她,把孩子的肚脐眼看了看,说:“以前的方子很简单,用草木灰抹在孩子的肚脐眼上就行。”
说完才去看小英的婆婆:“一般的哺乳期的母亲的确不建议用药,但小英的情况特殊,这个月怕是没少在你家受气吧。”
小英的婆婆卡壳一下,不肯承认:“我家的事你少管,她就生了个闺女,还去医院里做手术,花了那么多的钱,我又没饿死她。”
小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徐露给小英擦了眼泪:“你的心情直接影响你的奶水,是不是总觉得不够喂?”
小英一听忙把眼泪收了。
徐露看向小英的婆婆:“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想要男孩子,我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让你再怀一个,保证是男孩子。”
小英的婆婆脸腾的红了:“你把你自个说的能的,你说怀啥就是怀啥?还保证是男孩子,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不信试试。保证你怀上。”
“呸!”小英的婆婆不好意思呆下去,怕徐露再说的话让她下不了台阶。
她这么大岁数了,再怀孩子是要让人笑话的。
徐露拦着她:“认真的说,你要是天天和小英置气,她心情不好,恢复的不好,三年后肯定不好再怀。”
小英的婆婆一听这个就慌了,她还指着抱孙子呢。
总不能和小英离婚吧。
她就更不可能再生了!
他们这个村里很少有人离婚,加上小英的爷爷又是大队长,得罪不得。
她看了一眼小英的肚子,恨铁不成钢的道:“真是不争气。”
却也没再阻拦徐露给小英拿药。
徐露顺便说了句:“怕是您这个手腕也总疼吧,回头拿了药我给您副膏药,一副五毛钱。”
小英的婆婆没往心里去,觉得这徐露真是卖药的。
肯定不顶用。
徐露给小英按摩了几个穴位:“你要是觉得心情不舒服,就按这个穴位,我也不劝你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好一天也是过坏一天也是过。”
小英点头,鼻头微红,却还是问:“那膏药顶用吗?”
徐露叹气:“顶用。”
这姑娘多好,可那婆婆就不是个东西了。
“那给我拿一贴吧。”
徐露看了小英几眼,小英红着眼睛说:“以后还指望她看孩子呢,关系总不能太僵。”
出来的时候碰上小英的娘,她应该是刚从地里过来,脚上还带着泥,见了徐露就拉着她的手问:“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没事,但是小英我需要给她拿点药吃着,没事的话多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
小英的娘赶紧点头:“等出了月子我就把她接回去我们家,这孩子月子是吃了大亏了。”
说到这里就瞪了一眼小英的婆婆。
当时真是瞎了眼了,觉得只要男人老实就行。
可老实有什么用?
碰到事了连个屁也不敢放,任由他娘欺负自个媳妇。
问得急了就是一句话:我娘也不是故意的,我娘生我养我也不容易。
小英这才嫁过来多久,就像是比从前老了好几岁。
徐露不好多说什么。
过了几天,晴了一段时间的天开始接连下雨,小英的婆婆一到这样就受不了,手腕里像有蚂蚁在咬似的酸疼。
这天晚上她又难受的睡不着,突然想到那天小英拿给她的膏药,那可是花了五毛钱的。
当时她就把小英给骂了一顿,觉得她有钱烧的慌。
可抱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她就顺手给贴上了。
那膏药像是有魔力一般,贴上没多久那股难受的酸胀感就消失了不少,一股温热的感觉席卷上来。
小英的婆婆架不住困意就要睡过去,迷迷糊糊的还想着这膏药真顶用。
这么一想,五毛钱也不算浪费。
第二天还是下着雨,小英的婆婆手腕却没有像以往那么疼,心情自然好了很多,还关心小英:“那大夫给你开的药怎么样?”
小英受宠若惊,怕这是婆婆不让她吃了,赶紧道:“我觉得有劲多了,奶好像也多了。”
“果然有几分本事。”
小英的婆婆小声嘀咕几句,问她:“你爷爷从哪里找的这个能人?”
小英奇怪,问:“您不是不信她吗?”
她婆婆脸上一红,别开了眼,没好意思说她贴膏药的事。
但吃早饭的几个人自然都闻到了膏药味,也都看到了手腕上贴着的膏药。
“顶用就再去买几贴。”铁柱说。
小英的婆婆也是这么想的。
小英往嘴里扒着饭,一句话都没说。
小英的婆婆是个急脾气,不等雨停就收拾了些地里种的菜,怕徐露不给她膏药,又往里放了些生蚝什么的。
徐露这时候正在给刘秀丽配治老鼠的药。
海岛上的老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个个都很大,尾巴又细又长,别说刘秀丽了,就是普通男人看到都觉得恶心。
偏不巧昨天晚上下了雨,这些个老鼠都从哪里跑进来的,刘秀丽就看到厨房有一只,恶心的她饭都没吃。
这还不算,睡觉的时候那只厨房没抓住的老鼠,又跑到了卧室。
借着手电筒的光,刘秀丽亲眼看到那只硕大的老鼠在房顶上爬过。
她是吓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天刚亮就去拍徐露家的门。
因着这事,她还被李营长嘲笑了一顿。
陆清凌开门见是刘秀丽,吓了一跳,赶紧叫徐露,徐露看到刘秀丽的黑眼圈也是一楞。
“这是怎么了?”
“老鼠害得!你们家没有吗?”
徐露摇头,她院子里屋子里都放着除鼠虫蛇的药。
刘秀丽眼睛就亮了:“是不是有什么药啊?我家里那些个老鼠怎么办?”
徐露这才去后院给她配药。
刘秀丽今天上午请了半天的假,她一晚上没睡,实在精神恍惚,看着徐露的后院感慨:“你这么收拾也不错。”
“还是你那个凉亭好。”
说完两个人相识一笑。
小英的婆婆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到徐露的家里,她问的是看病的徐大夫,人都给她指医院。
好不容易碰到去上班的王红梅,这才找对地方。
小英的婆婆很不好意思的把东西放下,说:“徐大夫,我这手腕还真让你说中了,一到下雨天就疼的厉害,贴了你这个膏药还挺顶用的。”
徐露就笑:“顶用就好。”
“那我能再拿几贴吗?”
徐露从抽屉里拿出来,还给她拿了药油:“疼的厉害的话就拿药油揉揉。”
小英的婆婆赶紧点头,看着刘秀丽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模样,心里更胆怯几分。
徐露抬眼见她还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还有事?”
小英的婆婆心一横才开口:“那个我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个生男孩子的事,是真的吗?”
徐露似笑非笑的看过去,没回答,反而问起小英来。
“都好都好。”
“那就好好照顾她和孩子。”
小英的婆婆见刘秀丽那种不善的目光打量过来,心一下虚了,匆匆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这老婆子。”
刘秀丽从前经常看国外的名著,这时候虽然不能看,但那些记忆还是刻在心里的。
她就小声的道:“就咱们国家重男轻女,一个个的都要生男孩子。”
“也不是这样,男这个性别在全世界都是占着巨大优势的。”
这话题不好再聊下去,刘秀丽就打了话头,心里却想的是这徐露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她的话刚才实在过头了,要是谁听到了给她举报,她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刘秀丽有些担心的看着徐露,徐露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朝她安抚的笑了笑:“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刘秀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徐露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两个人又说回小英身上,“你真有法子让人怀男孩?”
徐露是真有,但她不会拿出来说,只道:“我唬那婆子呢,她对她儿媳妇太不好了,对那小孩子也是不好的很,我在前面掉个萝卜,好歹能让母女两个好过些。”
再说,她也只说能帮那老婆子生男孩子,可没说能帮其他人。
不过经过这件事,小英的婆婆对徐露算是十分信服,等小英的娘来接她回去的时候,还道:“要是大人孩子身上不舒服了,就带着去找那徐大夫看看。”
小英答应,心里是万分感慨。
小英的娘见她转了性子,细细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手腕被徐大夫看好了,回来就特信徐大夫,后来有一次我婆婆要给孩子喂米糊,被我给制止了,就说徐大夫不让,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那这个好使,你以后有什么事了就去找那徐大夫,我回头给她做身新衣服。”
“别了娘,我看人未必喜欢你做的衣裳,人家穿的都挺好的,倒是可以多送些吃的过去,这不快中秋节了,咱院子里的苹果能吃了不?”
于是徐露又收到了来自大队长一家的投喂,共两箱苹果。
那颗苹果树有些年头,能收差不多五箱苹果,单就给徐露就送了这么些个。
徐露只收一箱,小英的娘却坚持要送:“客气啥,上次要不是你去说,我闺女的命都还不知道有没有。”
再说还有她公爹大队长喝的那个茶水,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但自从公爹喝了那个以后,面色是一天比一天红润。
他们没往外说,但都知道这怕是那个茶叶的功劳。
徐露见小英娘非要给,也就收下了,走的时候又给人带了几瓶山楂酒。
“这酒度数不高,但也别人孩子喝。”
小英娘连连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是来给你送礼,结果又收了你的东西。”
徐露把苹果搬回去,却是换了自己空间的苹果。
回来之后孩子们吃了几个,个个都喊甜。
孩子们这段时间猛长了些,个子都长高了,她得去供销社买些布。
还有这房子,冬天的时候怕是有些冷,这个天都已经盖着被子了。
等晚上陆清凌回来的时候,她就说起了这个事。
陆清凌点头表示同意:“咱们把这房子改改。”
徐露问:“这房子咱们能自己改吗?”
“当然能。”
陆清凌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他也不用公家的东西,谁也说不出什么。
“等我有时间去找泥瓦匠来。”
徐露便撂下这事不提。
陆清凌却是继续凑过来:“媳妇,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徐露白他一眼:“有啥吃啥,还能挑啊?”
陆清凌点头:“还真能,过几天我要出门一趟,要去对接一批月饼。”
一听陆清凌要出差,徐露就坐直了身子:“要去哪里?”
“去南边,走的公对公,弄点月饼罐头之类的回来,也算过节气氛。”
这时候不允许私人买卖,却是能走公对公的路子。
其实过不了几年就允许做私人买卖了,这时候也比头十年宽松了很多。
部队上能对接的地方多,陆清凌这趟可以说算是个美差。
“都是谁跟着你去。”
“小王肯定去,还有食堂的司机,再从老胡和老姜里挑个人去。”
司机在这个时候也是个美差,因为通讯不便,路途遥远,多走几天少走几天都是常有的事。
有的司机们就钻了这个空子,抽空多跑个地方,把当地的东西换到另一个地方,自个拿中间差价。
徐露就想着要给陆清凌准备些什么吃的。
她问:“还有没有牛肉,我给你做点牛肉干路上带着。”
陆清凌眼睛一亮:“我去食堂问问。”
别的事情可能食堂不能那么痛快答应,这个是路上要带着吃的,指不定食堂的人比他还要积极。
路过巷子口的时候,姜婆婆正抱着那小的在那里说闲话,这孩子还算是听话,平日里只要抱着出来,就不怎么哭。
她私下里也和沈梅花置过气,可那话已经说出口了,沈梅花对金柱还算不错,来岛上之后的书包鞋子都是晚上给做出来的。
胡奶奶就笑:“这小子越长越壮实了,是个有福气的。”
姜奶奶就点头:“可不是个有福气的,我家那小子还给他买了麦乳精喝。”
说起来这个她又觉得闹一闹挺好,最起码儿子和沈梅花开始说话了,也天天回家住。
沈梅花抽了空从食堂出来,她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小心翼翼,也敢偷懒溜出来,先喂了孩子,见徐露家大门开着,就道:“我抱着小槐过去坐坐。”
姜奶奶乐得轻松:“你去吧。”
徐露虽然不对她脾气,但小桑金柱可没少在人家家里吃饭。
徐露一见沈梅花和小槐过来,便用勺子刮了些苹果泥下来喂小槐。
这孩子已经能吃辅食,吃到苹果之后先是没反应,接着就挥着手啊啊叫起来。
沈梅花笑:“这怕是觉出来好吃了。”
徐露点头:“看这腿也有劲了,该让孩子多爬爬了。”
沈梅花对徐露说的都很信服,连忙点头。
两个人说了会儿别的闲话,走的时候才突兀的来了一句谢谢。
那件事两个人心知肚明,徐露没告诉任何人她和沈梅花之前还见过面。
有时候不破不立,而沈梅花又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里面的道理,又顺势而为,成功让小桑去上了学。
孩子们这天放学回来都耷拉着脑袋,连徐百川都没敢跑出去玩。
徐露好笑的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几个孩子互相对视几眼,小月开口说:“妈,我们今天考试了。”
徐露知道这事,早上的时候特地给每个人都多煮了一个鸡蛋。
“这是没考好?”
除了小月,剩下的三个都点头。
徐露哼哼:“没事,大不了就还留在这个班啊。”
徐百川耷拉着脑袋:“姐,你能不能和姐夫说一说,我都这么大了,留在这个班多丢人。”
“知道丢人就自己努力,找你姐夫说有什么用。”
徐露去揪他的耳朵:“怎么还学会利用取巧了?”
“妈,金柱也没考好,他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还有李婉清,他们都说要找王老师。”
“别的事我不管,你们不行。”
毕竟还没出成绩,徐露就没多说。
双胞胎之前因为国民嘲笑两个人叫娘太土的原因,还和国民吵了好大一架。
后来见李婉清也叫刘秀丽叫妈,双胞胎一商量也改口叫爸妈。
徐露对他们怎么称呼没什么想法,随他们叫去。
要说小星在这家属院里,最不喜欢的人除了国民之外,就是李婉清了。
国民纯属一直欺负她欺负的,压根没把她当成女孩子,上树也要来家里叫她,一堆男孩子中就她一个姑娘家,偏还不服输。
而和李婉清的梁子,大概是因为李婉清总拿看乡下土包子的神情来看她,两个人又都想当文艺委员,彼此就结下了梁子。
徐露想到这个,问:“你们选出来班长没?”
“选出来了。”徐桐帮着徐露把饭端出来,“班长是国民,不过老师说分班了还要重新选。”
“那文艺委员呢?”
“是李婉清。”
小星耷拉着脑袋说,“她可得意了,还给其他同学分糖吃,故意不给我们。”
徐露笑:“那你们想吃什么糖,我们去供销社买点好不好?”
徐露以为他们都会答应,谁知大家一致摇头:“不想,我们还想吃花生酥。”
徐露想到房顶上晒的花生都已经能吃了:“那行,你们去把花生拿下来,咱们还做花生酥。”
家属院外面的空地上,几个孩子坐在大石头上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金柱就问:“他们是不是不来了?”
李婉清哼了一声:“以前每天都要过来这里玩的,怕是今天不敢来了。”
她觉得自个说的很对,班里人投票文艺委员,结果她得票比陆夏星多,陆夏星怕是觉得没脸再过来。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看到远处张国民张军民走过来,李婉清连忙上前问:“你见陆夏星没?”
张国民不愿意搭理这些小孩子,张军民和他们道:“在家里呢,他们妈妈给他们做好吃的。”
李婉清脸一下就涨红,不可置信的问:“为啥给他们做好吃的?”
考试也没考好,也没当上文艺委员,怎么还给做好吃的。
张军民挠挠头:“他们妈妈不就是那样,对他们好着呢。”
见张国民等的不耐烦了,张军民就不和他们啰嗦,抬腿就要跟上。
金柱一看立刻倒戈,问:“你们要去哪里?”
“去百川哥家,做好吃的能不去吗?”
“等等我,我也去。”
金柱一溜烟跑了,只留下李婉清姐弟两个。
李辛树蔫蔫的说:“姐,我也想去找他们玩。”
李婉清一把拍在李辛树的头上:“你去什么去,我这里有糖。”
“可我就想吃小星妈妈做的东西。”李辛树委屈,供销社的糖能有什么好吃的。
钱寡妇是从食品加工厂回来的时候,从张人民嘴里知道那两个又去徐露家了。
她摸着黑赶过去,看见的一幕差点把魂给吓飞了。
张国民正骑在徐百川身上,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打了起来。
她三步并坐作两步,快步走过去,一拉张国民的耳朵:“你干什么呢?”
张国民吃痛,听到是自个娘的声音也不敢再说什么,连连求饶。
徐露和陆清凌在屋里,听到动静也出来,钱寡妇特别不好意思的说:“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的嫂子,孩子们愿意玩到一块。”
钱寡妇看着那花生酥,再看孩子们肚子鼓鼓的,怕是吃了不少。
这家属院里都知道徐露手面松,对孩子们那是没话说。
孩子们也都承她的情,个个都一口一个姨的叫的亲,有什么忙都帮着给干了。
张国民知道徐露喜欢吃海鲜,还和张人民张军民一块去海边捞了不少回来。
钱寡妇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她的那个工作也是部队上照顾给介绍的,是正式工,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块钱。
回去的路上钱寡妇就没忍住,把张国民和张军民给骂了一顿。
两个孩子都很听话,见钱寡妇着急了,都没有顶嘴。
钱寡妇反而自个不开心了。
她一个人简单做了饭,看这黑漆漆的窗外,突然想到徐露和陆清凌一块走出来身影。
两个人如一对壁人一样,郎才女貌的,站在那里就很养眼。
她不由的想到了孩子的爹。
他们两个是一个村里的,是被人介绍认识的,她相中他老实有耐心,他也觉得她照顾几个弟弟妹妹不容易。
两个人结婚之后,她的日子要比结婚之前好过的多,婆家的事和娘家相比,那真是少多了。
可惜这好日子没过过长,孩子爹就牺牲了。
她一个人常常在晚上掉眼泪,第二天在孩子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可娘家还是给她写了信,催她把工作给弟弟,要她赶紧再找个嫁过去。
她听了,也和姜启明接触了,可是最后成了人的笑柄。
她生怕姜启明和沈梅花过不好,到时候被人说嘴,心里是一万个后悔和姜启明接触。
那次李营长过来给她塞了三十块钱,她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姜启明让他转达的。
她开始不想要这钱,这把她当成什么了?一笔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日子得照过,她需要这笔钱。
不管怎么说,这以后姜启明和沈梅花之间关系好了很多,也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可工作不能让。
钱寡妇知道娘家人的德行,这工作一旦让出去,她和孩子就彻底没了活路。
再怎么找个男人,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对她的三个孩子。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这天钱寡妇刚下了班,就接到部队打来的电话:“船上有两个自称是您家人的人,但是介绍信给丢了。”
钱寡妇已经听到电话那头她弟弟妹妹的声音传来:“姐,是我小亮小元,我们现在被抓起来了,小元一直吐,你快来救我们!”
钱寡妇深吸几口气也没控制住自个的语气,大声的质问:“谁让你们来的?”
她这头焦头烂额,黄莹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李营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特地把之前她说给刘秀丽的话告诉了老杨。
老杨脸青一阵白一阵,都快被这黄莹英搞的无语了。
别说像人陆清凌的家属那样,弄的部队上上下下都和人关系好,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就把陆清凌和李营长都得罪了。
黄莹英回去的时候就见新来的周嫂子大气也不敢出,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黄莹英勉强笑了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老杨看着黄莹英沉声道,“你不在家里呆着去哪里了?”
一听这个黄莹英神色就轻松起来:“这不马上就中秋了,我这给孩子们买了些吃的,不能总去别人家里吃东西,嫌得咱们家里缺这个一样。”
这话落在老杨的耳朵里,他的目光才转向黄莹英手里提的东西上。
黄莹英觉得这时候能吃的东西实在不多,就连罐头都是好东西,饼干的种类也很少。
她也感觉到家属院的人都更喜欢徐露,本以为能找到刘秀丽这样的同盟,谁知道她后来找了刘秀丽几次,她都装作不知道。
她都纳闷了,这徐露到底有什么魔力,一个个的都上赶着去讨好。
第28章
老杨有些疲惫的捏着额心:“你以后少出去, 在家里帮着把孩子带好,三妮那么小,光周嫂子一个人照顾怎么够。”
黄莹英自然不会这时候和他顶嘴,点头称是:“以后我尽量少出去, 实在不行也等你下班了。”
老杨点头, 黄莹英有心想表现一番, 从周嫂子手里把孩子接过, 让周嫂子去做饭。
可三妮认生,刚适应了周嫂子的怀抱, 一下子来到黄莹英的怀里,开始放声大哭。
老杨一看又皱眉, 伸手把三妮接了过来,嘴里还道:“怎么回事?连个孩子也抱不好。”
看一个人不好的时候, 觉得这个人哪里都不好。
黄莹英快觉得委屈死了。
幸好三妮到了老杨的怀里并没有变的多好,甚至还因为他的身体僵硬,哭得更大声了。
两个人焦头烂额之际,大妮二妮放学回来了,两个孩子在门口就听到孩子的哭声, 脚步就急切起来。
老杨松了口气, 擦了擦头上根本就没有的汗。
大妮怒瞪着这夫妻两人, 问他们:“三妮怎么了?”
“估计是饿了。”黄莹英微笑着说,刚要开口让周嫂子蒸个蛋, 就见大妮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老杨赶紧问。
“去徐露姨那里。”
大妮头也不回的走了,二妮在身后紧跟着, 还不忘带上两个人的书包。
黄莹英就看向老杨:“不是我要出去买点心, 你看孩子们都不着家。”
老杨叹气,有些疲倦的开口:“孩子这是觉得家里没人情味。”
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回到家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从前的媳妇虽然生不出男孩子,但人脾气很好,也不会给他四处找事。
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自个的娘到底是不是对的。
没有男孩子就怎么了?
老杨把目光移到黄莹英的肚子上,黄莹英接受到那个目光,身子就是一僵。
她太知道那个目光是什么意思了。
就好像她是一个可以衡量的物品一样。
周嫂子这时候走出来问黄莹英:“太太,还用做孩子们的饭吗?”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太太,叫我小黄就行,你这被人听到了是要犯错误的。”黄莹英觉得周嫂子有点轴,不像刘秀丽家里的王嫂子那样,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
周嫂子不安的道了歉,就听黄莹英缓和了下语气:“做吧,万一孩子们饿了呢。”
浪费点粮食不可怕,怕的就是人说她这个后妈故意不给两个孩子做饭。
老杨在这时接话:“既然孩子们喜欢在老陆家吃,一会儿你去给送点粮食过去,咱们也不能占人便宜。”
话音落就想到黄莹英和徐露的关系,还有陆清凌对他爱搭不理的神情。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吧。”
徐露地里种的小白菜和空心菜都已经能吃了,她白天在家浇地的水都用的是空间里的泉水,所以这些个菜长得格外水灵。
他们几个人就算每天吃都吃不完,徐露就把菜摘了些,一家给送去些。
孩子们早就在家属院混得很熟,徐露就把这任务交给他们几个,让他们安排都给谁送。
“不给国民哥送。”小星第一个开口,“他总是欺负我。”
“那不行。”徐百川拒绝,“他是我兄弟。”
“妈,舅舅不帮我。”
小星立刻大喊。
徐露在屋里回:“问你小姨。”
三双眼睛都看向了徐桐。
徐桐正在磨药材,她是真的喜欢捣鼓这些,对上那三双眼睛,他叹了一口气:“还是送些吧,钱婶子人很好,上次不还给咱们做鞋了。”
钱寡妇白天得去厂子里上班,那鞋不定是夜里熬到几点做的。
不仅如此,还过来量他们的尺寸,准备给他们做衣裳穿。
徐露对做衣裳不是很在行,家里也没缝纫机,她都是去找胡奶奶做,边看边学。
钱寡妇知道了,上门就要包揽了这事:“以后孩子的衣服都由我来住。”
这是怕徐露嫌她三个孩子闹腾,不懂事。
徐露一直没松口,她知道一个人带孩子有多累,更何况还是三个男孩子。
张人民还好,性格比较稳重,是像张国民就像是一跳脱的老虎一样,没一会儿安静的时候。
反正除了让他做那了学习,干什么都行。
张军民就是个跟屁虫,两个人没少让钱寡妇头疼。
除了钱寡妇之外,张嫂子之前给他们打的毛衣都做好了,那光买毛线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和票。
小星想到钱寡妇的好,她脚上还穿着人做的鞋呢,于是就点头答应了:“我给钱婶子送去,得让国民哥少吃点。”
徐百川撇嘴:“你说有什么用,人就多吃点怎么了?”
钱寡妇这两天请了假没去上工,倒不是她想偷懒,是家里突然来的那弟弟妹妹,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接人是不可能的,她还得去拜托赵主任去开个证明,好让她把人领过来。
钱小亮一下船,眼睛就四处瞟,问钱寡妇:“大姐,这里是不是有很多肉吃啊?”
钱寡妇忍着气,一直没说话,钱小元见状就拉了钱小亮一下:“先别说了。”
“没事。”钱小亮是家里的男孩子,一直娇生惯养,“她是咱的姐,还能生气不成。”
钱寡妇听了心里都快吐血了,她还真就是生气了。
到家属院门口,遇到坐在那里的几个人,见后面的两个孩子,忍不住打听:“今天没去上班啊?这两个孩子是谁啊?”
钱寡妇勉强一笑:“是我弟弟妹妹,这不突然跑了过来。”
大家互相对一眼,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钱寡妇在这个家属院里,呆的时间可不短了,从前也是爱和人说笑的。
也就她男人牺牲之后,钱寡妇才断了和人的来往,怕人说她晦气。
赵主任是知道的,上前解围:“人弟弟妹妹就不能是想她了,想过来看看人外甥。”
这话就是个过场,一般也没人去计较,偏这个钱小亮不一样,他认真摇头去纠正:“不是,我娘让我们过来是顶替我大姐工作的,她让我大姐赶紧找个人再嫁了。”
巷子口一下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没说话,钱寡妇觉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的不行。
赵主任叹气,在心里默想就这么一个没心眼的人,怎么去厂子里上班?
这边除了副食品厂之外,倒是还有一造船厂,和部队说说也不是不能进去。
但那地方需要保密,非得是个机灵可靠的人才能行。
钱寡妇赶紧拉着钱小亮就要走,那钱小元跟在后面,不住的往后看。
他们可真好命,这个时候也不用下地,就在这里晒太阳吹海风就行。
在他们那里,像她这样都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挣满工分的。
她也到了岁数结婚,可她娘没松口,说上面的几个姑娘都嫁的远,她得留下来帮着钱小亮。
好在这次过来,她说动了钱老娘,跟着钱小亮过来。
钱小亮的目的是体面的工作,她的目的却是嫁个好人家。
最好就是这个部队的。
以后也能和她姐姐有个照应。
钱寡妇没个好脸色,钱小亮还看不出来,笑嘻嘻的问:“姐,中午给我们做啥吃的,我们在那个地方被关了一晚上,早就饿的不行了。”
钱寡妇没接这个话,只问:“谁让你们来的?”
钱小亮不懂,傻呼呼的摸着脑袋说:“娘说的啊,说你这里有工作,只要找个好工作,我就能说上一个好媳妇。“
钱寡妇真的想扒开这个弟弟的脑袋看看,想问一句她呢。
她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钱寡妇忍了又忍,看向钱小元这个妹妹,见钱小元低了下头,眼神闪烁,这还是知道个不好意思。
“你怎么跟着来了?”
“娘担心小亮一个人过来,我就说陪着他一块来。”
“爹娘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的。”
“行,那你们在这里玩两天,过两天我给你们买船票,把你们送走?”
钱小亮傻眼了:“那我工作呢?”
“自己有本事就自己找,没本事就在村里种地,肯定饿不死你。”钱寡妇声音冷硬的说,对上钱小亮那缺根筋的样子,又补了句:“算了,你懂什么,我给咱爹娘发个电报。”
钱小元欲言又止,小声对钱寡妇说:“之前姐发的电报娘都让人帮着看了,娘听了之后很不高兴。”
钱寡妇不理:“我都已经成老张家的人十几年了,也没少帮衬家里,爱生气就生气。”
她看了钱小元一眼,她的那点心思她也懂,但没想好要不要帮这个妹妹。
等徐桐和小月送小白菜过来的时候,钱寡妇还在发愁。
她没做饭,是让张国民去食堂打的饭,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该吃的好点。
钱寡妇很喜欢徐桐,见她过来忙接过东西:“你姐又让你送什么来?”
徐桐抿嘴一笑:“是自家院子里长出来的小白菜,不值当个什么,味道倒是不错,说送过来让您尝尝。”
钱寡妇接过,开了柜子的门一人给了一把姜米条。
徐桐和小月道了谢,一同看向不怎么说话的张人民,用眼神问他:这两个人是谁?
张人民抿了一下嘴,他对这舅舅和小姨的到来同样不怎么欢迎,他和张国民只隔了一岁,却懂得最多,知道这舅舅小姨没安好心。
他直接道:“我小姨和舅舅。”
两个孩子朝钱小元钱小亮点头示意,张人民却没给钱小元钱小亮介绍。
等徐桐走了,钱小元主动问:“那是谁?”
“是陆团长的小姨子和女儿。”
张人民看钱小元:“小姨,你别多想,人家是父母都不在了,才跟着姐姐生活的,家里也宽裕。”
这是在告诉钱小元,他们家是不会把钱小元留下的。
钱小元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看着这外甥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许是觉得这么大了在外面哭有些丢人,她擦了一把眼泪就往卧室跑。
钱寡妇看张人民:“你和她说那些个干什么?”
“娘,你是没看到她看人徐桐的目光,全是打量。听到是陆团长的小姨子的时候,眼睛都是渴望。”
“你倒是会看人。”钱寡妇自然也看到了,叹气道,“过几天就把人送走。”
钱小亮听了几耳朵,也算是听明白了,他妹妹这是想留在岛上,但姐姐和外甥不让。
怎么姐姐到了岛上就变了呢?
钱小亮觉得姐姐的思想有问题,也没和任何人说,直接跑到接他们上岛的赵主任办公室,把钱寡妇给告了。
赵主任嘴巴都张大了,问钱小亮:“你再说一遍,你要告谁?”
“我姐,钱翠翠,她思想有问题,不团结友爱家人。还有我那外甥张人民,思想太过偏激。”
赵主任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这钱家是怎么养的,把人养成这副模样。
她只好先安抚:“这事我们会先去调查的,等有眉目再联系你。”
钱小亮点头,愉快的回家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脑袋是缺根筋吗?”
“看起来像。”赵主任无奈,“这翠翠的命可真是够苦的。”
几个人都是有弟弟的,只有赵美芽家里条件是最好,她还没结婚,不太理解的问:“钱寡妇不都已经结婚了,她娘家还能管的着她吗?直接断了联系不就成了?”
赵主任哼了一声:“毕竟是自个的老子娘,这钱寡妇的婆家那边也是个狠角色,老张还有一弟弟,也等着要钱寡妇的工作呢。”
“啊?”
这下办公室里的人都同情起钱寡妇来,这不管给哪一方另一方都不平衡。
赵主任喝了口茶水:“两家还是一个村的,这钱家来了人,估计张家那边也会做不住的。”
两家都这么逼钱寡妇,是真的没把她当个人看。
赵美芽眼珠子转了转:“咱部队是不是不能再随便安排工作了?”
赵主任看向她:“咋地,你也有家里人要工作?”
“我那妹妹,你也知道在家里天天被催着和人相亲,她又是个心气高的,都看不上。”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主任,她下了班就去找钱寡妇,避着钱小元问:“你这妹子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让她跟着小亮早点回家。”
“那你爹娘那边能交代了?”
钱寡妇叹气:“不能就不能,我反正也不会回去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难过。
“你要是信我,就交给我,我看她长得不错,能去咱部队上的文工团,正好咱部队要进行大型联谊,你也让她去呗。”
钱寡妇本来就没下定决定,听赵主任这么一说,心里又动摇了。
她对这个妹妹并不讨厌,人为自个打算有什么好讨厌的。
赵主任直接拍板决定:“回头我给上面打报告,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钱寡妇点了头,赵主任走的时候把钱小亮去告状的事委婉的说了一下。
钱小元她能帮,一个小姑娘而已,部队多少还没结婚的人。
但钱小亮这种,不光脑袋不灵光,还随时会举报人,还举报自个亲人的人,她实在不敢要。
钱寡妇一听,急得当即就长了口疮,疼的她连饭都吃不下。
张人民一放学就回了家,不像张国民和张军民,又跑的没影了。
他见钱寡妇这个样子,一副老成的样子问:“是不是又是小舅舅他们出什么事了?”
钱寡妇没敢同他说钱小亮告状的事,反而说起钱小元的事。
“你小姨能有个好归宿也行。”
张人民皱眉:“娘,要是小姨在这里,姥姥一家更会找我们的麻烦,再说还有我奶奶那边,你也给我小姑姑找个工作吧。”
钱寡妇一想也是这个理,赶紧起身就要去找赵主任。
张人民拦了一下:“娘,你还是先去小星娘那里看看嘴吧。”
钱寡妇不想去,但见儿子担心的眼神,还是点了头。
徐露正和胡奶奶说话,胡奶奶难得过来和她抱怨:“姜家的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来我家外面的菜地里转悠,我把栅栏都围起来了,那鸡还是能进去。”
说的是姜奶奶养的鸡,她觉得鸡散养的好,成天在家属院里放着。
那鸡成天的把屎拉在外面,赵主任已经看不下去,去找过姜奶奶。
自然是没有用的。
胡奶奶和姜奶奶说过一次,让她的鸡别总是过来,姜奶奶直接顶了回去:“你家菜园子都扎起来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事,农村里谁不是这么养鸡的?”
胡奶奶不爱和人吵架,转身就回了家。
徐桐给她送小白菜的时候,她也就跟着过来,和徐露闲聊了几句。
见到钱寡妇过来,胡奶奶朝她点了一下头,对徐露说:“那我就再去摘些,你说就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一样的地,你种出来的小白菜就是好吃,连我家芝芝这种从来不吃青菜的都吃了好些个。”
徐露笑着道:“地里还多着,再不摘都老了,我们家如今是顿顿吃都吃不完。”
钱寡妇这才想起来徐露也给她送了,她这事多的都还没顾得上吃。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胡奶奶太夸大了些,不就是小白菜啊,从前吃不饱的时候,她们家都会放些在棒子面糊糊里。
那个时候是吃腻歪了的,这东西再好吃也是个菜,哪里有肉好吃。
这些想法在钱寡妇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她就对徐露说了来意:“我这嘴疼的很。”
徐露拿手电筒照了照:“心火旺盛,我也不给你开吃的药了,回头你拿点蒲公英泡着喝,再抹点药就好了。”
钱寡妇点头,看着徐露拿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状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
“你抹到口腔溃疡的地方,尽量让药多停留一会儿。”
钱寡妇点了头,拿着蒲公英和药走了。
她回到家里,见钱小元已经开始做饭,心里到底舒服了些。
钱小元已经把小白菜下了锅,回头就见钱寡妇把那黑色的东西抹在了嘴里,她奇怪的问:“这是什么?看起来黑乎乎的,像锅底。”
“是药。”
那药刚抹下去的那一刻,是有些疼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竟然觉得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晚上的饭受到了几个孩子的一致好评,就连对钱小元有意见的张人民都不得说一声好吃。
钱小亮有些疑惑的问:“姐,你什么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
钱小元脸红了一下,她的做饭水平其实一般,但不知道这小白菜是怎么回事,做出来的味道能那么好吃。
钱寡妇默默夹了一筷子,心里已经猜到怕是徐露家里的小白菜的原因。
这人还真是干啥啥厉害。
姜奶奶那边看着沈梅花把最后一把小白菜炒完,对她说:“明天再去找徐露要点,难得金柱爱吃。”
沈梅花抿了嘴,不太赞同的说:“娘,厨房里这东西还有很多,想吃我再拿点回来。”
姜奶奶翻白眼:“你厨房拿回来的哪里有人地里种出来的好吃!你之前又不是没有拿回来过,金柱可不吃。”
她在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徐露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做饭做饭好吃,种地也能种的有模有样。
沈梅花看着姜奶奶怀里的孩子,到底没再说什么。
姜奶奶满意的走了,见小桑推门回来,奇怪的问:“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啊,今天老师留的作业太多了,我得赶紧写完。”
小桑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姜奶奶并没有注意。
她看着金柱把饭吃完,才想起来家里的鸡还没回来。
“这都天黑了,这些个畜牲是怎么回事?”
她嘴上说的硬气,说农村都这么养鸡的,但心里还是怕有人看她不顺眼,把鸡给她怎么样了。
姜奶奶是边说边往外走,到外边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急得身上都冒了汗。
沈梅花怕她出事,抱了孩子出来找,海岛上温差有些大,孩子身上没穿多厚,她只好紧紧抱着孩子。
在家属院门口碰到刚回来的姜启明,两个人现在倒是能说上几句话,姜启明把自个身上的军装脱下来给孩子裹住,问她:“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
沈梅花就把姜奶奶还没回来的事说了说,姜启明一听连忙道:“那我去找找,你先带着孩子回家,别让孩子感冒了。”
沈梅花点头,看着孩子身上那件宽大的军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涌现了些暖流。
姜奶奶到底没找到她的几只鸡,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不管姜启明怎么说都不回,一定要找到她的鸡才罢休。
“都说了别在外面样,您偏不听。”
姜启明无奈叹气,这下好了吧,鸡干脆没了。
“肯定是有人把我鸡给偷了,我那鸡都快能下蛋了。”
姜奶奶斩钉截铁的说,就开始回忆到底谁是那个偷鸡贼。
她的鸡曾经飞到隔壁张嫂子的家里,把人家刚洗的床单上弄了一泡鸡屎。
张嫂子在她门口骂了好一大会儿,所以她是很有可能的。
还有胡奶奶的地,鸡进去霍霍了不少菜。
似乎赵主任也对鸡满地拉屎不高兴。
姜奶奶越想越觉得这家属院的人都有可能是害她鸡的凶手。
她就对自个的儿子说:“你得让部队调查,把追事查清楚。”
姜启明无奈:“怎么查?鸡是您放出去的,说不定就是掉海里了。”
姜奶奶见和姜启明说不通,生气的回到家,直接把门关上睡觉去了。
沈梅花一边喂孩子一边问姜启明:“找到没?”
“没。”姜启明心里也清楚,那几只鸡怕是已经被人给杀了。
徐百川和张国民看着被圈起来的鸡,有些担心的问:“要是他们发出声音可怎么办?”
“不会的,这个地方这么偏,怎么可能会被人听到。”
张国民搓了搓他的手,兴奋的说:“鸡的腿已经折了,我看着也快下蛋了,以后咱们就有鸡蛋吃了。”
张军民好奇问:“哥,你怎么知道鸡快下蛋了?”
张国民拍了他脑袋一下:“知道就是知道,你等着吃蛋就行了。”
黑夜掩盖了他的脸红,他才不会告诉别人他曾经对着鸡屁股看了许久,就想知道鸡蛋什么时候下来。
那时候饿啊,鸡蛋下来也不敢告诉大人,直接就把鸡蛋给喝了。
徐露往窗户外面看了几眼,对陆清凌说:“怎么百川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陆清凌恩了一声,把收音机关掉:“我去找找。”
徐露道:“我跟着一块去,这孩子回来可得好好说说他。”
上次考试成绩出来,除了小月考了第一之外,这几个孩子的水平都只能算做一般。
徐桐和徐百川接受良好,两个人一个去了三年级,一个去了四年级,已经和陆夏星陆夏月分班。
最难受的是陆夏星,她和陆夏月明明是双胞胎,两个人学习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陆夏月本来能去三年纪的,但为了不和陆夏星分开,就没去。
徐露也不想让孩子太过早熟,压力那么大耶不好。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经徐百川回来,一见徐露黑着脸,先哆嗦了几下。
“你干什么去了?”
“和国民去玩了。”
“这么晚了才回来?”
徐百川点头,心虚的不敢和徐露对视。
陆清凌掐着腰示意徐露先回去,他来问徐百川。
徐露点了头,去小姑娘们的房间看了看,给他们把被子盖好,问他们:“你们知道百川和国民在干什么吗?”
三个姑娘齐齐摇头:“今天放学他们三个就跑了,也不让我们跟着,还非得让小桑回家。”
徐露闹不明白这事和小桑有什么关系,见陆清凌回来就问:“他们去哪里了?”
陆清凌都被气笑了:“这小子是个有能耐的。”
徐露催他快点说,陆清凌边上床边把事情简单说了。
“什么?”徐露一听就炸了,“把人鸡养在了山洞里,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陆清凌觉得没什么事,“反正那鸡成天乱飞,烦死人了,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
徐露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陆清凌凑过来堵住了嘴。
“咱们也快睡吧。”
夫妻两个这段时间关系好了很多,反正亲一次也是亲,亲两次也是亲,徐露觉得没什么大的差别。
再说她也不觉得自个吃什么亏,她很喜欢摸着陆清凌的肌肉,尤其人鱼线那里,有些格外的性感。
陆清凌抓住徐露乱动的小手,眼神有些迷乱,没让她继续摸下去。
见他这个样子,徐露咯咯笑了几声,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了。”
然后不出三分钟,徐露就真的睡着了。
陆清凌无奈的看着徐露的睡颜,在心里拼命的想明天训练的事情,才觉得不那么难受。
食堂的人没多久就把弄来的五十斤牛肉给送来了,当然怕招眼,是在晚上的时候送的。
食堂的老裴是咬着牙送来的,知道这牛肉怕是糟蹋了。
他叹息再叹息,才忍住没说。
徐露把这些牛肉都晒成了牛肉干,开始给陆清凌准备干粮。
徐百川来这里看了好几次,见徐露不像生气的样子,才松口气,献宝似的说:“姐,你别生气,以后我天天往家里拿鸡蛋。”
“你可别,这事你姐夫让我当不知道,那我就真的当不知道,但是要是被人发现了,我肯定要收拾你的。”
徐百川连忙点头,还解释:“我还怕金柱奶奶怀疑是小桑姐做的,就特地让她早早回家。”
徐露睨他:“怎么着,我还得夸夸你不成?”
徐百川一听那语气,忙一溜烟窜了:“姐,我去捞螃蟹了。”
他们几个家属院的孩子最近和村里的孩子混得熟,总跟着去赶海。
徐露叮嘱了他几句,就让他去了。
她开始烤面包,徐桐和双胞胎都想帮忙,徐露自然乐意,每个人都负责一块,这样做起来也快。
刘秀丽在家里有闻到了烤面包的香味,她这次没忍住,对王嫂子说:“我得去隔壁看看。”
王嫂子知道刘秀丽想干什么,抿嘴笑:“行,顺便把这些葡萄都拿去,用这个做果酒挺好的。”
刘秀丽点头:“那正好再拿几瓶果酒回来。”
李婉清不理解的问:“妈,你不是不喜欢陆夏星的妈妈吗?怎么还去给她送东西。”
刘秀丽白她:“谁和你说的我不喜欢她,少听别人乱讲。”
李婉清和她相似的脸上翻了个白眼,和她的神态十足的像:“没人乱讲,你之前就是那样做的。”
刘秀丽被气得够呛,转身就走,打算等老李回来了好好和他说说。
李辛树却是要跟着:“妈,我也要去小星家。”
李婉清拉着他不让去:“你个叛徒。”
刘秀丽嫌他们烦,敷衍的说:“都在家写作业,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个吃的。”
刘秀丽先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徐露,等徐露应了才进去。
“这又是做什么呢?”刘秀丽把葡萄放下,“我家王嫂子和村里人换的,给你做果酒用。”
徐露把手上的面粉洗干净,请她去屋里坐,被刘秀丽摆手拒绝了。
“就在这里吧,我看着你们做面包,其实我在我家那边就已经闻到香味了,这肚子了的馋虫勾过来的。”
徐露笑:“那等会儿烤好了可要带走几个吃。”
刘秀丽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认真的看着,时不时还问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后来干脆把陆夏星挤开,自个上手。
“你这面包窑是怎么搭的,等我学会了我也天天在家做,馋死他们。”
徐露挺喜欢刘秀丽身上这股劲劲的感觉,笑着说:“小王就会,不过这几天他要和老陆出门,等他回来搭一个吧。”
“行。”
这面包窑在院子里,陆清凌之前还给这面包窑上搭了个雨棚。
有了这个简易版的烤箱,能做的东西就多了,像桃酥和月饼就都能烤出来。
可惜没有奶油。
刘秀丽正给几个姑娘说从前吃过的奶油蛋糕:“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我小时候总盼着什么时候过生日。”
陆夏星不解:“比面包还好吃吗?”
刘秀丽点头,对徐露说:“什么时候让老陆给你带个回来,说不得你就能做出来了。”
这么一想,她又转了话头:“也别让老陆给你带了,我让我家老李看看,让他给咱们带过来。”
刘秀丽从头到尾做了几个,觉得揉的手腕都疼:“没想到这么麻烦。”
“做多了也就不觉得麻烦了。”
刘秀丽把面粉洗了,喝了几口茶,走之前提了一篮子面包和小白菜。
李营长远远看到自家媳妇拿了那么多东西从徐露家里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赶上来:“刘秀丽同志,我发现你的思想越来越有问题。”
刘秀丽瞪他:“你又发什么疯?”
“从前口口声声说看不上人家,到头来去人家家里又是吃又是拿的,你也好意思。”
“好意思。”
刘秀丽白他,“既然你的思想这么高尚,那你可别吃我拿回来的东西。”
“嘿。”
老李瞪她,李辛树已经跑过去翻东西吃,李婉清和李营长站在一块,煞有其事的说:“敌人的糖衣炮蛋。”
李营长看自个的女儿:“还是你有骨气。”
说完他也走上前,拿了一块面包吃。
刘秀丽在屋里喊:“给我留几块,明天早上配牛奶吃。”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刘秀丽就带着牛奶和面包在办公室吃。
张医生有事过来找她,见她在吃这个,没忍住也要了一块吃。
“这是什么啊?和咱们的馒头不太一样。”
“面包。”
张医生哦了一声,她知道刘秀丽从前的身份,对她喜欢吃的各种东西表示理解。
从前刘秀丽还喜欢带她喝咖啡,她也觉得喝咖啡是一件很时髦的事,偷偷去喝过几次。
不过到底不敢去的多了。
张医生吃完一个,随口问:“这是老李从哪里给你买的,倒是挺好吃的。”
“不是买的,是我邻居徐露做的。”
张医生本来已经伸过去的手就顿了一下。
一时觉得那面包也不香起来。
“你说这人怎么什么都会,怎么哪里都有她。”张医生不瞒。
本来以为会得到刘秀丽的赞同,谁知道她却替徐露说话:“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应该读过不少的书,什么都知道一点。”
刘秀丽又想到那好吃的小白菜,神秘兮兮的说:“虽然你不信,但我真觉得他们家的风水挺好的,一样的地他们家的菜都长得更好,还更好吃。”
张医生:……
“什么风水不风水的,我们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看她就是个投机取巧的人,你不气她看好你家老李的事了?”
刘秀丽之前把这事和张医生说过,这时候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不气了,我还去问了她的方子,她还让我随便给人用。”
张医生翻白眼:“那能随便用吗?可能你家老李只是个例,要是别人用了不顶用怎么办?”
刘秀丽觉得有几分道理,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谁知就是这么巧,当天急诊就来了一对母女。
刘秀丽一边听着母亲讲孩子的情况,一边仔细给孩子检查情况。
“一直说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秀丽诊断完之后就道:“这是荨麻疹,得让孩子吃点药。”
她本来要给孩子开西药了,突然想到上午还在说的徐露的那个方子,顿了顿才说:“我这里有个秘方,对荨麻疹挺顶用的,我家那口子就是这么治好的。”
见那母亲将信将疑的样子,刘秀丽的心里有几分理解徐露日常被质疑的尴尬了。
“是真的被治好了,这个我也不会骗你。你可西药还是试试这个偏方,基本上不花钱。”
一听不用花钱,那母亲态度立刻就变了:“不是不相信,是之前我们村有一个人被治死了,这以后看病都喜欢来大医院看,这打针和输液是不是快些?”
刘秀丽皱眉:“并不是什么情况都需要打针输液的,我给你开了这个方子,你先回去试试,三天之后要是不行,你再来找我。”
第29章
刘秀丽回到家之后, 迫不及待的问李营长:“你那时候治好荨麻疹用了几天?”
李营长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给一小姑娘看病,就用的这个方子,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啊,你想太多了, 等着人来感谢你吧。”
刘秀丽哼一声:“感谢?别到时候来找事就行。”
她现在有点后悔白天的冲动了。
过了几天, 刘秀丽已经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谁知那母女真的找上来了。
这时候感谢人都很朴素, 提着一篮子的鸡蛋过来,给刘秀丽放到桌子上:“真是谢谢刘大夫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信,还说要不就去岛外看看, 还是我闺女觉得试试就试试,真的就治好了。”
小姑娘朝刘秀丽腼腆的笑了笑, 又躲到她母亲身后。
那母亲还在感谢:“真是用这方子省了不少的钱,我家对门那孩子也是,吃了好多药了,还是没见好。这不我说治好了,人还说不信, 结果现在已经按那方子治起来了。”
刘秀丽把人送走, 看着那篮子鸡蛋, 心情竟然不错。
张医生过来的时候,看到那篮子鸡蛋, 讶异道:“这谁给的?”
刘秀丽有些骄傲的抬下巴:“一对母女,你知道不?我就是用徐露给的那个方子治好的, 人孩子好了, 钱也没怎么花,可不就过来感谢我。”
张医生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问了一遍,不可置信的问:“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你也太大胆了。”
她说的很严肃,让刘秀丽的神情都紧张起来,张医生就给她说了很多误用偏方后果很惨的案例。
刘秀丽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这些我都知道,这不是这个方子没事嘛。”
见张医生还要再说,她赶紧抬手腕看表:“已经这么晚了啊,那我就先回去看孩子了。”
说完提着鸡蛋匆匆走了。
张医生脸上神色变了变,想到那篮子鸡蛋,有几分愤愤不平。
她都是按书上教的治病,怎么就没人来感谢她?
刘秀丽提着鸡蛋进了徐露家,把这鸡蛋放在桌子上,带着炫耀的开口:“病人给送的。”
徐露看了一眼,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就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果然刘秀丽激动的把这方法讲了出来,问徐露:“你说好奇怪,那些个地上长得野草,平常被踩了也没人多看一眼,怎么就能治病呢?”
“应该说怎么咱们的祖先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徐露没要那篮子鸡蛋,认真的说:“咱们国家真的有很多人是志存高远,心怀天下的。”
不仅仅是这个特殊的时代,再往上数几千年,从神农尝百草到黄帝内经,到李时珍华佗……太多的人,都是为了这一行在努力了。
刘秀丽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和李营长感慨,“以为人就是一普通的村妇,没想到这心胸这么大。”
李营长白她:“早就跟你说了,英雄不问出身,我们之前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可都讲过的,你们这种思想最要不得,看人先看出身的事咱老祖宗都不敢提的。”
刘秀丽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她没再往下说话,突然之间看过的那些个国外名著,那些个让她羡慕的生活,也只是一分阶级的社会而已。
徐露给陆清凌把东西收拾妥当,陆清凌还是把媳妇孩子接过来之后头一次出远门,竟然有几分不舍。
头天晚上陆清凌就开始黏着徐露,不管徐露走到哪里都要跟着,陆夏星还在一旁嘲笑:“爸,怎么感觉你成了我妈的尾巴一样。”
陆清凌瞪她:“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们都不能找事,都给我老实点,也别惹你们妈妈生气。”
双胞胎点头,陆清凌又点了徐百川的名字:“还有你,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得照顾姐姐和外甥女。”
徐百川觉得被赋予了重担,拍着胸脯答应:“姐夫你就放心吧。”
晚上等熄了灯,陆清凌整个人便贴了过来,抱着徐露在她的脖颈处磨蹭着。
“媳妇。”男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呼吸带出来的气吹在徐露身上,弄得她痒痒的。
徐露恩了一声,伸手在男人的头上摸了几下:“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会想你的。”
早上车队的人都要先去坐船,徐露和几个孩子都去码头送。
其实徐露从前很不喜欢码头车站这些地方,总觉得是会把人分开的。
可后来末世来了,再也没有短暂的分别,只有生死之间的永别。
所以她喜欢上码头,比起离别,她更喜欢在这里重逢。
小王背着不少东西,都是徐露给他们带的,他偶尔会去帮着徐露干些活,每次徐露都会留他吃饭。
虽然吃了很多次,但一想到背包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小王脸上还是很兴奋。
他对一直盯着岸边的陆清凌说:“团长,过不了半个月就回来了,嫂子在家会没事的。”
“你懂什么。”陆清凌瞪他,又补充,“说了先别叫我团长。”
那团长还没有正式下来,他的警卫员就先这么叫,该让人说他轻浮。
小王点头,看着岸上的人越来越小,轮船发出了鸣笛声响起,才道:“走吧营长,咱们去房间里歇会儿,这次嫂子给咱们带了什么?”
跟着来的姜排长一早就凑了过来,问:“老陆,你媳妇有没有带些辣的东西啊?”
陆清凌白他:“我又不爱吃辣的,带那个干什么。”
姜启明搓手,有些惋惜的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你家吃一顿。”
陆清凌不理他,姜启明已经自个跟着进来,小王先翻出来上面的面包牛肉干这些,一人来了一小把。
陆清凌见姜启明吃完了一把又来一把,舍不得再给,推他出去:“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姜启明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堆东西:“行吧,那我等吃完饭再来。”
吃完饭还来什么。
陆清凌让小王把东西收拾好,开始盘算该换些什么东西回来。
他们拿的都是海鲜,去内陆的部门是能换不少东西的,陆清凌想的却是换些徐露和孩子们爱吃的。
食堂的人跟来了几个,陆清凌之前就把牛肉干这些交上去了,做饭的时候每个人的餐盘里便有一小块。
虽然不大,但谁还嫌肉少呢。
食堂老裴做了一辈子的厨师,他的体型也能反应出这点,在胖人很少的时代,他长得格外富态。
老裴爱吃肉,当时好不容易弄了五十斤牛肉,本来想炒了加在餐里,却被陆清凌要走了。
他还挺不服劲,觉得一个女人家的,能有什么见识,能做出来什么好吃的。
别给糟蹋了。
可今天这牛肉干拿出来,他先尝了一个,刚要张口说这东西能吃个啥的嘴,立刻闭上了。
真他娘的好吃。
老裴看这东西水分都被烘干了,怕是能放上好长时间,藏了一些之后,把剩下的都装了起来。
“等到坐车的时候再吃,现在船上有什么吃什么。”
他这么一决定,可把姜启明给害惨了,晚上就端着饭过来。
“这船上的饭怎么就这么难吃,明明是一样的东西。”
他四下看看,陆清凌好笑的给他拿了些腌菜出来。
姜启明的眼睛就亮了:“这个好,这个东西爽口下饭。”
说完就和小王开始吃,两个人的饭量都大,一顿就能吃三碗饭。
姜启明吃完才抹了抹嘴:“你说也是奇怪,从前吃不饱的时候就想着不管是啥,填饱肚子就行了,可是如今却不是,总想着吃点好吃的。”
吃完他也不走,和陆清凌说起家里来:“我家金柱算是被我娘养废了,前几天家里进了个老鼠,把那孩子给吓得啊,晚上做梦还被吓醒了。”
比起来,小桑那个小姑娘都要淡定许多。
陆清凌给他倒了杯茶,姜启明看到这茶就想到上次在许师长那里发生的事,忍俊不禁的说:“上次许师长收拾他儿子你看到没?”
陆清凌也听说了,这事还和他们家有关。
许师长爱喝茶,那天他的两个儿子放学回家,渴的很了喝了口桌上的茶,顿时惊为天人。
两个孩子以前觉得茶都是苦涩的,从来不知道这茶原来也能这么好喝,一时觉得他们的爹不厚道。
既然当老子的都这么不厚道了,那就别怪当儿子的不孝顺了。
两个孩子趁着许师长不在家,把那茶叶全都拿走,把里面放了些周惠军做菜用的木耳。
等许师长喝完一罐,把新茶叶拿到办公室要喝的时候,木耳就像膨胀了似的,掉了一桌子。
当时把周司令和王政委都惊呆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关心起许师长的心里健康来。
当然许师长回去之后,就把两个儿子找来,他都不用想,一猜就知道是这两个熊孩子。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许师长一想到今天周司令和政委看他的眼神,他都觉得臊得慌。
周惠军知道之后也不说去怪儿子,先在屋里哈哈笑够了才出来。
那木耳自然都被拿了回来,他们的家里也吃了好几天炒木耳,拌木耳。
要不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
徐露本以为陆清凌走了之后,她的日子能稍微轻松些,谁知道第二天徐百川就给她闯了祸。
部队里巡逻的人在傍晚时分,突然看到山头上着了火,一小队的人报告的报告,救火的救火,一到地方才发现竟然是几个孩子生的火。
人还不是别人,都是家属院里的人。
打头的班长就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张国民和徐百川都傻眼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当兵的给招惹过来了。
两个人不敢隐瞒,就把养鸡的事说了。
鸡果然下了蛋,三个男孩子不想吃生的,也没有锅煮熟,就想了个法子。
生了火再把鸡蛋扔进去,鸡蛋这样就能熟了。
可惜他们头一次在野外生火,怎么也点不着,火柴也费了好多根。
班长笑的前仰后合:“前几天刚下了雨,这柴火都是湿的,自然生不着火。”
见徐百川和张国民这个样子,一小队的人只好先把人给带回去。
徐露和钱寡妇就被通知来领人。
钱寡妇这是第二次来了,听说领的是张国民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谁?不是钱小亮?”
张国民虽然爱玩,但一般都很有分寸,还没给他闹出过什么大事。
钱小亮还没走,这几天对钱寡妇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钱小亮并不是个安分正在家闲住的人,他觉得钱寡妇不给他让工作,他也可以自己找到工作。
于是就在附近转悠,人看到他是家属院里的人,都不怎么拦着他。
于是钱小亮就把部队上的宣传栏擦了好几遍,上面的大字报字迹都被擦掉了。
周惠军一来上班,看到那掉了字的大字报,还以为有敌特人员混了进来,是查了又查才找到钱小亮。
钱小亮还以为要表彰他,笑得一脸开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和什么啊。
周惠军看向赵主任:“这活宝谁家的?”
“钱翠翠家的,人民的小舅舅。”
周惠军就明白了。
也不能罚也不能打的,把人好好送回去就算了。
钱寡妇还不知道这事,钱小亮觉得既然宣传栏不能擦,那就去喂狗吧。
部队里的船厂是严格保密的,门口就养着好几只大狗,算是军犬。
钱小亮巴巴拿了玉米面窝窝头过去,那几个狗一看来了个生人,还想拿东西诱惑他们,一直叫个不停,把里面的警卫都引了过来。
警卫们生怕这是个声东击西的陷阱,又召集了另一队过来帮忙。
这事闹的就大了,钱寡妇也被带过来批评教育了好一阵。
钱寡妇觉得心很累,看到徐露的时候就掉眼泪:“你是不知道,我这晚上都睡不着,就怕醒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班也没办法好好上。
张国民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徐露平日里见到他,都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她安慰钱寡妇:“这也算是个恶性循环,你越睡不好,第二天精神也就不好,心情自然差了,其实都不算多大的,部队上的人也都理解。”
她是安慰钱寡妇,可徐百川立刻支楞起来了,听到没,这都不算什么大事。
徐露发现他的神色,一个眼神直接飞了过去。
徐百川立刻蔫了。
钱寡妇听进去了,问徐露:“那怎么样才能睡着?我也知道要睡觉的,可就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今天先给你针灸,等把作息调整好了,你可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试试还阳卧。”
钱寡妇不知道还阳卧是什么,徐露特地给她解释了解释。
“这个可以每次睡前都做一做,不仅能治睡眠,还能排湿气养气血。”
钱寡妇点头,两个人说完没多会儿,周惠军亲自过来给两个人解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在山上点火毕竟是个危险的事,好在没点着,只沤了好些烟。”
见三个小的都低着头,周惠军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不知道,金柱家的那鸡在那山洞里养着,竟然还真下了蛋。”
徐露就瞪徐百川:“领导放心,回去了一定好好教训。”
“教训就不用了,就是这鸡被找到了,怕姜奶奶那边不依不饶。”
姜婆婆看到战士们送回来鸡的时候,简直泪流满面,一直不停的感谢人家,还说果然好人是有好报。
几个来送鸡的战士都憋着笑,怕姜婆婆问起来到底谁把她的鸡偷了,连水也没喝就脚底抹油走了。
可这事哪里是能瞒得住的,姜婆婆很快就听到是徐百川和钱国民偷的。
她把怀里抱着的孩子递给沈梅花,问放学回来的小桑:“你总和他们几个玩,这事你知道不?”
小桑是真不知道,但她隐隐约约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只摇头说:“我真不知道,鸡丢的那天我早早就回来了。”
姜婆婆一想还真是,狐疑的看着小桑:“平时都不见你回来的那么早,那天是怎么回事?”
沈梅花帮着打圆场:“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估计是怕小桑知道了不让,才故意让她早点回来的。”
姜婆婆一想是这个道理,便没再说什么。
她气呼呼的想去找徐露和钱寡妇,“总得让两个小孩子知道点怕,不然以后还是得来偷我的鸡。”
一想到这鸡回来之后都蔫了许多,还不知道损失了多少蛋呢。
沈梅花就要拦,她对徐露是打心里感激的,不仅仅是她给看了病。
姜婆婆这个人很固执,连姜启明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沈梅花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徐露和钱寡妇带着孩子上门了。
徐露其实有些后悔,应该早点让他们把鸡给还回去的,后来一忙陆清凌的事就把这个给忘了,差点出了大事。
山上易燃物多,在山上点火真的很危险,一个不好就会发生大事故。
她和钱寡妇一商量,两个人便打算来姜家走走。
不然这以后邻居都不好当。
两个人没空着手过来,姜婆婆脸色本来还不太好看,一看到那满满的两袋子东西,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真是太对不住了,家里的孩子皮,差点把这鸡给祸害了。”
姜奶奶想严肃一点开口,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可不就是太皮了,真把急得够呛,以后可不能这个样子了,得亏我那鸡没出什么大事。”
徐百川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抬了一下头,朝担心的小桑眨了眨眼。
两个孩子都给道了歉,姜奶奶把东西也收下了,这事也就这样了。
徐露拉着徐百川往回走,和张国民在巷子口分开,那边胡奶奶让胡建国追了出来,给他塞了一大把姜米条。
徐百川收了那姜米条就得意洋洋起来,对徐露说:“姐,你看我还是正义的,还是受到人民群众拥戴的。”
徐露刚想啐他一口,那边张嫂子刚好让爱红出来送了两把葡萄。
徐露的话就被憋了回去。
但该教育还是得教育,徐露就让徐百川这几天把地里的草都给拔了,放学之后也不能出去玩。
张国民就没那么幸运,钱寡妇把他给打了一顿,特地让钱小亮过来观战,务必要做到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
张国民没什么事,钱小亮是真的被吓倒了,好像钱寡妇那棍子并不是打在张国民身上,而是打在他自己的身上。
尤其钱寡妇的眼睛还总看向他,一边打一边说着指桑骂槐的话。
钱小元听的耳朵都红,等钱寡妇和张国民走了,特地去和钱小亮说话。
“弟弟,你看你出来都这么久了,爹娘都想你了,要不你就回去吧。”
钱小亮震惊:“什么叫我回去吧,姐你不回去了?”
钱小元点头:“我不回去了,我之前听姐说了,能给我在文工团找个职位,到时候也好找个军官嫁了。”
怕钱小亮不同意,赶紧说:“不过你放心,等我嫁了人,让你姐夫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钱小亮一听就信了:“那你可要说好了,我要去当工人,娶个漂亮的媳妇。”
钱小元从钱小亮的房间里出来,并没有急着回自个的房间,连钱小亮都知道钱寡妇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好在文工团有宿舍能住。
她想到有天晚上去找张国民和张军民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高大的身影,脸小小的红了一下。
希望她以后也能嫁给那样的人。
钱小元往厕所走,里面是钱军民在,他开口说:“小姨,你去外面上厕所吧,我还得好长一会儿呢。”
外面还有一排公共厕所,离家有段路程。
不过钱小元并不怕,应了声好。
夜色静悄悄的,钱小元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几分冷,她抬头看了看天,想着这还没到中秋节呢,怎么就这么冷。
钱小元搓了搓她的胳膊,发现这并不是错觉,风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也随之而来。
这雨打在人身上格外的冷,钱小元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加快脚步,突然听到巷子那边传来有动静传来。
她停下脚步往那边看了几眼,目光很是警觉,就见赵主任脚步匆匆的走到徐露家门口,敲了敲门。
钱小元悄悄的嘘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徐露见敲门的来的是赵主任,外面风雨交加,夜色浓郁,不由多问两句:“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如果不是身上难受的话,赵主任干什么半夜过来。
何况陆清凌也不在家,一般这时候都没人过来打扰的。
赵主任拢了冷头发,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我本来想白天过来的,可最近事情太多了,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孩子们都在写作业呢,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听收音机,正无聊呢。”
徐露把人让了进来,屋里的徐百川悄悄的把弹弓收起来,朝身后的几个孩子打了个手势。
如果换成平常其实也没事,主要是这个天气让人心里先入为主的就有了几分恐慌。
赵主任进来暖了会儿身子,喝了几口徐露递来的茶,才把来意说明白。
“也不怕你笑话,我是想治治我这头发。”
赵主任给徐露看她稀疏的发缝,“年轻的时候头发可多了,可生了我们家两个孩子之后,这头发一天比一天掉的多,眼见着这都要掉光了。”
她的工作强度又大,有时候处理各种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本身人又是个爱面子的人,自然想着把秃头治一下。
徐露并没有笑话她,这秃头其实就是身体肾精亏损的一个反应,很多男人到了中老年以后,头发都有些谢顶,就是因为和肾精亏损有关。
徐露搭了脉,问她:“主任,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赵主任点头,白天光忙工作上的事情了,晚上就想着做些衣裳给儿子们寄过去。
加上年纪大了之后睡眠时常不好。
徐露便给她写了药方,“这是喝的药,慢慢的把身体调理一下,我再给你拿些生发剂。”
徐露从后院把生发剂拿出来,这是前段时间她才配好的,原本是想着给自己用,日常生活中谁还没个秃头的烦恼了。
她绝不嫌头发多。
赵主任拿到那瓶生发剂之后就爱不释手:“我就知道你这里肯定有方法,幸亏我今天过来了,本来还想着再往后拖拖呢。”
徐露给她讲了这生发剂的用法,赵主任听得很认真,也不着急走,又拉着徐露说了会儿家常。
“我听我们家老赵说,这次他们出门要去蠡县,那个地方的路不好走,不过好在他们带的人手足够。”
徐露并不知道陆清凌要去哪里,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认真的听赵主任讲了这一路上要经过的地方,竟然还听得津津有味。
好像她也去了这么多地方似。
“主任,你是不是都去过?”
赵主任摆手:“哪里都去过,只不过之前闹革命的时候,附近的地方都被我跑过一遍,所以比较熟一些而已。”
她是老革命了,这些年风风雨雨的都走过,对这片土地可以说是爱的深沉。
回到家之后赵团长还没睡,见她身上的衣裳都湿了,问她:“这么晚了,你是去哪里的?”
“去了一趟小徐家。”
赵主任得意的晃了晃生发剂,“我手里的这可是好东西。”
赵团长抢过来看了看,撇撇嘴说:“这东西管用不管用,别到时候对身体有危害。”
赵主任白了他一眼:“管不管用你就等着看吧,别到时候你又眼馋来跟我要。”
“要是真的顶用了,我肯定要用用的。”
赵团长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发愁的叹了一口气。
到时候就怕这生发剂顶用了,他得和赵主任抢这东西,恐怕岛上的几个老领导们也要过来用。
赵团长怕到时候徐露那里做的供不应求,睡到半夜起来叫赵主任:“要不你先再去多拿两瓶儿,我也跟着试试。”
赵主任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打扰醒了很不高兴,抬脚踹了他一下:“你半夜发什么疯,有什么事儿不能白天说。”
赵团长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怕白天给忘了这件事。
赵主任就按照徐露的要求开始使用起来,连带着喝着中药,才过了一个多星期,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就惊奇的发现头发好像真的长出来一些,指着自己额头上的小绒毛问赵团长。
“老赵老赵,你看我这是不是新的头发长出来了。”
赵团长凑过来一看,哎哟了一声:“你别说,看起来还真像新长出来的头发。”
他认真地把赵主任的头发仔细看了看,发现不仅仅是额头这里有小绒毛,就连发缝那里都长出来了新的毛囊。
“东西呢?我之前不是让你再去多拿两瓶,我这今天就开始用。”
赵主任心里高兴,嗔怪的看了一眼赵团长:“你着什么急?我这是内服外用双管齐下,效果才能这么好的。你也去让人徐露把把脉,给你拿点中药。”
一说到喝中药,赵团长的脸就皱到了一块,他实在受不了那种苦味,每天光闻赵主任喝的那药就觉得嗓子痛。
“你这可不行,怎么就不能发扬一下吃苦耐劳的精神。”
赵团长嘀咕:“吃苦耐劳又不是喝那苦药汤子,反正我不想喝。”
“喝不喝的再说,你先让人去给你号号脉。”
于是这天下了班儿,赵主任就和赵团长一块儿来到徐露家里,赵主任很骄傲地给徐露看她新长出来的头发。
“就连这几天掉的头发也少了很多,以前一扫地能扫出一大把来。”
说的就很心酸。
赵团长示意她少说废话,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笑嘻嘻的对徐露说:“我这也想跟她一样,把头发长得茂密些。”
说完还比划了一个头发爆炸的样子。
徐露觉得这两口子特别有意思,点头答应。
赵团长本来还和赵主任互相说着话,可见徐露半天没说话,心里就往下一咯噔。
“小徐同志,你可别吓我,我这头发难道长不出来?”
徐露摇摇头,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什么大事,头发肯定能长出来,就是肾上应该会有几个结石,平常感觉到疼吗?”
结石?
赵团长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怕徐露不相信,还原地蹦了几下:“我这身体平时可好了,跟新兵蛋子们都不相上下的。”
他觉得这徐露是不是把错脉了,就连赵主任也皱着眉看着他们问徐露:“会不会是号错了?”
徐露摇头:“您要是觉得身上没有不舒服的话,暂时可以先不管,平时不要吃凉的和上火的东西。”
有的人身上虽然有结石,但是数量少,加上直径比较小,的确没有什么痛感。
她起身给赵主任拿了几瓶生发剂,两个人从徐露家里出来的时候,赵主任还小声的嘟囔:“本来看你头发长出来了,还觉得人比较挺靠谱,这怎么一给我号脉就张嘴胡说起来。”
赵主任也不相信徐露说的话,主要是赵团长平日里身体非常不错,连小感冒都很少有。
她含糊道:“可能人家把错脉了,这不也是常有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赵团长点头,觉得赵主任说的有道理,也没往心里去,又急匆匆的去训练场上。
可没过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团长竟然觉得左下腹隐隐作痛。
他早上捂着左下腹的时候,赵主任过来还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没吃凉的,咱这个岁数了怎么敢吃凉的!就昨天跟着老胡吃了些他们那儿的腌菜。”
赵主任检查了检查,她也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嘟囔着说:“不会真让徐露说中了吧。”
赵团长心里一咯噔:“不能吧,她这是神仙难不成,刚把出来我有结石,我这儿就疼?不行我得去医院拍个片儿。”
他这早上请了个假,直接就到医院里去,是张医生接的急诊。
赵团长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我想看看我这是不是有结石,一直隐隐作痛。”
张医生诧异的看过来,一般人可不知道什么结石不结石,只会问医生我这里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赵团长看出来了她的疑惑,就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我们家属院的徐大夫,他把脉把出来的。”
又是这个徐大夫!
张医生撇撇嘴想说些什么,可看赵团长和赵主任都级别都不低,便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给他们开了单子。
回头就去找刘秀丽咬耳朵:“你家隔壁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乱给人看病。”
刘秀丽问明白了情况,有些哭笑不得:“你也先别急,等结果出来了,看看不就知道。”
没多长时间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张医生拿到手里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还真有两把刷子,又被徐露给说中了!
赵团长和赵主任一看这结果,两个人对视一眼,也不在医院里拿药,直接冲回去找徐露。
赵团长和徐露抱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没说之前我这儿可一点感觉也没有。”
赵主任白他一眼:“你这是还怪到人家头上了,小徐呀,你不知道,你之前不是叮嘱他不要吃凉的和吃辣的,结果昨天人和老胡一块儿去吃腌菜了,那东西忒上火了!”
徐露微笑着看两口子拌嘴,时不时的点下头:“估计就是吃着腌菜的原因,你身上的内热太重,我需要给你调理一下。”
赵团长赶紧问:“那我这秃头还能治吗?”
“能治,一块儿就调理了。”
赵团长这才放了心。
结果没两天大家就都知道,赵团长找徐露要生发剂。
张嫂子抱着爱红过来看热闹:“你这里的生发剂真的有用?”
她倒不是怀疑,主要是这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也没见那个秃子的头发能长出来过。
徐露点头,从后院拿了两瓶给张嫂子,“嫂子不行,回家先试试。”
张嫂子高兴的接过,她的头发也是生孩子之后才大把的掉,不知道是因为岁数到了还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没养好。
这时候能有几个人把自个儿的身体调理的好好的,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点小毛病。
姜婆婆对生发剂倒是没有要求,她都一把年纪了,头发再掉还能掉到什么地步?就是她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
她抱着小槐和沈梅花抱怨:“肯定是看这小子看的,你不知道这小子多有劲儿,才这么点儿岁数就天天想着走路。”
姜婆婆再有一身的毛病,可的确是实打实的给她看着孩子,沈梅花对她也是从心里感激,一听姜婆婆身上不舒服,赶紧说:“我带着你去找小露看看。”
姜婆婆不愿意去:“到那儿了就得喝苦药汤子。”
大家不愿意看中医的一个原因,就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很多人都喝不下去。
虽然常常说着良药苦口,可真轮到谁喝了,那痛苦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但是她也知道沈梅花是一片好心,抱着小槐跟着她就过来。
徐露还以为是孩子难受,结果姜婆婆说她身上不舒服,徐露给她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判断她是因为贫血。
其实贫血有一个方法很好治,就是每天早上用开水把鸡蛋冲散,这样坚持喝一段时间,气血就能补上来。
一听不用喝苦药,姜婆婆非常的高兴,不就几个鸡蛋吧,她还是吃得起的。
她家的鸡只是腿折了,可还能下蛋呢!
第30章
快到中秋节的时候, 各家都在翘首以盼陆清凌什么时候回来,这次他带回来的东西可关乎各家能不能过好一个中秋。
所以陆清凌的船一到岸,各家都去码头上看热闹,大人小孩聚在一块, 吵吵闹闹的竟然像过年一样。
徐露领着四个已经放假了的孩子也一块儿去了, 老远就看到正在靠岸的船, 沿着风的方向驶来。
岸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说着过节的事情。
张嫂子领着爱红过来说,“我娘家那边给我寄了些月饼, 回头你就别买了,我老家那边的月饼挺好吃的。”
她用了生发剂之后, 果然有些作用,心里真美的慌呢。
胡奶奶笑呵呵的说:“谁觉得谁家那边的月饼好吃, 我们家的那边也不差,等回头让你们都尝尝。”
张嫂子和徐露都应好,徐露表示:“那我们家还真不买了,回头我做些给你们送过去。”
说起月饼来,我国地大物博, 每个地方和每个地方的习俗还不太一样, 像张嫂子的老家是南方人, 那边到中秋节的时候还会喝桂花酒。
徐露很喜欢酿酒,听张嫂子说了之后, 心里一动:“回头找找咱们这边有没有桂花,我也酿一些出来。”
“那感情好!到时候你做出来了让我也尝尝, 好多年都没喝到那个味道了, 还怪想的。”
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徐露也看清了陆清凌的身影, 他朝徐露和孩子们挥了挥手,大步下船走了过来。
这次他带回来不少肉和水果,赵团长和杨团长一看,就对他竖大拇指:“这次的功劳可不小啊!”
要说这时候人们最爱吃的是什么,还得是肉,过节的时候肉准备的越多越开心。
陆清凌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跑了老远的地方,将带过去的海鲜都换成了猪肉牛肉羊肉这些。
最起码能保证每一家都能分到一些,过个好节。
陆清凌和他们两个寒暄了几句就去找徐露,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相处之间难免又有了几分陌生感,还好有几个孩子在。
小星直接扑过去和陆清凌咬耳朵:“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舅舅被巡逻的班长给逮住了,他差点把山给烧了。”
徐百川听了这个话,小心翼翼看了看一眼陆清凌,小声的嘟囔,“你真是一个叛徒,都说好不和姐夫说的。”
陆清凌看了徐百川,什么都没有说,但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是,要回去再找徐百川的麻烦。
徐百川脸色瞬间耷拉了下去,求助的看向徐露。
徐露怂了怂肩,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事陆清凌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毕竟他之前前可是把整个家交给徐百川的,可是徐百川却辜负了他的希望。
徐百川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更怕陆清凌知道了伤心。
几个人一块往家走,路上时不时和人打个招呼,整个家属院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姜婆婆看到陆清凌回来了,高兴的直拍大腿,对徐露的脸色也稍微好了几分,“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儿子这些天怕是没少受罪吧。”
“出门这外都是难免的。”
陆清凌随便说了几句,徐露等姜婆婆走了才对陆清凌说:“这几天你们一直没回来,她对我可没这么好的脸色。”
姜婆婆总担心路上出什么意外,而这一切的最初原因就是因为陆清凌要带姜启明出去。
部队里有那么多的人,怎么就偏要选他儿子呢?
姜婆婆手里牵着她的宝贝孙子金柱,徐百川看到之后就朝金柱做鬼脸,一边做一边在那里哈哈大笑。
看起来就让人讨厌。
徐露看到直接一巴掌拍到徐百川的脑门上。
“你还不老实一点,都什么时候了,回去想挨打不成!”
徐百川这才想起来,他还在考察期,陆清凌那里还有一顿打在等着他呢,立刻又蔫儿了下来。
陆清凌瞪了她一眼,对徐露说:“这孩子不管可不行了。”
徐露点头:“我看也是得好好管管了。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都快被吓死了,要真把山给烧了,那说不定人真就被抓进去了。”
她这话可没有夸大的成分,这时候东西都是公家的,可不就会被抓起来树立典型。
当时从姜婆婆家出来以后,徐百川就以为没事了,特别欢快的四下撒欢,还不甘心被姜婆婆把鸡拿走。
徐露直接没让他吃饭。
她害怕几个小的给他偷点心吃,连带着那几包点心都被锁了起来,孩子们着实被饿了好几天。
徐百川去和张国民说的时候,张国民还不能从床上下来,疼的呲牙咧嘴:“你这算什么呀,你看我身上的伤,这才叫光荣就义。”
这话被钱寡妇听了个正着,直接就一巴掌煽过去:“你爹那是光荣就义,他要是听到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个样子,非得在地上气活过来不可。”
张国民是旧伤上加新伤,疼的直抽冷气,等钱寡妇一走他往回找补说:“我娘最近心情不咋好,我小舅舅一直给她找事,我娘还收到了村里的信,日子特别不好过。”
徐百川对他们家的事情不是很关心,只问他:“咱们这事就这么算了吗?回头不行咱们把金柱收拾一顿。”
“还是先算了吧,等我这伤彻底好了再说,我可不想再挨打了。”
同样收到信的还有黄莹英,别人家都是洋溢着过节的气氛,黄莹英家却是一点气氛也没有。
周嫂子要回家过节,前几天就请假走了,这几天都是黄莹英在家帮着做家务,结果两个大的姑娘不说帮忙就是了,还觉得她做的饭不好吃,横挑眉毛竖挑眼的。
黄莹英早就不是一个能甘心伺候别人的人,每次都被气得眼圈通红,老杨这几天光断这些官司,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弄得他借口部队上工作忙,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
这次邮递员来给她送信,等拆开看到是婆家那边送来的,黄莹英的心就先咯噔一下。
婆家一直看不上她,而且她和老杨认识的过程并不光明,加上两个孩子时不时往婆家会写些信挑拨,不用看也知道都会写些什么。
不过幸好不在一块住着,他们也只能写写信。
所以等她拆开信看到上面全是催生和骂她不懂事儿的时候,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担忧。
黄莹英并不想这么被婆家拿捏,她把信放在桌子上,这样老杨一下班就能看到。
到时候她就借口要照顾三妮,把生孩子的事再往后推推。
两个孩子从外面跑回来,三妮现在又被大妮抱着,有说有笑的。可一看到屋里的黄莹英脸都沉了下来,谁也不说话。
黄莹英从前都对她们笑脸相迎,这次却不想上去贴冷脸,只沉着声音问:“这是去哪里了?好半天都没有回来。”
大妮直接怼回去:“跟你有关系吗?”
“既然跟我没有关系,那你们为什么天天往家里面写信,反正咱们也没关系。我看你们是不想在部队上学了?”
二妮是头一次见黄莹英这个样子,吓得在旁边都不敢说话,大妮却是不怕她她,把三妮交给二妮,自个撸了撸袖子。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我们都姓杨,你又不姓杨。”
“轮不轮倒也不是你说了算,我和你们的父亲已经领了结婚证,不管是从法律上还是从道德上都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爱认不认,但是这个家还真不是你们的。”
真以为姓杨就能在这个家里一直住下去了,就老杨和他娘封建的程度,等几个姑娘一长大就会安排他们嫁人。
大妮的脸白了白,她知道黄莹英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时候的家就不是闺女的,就算到了多少年之后,闺女们还是一副嫁妆就能打发了事。
就算嫁了人,也被婆家当成外人。
女孩哪里有家?
黄莹英曾经对这一点没有多大的感悟,她娘就她一个孩子,虽然经常吸她的血,但是家里的房子和地都是她的。
但她后来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庭了,虽然徐芳翠在村里多年来都抬不起头,但那一刻她还是感激老天爷让她成为了独生女。
见大妮和二妮这副样子,黄莹英只觉得心里痛快,这段时间被她们欺负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
“咱们这样吧,你们都也大了,我也不是会苛待人的,你们不往老家寄信说我的坏话,咱们表面上就客客气气的,你们该上学上学,我在家该带孩子带孩子。”
大妮写信的时候也是十分矛盾的,她既想让黄莹英讨不到好,也不想让奶奶总是催她生儿子。
当然她对奶奶的感情也是非常复杂的,她知道奶奶一直看不上她,嫌弃他们都是闺女,心里面只想抱孙子。
但是对于同样都是闺女的小姑姑,奶奶就非常的喜欢,不管小姑姑做出什么任性的事情,她总是很包容。
大妮还没有答应,二妮已经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的说:“姐,我看这样也行。”
她实在不想家里天天都是争吵声。
而且她们白天都要去上学,如果黄莹英这时候怀孕,肯定就顾不得三妮了。
大妮垂着眼睛,在内心挣扎了半天才点头:“行,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再告你的状,你也对我妹妹好点,要是让我发现她有哪里不好,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黄莹英笑了笑:“你们放心,等过了中秋节,周嫂子就回来了,到时候还让她看着三妮。和你们说实话吧,我并不想再生个孩子,你们以后长大了爱怎么孝敬就怎么孝敬,不想孝敬也没关系,反正我到时候会住养老院。”
老杨的级别可不低,过几年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就算不生儿子会被刁难又怎么样,她以后的日子照样好过。
大妮和二妮的嘴巴都张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黄莹英。
原来她不想生儿子吗?
不可能!
“怎么不信吗?”
黄莹英喝了一口水,欣赏了会儿她们的表情,语气里难得有些郑重:“你们以为生孩子就那么好生,生下来不需要养,不需要教育吗?”
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大妮的亲娘,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在为生孩子奔波,可是生了三个孩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休回家,如今过着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子。
单说想念孩子,担心孩子这一点就够她受的了。
她上辈子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可生的那东西是个什么德行?她好心好意的对他,可心全是偏想连一天都没管过他的王大东。
大妮和二妮回了房间,仍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二妮不可置信的问大妮:“姐,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觉得不是!哪个女人不是想生孩子的,当时奶奶让她进门,就是说她屁股大,好生养才同意的。”
要是生孩子不好的话,为什么她娘要生下他们三个呢?
“可我感觉她不是在说谎。”
二妮第一次反驳大妮。
陆清凌和徐露回到家之后,小王已经把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都提到了客厅,几个孩子一窝蜂的围着看。
都是陆清凌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也有些小吃,几个孩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爱不释手。
徐露也凑过去看热闹,被陆清凌一把拉到房间内。
徐露被这么一拉,心猛然一跳,人已经被陆清凌抵在了门板上。
“媳妇。”
陆清凌呢喃的叫了一声,不等徐露应声,吻直接落了下来,掠夺着徐露身体内的氧气。
一开始徐露还抵抗,后来竟也觉察出几分滋味,跟着陆清凌的节奏呼吸起来。
外面是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屋里是两个人难得的亲密时光。
等吻够了,陆清凌把头枕在徐露的肩膀上,语气里带着几分缱倦的温柔:“媳妇,辛苦你了。”
徐露把陆清凌一把推开:“赶紧换衣服吧,怎么那么磨叽。”
陆清凌跟在她身后,眼见着徐露的耳朵尖红了一片。
他也无声的笑了起来,伸了手去抓徐露的胳膊:“媳妇,给你看我带回来的东西。”
徐露回头身去看,就见陆清凌手中拿着的珍珠项链。
徐露的眼睛一亮。
这时候珍珠还没有大量的人工繁殖,很少有人愿意花大钱去买这种不能吃的东西。
但徐露很喜欢,从前她为了生存而奔波,没有拥有过这种东西,重新来一次,她希望日子能过的精彩有烟火气些。
“喜欢吗?”
“喜欢。”
徐露点头,等着陆清凌给她带上。
徐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她又回到即将高考的那个暑假。
她在计划着暑假过后要去的地方,计划着大学的时候要开启一场怎么样的恋爱。
可惜末世来了。
她的心境再也没回到那年。
徐露眼圈红了红,伸手抱了抱陆清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谢谢。”
不单是为了这串珍珠项链。
陆清凌咧着嘴笑起来,之前食堂的老裴还嘲笑他不会过日子,买这东西回家媳妇肯定是要骂人的。
可陆清凌知道徐露不会。
徐露推开陆清凌,整理了一下情绪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在外面怕是吃不好。
说到吃的陆清凌就笑了起来,语气里都是得意洋洋:“多亏了你做的牛肉干,不然我们几个在路上可就受大罪了。”
再去蠡县的路上,那里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车子陷在了泥沙里,周围荒无人烟。
一开始他们几个下去推车,结果车子的发动机又坏了,那几天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跟来的将士们很快就饿了,可是能吃的东西有限,在野外也不好做饭,幸亏有徐露给他准备的一系列吃的。
食堂的老裴知道了以后简直感动得涕泗横流,说什么一定要上门感谢徐露,还要跟着徐露学怎么做牛肉干。
以后只要出远门的时候,就可以整一些肉干带上,路上遇到什么危险都不怕了。
徐露笑着听陆清凌讲完,说:“下次碰到老裴了和他说,什么时候都能来学。”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但是估计住在海边的人很少见到。
“行。”
“吃面不?”
陆清凌答应了一声,跟着徐露进了厨房,还变宝似的拿出了一罐韭菜花。
徐露的眼睛一亮,她很喜欢用韭菜花来拌面条,问陆清凌:“这是从哪里弄的?带回来几罐?”
“就知道你会喜欢吃,你放心,肯定够咱们家吃了。”
这个意思就是其他人并没有,只是陆清凌自己带回来的。
和那珍珠项链一样。
徐露决定把这几罐放到空间里面,到时候滋味儿就会更好吃。
陆清凌吃面条吃得很快,不大会儿一大碗面条就吃完了,孩子们听到动静被吸引过来,也都吵着要吃。
徐露就知道他们这副小馋猫的样子,指指厨房:“去盛吧,厨房里还有不少。”
孩子们欢呼一声,小星则兴致勃勃的给徐露看陆清凌带回来的发卡和碎花布。
“妈,你能不能用这个给我做身新衣服,我想文艺表演的时候穿。”
徐露研究了一下,点头答应了,问她:“你们还有文艺表演?”
“那是当然,虽然我没有当上文艺委员,但是也是我们班的文艺骨干。”
徐露点了点小星的鼻子,转身问小月:“你要不要去参加表演呢?”
小月摇头:“妈,你不用给我做衣服,我不去表演。”
小星撇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我们老师都找小月谈过好几次了,可她就不愿意去表演,我和她怎么说她都不答应。”
小月无奈的笑了笑,比起跳舞唱歌这些来说,她更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面看书。
她已经把徐百川和徐桐的书都看完了,实在没有书看,王老师知道后,还把她那里的书都借了过来。
但她更喜欢俄语老师那里的书,很多虽然她看不太懂,但是觉得很好看。
徐露摸着小月的头:“喜欢看书挺好的,等过几天了,妈妈再给你买些书回来。”
陆清凌突然想到部队里面还有一图书馆,虽然孩子能看的书不太多,但是保不齐里面会混着些不错的书。
他就也说:“等我这几天把事情处理完了,带着小月过去图书馆看看。”
徐桐在旁边举了手:“我也想去看看,到时候姐夫带着我一块去吧。”
“好。”
到下午的时候,部队里面的广播就开始播放各家要去的地方和要领取的东西,一共播放了三遍,所有人都在支着耳朵听。
张嫂子怕听不清楚,还抱着爱红上了房顶,听完之后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可别错过时间了,咱们是要三点就过去排队呢。”
去的早了,自然能领到的肉的部位比较好,张嫂子在房顶上朝下面一喊,听到的都朝她点头。
她还生怕徐露不能早去,特地带着爱红来敲门:“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排着队,你拿着小马扎后面赶到就行,我估计可得等老大一会儿呢。”
孩子们这几天都不去学校,徐百川也收敛了很多,在家里帮着干活,听到以后就说:“婶子,不用你过去,我也能去排队。”
徐露朝张嫂子笑了笑:“这孩子正在将功赎罪呢,就让他去给咱们排队吧。”
隔壁的刘秀丽听到了,往这边喊了一嗓子:“记得给我也排上队,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王嫂子是不回家的,她老家那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每年的中秋都是跟着刘秀丽一块儿过。
从前刘秀丽是最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可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跟着一块儿去。
张嫂子听到之后撇撇嘴,小声的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之前她还不是天天背后说你坏话呢。”
“人都挺不错的,又都是邻居。”
张嫂子哼了一声:“也就你人好。”
她这并不是胡说,谁不知道徐露的性格最好了,平时也爱帮人,大家都愿意和这样的人相处。
刘秀丽虽然来部队的时间长,人长得也很漂亮,可跟她玩的不错的,也就医院的那几个同事和文工团的彭团长。
之前还和徐露的表妹走的挺近,后来两个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闹掰了。
张嫂子早就想打听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一次部队上的人嘴都还挺严,她问了一圈儿也没弄明白。
徐露看了看爱红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又给拿了些去疤痕的药,“回去以后让爱红继续抹着。”
张嫂子连忙答应:“前两天还说要过来拿,结果一忙事情都给忘了。”
说完她从兜里掏了两块钱给徐露。
徐露并没有推辞,这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当然还是要收钱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除了姜婆婆外,部队上的人还很少有不给钱的。
到了下午一点多,张国民和张军民就来喊徐百川出去排队,他们一人还拿了一个篮子。
徐百川看到了,也让徐露给准备了两个篮子:“他们都说今年能领的东西多,姐多拿点篮子,要不然拿不回来。”
徐露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天色:“这才吃了饭,你们就过去排队,太阳还毒着呢。”
“没事儿,我听张国民说已经有不少人都过去了,姐你快着点儿。”
这是还嫌她收拾的慢了。
徐露把篮子递给他,又给几个孩子抹了些防晒,这是她用自个儿的药材做出来的防晒,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对人身体倒是没有一点坏处,她和几个孩子也都不过敏,几个孩子都愿意抹的香香的。
小星想到什么,特地对徐露说:“妈妈你都不知道,之前隔壁李婉清还问我涂的是什么,她每次都要悄悄的去拿她妈妈的东西来抹。”
有一次李婉清偷偷去用的时候,被刘秀丽给发现了,这下子可被刘秀丽收拾的不轻。
那些东西本来都是李营长从各地给刘秀丽淘换来的,各个价值不菲,刘秀丽平时用的时候也是能省再省。
李婉清哪里知道这些,她就想涂的漂漂亮亮的,让人觉得她这个文艺委员身上是香香的。
徐露对小星和李婉清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候就觉得小月的性格也挺不错。
她们几个收拾好过去的时候,发现领东西的地方果然已经排起了大长队。
“姐,这里!快过来!”
徐百川朝她们大声的打招呼,几个人才看到他的人。
周围有不少孩子都在玩耍,徐露让徐百川也去玩,她前面排着的是钱寡妇,后面排着的是张嫂子,都是老熟人。
钱寡妇领着钱小元和钱小亮,她现在对钱小亮是时时刻刻都要看着,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反正已经得罪了老家的所有人,她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些,随便钱小亮回老家之后怎么说。
张嫂子探出个脑袋和钱寡妇打招呼:“你这兄弟什么时候回老家呀?”
部队上的人都听说过钱小亮做的事,那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等过了中秋节,就送他回去,已经和运输队的人说好了,到时候看着点儿他。”
张嫂子的目光又落在了钱小元身上,这才多长时间,钱小元和之前怯生生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乖巧文静。
“那你这妹子是要留在咱部队吗?”
钱寡妇也不瞒着她,点头:“这马上就要去文工团上班了,我还说要给她再做一身新衣服,省得到了那边拿不出手。”
“文工团啊。”张嫂子重复了一遍,她对文工团的小姑娘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她还记得有一年,文工团的人来和部队上的小伙们进行联谊,其中有两个小伙子同时看上一个文工团的姑娘,为此还大打出手。
人家小姑娘也挺无辜的,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被部队上的领导谈话了几次,还好最后那两个人都被处分了。
小姑娘虽然没事,但是名声损毁了,这小姑娘也是个脾气傲的,直接就在部队上拉了一个小伙,问人家要不要结婚。
他们家老张还被人小姑娘给拉住了,要不是看着岁数不太对,指不定老张就被人小姑娘给哄走。
她知道的时候,那可真是生了大气,可人小姑娘已经找着结婚对象,她也不好再去给人家找事儿,只能硬生生的把这口气给憋着。
从此对文工团里的人她都有了异样的看法。
钱寡妇想的却是不能总给部队添麻烦。
她要考虑的事情很多,那些个老领导之间的情分,她还想留着等孩子们以后找工作的时候用。
像张人民肯定是要考大学的,但是张国民和张军民两个孩子都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她觉得迟早得让他们走上当兵的路子。
在部队待了这么些年,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可是大不相同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要一直赖在家属院的原因。
只要肯走动,就还能有人情来往。
盯着钱寡妇看的不止张嫂子,还有排在她后面的沈梅花。
这次姜启明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两口子之间的关系反而比之前还要好上一些。
沈梅花从前是不在乎姜启明怎么想的,但是这半天的相处时间竟然让她多了一些从来没有的念想。
要是她能够和姜启明一直好好过日子,将来两个孩子未尝没有好日子过。
这段时间她看到的听到的,自己亲身在部队上的日子,的确是要比在村里面的日子好上很多倍,姜婆婆在这方面没有骗她。
所以这样下去的话,钱寡妇就成了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毕竟在她没来之前,姜启明和钱寡妇之间还是有几分说不得的感情。
不过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得让姜启明把工资上交过来,不然只靠她在食堂帮忙挣的那十几块钱,养孩子还是有些不富裕。
看徐露家里几个孩子穿的可都是新衣服,而且这些料子都是陆清凌给买回来,然后让胡奶奶帮着做的。
徐露是一点力也没出。
要说最谁最享福,在这家属院里面自然要数徐露了,只要白天在做做饭就可以,甚至有时候连饭她都不做,经常去食堂打饭回来吃。
这要是在她们村里面,哪个出嫁的小媳妇儿连衣裳也不会做,那肯定是要被村头的三姑六婆说嘴的。
排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队,刘秀丽才过来,见这么多人都在,她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人啊?”
“来领东西的,人能不多吗?”
王红梅怼她,“刘医生要是有事,就让你嫂子帮着排。”
刘秀丽白了她一眼,两个人关系一直说不上多好,她只和徐露过去说话。
终于轮到他们去领东西了,钱寡妇先上去领,她和钱小元钱小亮一人拿了一个大篮子,就这东西刚刚够放下。
陆清凌除了带回来些肉之外,还带了很多水果,都是海岛上不常见的,这样过节的时候不管是拿出来带客还是上供,都很有面子。
钱寡妇和她们打了招呼便匆匆往家属院走,后面排队看不到的人就拦住她问:“可有不老少东西了吧!等我回去把我家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一个人还拿不完了!”
“就是拿不完也总比啥也没得强,看来今年过节能往老家寄不少东西了。”
她们这边过节发的东西多,连带着在老家的亲戚朋友们都能沾上光。
很快就轮到徐露她们。每个人拿了两块肉,还有四个石榴,两串葡萄,两个大哈密瓜。
别的倒还好,这哈密瓜可是稀罕的东西,可想而知陆清凌他们跑了有多远。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在路上就指着哈密瓜说起来:“这东西可怎么吃?”
“我觉得这个皮应该是不能吃的,可能跟西瓜一样。”
几个孩子讨论完,同时看向徐露问她:“妈妈你知道怎么吃吗?”
“我还真知道,回去之后就先切开一个尝尝,剩下的一个等到中秋节那天咱们再吃。”
听到今天就能吃一个,孩子们又欢呼了一声,互相比赛着往家跑去。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徐露开始做月饼,她做的月饼有果子馅和五仁馅,之前胡奶奶还给她送了一些咸鸭蛋,她也准备做几个咸鸭蛋月饼吃。
还有之前孩子们拿回来的梭子蟹,这两天晚上的大餐便是这些海鲜。
因为部队里发了不少东西,晚上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各家的欢声笑语,连往日打骂孩子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中秋节一大早,部队里面的军官们也都放假,这一天陆清凌和徐露难得睡一个懒觉,可是没多大会儿就被吵醒了。
是一大早上门来送礼的,最先来的是张嫂子一家,老张领着孩子们跟在身后,两个人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和几个月饼。
在物资匮乏的这个年代,这些东西可算是重礼了。
徐露和陆清凌赶紧把他们迎到家里:“咱们都是谁跟谁呀,可用不着这些,这样我把月饼留下,鸡蛋你们拿回去吧。”
“鸡蛋又不是留给你吃的,你着什么急,这是我给孩子们准备的!要不是多亏了你们家徐露,我家爱红现在指不定还在医院躺着,身上那道疤也肯定下不去,就这点儿礼我都觉得亏得慌。”
老张笑呵呵的说完,又压低声音说:“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再多给我送几瓶酒,那几瓶酒我早就喝完了,可把我给馋的呀。”
徐露一听赶紧去后院地窖里,从里面拿了几罐酿好的酒。
“之前还说有机会了酿酿桂花酒,可是咱们这边没有,只有这些果子酒。”
老张拿了那酒就爱不释手,被张嫂子白了好几眼,老张才不管她,问徐露:“是不是只要是果子都能酿酒呢?我见后面的山上有不少野果子,要是能的话我找人都给你摘下来,到时候咱俩五五分。”
这样他就不用成天的想着办法从陆清凌这里骗酒喝了。
徐露点头:“一般的果子还都能用来酿酒,咱们到时候可说好了,五五分。”
老张高兴的拿着酒研究,隔壁刘秀丽听到动静催李营长:“人家都已经去送礼了,你怎么还不去?什么时候不能睡懒觉?”
“我说你也真是够奇怪的,从前哪里都看不上人家,现在倒是走的挺勤快的!等会儿去也不迟,咱们两家离的近,等他们先送了礼咱们再去。”
李营长都打算好了,他可是准备晚上去徐露家里蹭饭的。
刘秀丽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用脚踢了老李一下问:“你说怎么回事啊?这之前都是给师长,政委送礼,哪还有跟一个团长送礼的。”
“人家那团长能和其她团长一样吗?你不看看人家媳妇儿是干啥的,这才来了多长时间,谁没去找人看过病。”
刘秀丽想到老李身上的荨麻疹也是人家看好的,还有许师长的蛇缠腰,听说就抹了几次药就神奇的好了,这不许师长走到哪里就要把这事儿说一遍,弄得军区上上下下没一个不知道的。
徐露他们刚把老张送走,门就又被敲响了,几个孩子都穿衣服起来,见是大队长和小英一块儿来,怀里还抱着奶娃娃,几个小姑娘就都去逗小奶娃娃。
大队长的岁数不小了,可这段时间脸色红润,身上有劲儿,他知道都是徐露给他茶叶的功劳,之前就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感谢,这么重要的中秋节怎么可能不过来。
就连小英也是被他带了过来感谢的,小英的婆婆本来还不想让她出门,可是听说去徐露家之后,二话不说准备了一篮子鸡蛋,还让她回来的时候再带几贴膏药。
小英出门的时候还和大队长说,她婆婆真是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徐露把她们迎进门,小英这是第一次来,徐露也不让人白跑一趟,让徐桐给装了些月饼,见大队长要推迟,赶紧说:“这是自家做的,可能味道没有外面的好,但是料都是用的好的,拿回去尝尝。”
一听是自己做的,大队长也不再推辞,徐露又给小英的孩子看了看,这孩子后来因为奶水好,加上徐露之前去给扎了几针,倒是比之前活泼了不少,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一点也不怕生。
小英话里话外都是感激:“多亏了您的帮忙,现在想想我那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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