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呆呆地站着, 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赛巴斯的意思是，让他暗中跟着自己的是……乙骨忧太顿觉心跳加速，完全无法停止地生出了某种期待。
“哼哼, 只是不放心吗？”五条悟曲起手肘搭在乙骨忧太的肩上, 看向一脸正直的老管家, 似笑非笑, “那现在回去让你家陛下放心吧！忧太会跟我去高专，绝对安全~”
“五条老师——唔！”乙骨忧太连忙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师，然而不等他说出反驳的话，就被五条悟一把捂住了嘴巴。
五条悟一手按住急着把自己卖出去的学生, 一边紧紧盯着赛巴斯, 嘴边挂着一抹随性的浅笑：“你可以不用再跟着忧太了。”
让人完全拿不准他是在用激将法, 还是真的准备当场把人打包带走。
“这个恐怕不行，没有安兹大人的命令，老夫是不会离开的。”赛巴斯坦然地回视, 看起来并不吃这一套，然后他看了看憋得满脸通红的乙骨忧太，面露不赞同，“老夫没记错的话, 忧太少爷已经拒绝过五条先生的邀请了？”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看来你们关注得很密切嘛~”
终于获得自由的乙骨忧太弯着腰大口呼吸着, 眼神却不自觉朝赛巴斯看过去……原来他没有被丢下啊, 乙骨忧太忍不住地高兴起来。
里香看看他们几个, 终于搞清楚关键，顿时抱起手臂：“所以, 悟这是一边推开忧太、一副要断绝关系的样子, 一边又让赛巴斯你跟踪我们？”
“是呢是呢！”五条悟接话，“不仅是胆小鬼, 还是偷窥狂哟~”
“等等、悟不是故意这样的……”乙骨忧太急忙反驳，然后得到两道无奈的眼神，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是坚定道，“我知道的，悟绝对不是像老师说的那样……”
赛巴斯看着认真为铃木悟解释的少年，脸上不由浮出浅淡的笑意。
这些天他夹在两人中间，将他们彼此的感情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对于安兹大人推开乙骨忧太的行为，赛巴斯很不明白，明明之前来问他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安兹大人并没有想要拒绝乙骨忧太的告白。
赛巴斯不知道安兹大人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作为守护者，他不会质疑无上至尊的任何决定，但作为安兹大人的管家，他也不想看到安兹大人这样难过下去。
作为下属，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但……赛巴斯轻轻叹了口气，一步步朝乙骨忧太走过去，然后在少年紧张的目光中躬下了身：“抱歉，但伤害忧太少爷绝不是安兹大人的本意，这段时间安兹大人也很难过……”
“如果可以，请您帮一帮安兹大人吧。”他这样请求道。
“赛巴斯！你不用这样的……”乙骨忧太连忙扶起了这位老管家，同时心中的情绪也因为他话语中的信息而剧烈起伏。
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会让悟一个人的。”乙骨忧太神色坚决，请求赛巴斯道，“我想要和他再见一面，赛巴斯，你可以帮我吗？”
赛巴斯站起身，高兴地点点头：“当然可以，老夫这就告诉安兹大人……”
“等等！”五条悟拦住了他的动作，迎着几人不解的目光，他摸摸下巴，“现在告诉他，不是给他时间逃跑吗？”
赛巴斯：……
虽然这样说安兹大人不好，但是这个……
里香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仰头看看两个大人：“那就直接过去？你们要带忧太闯进去吗？”
还没等五条悟做出表示，赛巴斯直接否决了：“这恐怕不行，安兹大人在纳萨力克，我不能擅自带你们过去。”
没有得到允许就带人类进入纳萨力克，是等同于背叛的行为，就算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安兹大人，赛巴斯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五条悟咂了咂嘴，露出个遗憾的表情：“那就只能想个办法让他自己过来咯。”
“就像刚才那种情况？”里香自然地就想到了刚才匆匆来过的黑铠骑士，心中不由撇嘴，这不是根本放不下忧太嘛，就不能坦率一点吗？真是急死个人了！
她看向赛巴斯：“刚才是你告诉悟忧太有危险的吧？要不你再通知一次？”
赛巴斯有些为难，让他谎报情况，这无疑是背叛了安兹大人的信任，但塔其米大人曾经说过，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必要的……
“不用麻烦了。”
就在赛巴斯还在内心斗争时，乙骨忧太忽然出声，引得众人停下商讨、神色各异地看向他。
“我有个想法——”他召唤出自己的游戏界面，将其中一个公告指给众人看。
【恭贺新年！为回馈广大玩家长久以来对游戏的支持，现正式上线永久副本……】
自那天的分别后，乙骨忧太就一直没有上线游戏，因此现在才发现前两天重新开放了副本，之前被他意外通关的「守卫之战」也赫然在列。
“可是，这里的boss应该不是悟吧？”里香疑惑道，按游戏公告的说法，这是正式版的永久副本，所有玩家都能随时进入，无限制开启挑战……铃木悟不可能有时间同时应对无数的玩家。
赛巴斯点点头：“没错，这次的副本进入的是虚拟场景，里面的魔物还有「魔导王」都是虚拟角色。”
乙骨忧太却笑了：“可这是悟的游戏不是吗？”
“我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为难，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乙骨忧太解释道，认真地对上赛巴斯的目光，“……悟他，应该能看到游戏里面发生的事吧？”
赛巴斯明白了乙骨忧太的意思，他沉默了一阵，终于点头：“我知道了……老夫也会帮忙的。”
“谢谢……”乙骨忧太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没把握这样一定能见到铃木悟，但大家愿意帮助他，让他觉得更有勇气了。
简单商量了计划，乙骨忧太决定先回家再进游戏。赛巴斯继续回到暗处的位置，五条悟则表示回去继续处理咒术界的问题。
“真遗憾，看来没有老师发挥的余地了~”白发的成年人勾着嘴角叹了一句，又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忧太要加油啊！人类的存亡就看你的了，把魔导王赢过来~”
乙骨忧太被他这句逗得脸上发热，不过他现在多少能够适应五条悟的不正经了，因此很快恢复了镇定，然后，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五条老师、谢谢你。”
无论是收他做学生这件事，还是告诉他关于铃木悟的事。
“……你这家伙确实还算不错啦！”里香也跟着说道，虽然他经常会惹得人非常生气，但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五条悟难得没说什么毁气氛的话，但却伸手用力揉了把两人的脑袋，将乙骨忧太本就有些炸毛的发型揉得更炸了，然后摆摆手扬长而去。
“啊！我收回那句话！”猝不及防就遭了魔爪，里香捂住脑袋，瞪那个溜得飞快的大人的背影，“果然还是好讨厌！”
“老师他没有恶意的啦。”乙骨忧太扒了扒头发，干笑道。
两人回到家里，房子里当然还是空无一人，铃木悟并没有突然就回来了。
乙骨忧太看了眼周围，缓缓呼了口气，登录游戏、选择「守卫之战」副本。
一阵轻微的眩晕后，他们出现在了虚拟场景中，曾经将他拒之门外的漆黑塔楼伫立在眼前，敞开的大门透出一点内部的幽森烛光。
乙骨忧太拉住想要闯进去的里香，轻声道：“抱歉、里香，可以让我单独过去吗？”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吗？”里香问他，得到少年坚定的点头后，她叹了口气，“算了，本来就是你们两个的事。”
再一次目送友人的背影被黑暗吞没，少女忍不住在心中祈祷，这一次、一定要一起回来啊……
*
安兹沮丧地回到了办公室。
未批改的文件还有很多，他却提不起精神去看，只是盯着离开前丢下的报告出神。
明明都已经决定让忧太回归自己的生活了，结果他又忍不住去插手了……或许，他应该想个办法让自己更坚定一点。
“安兹大人~”
这时，离开了一段时间的233系统兴致高昂地冒出来，正要朝安兹飞过去，却被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吓得一顿：“……咦、呃，您怎么了？”
安兹回过神，看见害怕得缩到文件堆缝隙里的淡蓝色能量团：“原来是你啊……有什么进展吗？”
之前在主神的费力解释下，总算解除了对它的误会，然后安兹从主神口中得知这里并不是他以为的故乡。
而主神为了弥补233强行绑定他的乌龙、以及感谢他对233这段时间的照顾，表示可以帮他找找看那个世界。
安兹对能不能回去没什么执念，于是随它去了，现在233找来，估计就是说这件事。
“那个……主神最近好像有点眉目了，所以我想着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233悄悄松了口气，刚刚的安兹大人好可怕，“还有就是，您的【铃木悟】这个身体要怎么办？”
“是继续保留这个身份，还是注销掉？”
安兹动作一顿：“注销是什么意思？”
233解释：“就是之前玩家通关游戏后经常会选择死遁来结束，但安兹大人的话，我可以请主神直接撤回这个账号……所有关于【铃木悟】的记录都会消失，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人，如果您选择回去原来的世界的话，这个选择——”
消失、让一切回归原状吗……安兹蓦地沉默下来。
233被吓得收声，许久才飞快道：“那个……这个不急，您什么时候决定都可以！我先回去了！”
再次变成一个人的安兹坐在原位，心中不断纠结要怎么选择，如果撤销的话，没有人记得，就不会有人受伤了，但是……
他看向手里的羽毛笔，下意识开始一根一根地拔毛：“撤销、保留、撤销、保留……保留。”
安兹忽然停了下来，而那根被他祸害的羽毛笔，此刻还剩下最后一缕绒毛。
白骨王者手指一捻，整只羽毛笔瞬间被突来的火焰烧作灰烬。
“……啊。”
安兹一怔，正要重新抽出一根来继续，忽然接到了赛巴斯的通讯。
“安兹大人，非常抱歉，属下的监视行动被发现了。”赛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还有，五条先生将‘莫莫’的身份告诉了忧太少爷，现在忧太少爷进入了游戏副本……想要和您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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