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这一下是大动作,不仅仅贾母那里派人来请,贾赦也过来询问情况,问桑梓为何要把这些人赶出去。
“吴嬷嬷,去传信,让太太,二爷和二奶奶去梨香院一趟,他们想询问原因,我不想一个个的解释,去老爷那里把事情一次性讲完。”桑梓道。
“是!”吴嬷嬷赶紧应下。
“桑蝶,把东西拿着,我们去梨香院。”桑梓道。
“哎!”桑蝶脆生生地应下。
贾赦虽然不知道桑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贾赦还是跟着桑梓一起,往梨香院走去。
贾代善见桑梓和贾赦过来,连忙询问道:“老大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些下人当差当得好好的,你怎么要把人给赶走,都是在我们府上当了几十年差的老人了,你把他们赶走,他们要如何生活呢?”
“老爷莫急,等太太和二爷、二奶奶到了,媳妇再一起给一个交代。”桑梓道。
贾代善见桑梓的脸色平静,觉得不像是冲动行事,贾代善平静了下来,等着贾母他们来了,再让桑梓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贾母得了桑梓的信,怒气冲冲地往梨香院赶了过来。
“桑氏,你干的好事,居然要把伺候我们几十年的老仆赶走,谁让你这样行事的?”贾母怒道。
“太太稍安勿躁,等二爷和二奶奶到了,我自会给一个交代。”桑梓淡定道。
贾母下意识向贾代善看去。
贾代善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先坐吧,且先听听这孩子的解释。”
贾代善开口了,贾母压下心中的怒火,坐在贾代善身边。
贾母刚坐下不久,贾政和王氏也匆匆赶来。
等人都到齐了,贾代善才道:“老大媳妇,你现在可以给一个说法了吧。”
“嫂嫂,你这事儿做得也忒不厚道了一些,我们荣国府是向来都是仁善之家,这事儿传出去,外人必定会觉得我们家冷血无情,对侍奉多年的老仆说赶出府就赶出府,其他人家怎么可与我们家相交?”贾政道。
桑梓笑了笑道:“莫急,给你们看一份账本。”
桑梓给桑蝶使了一个眼色,桑蝶把五位账房先生查出来账目的结果分发给场上的几人。
发给王氏的时候,王氏摆了摆手,让桑梓给贾政看就好。
桑蝶也没勉强,把账本给了贾政。
账本是按年来算的,每年物品的采购价格,最后花销的银钱,再对比今年这个物品的市场价格,再是以今年市场价格来算,应该花销的银钱,每一项都罗列得一清二楚,即使不太会看账本的贾政,也能很清晰直观的看清楚。
看完账本,贾代善、贾母、贾赦和贾政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王氏看着四人的脸色,有些奇怪账本上写了什么,只是这个时候不太好直接询问,王氏有些后悔,她应该多学几个字的,平时她理账的时候还有识字的丫头婆子协助,现在可就完全不清楚情况了。
“吃里爬外的东西。”贾母怒骂道。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京城中的物价应该是往上翻了几番的,毕竟刚建国初期,各方不稳定,物品价格低廉,等国家和平十几年二十几年,百姓安居乐业,物价也就上来了,儿媳可是按今年的市场的价格去核算的账单,都不是用开国初期的物价去核算的,太太可看到了,这些年,荣国府的开销被人为地翻了多少倍。”桑梓道。
贾母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真是触目惊心。
荣国府这些年,嫁了四个女儿,娶了三个媳妇,还两个老人过世,虽然是家大业大,有时候总有不凑手的时候,贾母知道下面的人贪了一些,却也不知道如此巨贪。
“真是好大的胆子。”贾赦也气得不行。
贾代善和贾政虽然是没有说话,眼中却也是愤怒。
王氏见状,心中十分的好奇,这些下人是贪了多少,引得老爷太太这般的生气。
“就这样的情况,难不成还让他们留在家中?”桑梓问道。
桑梓拿出了账本,这下贾母他们也不好再说要把人留下的话了,他们的银子也是银子,再让他们待在府上,有多少银子他们是贪不完的。
贾母他们沉默着,桑梓也不着急,等着他们给的答案。
贾代善翻来覆去地翻阅着账本,心中想着那些管事跪在他面前哭诉这么多年侍奉的情谊,心中的天平两头交替倾斜,他这时也没了主意。
贾母的想法和贾代善类似,这些下人确实可恨,可是到底服侍多年有情谊在,可是放任他们在府上,他们必定又会继续贪墨,倒是让他们没了主意。
场上的气氛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桑梓很是有耐心,等着这些人思虑着利弊,最后还是贾政沉不住气,开口道:“嫂嫂,我们府上一下赶走这么多人,外人会议论我们的,不如把他们赶去偏远的地方干活,不让他们再经手这些事儿了,这样应当就解决了吧。”
桑梓噗呲一声笑了,她这个小叔子还真是有些天真,“如若只是把人赶去偏远的地方干活,你觉得这些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这些主子?”
“我们是主,他们是仆,他们如何对付我们?”贾政道。
“他们对最下面干活的仆从的影响力可比你这个主人要强,你信不信,你把人赶去偏远地方干活,你明日就没有热饭吃了,莫要小看这些管事的权力,平时吩咐这些丫头小厮干活的可都是他们。”
贾政还是有些不理解,但是贾代善和贾母却立刻明白了桑梓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看着办吧。”贾代善一锤定音。
桑梓笑了笑道:“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给你们再看一个东西。”
桑梓再对桑蝶使了一个眼色,桑蝶再给几位一个单子,上面是每个管事的家产,他们在什么地方有房产,什么地方有地产,什么地方有铺面。
看着这些东西,贾代善他们的脸都绿了。
“这些下人比我还富有。”贾赦怒骂道。
贾政也认可贾赦的这话,只不过贾赦说的这话是假的,贾政认可的话却是真的,贾赦的私房银子可不少。
“好好好!一个个的真是好样的。”贾母气得直喘粗气。
“这些个管事们,一个个的仗着自己是在荣国府待的时日长,便贪墨主人钱财,中饱私囊,荣国府的银子,悉数进了他们的口袋,看在他们服侍多年的份上,我只是把他们放出府,甚至都没有收回他们贪墨的银钱,他们不知感恩,却说我是赶他们出府,一般的下人得知主人家肯归还他们的卖身契不知道多高兴,可是这些人呢?去你们面前告状,说我要赶走他们,明明是给他们恩典,他们却说是赶走,他们为什么连这个恩典都不想要?无外乎是在荣国府当差可以捞更多的银子,只有利益到了,他们才宁愿继续当一个奴仆,有哪个真的是为了多年的主仆之情。”
“老大媳妇,赶走,全部都给我赶走,尤其是赖大一家。”贾母是真的气得狠了。
毕竟这个单子上,首当其冲的就是赖嬷嬷一家,在城北便有一套三进的院子,院子里还请了不少仆人,更别说还有不少铺面,连京郊的庄子都有两个,就这份家产,比贾政的私房还要多了。
“放心,这些蛀虫一个都留不下来,不过为了府上的名声,这些银钱是不能要回来了,只能用荣国府开恩的借口。”桑梓道。
贾母看着这么大一笔银钱,心中肉痛,但是为了荣国府的名声,却也只能如此了。
“太太放心,他们离了荣国府后,他们的苦日子才算是到了,我现在不为难他们,可没说我日后不为难他们,他们没了荣国府,他们可就是平头百姓呀。”桑梓目光发寒。
贾母见桑梓这么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好!不过太太也可以多出门见见其他的夫人,把府上为何放仆人出府的原因隐晦地和京城的众位太太说明,免得这些人出去后再攀扯主人家,我们先把原因放出去,我们就站在主动一方,我们瞒着,让这些下人先攀咬我们家,别人也先入为主,再同情弱小,会觉得我们荣国府不容人,岂不是吃了哑巴亏。”桑梓继续道。
“这是小事,正好后日北静王妃办了一个花宴,我也好久没和北静王妃说话了。”贾母道。
“太太英明。”桑梓捧了贾母一下。
见桑梓三言两语就和贾母确定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贾代善实在忍不住开口了,“老大媳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管事们的家产的?”
桑梓笑了笑,“老爷用兵如神,想必对兵法也了如指掌,不过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买了一些新人回来,让管事们认为这些人是我重点培养的,他们的心思都在这些新人身上了,却忽略了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每个人都想上位,就比如这些管事的徒弟们,虽然平时不起眼,对管事唯唯诺诺,可是他们也对管事了如指掌。”
“不愧是南疆圣女。”贾代善赞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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