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 银行抢劫案16
◎你是说姚丰有男朋友◎
顾平安觉得该好好查一下姚丰的生平, 给他做一个完整的侧写画像。
小郭道:“姚丰,三十四岁,父母早逝, 爷爷奶奶在老家跟着他大伯生活,我们已经打过电话,让那边的民警帮着查了,他没给爷爷奶奶买过通讯设备, 跟他大伯家也早不联系了。”
顾平安皱眉:“姚丰的大伯和爷爷奶奶都在, 刘队长怎么说他在老家只有远亲?”
小郭说:“姚丰跟他们好像都不亲近, 据说他大伯要给他说个残疾的对象, 他不乐意, 吵了一架,再也没回去过。临走还偷了他大伯的盖房钱,他大伯报了警,最后因为是亲戚,不知道怎么调解的, 两边和解了。”
黎旭疑惑道:“残疾对象?姚丰很正常吧,家里人为什么给他说残疾对象?”
小郭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那边警方说姚丰从小就爱惹事,经常打架斗殴。”
邹卓接着道:“我们还查到他刚来豫东市时在棉纺厂打散工, 当时棉纺厂有外包的活儿,他在那儿干了几年, 后来又去饭店端了几年盘子。”
顾平安疑惑道:“可刘队长说他不正干, 一直是街上的混子啊!”
邹卓把手里的笔录递给她,“我们找到的这些人都说他人很靠谱, 很勤快, 很老实, 不过有人惹他,他也会还手。还有人说他后来遇上贵人,自己当老板去了。”
黎旭道:“这个贵人不会是说刘队长吧!”
顾平安翻着笔录,“姚丰八七年还开过包子铺?在之前他一直在打工。这个饭店老板说他是遇上贵人才去开店,也就是说姚丰是八七年遇贵人?刘队长是在八三年跟姚丰认识,那这个所谓的贵人应该不是刘队长。”
她叹口气:“而且我怀疑刘队长关于姚丰的事撒谎了,在姚丰的旧相识眼里,他一直在努力打工攒钱,想自己买房子开店,没有一个人说他是混子。可刘队长却说八三年之前就逮过姚丰好几次,到底谁在撒谎?”
卢星主动请缨,“顾队,我去查一下吧,不过八三年的资料,还能查到吗?”
现在都是纸质资料,而且八三八四年,连着严打,当时的案件资料是最多的,也是最不正规,查起来很困难。
不管怎样,还是要查一下,很明显刘队长没有他说得那么坦诚。
卢星带人去查了。
顾平安看看案情板,发现疑点还真不少,她干脆道:“接着给那两个号码打电话,找专人守着姚丰的大哥大,十分钟试一次,不,五分钟试一次!直到有人接听,或者咱们找到其他线索。”
那两个大哥大都关机了,也许机主只是在使用时才会开机,不停打电话是最笨的办法,但姚丰已经死了,他们不能只听刘队长的一面之词。
黎旭道:“关键还在何俊远这儿,他跟姚丰还有刘队长,肯定不只是生意关系。”
顾平安也这么认为,可何俊远嘴硬得很,得想办法找到个突破点。
邹卓说:“他最在意什么?要不要让他父母来劝劝?”
他话音还没落,外边有人敲门:“顾队,有人找你,在办事大厅一楼接待室。”
那人说完就要走,顾平安忙喊住他:“麻烦问一下,男的女的?没说姓名吗?”
“女的,她在门卫那儿登的记,好像姓顾,看着比你大两岁,像是你亲戚!”
顾平安马上道:“你下去跟她说,我没空见她,忙着呢,叫她别管别人的闲事。”
黎旭挑眉:“你堂姐?”
顾平安叹口气:“应该是她,我看她跟那个小曼有一拼,估计又要跟我说何俊远是好人了。我真想让她见见小曼,两人一块说说何俊远的好,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小郭马上道:“KTV那个小曼吗?她就在楼下,那就让她们见见吧,这有什么啊,不都是以何俊远女朋友自称吗?”
顾平安不想浪费时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对面办事大厅有吵闹声。因为是夏天,所有门窗都大开着,她听得很清楚,确实是大堂姐的声音。
这是找不到她,开始撒泼了?
要是在家里,顾平安一定会把大堂姐赶出去,添什么乱呀。可这是在单位,别管谁来了都是人民群众,再闹腾她也得好好招待,于是她道:“小郭这主意确实不错!”
她干脆下楼找到小曼,“带你见个人。”
小曼已经交代清楚了所有问题,还以为可以走了,见这个女警官过来不由又紧张又激动,她问:“见什么人?老何吗?他也没问题了?我们都能走了吗?”
“想什么美事呢?就是你也走不了呀,你有贩卖毒品的行为,还以为这是小事?”
已经有人给小曼普过法了,可她皱眉道:“我知道我错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到底要带我见谁?我不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顾平安道:“别紧张,是何俊远的女朋友,你不也是吗?你俩肯定很有话题。”
小曼愣住,“啊?我……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就是……我……”
她不由结巴起来,顾平安看她一眼:“没事,你不是说何俊远曾跟你说,你是她女朋友,那你就是!他不是对你很好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堂姐果然在招待室闹着要进去见顾平安,顾平安推开门,先给接待人员道了歉:“这里我来处理吧。”
等接待人员一脸尴尬地走了,大堂姐说:“安安,你们这衙门门槛也太高了吧,我等半天了,他们也不帮我去找你,不是说你都升队长了吗?难道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还得在这里等着?”
顾平安一听她说话就头疼,“别废话了,你来是为了何俊远吗?”
“老何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妈给我打电话,让我找你求求情。”
顾平安更无语了:“何俊远的家人都知道你堂妹是警察?我说大堂姐,你平时跟我也不亲啊,这怎么到处提我?实话跟你说吧,老何的问题不是求情能解决的,你别管了。还有他不止你一个女朋友,这位小曼女士也是他女朋友,她觉得老何是个好人,对她也特别好,你俩要不要一起诉诉苦,说说失去老何后的心情。”
大堂姐傻了,转头看着小曼,“你说她是老何女朋友?开什么玩笑?”
顾平安问小曼,“你跟何俊远什么关系?”
小曼跟着过来时,有些心虚,毕竟她是陪酒女,何俊远也从来没说过她是他女朋友。可见到大堂姐后,她突然有了点底气,这女人长得还行,但也说不上漂亮,而且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小曼虽然有点恋爱脑,还不懂法,但能在KTV里吃得开,肯定不简单,而且她在KTV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各色各样的人,她一眼看穿大堂姐就是个草包,再听到顾平安说这是她堂姐,也瞬间明白了带她过来的目的,于是她马上支棱起来:“对,我就是老何的女朋友,你又是哪个!老何现在遭了难,警察正在查呢,你来添什么乱!”
大堂姐傻了,“你……你……?老何才不会喜欢你。”
顾平安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她不太想观看这场狗血剧。
小曼却笑嘻嘻地说:“你怎么知道老何不喜欢我,他喜欢得要命,那些姑娘里,他最喜欢的就是我了。而且我还知道他绝对不会喜欢像你这种又笨又蠢的,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啊?老何喜欢骚点的,要不要我教教你?”
大堂姐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小曼说完又有些同情地看着大堂姐,“你真被他骗了?你俩睡了没有?我跟你说,你可小心点,他之前跟一个烂货在一起睡过,染上病了,我都怕被他传上!”
大堂姐虽然有点二,但这方面很正派,她是正正经经在跟何俊远交往,听到小曼说什么骚啊烂货啊染病啊!她心都揪起来了,何俊远在外边乱来?还染了病?这是真的吗?
她心里还是带着一丝丝希冀,看向顾平安。
顾平安把枪套移到明显位置,对着她拍了拍:“昨天晚上我差点跟何俊远在KTV拔枪对射,还有那间KTV里搜出了毒品,你确定你要一棵树上吊死,哪怕他坐牢,你也要等?枪毙了,你也去给他收尸?”
大堂姐听见拔枪对射这四个字,吓得手都哆嗦了,她相信顾平安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不由后怕起来,她这是找了个什么玩意啊。
“安安,你别说了,我找错人了!我跟何俊远早分手了。”她说完拎起包就往外跑。
小曼见成功把人吓跑了,激动道:“顾警官,我没说错话吧。”
顾平安真心实意跟她道了谢:“你帮我解决了大难题,不过这点事只能算帮忙,不能算立功。你在KTV时间也不短了吧,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他们提到过市局的某些人,或者抢银行的事?”
小曼努力回想着,最终还是摇摇头:“顾警官,我也想立功减刑,可我实在想不起来啊,我每天就是下午四点到,然后先帮着收拾房间,化妆,六点就有人来了……”
顾平安说:“重点回忆一下跟你们老板姚丰还有何俊远接触时,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或者听不懂的话。”
“姚老板不爱说话,也不爱找我们这些女的玩。老何说的话可就多了,我刚才没撒谎,他就是喜欢骚的,也特别喜欢说骚情话,就是那种听着肉麻的话。”
小曼说着说着脸上染上绯红,“他还喜欢年轻的没破处的,有时候没这样的女孩,还叫我们装处女。”
顾平安皱眉,她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事,确实没什么有用的。
“你说姚老板不喜欢KTV里的女孩?他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吧,我不清楚,反正之前有个女孩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身材也辣,想当老板娘,就趁着姚老板来店里时,拿着酒杯往他身上倒,那酒把她衣服都弄湿了,你能想象吧。”
小曼说着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波浪的动作,还挺了挺翘臀,“就是那个样子,结果姚老板看都没看她,像是踩到屎一样,嫌弃地把人推开,还骂了她两句,叫她滚。当时我们都要笑死了,不过打那以后,再没人敢打老板的主意。”
顾平安好像突然有点懂了,这个姚丰该不会是同性恋吧。性取向正常的男性,就算不喜欢靠过来的异性,也会保持礼貌,不会反应那么大。听小曼的描述,姚丰好像是对女性生理性厌恶。
她正要细问,门被人砰砰敲响,大堂姐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顾平安眉头紧皱,不打算再给她留面子,这次要不把大堂姐这个恋爱脑骂醒了,她就不姓顾。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大堂姐居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安安,我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顾平安愣了下,难不成大堂姐终于醒悟了,要揭发何俊远?
她让人先把小曼带回刑侦楼,这才问大堂姐,“什么事,你说吧。”
大堂姐叹口气:“安安,我刚才实在气坏了,我真不知道老何是个坏人,他居然有枪?还贩毒?甚至还……还背着我玩女人……”
听她的语气,这几件事里,背着她玩女人最过分……
顾平安知道任她说下去,她能发一个小时的牢骚,于是赶紧提醒:“你跑回来是想跟我说什么?你早发现他不对劲了对吗?”
“也没有早发现,就是……就是我一确定他是坏人,就突然想起来了!他诽谤过你们,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跟他是在派出所认识的,他知道你是市局的警察,见我总夸你,就跟我说警察也就那样,还说哪个行业都有变态,他就认识一个市局的变态,我当时以为他不想听我夸你……”
顾平安有些诧异:“你居然会夸我?”
大堂姐十分尴尬:“也没怎么夸,就是我发现他对警察好像很感兴趣,还跟我打听你,结果他发现我其实跟你不太熟,就说我有这么好的大腿也不说抱紧了,以后万一生意上有点事,可以找你。我为了跟他有话题,还跟我爸打听了一下你办的案子,结果他那天有点不高兴,好像不爱听,说我把你想得太好了,还说不是所有警察都是好人,反正就是一直说你们警察的坏话。”
“他干的是违法犯罪的事,当然喜欢说警察坏话。绝大部分警察都是经过检验,品格和素质都过硬的,但也难免有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
顾平安说完催促道:“接着说,他有没有提变态是谁?怎么个变态法儿?”
“没有!”大堂姐摇头道,“我问他来着,他不肯说,只钓着我的胃口,想……想……”
顾平安叹口气:“想占你便宜?”
“嗯!”大堂姐说着注意力又被转移了,“安安,我不会真染上病吧。”
顾平安无奈安慰道:“担心的话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就行了,接着说,他是怎么描述市局的变态的?”
大堂姐想到自己可能染病,脸色很难看,“他只说要是被发现了,那人肯定会被踢出警察队伍。还说不只市局容不下他,恐怕去找别的工作人家也会给他白眼。我就更好奇了,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他……他特别猴急,就跟我说是见了女人哪儿也不会动的变态!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他很认真,还跟我说,真有这种人!”
顾平安听着她的描述,想到刚才小曼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市局有个同性恋,姚丰也疑似同性恋,这两个人之间不是利益关系,而是感情牵扯!
她敢肯定这个同性恋绝对不是刘队长,因为刘队长就是那种直得不能再直,特别大男子主义的糙汉,所以市局肯定还有另一个内鬼!
顾平安又帮着大堂姐回忆了一下何俊远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虽然大堂姐不时跑题,但有顾平安引导着,还是说了个七七八八。
何俊远居然也曾经说过遇贵人,顾平安有些疑惑,他这个贵人跟姚丰的贵人是一个吗?
能用贵人这两个字,职位应该很高,可她把市局的正局副局包括政委都想了一遍,一个比一个更不可能。
她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太老,可能三四十岁,职务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但肯定很能干,这个能干不限于帮着平事,出主意赚钱。总之贵人也许不够贵,但说的话指的路,对他们有益,对他们来说就是贵人了。
送大堂姐走时,她又拉着顾平安不放,“安安,我不敢去医院,是不是得去妇科?要是被熟人碰到怎么办?会不会说我闲话?”
顾平安叹口气,“去妇科不一定那方面有问题,你怕什么?再说我陪你去就碰不到熟人了?你要实在担心,干脆出去散散心,隔壁市县一天来回。不过,姐,于其担心被熟人看见,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这张嘴!”
大堂姐也知道自己大嘴巴,她忙捂住嘴,幽怨地瞪了顾平安一眼,“你放心,我只爱说别人,还没傻到跟别人说自己这种倒霉事。”
顾平安嘴角抽了抽,“说别人容易结怨,你说别人,别人不说你吗?堂姐,今天的事我跟你发誓我不会外传,甚至跟同事也不会提你的私事,要是有什么闲话,你可别找我。”
大堂姐刚要叮嘱她不要乱说,结果被她抢先了,只好摆手道:“行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一个小姑娘干什么不好?非要抓贼,还跟人家拔枪对射,好威风啊!”
顾平安每次面对这位堂姐时,都是心情复杂。说大堂姐是来捣乱的吧,还意外让她发现了隐秘的线索。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她又去找小曼,详细问了一遍姚丰每次去KTV的情况,确定他很反感跟女性接触,这才上楼回了二队的会议室。
黎旭正要再去审何俊远。
顾平安匆匆进来:“黎队,一起去吧,这个姚老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同性恋,我甚至怀疑他在咱们市局有个男朋友,这事何俊远一定知情。”
黎旭愣住,“你是说姚丰有男朋友?”
顾平安无奈道:“没错!男朋友!也许刘队长也知情,他刚才说姚丰有相好,可这个相好不一定是女的啊。”
262 ☪ 银行抢劫案18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黎旭不免有些愣神, 毕竟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顾平安道:“男同性恋群体并不少,只是迫于社会压力,都不会公开!”
她把小曼和大堂姐说的那些话跟黎旭复述一遍, “从小曼的描述来看,姚丰不喜欢女人。何俊远跟我大堂姐说,咱们市局有个变态,对女人不感兴趣。当然了我不是说对女人不感兴趣就是变态, 而是现在的社会舆论, 何俊远说如果这个变态被发现会很麻烦, 甚至可能被开除。”
黎旭皱眉:“同性恋不一定会被开除, 但肯定会被边缘化。而且我觉得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刘队长!”
顾平安马上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走吧, 咱们再去问问何俊远,然后是刘队长。小毛不一定知道,但这两个人一定是知情者。”
何俊远见他们进来还想胡扯,顾平安直接道:“老何,你们真正的老板是姚丰的男朋友对吗?”
何俊远一下子愣住:“你们知道他是同性恋了?”
“查出来很难吗?”虽然是无意中得知, 但顾平安还是摆出运筹帷幄的样子。
何俊远显然吓了一跳,但很快缓过来:“呵,你们还是没把他找出来,对吗?不然就不会来问我了。”
黎旭道:“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何俊远你这样来回打太极没有用,我劝你还是为自己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我把他说出来, 你们会把我放了吗?”
顾平安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因为他是你的贵人对吗?说说吧, 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是帮你们赚了钱, 还是帮你解决了大难题?以至于你们一个个把他当贵人?”
何俊远皱眉看着她, 他不知道他们查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想接着装傻,又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大概不会放过他,此时他脑子里嗡嗡的,无法再保持淡定。
顾平安看着他皱紧的眉头,知道他应该在做心理斗争,于是笑道:“有些人就喜欢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也有些人不懂体制内的级别和权力,觉得队长啊,科长啊,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甚至可以随便抓人放人!”
她压低声音,假装神秘兮兮地说:“甚至还有人相信这些中层干部就能帮着减刑,帮着脱罪。”
何俊远身子一僵,显然顾平安说的正是他在考虑的问题。
于是顾平安道:“何俊远,跟你说句实话,这种干部出事,上边下边都盯得很紧,不管耗多长时间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你千万不要存着侥幸心理。你觉得什么也不说,就会有人来帮你?可你已经被我们抓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人来跟你通风报信,也没人来找你对对口供啊?”
何俊远苦笑起来:“你当我傻吗?我坐在审讯室里,谁来找我对口供?你也别哄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内鬼不内鬼。”
顾平安笑道:“何俊远,你跟不止跟一个人说过你有个贵人,还说我们市局有个变态,你说要是这个贵人知道你背地里叫他变态会是什么表情?”
何俊远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变态?”他说完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你堂姐跟你说的?她那张嘴什么时候靠谱过?”
顾平安道:“她确实挺不靠谱,但你自己说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你的贵人不可能再给你庇护,等他知道你说他是变态,更恨不得赶紧把你卖了,所以黎队长才说,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何俊远苦笑,他也想赶紧把谁卖了,好立个大功,可他犯的可是杀人罪!就算贩毒的事能推到姚丰身上,其他事他也逃不了。
何俊远思量半天,还是没开口。
顾平安倒也不意外,“他自己很清楚,招于不招,罪行都轻不了!”
黎旭道:“别急,本来我还将信将疑,看他的反应,你的推断是对的,我们确实接近真相了!”
两人又马上提审了刘队长,刘队长听到顾平安的疑问,苦笑道:“姚丰是同性恋?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之前也说了,我跟他的关系十分复杂,算不上朋友。一开始我把他救命恩人,可后来我发现他不是帮我,而从一开始就想利用我。可我已经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也只能跟他狼狈为奸。我只是偶尔帮帮他的忙,不会经常见面,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感情问题。”
顾平安皱眉:“不会经常见面?那怎么你偏偏在昨天晚上去跟他一起喝酒了?”
刘队长无奈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巧,怎么就昨天出事了,可能是碰巧了吧!总之我不知道姚丰是不是同性恋,更不知道他在咱们市局有没有男朋友。”
他说着摊摊手:“你们总不会在怀疑我吧,我跟我媳妇虽然也闹别扭,但感情很好,我真没那个爱好!”
刘队长熟知审讯流程和各种话术,而且他在选择承认罪行时就做好了准备,没什么能让他破防的,自然不会开口。
等顾平安他们打算结束审讯时,刘队长又跟黎旭说:“黎队,咱们怎么也算有点交情了,能不能拜托你过问一下,让我媳妇跟孩子缓一缓再搬出公安大院。”
他媳妇在商场做销售,据说十分泼辣,但人缘不错,公安家属有个什么活动,她都是积极分子。刘队长是怕人走茶凉,单位发给他的房子会被收回去,就想让黎旭找人通融一下,给他媳妇一个找房子搬家的时间。
黎旭叹口气:“放心吧,一码归一码,没人会赶他们走。”
顾平安却道:“刘队长,你要真为你妻子孩子好,就该马上帮着我们把案子查清楚,不查清楚,他们也走不了,还得配合调查。还有你说那钱在你家,已经有人去查了,没准你家还得贴封条,你让他们怎么住?”
刘队长好像这时才想到这个问题,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发起了愁。
顾平安接着道:“你要真的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就该叮嘱他们一出事就举家搬迁。咱们公安大院的孩子最爱玩的游戏是警察抓小偷,一个个疾恶如仇,你被抓的消息一传出去,你妻子跟孩子的处境有多难你想过吗?是,没人会去欺负他们,可光是别人的议论和异样的眼神,他们就受不了。”
黎旭也说:“刘队长,虽然你没花那些钱,但你也从来没想过自首对吗?甚至没想过出事后该怎么善后,才会这么顾头不顾尾,看来昨天KTV里的事是突发事件?你根本不知情?”
顾平安道:“不对啊,如果他不知情怎么会跑到姚丰那里去?还顺手把人杀了?”
刘队长无奈道:“真相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我不清楚他们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们之间都有什么感情纠纷,总之我是被姚丰利用了,昨天晚上我不肯再去帮他平事,就直接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他们坚持着各自编出来的故事,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顾平安回到会议室里,把案情板擦了个干净,准备跟黎旭一起再重新整理一下案情。
黎旭问她:“你刚才说科长和队长都是中层干部,为什么突然提到科长,你还是怀疑项科长对吗?他结婚了,跟妻子感情也很好。”
顾平安第一次发现黎旭还挺单纯:“谁说结婚了就不可能是同性恋了?你知道同妻数量吗?”
“同妻?”黎旭大概猜出了这个词的概念,不由叹口气,他确实没接触过这类人群。
顾平安道:“除了同性恋还有双性恋呢,所以咱们这个排除法不能以婚姻为条件。”
黎旭皱眉:“可如果项科长真是同性恋,而且在外边有男朋友,他妻子不可能毫无察觉。”
顾平安为难道:“可咱们也不能找上门去问项科长的妻子吧,毕竟我的怀疑毫无证据。汪局不是要给咱们市局所有人做一个毒品检测吗?干脆把二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的男性资料都汇总到一起,咱们做个筛查。”
黎旭道:“这可是个大工程!”
两人正说着,卢星小跑着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大哥大,神情焦急,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通了’。
那边是个年轻的男声,“喂,姚丰呢?你到底是谁?再不说话,我可挂电话了!”
显然卢星怕再说下去对方会挂电话,这才拿着大哥大匆忙跑过来,顾平安脑中急转,她不知道这人是否收到了姚丰的死讯,说姚丰死了可能适得其反,会让他挂了电话逃之夭夭。
从这人声音里的关切,能听出来他很在乎姚丰,再想到姚丰的性取向,顾平安忙道:“姚丰有话让我转告他的爱人!”
“爱人?你是他什么人?他是这么跟你说我的?”那边的声音瞬间低了几度,带着些许温柔。
顾平安长叹一声:“你在哪儿?我们见面谈吧。”
那边却又犹豫起来:“他怎么了?死了吗?”
听这意思,他应该还不知道姚丰已经死了,顾平安道:“电话里不好说……”
她本想先稳住他,趁着他开机时,让技术中队赶紧查一下信号位置。
可那边的人也不傻,“你先说你是谁?”
顾平安为难地看了眼黎旭,黎旭马上去技术中队那边安排。
顾平安才跟那人说:“姚丰遇到点麻烦!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
“怎么没用!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在哪儿?医院吗?”
那人的声音十分急切。
顾平安想赌一赌:“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他希望你能平安无事,你还是赶紧走吧!有什么消息我晚点会通知你。”
那边的人挠破了头,也下不了决心,如果顾平安让他赶紧去医院,他可能会起疑心,会害怕被抓。
可顾平安让他赶紧走,姚丰也确实叮嘱过他,遇事赶紧跑,不要管姚丰。
那人犹豫再三,语气终于坚定起来,“他出事了,我不能走,你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顾平安突然有种诱骗小朋友的感觉,她叹口气:“你不怕自己被抓?”
“不怕!你别啰嗦了,快说!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市二院A区一楼,到了打这个电话,路上小心点,最好乔装改扮一下,免得见不到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那边的人沉默片刻,把电话给挂了。
卢星激动地看着顾平安:“顾队,他会去吗?”
263 ☪ 银行抢劫案19
◎因为我们准备杀了那变态◎
顾平安其实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去, “这人跟姚丰肯定感情很深,而且早知道他会出事,我跟他约在医院, 他更会担心姚丰安危,多半会去的。”
黎旭那边已经让技术中队锁定了对方的大哥大号码。
顾平安跟他带着姚丰的大哥大去医院,临走前还叮嘱卢星:“接着用座机打另一个号码,没准什么时候也会开机。”
她在电话里说, 来了可能被抓, 那人没反驳, 也没说自己是无辜的, 显然他也参与了这些事, 所以他们直接按照抓捕嫌疑犯的规格,先协助医院把一层清空,又安排了不少人,还带上了狙击手。
顾平安之所以选一楼,就是知道这里都是耳鼻喉的轻症患者, 不会太麻烦。
她跟黎旭说:“我也知道这里是医院,可这人很谨慎,这么长时间都不开机,接到电话也跟惊弓之鸟一样, 约到别的地方,我怕他不会来。”
黎旭本来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见这么快就有了线索, 心里放松了大半儿,不由笑道:“你的安排没有问题, 不需要跟我解释, 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按照你的推断, 姚丰的男朋友不应该在市局里吗?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顾平安也不清楚,她叹口气:“姚丰要是还活着就好了,看来他是这整个犯罪团伙的关键,我怀疑他们起了内讧,这个人不管是从哪冒出来的,只从那简单几句话里就能知道他对姚丰的感情很深,而且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姚丰在贩毒,甚至他也是帮手。”
“要照你这么说,他但凡聪明点都不会来医院。”
顾平安笑道:“也许人家是情圣呢,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是不会管有多少枪口等着他的。”
有医院的工作人员配合着,两人很快把一切都安排好,医院导诊台的工作人员都换成了便衣警察,顾平安也披上白大褂跟黎旭在楼道口装做聊工作的样子。
可他们等了两个小时,天都快黑了,也没人来,包里的大哥大再没响过,打过去对方已关机。
顾平安皱眉,“看来我判断失误,他不会来了。”
黎旭刚要说话,就听见外边有脚步声,“别急,这不是来了吗。”
大夏天的,进来的人穿着一件夹克,鸭舌帽压得很低。
顾平安心中微叹,这也太实诚了,她在电话里让他乔装打扮一番,是为了增加她的可信度。再说乔装打扮也该把自己变得不起眼儿啊,这小红帽,这夹克衫,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瞩目吧?
夹克衫虽然穿得不合时宜,但这人长得还算是小帅,瘦瘦高高很文静的样子,他走到导诊台前,“请问一楼有一个叫姚峰的病人吗?”
顾平安皱眉,按照两人的约定,他应该到了之后打电话,而不是四处去问,她已经在电话里暗示了这里有警察,他还这么大咧咧地去问,是不相信打电话的人吗?
导诊台后的女警冲他笑了笑,指了指顾平安他们这边,“那位就是他的主治医生!”
那人往这边看了看,礼貌地道谢后,朝这边走过来。
顾平安看着他走路的气势,又看了一眼他晃晃悠悠的夹克,心中突然警钟大作,她刷得一下抽出腰间的枪,指着他,“把手举起来,不要动。”
黎旭先是被她吓了一跳,然后也反应过来,大夏天穿着夹克衫,肯定不是为了捂汗,里边也许有东西。
“听到没有?把手举起来!”他一边喊着,也掏出枪来,顺时针朝着那人身后绕过去,要截断对方的后路。
那人被顾平安突然掏枪吓了一跳,见黎旭突然一动,他更害怕了,手哆嗦着伸向了夹克拉链。
顾平安担心他衣服里有炸弹或是其他危险物品,打手的话肯定会打到那件衣服,但她没有犹豫,一枪打在他小腿上。
那人啊的一声痛叫,跪倒在地,手也朝着他的腿摸去,嘴里还喊着:“我的腿!”
顾平安收起枪,上前按住他的双手背到背后。
黎旭过去拉开他夹克衫的拉链,里边还真密密麻麻排满了雷|管,他抬头看了顾平安一眼,两人对视,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导诊台的女警和旁边埋伏的便衣都跑过来帮忙。
大家小心翼翼把那件衣服脱下来,才发现大哥大被设置成了引爆器,就藏在他袖子里。
顾平安气得不轻,“抢银行?贩毒?现在又搞这么多炸药,你们这还真是一窝悍匪啊!”
他们都以为这人是个悍匪,哪想到这位伸着腿哭道:“我的腿!疼死我了!”
一开始他只是受了惊吓,现在惊吓的劲过了,他开始感觉疼了,这次由于角度问题,并不是贯穿伤,子弹卡在了他的小腿骨里,他疼的痛不欲生,哪里顾得上别的。
顾平安见他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不由气笑了:“一颗子弹都受不了,你也敢穿上这件衣服?你这点雷|管不可能把你炸的粉身碎骨,但绝对会开肠破肚,那种疼真会要了你的命。”
正好就在医院,直接把人送到急诊室就行,可这位被抬上担架后又哭着喊:“我要见丰哥!我知道这里肯定都是警察,我穿着这件衣服来,不是想炸死谁,就是想着吓唬你们!让你们放我见丰哥!”
顾平安叹口气,不想再骗他:“姚丰已经死了,你先去治疗吧。”
她说完还以为这人会大哭大闹,甚至来个咬舌自尽呀,撞墙自杀呀,甚至进了手术室会去抢医生的手术刀。可没想到他瞬间安静下来,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躺在担架上被抬走。
护士问他姓名年龄时,他居然也乖乖说了。好像姚丰的死一下子抽干了他的精气神儿。
黎旭不由叹道:“看来还真是个情种!”
这人叫方广平,今年二十一岁,其他信息只能等他治疗结束再问。
顾平安拎着那件衣服,交给赶来的防爆组后,她忍不住跟黎旭感慨:“只是想见姚丰,他又猜到这里都是警察,那他自己过来自首不就行了,至于搞这么大吗?黎队,你说他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哪儿去找雷|管?”
黎旭道:“这东西虽然看着粗糙,但一个不小心是会炸伤手的,如果是他自己做的,那他一定很有经验,就怕他不止这一件衣服。”
顾平安补充道:“是啊,更怕他不止一个人。”
他们急着问出雷|管的来源,现在有些人会偷着用雷|管来炸鱼,偷矿,或是建筑施工时使用,但不管干什么,都必须是正规途径购买。
方广平如果不是开厂的、施工的根本买不到雷|管,而且这件衣服上还做了引爆器,手法很专业,这就更得问清楚了。
他只是小腿中弹,把子弹取出来,包扎好,也就行了。
等送到病房,顾平安跟黎旭跟着进去,就见方广平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主治医生本来想说多休息,但看了一眼顾平安他们,还是摆手道,“问完了让他多休息!”
等医生走了,顾平安问他:“你知道你穿的这叫什么衣服吗?如果在别的场合被发现,你肯定会被击毙,你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查个底朝天。”
方广平转头看看她,还是一言不发。
黎旭就道:“说说吧,这种衣服还有几件?雷|管是从哪儿买的。”
他就像个哑巴,一开始谁问他,他还转头看看,问了几句后,他就睁着眼看天花板,像在研究天花板的纹路。
顾平安突然明白过来了,不该先问雷|管,应该问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不想知道姚丰是怎么死的吗?”
方广平马上转头看着她,似乎在等着答案。
顾平安却叹口气:“老实说我们也还没搞清楚,一开始说是畏罪自杀,后来又查出是刘队长下的手,可刘队长为什么下手?我们正在查,你要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想给他报仇,就好好配合我们,帮我们抓到真正的凶手!”
方广平愤愤道:“我听出你的声音了,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你早就知道他死了,为什么要骗我过来?”
“你当时哭着喊着要再见一面,也没说死的就不见了啊。”
顾平安说完觉得这话好像无情又无赖,就无奈道:“方广平,你到底想不想查清楚姚丰的真正死因?你命都可以不要,只为了见他一面,这种感情应该很深厚吧,那你现在还在犹豫什么?”
方广平叹口气:“我当然想!你问吧!”
顾平安觉得最关键的还是先确定雷|管的来源,于是马上道:“我觉得你应该做不出这种衣服,是姚丰送给你的吗?你们俩还挺会玩啊,这算什么,定情物吗?”
方广平似乎觉得他和姚峰的感情被贬低了:“怎么可能是定情物!这衣服确实是丰哥做的,只有这一件,雷|管是丰哥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他还跟爆竹厂的人学了做引线的技术,只剩下引爆器,后来他发现可以用大哥大引爆,又跟我一起研究了该怎么安装。其实这大哥大太贵了,我有点舍不得。”
黎旭问他:“你跟姚丰做这件衣服是想干什么?”
方广平笑了一声,“当然是想杀人!”
“杀谁?”黎旭问。
“一个变态!”他说得咬牙切齿。
顾平安马上道:“这变态是市局里的吗?”
方广平激动地点头,“没错,你们也是市局的?跟他是一伙的吧?是他派你们杀了丰哥,对不对?”
他眼里满是怒火,瞪着顾平安和黎旭。
顾平安苦笑:“当然不是,哪个行业都有败类,你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帮你铲除败类。”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见过他两次,他都是戴着面具。”
顾平安愣住,原以为他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哪想到方广平既不知道对方名字,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戴着面具?那他见你干什么?你是在陪客吗?”
方广平脸上现出羞恼之色,但却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了,“没错,我在陪客!我去ktv本来是去应聘保安的,丰哥收下我,还叫我去培训,哪想到隔天他又说有人对我很感兴趣,问我要不要出去陪客!”
顾平安问:“你陪过几个客人?”
“一个!就是你们市局那个变态!”
顾平安皱眉:“也就是说这个变态看上你了,让你去陪他,而且不是在ktv,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你还记得那地方吗?”
“记得!就在凤城区新街一个小院里。”
顾平安记下地址,又问他:“是你自愿去的还是他们逼你去的?”
方广平愣了三秒,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道:“第一次是我自愿去的!但我当时没懂他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跟那些女孩一样,就是喝喝酒划划拳。可他要求对我做那种事,我不同意,他就说他一眼看出我是同性恋!不然不会选我!我说我就算是同性恋也不可能跟他干那事,他就拿出枪来指着我的头,我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后来他还叫丰哥一起弄我,我才知道丰哥也是。可丰哥很不情愿,还为了我跟他吵起来了!”
他说着说着哭起来:“丰哥人真得很好,说他那是强|奸,可他说丰哥一定是吃醋了,所以也让丰哥干一次,他俩就扯平了,我这才知道他俩是一对。可丰哥不肯,还骂他恶心,哪想到他居然拿枪对着丰哥,逼他跟我发生关系!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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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以为何俊远说变态,是因为那个内鬼的性取向不同,哪想到居然还真是个变态!
黎旭问他:“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摘下面具?戴的是什么样的面具?”
方广平点头说:“就是个鬼脸面具,白色的!他先去的那里,然后我被丰哥带去时他就戴着面具了,后来也是他先出的门,反正我没见过他的正脸。”
顾平安道:“那他总说话了吧,要是再让你听到他的声音,能认出来吗?”
“能!他的声音我死都忘不了!”
顾平安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这变态总不会故意变声吧。而且听起来那个院子应该是他们的据点,在那里总能查到指纹或者毛发,到时候跟局里可疑的人比对一下,也就水落石出了。
黎旭又接着问:“之后呢?他逼姚丰跟你发生关系,姚丰是什么态度?”
“丰哥全程冷着脸,等那个变态走了,他突然哭起来,哭得特别伤心,说他看错了人!”
顾平安明白了,姚丰真的爱上了这个变态,直到对方拿枪逼他,他才发现变态只是在玩游戏。
黎旭也道:“也就是说两人根本不是恋人关系?”
方广平说:“丰哥以为是,可他伤心了,特别伤心!后来我又陪过那个变态一次,他提出玩更刺激点的,丰哥就带着我走了。他们这次吵得很凶,不过听说后来又和好了,后来,上个月的时候吧,丰哥跟我说要是他有天死了,一定是被那个变态害的!”
顾平安道:“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真正和解?姚丰跟你谈起他时,一直用变态指代,从来没提过他名字吗?”
“没有,丰哥就说‘他’,我就知道是在说谁了。丰哥一直都是这么说的!说他太混蛋了,太变态了,他太坏了,他怎么能这样!其实我听得出来,丰哥还是很爱这个变态的,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是市局的,我甚至还怀疑过刘队长,因为刘队长帮着丰哥平过事。可声音不对年龄也不对,那人更年轻些,大概三十来岁吧。”
顾平安已经想让他听听项科长的声音了,“这变态结婚了吗?”
“我不知道,丰哥每次都是被他气坏了,才会骂两句,没跟我说过他家的事,我觉得应该结了吧,他年纪不小了,每次出来玩都很小心!”
顾平安又疑惑问:“那你跟姚丰又是什么关系?他把你带走后,你没再去KTV工作吧?我们查过KTV的名单,没有你。”
方广平哭起来:“我……我喜欢丰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我会被那变态折磨死!可我当时没地方去,丰哥就给我介绍了一个饭馆,还让我住在他家,后来我找到地方才搬出去。我住在他家时,那变态打电话骂他,说丰哥背叛了他,还想弄死我。我当时吓坏了,丰哥就让我搬出去了。”
顾平安奇怪道:“就这么简单?那他为什么会帮你买大哥大?还用他自己的身份证来给你办号码?”
方广平抬头看着顾平安,眼里透着一股子倔强的狠劲,“因为我们准备杀了那变态!”
“那更不对了,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决定要杀了他了,那你们就是一伙的啊,姚丰为什么还要瞒着你,他应该把对方所有信息都跟你分享才对!”
方广平无奈叹息:“其实我一直觉得到最后他也下不了狠心,他只是跟我说狠话,因为只有我知道他们俩的事,也知道那是个变态,所以这些话他只能跟我说吧。其实他心里还是爱着那人,哪怕那人又变态又恶毒,对他也不好!他一定是死在那个变态手里的!一定是!”
他说得斩钉截铁,顾平安却听得头疼不已,她上辈子办案时也接触过因同性恋引起的大案,对那个圈子没什么好感,太乱了。没想到还真有情圣啊!
黎旭问方广平:“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要杀了他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方广平道:“因为丰哥把我带走还藏起来,那变态逼丰哥帮他找别人,而且还要年轻的,有气质的,反正要求很高,丰哥更反感他了,反正他俩是闹翻了,但因为KTV是他俩合开的,面上还是没事人一样。后来丰哥说想弄死他,独占KTV。”
顾平安问:“KTV是他俩的?也就是说这里边没有何俊远的股份?”
“没有吧,丰哥跟我说姓何的是变态的走狗,他好像跟那个刘队长一样拿钱,但他拿的肯定比刘队长少。”
顾平安又问他,“那这两天他们两个的矛盾是不是升级了?”
方广平叹口气:“我不知道,本来丰哥是想把那些雷|管伪装成炮竹放到他房间里,等他来时引爆,制造成意外,结果他不去那个小院了。丰哥就想办法把雷|管弄到衣服上,方便带过去。结果昨天晚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商量的事就算了,让我把电话关机扔了,然后回老家或者去别的地方打工,再也不要联系他,我急了问怎么回事,他直接就挂了。”
他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我要是知道他会死,我哪怕走着也要去他家救他!一定是那个变态,绝对是他杀的丰哥!错不了!”
264 ☪ 银行抢劫案20
◎这可不就是有后台的贵人嘛◎
方广平情绪激动, 叙述中不时夹杂着骂声,顾平安觉得他应该没撒谎。
她推断,这个还不明身份的内鬼应该是知道姚丰要杀他, 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咱们先假设这个内鬼是X,别管他是哪个部门的,能隐藏这么久不被发现,他的反侦察能力肯定很强。方广平很情绪化, 很重感情, 根据他的描述姚丰也很重感情, 他们两个肯定不是X的对手。”
黎旭道:“没错, x已经不去他们的小院了, 这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警惕心理。他让何俊远做局,引你去那里,等你死了,那家KTV肯定会被查。可他怎么保证不查到他身上呢?”
顾平安没回答,她先问庞达:“胡旺家查过没有?”
庞达忙说:“查过了, 胡旺家确实发现了三万元现金,姚丰家也有部分现金,正在联系银行确定那笔钱的编号。”
顾平安道:“我估计这些钱应该就是银行那一笔,X已经打算把姚丰杀了顶罪, 方广平说何俊远跟刘队长一样是X的狗腿子。昨天何俊远约我去KTV,刘队长就跑去跟姚丰一起喝酒, 这绝对不是巧合, 肯定是X早就安排好的。”
黎旭接着道:“X让何俊远把你杀了,栽赃给胡旺, 刘队长把姚丰杀了, 伪造出自杀现场。等我们去查时, 就会判断抢银行的那笔钱在胡旺和姚丰那里,剩下的钱他们用来开了ktv,自此银行抢劫案就画上了句号,姚丰这个定时炸弹也被拆除。”
他说着指指顾平安:“而有可能追查这件事的你,也因公殉职了!这样看来,X的安排确实完美,只是他没想到你是假停职。看来这人应该不是咱们刑侦队的。”
顾平安却道:“未必呀,我停职的事只有你跟邹卓、小郭、庞达知道,因为你们要去接应我,那三名便衣警察都是汪局特意从别处抽调的,其他人都有嫌疑。”
黎旭道:“抽调便衣警察的事儿肯定瞒不过刘队长,他可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他为什么没提醒X,这是个局呢?”
顾平安在案情板上,把几人关系图画出来,又道:“还有方广平也算是定时炸弹,他虽然没见过X,但听过他的声音,知道X都干了什么,甚至知道刘队长是X的走狗,为什么X不连他一块杀了?留下他也是个隐患呀。”
庞达道:“也许他根本没机会,或者X不觉得方广平有威胁。”
三人正在会议室商量着,邹卓推门露出个头:“黎队顾队,听说我们这些老将都被怀疑了?是真的吗?”
顾平安一愣:“谁跟你们说的?”
“那你为什么只叫庞达?派人去查案也只喊卢星他们!”
小郭也从门缝里挤进来:“不是吧,黎队,顾队怀疑我,我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我也怀疑过她,可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随便怀疑同事真的很伤人!”
顾平安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了?以前怎么说我来着?现在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都跑来质问。”
黎旭也没好气地说:“瞎起什么哄呢,你们没跟着一起查案?谁排挤你们了?昨天我跟顾队去KTV也就通知了你们三个,还是顾队亲自点名,说你们两个靠谱。”
那两人这才推门进来,邹卓道:“不是起哄,现在刘队长被抓的事传开了,又通知都去体检,于是大家议论纷纷,说咱们市局还有内鬼,有说项科长的有说是……”
一中队的田队长也跟着进来了,他看了眼案情板,笑着道:“还有说是我的,有说是他俩的,还有说是顾队长的,反正各种猜测,也有人说只刘队长一个就能把这些事都办了,不可能有别人了,反正各种猜测。刚我们上楼时,还有人问我们是不是被停职了。”
顾平安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不由道:“一乱起来可就不好查了。”
她担心有人想把水搅浑,干脆请汪局录了一段跟项科长的谈话声音,拿到医院给方广平听,没想到他摇头道:“不是他,那声音我一辈子忘不了,不是这个人!”
顾平安一开始的怀疑对象就是项科长,因为这位真的很爱演,没想到居然不是。
黎旭也有些诧异,他道:“按照之前咱们商定的筛选办法,好好查一遍吧,既然水已经混了,就让鱼都停下来,才方便咱们观察。实在不行把咱们选出的可疑人物全让方广平辨认一下。”
顾平安却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咱们再去审审刘队长,我很确定他知道X是谁,而且他还没有彻底沦陷,就像他说的,他心里还是知道对错的,只是身不由己。”
黎旭叹口气:“正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说呀!而且他知道咱们所有的审讯套路,你那些话术跟激将法对他没用。”
虽然嘴上说着不太可能,但黎旭还是跟着顾平安去了审讯室。
刘队长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表情疲惫,见他们来了,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个笑容,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顾平安却笑了,“很难受吗,你不是已经坦然承认了吗?怎么还摆出这样一幅表情?刘队长,难道你是在害怕?”
“我怕什么?”
“现在你手底下的人应该都知道你已经被抓了,因为你的事,大家都紧张惶恐,议论纷纷。以前敬佩你的下属知道你曾经强|奸杀人!他们肯定会想,这怎么可能,刘队长不是这样的人,可事实摆在眼前,而且你都已经招了!”
刘队长怒道:“我没招!小顾,你乱说什么?我也没有强|奸杀人,我都已经说清楚了,那是个误会,我是被威胁了!”
“威胁你的人真是姚丰吗?”黎旭问。
“除了他还有谁?是他发现我失手杀了人!”
顾平安道:“你一开始就说害怕别人发现你强|奸杀人,我猜那可能真是个意外,但你被别人扣上了这样的帽子。扣帽子的人知道你的弱点,如果是姚丰的话,你早忍不住把他杀了,这人是个你杀不得,又不得不听他话的人,是咱们市局的某人对吗?刘队长,昨天他给你下达的指令,只有杀了姚丰吗?你明知道黎队会带人去KTV接应我,为什么不阻止他的计划?”
“谁的计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姚丰威胁我,我昨天不想按他说的去KTV帮他平事,这才一时冲动杀了他。”
顾平安道:“你杀了姚丰,却忘了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姚丰男朋友方广平说,你是X的走狗!”
刘队长脸上肌肉跳动,显然怒极,可他却咬牙忍了:“呵,随便他们怎么说吧,我确实干了违法犯罪的事儿!什么走狗,叛徒,怎么说都行,我认罪!”
黎旭皱眉:“你生气只是因为‘走狗’这两个字,却没有反驳你不是x的走狗,也就是说X确实存在,对吗?”
刘队长不耐烦地说:“什么xyz?我听不懂!”
顾平安道:“方广平也见过X,他现在小腿中枪,正在医院里,等医生允许的时候,我们会带他来市局。汪局长说了,哪怕一个个辨认,也得尽快把那人找出来。刘队长,我也不问你X是谁了,迟早我们都会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最好现在主动说出来,现在说还属于坦白从宽。”
“小顾,你这套话术我用过不止一次。”刘队长冲她苦笑。
顾平安无奈摇头:“这不是话术,是肺腑之言!你已经承认是你杀了姚丰,还意外杀了丁小慧,所以不管你招不招出x,你的罪行也绝对轻不了,甚至你把他招出来,你还算是戴罪立功。这点事你作为一个大队长,肯定能够想明白!可你还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总不能是咱们正局或是政委吧,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还有把柄在X手里。比杀死丁小慧更不能说的把柄,会是什么呢?”
刘队长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焦虑,再看着顾平安的眼神意味深长,“小顾,你为什么非要回市局,还进了刑侦队?就是想查清楚当时是谁诬陷的你?可当时明明是你的失误,没人陷害你,是你自己闯进了一个局里!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遵守规定!”
顾平安没想到他突然攻击起自己,看来她是说到点上了,她指指黎旭,“一开始可是黎队调我回来的,这话你应该问他才对,当时的事我确实有责任。我也确实一直想查这件事,你跟X知道我会查,这才想着杀了我?”
“我没想过杀你!”
“也就是说X想过?”
刘队长叹口气:“小顾,你这种问法有什么意义?我说了,我不知道谁是X,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一个X。我是被姚丰威胁了!”
顾平安失笑:“你这么维护X,难不成也是他的姘头?那你妻子也太可怜了吧,她知道你是同性恋吗?”
“我不是!”刘队长怒道,“小顾,我知道你的手段,激怒我没用。但凡你还念点旧情,就别给我扣这种帽子,我不是同性恋,更没什么姘头!”
顾平安无奈道:“但凡你还念点旧情,就该赶紧招了,别让我们费事啊。”
可刘队长长叹一声,“我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你们已经有了人证,那就一个个辨认吧!”
让方广平来辨认是下下策,汪局长说:“难不成让大家一个个进去说两句话?这太儿戏了。”
顾平安道:“不需要一个个来,我想先查清楚八三年跟刘队长共事的都有谁,威胁他的人一定不是姚丰,而是我们要找的X。而且X手里一定有他更大的把柄!”
汪局烦躁地摘了帽子,挠挠头:“更大的把柄?这个刘昌还能干出什么事来?难不成贩毒的事也有他参与?”
黎旭说:“X很善于蛊惑人心,喜欢做别人的贵人,姚丰和何俊远都把X当贵人,就是刘队长一开始也把他当做恩人,后来才发现X只是利用他。”
“贵人?那这个级别应该不低啊,中层领导往上先查一遍?”汪局长头不免又大了一圈。
等邹卓把八三年的人事关系调出来,已经又到了晚上,顾平安一个个看着,皱眉道:“田凯旋队长当时刚进市局?那他升得挺快啊。”
汪局瞪她一眼:“谁有你快?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怀疑同事,得找证据!”
顾平安点头表示明白,但还是觉得不对劲,她是正规警校生,因为立了功才被破格提拔,黎队是因为学历高在省城有资历,而且他也立过功。田凯旋档案上就是高中毕业,统招考试进来的,这种资历怎么也得熬上十年才有晋升机会,或者立过大功,田凯旋档案上并没有这项记录。
黎旭道:“他八三年只是普通警员,在调进刑侦队当副队时,他已经是治安大队的副中队长了,算是平级调过来的,七八年的时间,兢兢业业的话,也够了,而且虽然档案上没记录,但我听说田队长还是办过几次大案的。”
汪局见他们还在研究田凯旋,就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他跟向局的关系?放心吧,向局不可能给他开绿灯!”
他说的向局就是市局的一把手,顾平安愣住:“他跟向局什么关系?亲戚?这么大事,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这算什么大事?向局离过婚,田凯旋是他跟第一任妻子的孩子,跟了继父姓,这种事肯定不能高调。”
顾平安跟黎旭对视一眼,觉得更该好好研究一下这位田队长了,这可不就是有后台的贵人嘛!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最后几天更新时间改到下午六点和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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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刑侦队长VS较真特警队长
文案如下:
刚跟冷血法医分手的刑侦队长许易阳,
在抓捕行动时踹了碍事的特警一脚。
较真的特警高意追到刑侦队要求她道歉。
“我在保护你!”
“你觉得我需要?”
等高意知道冷血法医是许易阳前男友时,本想问他怎么会看上这个暴躁女人,可一开口却说:“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从八岁就困在那个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我以为我可以带她出来,可还是高估了自己。”
本来就神秘的许易阳身上再笼罩上一层迷雾,让高意想走进她的房间一探究竟。
有一天,他终于说:“许队,我不想带你出来,只想进去陪你。”
许易阳冷冷看着他,突然想起那个杀手的话,“抱歉,我的房间只可以留一个人!”
后来登堂入室的高队长,把自己的东西摆的到处都是。
她的房间也终于不再是令人窒息恶梦连连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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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刑侦,救赎文
265 ☪ 银行抢劫案21
◎居然不弄死她就寝食难安◎
汪局却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会是田凯旋?你们不是说这人是同性恋吗?他虽然没结婚,但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才三十出头吧, 之前我还给他介绍过对象,我记得他好像还追过咱们局里的哪位女同志,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对,他追过办公室的冯娇!”黎旭其实也没发现田凯旋有任何问题。
顾平安却道:“我看他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真正的性取向, 才会伪装成直男吧?”
汪局长是老派人, 对直男这些概念不熟悉, 甚至带着点反感, “行了, 既然怀疑,那就去查。也别录音了,你们直接带着田凯旋去医院见那小子。你们得先找到证据,我才能去找向局长。”
这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可顾平安却发现田凯旋已经走了。
邹卓说:“田队已经去验过血了, 他说是下班约了人,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这下子他身上的嫌疑就更重了!
顾平安道:“他绝对就是X,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黎旭打电话去田凯旋家,他家人说他在加班, 一直没回去过。
顾平安却首先想到了方广平,“必须保护好他!”
汪局干脆亲自安排了人手去医院, 然后让他们赶紧找田凯旋, 他叫上政委,一起去找向局汇报了。
这惊天大雷炸开, 邹卓跟小郭都坐不住了。
庞达他们跟田凯旋还不熟, 可邹卓和小郭早就跟他是一队的, 相处时间这么长,谁也没发现他有问题。
小郭惊讶道:“真是他?以前没分队时他是我们副队,分队了,他是我正队,一直都很负责很正常啊,他还打趣过我们中队一位新来的女同志,我问他是不是要追人家,他当时笑得很暧昧,说他是队长不好追自己下属。”
庞达说:“顾队不是说了嘛,肯定都是他的伪装而已,黎队刚才还说他追过技术中队的冯娇同志!”
邹卓怒道:“刚才他来咱们二队时,还看了眼案情板,而且他之前遇到我还问过咱们查案进度,我觉得他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所以他一直在监督咱们查案!太气人了,别让我抓到他!把我们当傻子耍嘛!”
也不怪大家反应大,实在是田凯旋太会伪装了,其实顾平安在看到八三年的人事名单前,也没往他身上想过,这时也不用筛查,她说:“田凯旋刚才还在市局,他肯定跑不远,你们先去方广平说的那个小院看看!市局知道田凯旋是向局儿子的还真没几个,但刘队长肯定是其中之一。他刚才不肯说,现在咱们找到人了,他总不会还要硬扛吧。”
她安排邹卓几人去找田凯旋,又跟黎旭去了审讯室。
刘队长听黎旭说出那个名字,不由叹息一声:“你们还是找到他了,我早有预感,可还是心存侥幸。”
顾平安无奈道:“刘队长,因为他父亲是向局,你才当他的狗腿子吗?”
刘队长苦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那一批新人中最积极的,虽然比别人大几岁,还是高中文凭,但我很看好他。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第一个把他踢出去。”
黎旭见他终于开了口,不由松了口气:“那就说说吧,你到底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里。”
“就是那件事,小顾确实说对了,当时发现我意外杀人的不只姚丰,还有田凯旋!他说他是看见我进去,还以为我在查案才跟进去,后来有一天我把姚丰灌醉了,他才说出真相!是田凯旋让丁小慧去纠缠我,还告诉她最好留下我犯错的证据!”
黎旭问:“田凯旋早就认识丁小慧吗?”
“是跟我一起扫黄时认识的,我因为丁小慧有个孩子,跟田凯旋发了几句感慨,他大概觉得我对丁小慧有意思,这才找她拉我下水。”
顾平安疑惑道:“他为什么要拉你下水?那时候他不是刚进市局吗?就已经开始为非作歹了?”
刘队长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说出来你们肯定不敢相信,就是我自己知道真相时,也不敢信。”
顾平安和黎旭静静等着答案。
他叹口气:“我看到田凯旋跟姚丰约会了!但我当时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是在约会。”
刘队长自嘲道:“我没见识,毕竟在咱们豫东这样的人真的很少见!他俩看到我马上避开了,我当时还反省了下,是不是我平时对下属太严厉,才让田凯旋这么怕我,在外边碰见了也不敢搭话。”
顾平安突然觉得刘队长有点可怜,“就因为这件事,他就鼓动丁小慧去追你,想留下你跟受害人,或者说卖|淫|女有不正当关系的证据!”
“没错!我找姚丰喝酒这件事没跟你们撒谎,我确实找他喝过几次,为的就是跟他拉近关系。我虽然不如你们聪明,但也没那么蠢,一开始我确实被哄住了,毕竟作为一个人民警察,我居然杀了人!你们可以想想当时对我的冲击有多大,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姚丰这人跟田凯旋不一样,田凯旋是真的坏,坏到骨子里的那种,姚丰只是被他控制的傀儡!”
刘队长越说越气:“姚丰当时跟我说,田凯旋那天吓坏了,一直在骂他,说不该跟他一起去逛街。他很害怕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曝光,从那时起就开始想着算计我,也是我没用,真被他算计到了。当我查到真相想去找他算账时,又得知向局是他爸。”
黎旭不由道:“你觉得向局会因为父子关系包庇他?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刘队长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根本不知道我走到今天付出了什么!我不敢赌,再说我自己已经成了杀人犯,我还敢相信向局会大公无私吗?就算他大义灭亲,我也得进去啊,人家田凯旋没杀人,人是我杀的!”
顾平安感慨万千:“所以你就成了田凯旋的狗腿子?他在治安大队的升迁跟你有关系吗?”
“算是有吧,有时候一些能立功的案子我会带他去,就算是我查出来的,也按在他头上。”
“是他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我有那么贱吗?我可没打算把他当少爷一样供着!是他总提那件事,暗示我帮他!”
黎旭又问他:“抢银行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大概有吧,他很聪明,银行要跟我们做联防演习,大概是那时候他发现了银行安保的漏洞,他让何俊远找了一群傻子,去做替死鬼,一个死了,一个烫的人不人鬼不鬼进了监狱,钱却大部分落在他手里。对了,还有你们要查的那个可疑电话也是他打的,这是后来我从姚丰嘴里听到的,当时我并不知情。”
顾平安皱眉:“你为什么说大概有吧?这事他没跟你商量过?你也没帮他,我记得当时是你下令直接击毙江辉的。”
刘队长长叹一声:“他不会跟我商量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跟我商量,我肯定会劝他不要去做违法的事,所以他每次都是先斩后奏。”
他自嘲地一笑:“这词儿用得也不对,人家是主,我是仆,那不叫先斩后奏,反正他每次都不打招呼,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直接告诉我,我再生气也不能不帮他解决,当初那一枪确实是受他指使。”
刘队长说着看了顾平安一眼:“还好你没事。”
黎旭问他:“他大概知道我们快查到他了,已经跑了,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刘队长摇头,无奈道:“我跟他不熟,只是他的走狗!他跑路怎么可能会通知我!”
顾平安叹口气,突然不想再说这句话了,“是他让你去杀姚丰的?”
“没错,你确实猜对了,他不只让我杀姚丰,还让我杀了姚丰的小白脸!以前虽然我也帮过他的忙,但只是通风报信,帮着他遮掩罪行,这次他让我去杀人,我当时就想去自首,可走到行政楼的一路上,听着别人叫我刘队长,热情跟我打招呼,我突然又舍不得了。从威风的大队长到阶下囚,我接受不了,可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姚丰求我放方广平一马,我答应他了,他当着我的面给方广平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走,没想到那个小白脸倒是个痴情的,还敢留下来。”
顾平安又问:“指使KTV经理去送枪的是谁?”
刘队长愣了下,舔舔嘴唇:“也是姚丰,姚丰这人就是个糊涂蛋,他大概对田凯旋又爱又恨吧,闹翻了却还是担心他,我之前就跟他说过,赶紧带着那个小白脸跑吧,他手里又不是没钱。跑到天南地北,田凯旋还能把他们怎么样?可他太蠢了,一边琢磨着杀了田凯旋,一边又想改造田凯旋,犹豫来犹豫去,让田凯旋占了先机。我去的时候,姚丰就知道自己必死了,他还让我告诉田凯旋,说他一开始认识他并不后悔,只是后来他变了!”
刘队长说着说着笑起来:“妈的,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情情爱爱,他死得可真不冤!”
顾平安问:“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姚丰会说田凯旋是他的贵人!”
“当然是贵人了,姚丰得罪了人,被人诬陷成小偷,是我带田凯旋去办的案子,田凯旋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不但帮他洗清了嫌疑,还带他回家去住!我当时还觉得田凯旋真是个好人,夸了他几句。”
刘队长想起当初的事,唏嘘不已:“你说像我这样的大老粗,见到两个男的逛街,最多也就是想他俩真笨,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我怎么可能想到他俩在约会!这个田凯旋心虚到了极点,最怕别人发现他是同性恋!其实不只姚丰想杀他,我也挺想的,可还是下不了手。”
他苦笑:“其实下不下得了手,最终结果也一样。”
黎旭问他:“你当时知道我们安排了人手去KTV,为什么没提醒田凯旋。”
“怎么提醒?我跟你说过了,他喜欢先斩后奏。我被他安排去杀人,而且是临时安排的,他的大哥大也不一定开着机,人家也没给我配备大哥大!”
刘队长抱怨两句,眼神突然怔了怔:“也许是我累了吧,潜意识里我也想赶紧结束这一切。他让我去杀人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次是杀姚丰,下次是谁呢?我可以当他的狗腿子,但不想成为他的刀!”
他突然痛苦地抱住头:“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挣扎,太难了。只要走错一步,就再也没了退路。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往哪边走都是错!错上加错!”
黎旭感叹道:“是啊,千万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顾平安叹口气,如果真像刘队长说的,田凯旋因为他看到他们约会,就给他下套,那就太惨了!只是丁小慧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被处理得很干净,硫酸销毁后倒进了下水道,根本找不到痕迹,所以得找到田凯旋,才能确认真假。
刘队长对田凯旋恨之入骨,跟顾平安道:“如果让我去抓捕他,我一定像当初一样,让狙击手一枪干掉他,因为他就是个天生坏种,不配活着。”
何俊远见田凯旋已经成了通缉犯,也干脆利索地招了:“他说他爸是市局的大领导,我问过你们刘队长,他说是真的!那你说我能不听他的吗?哪个当爸的不护犊子?虽然田队长不姓大领导的姓,那也是他的种儿。”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顾平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弄死你,反正一开始他想让我接近你,可我没机会呀,正好你那个傻姐姐在派出所大喊大叫,说她妹妹在市局工作,还说你叫顾平安,有多厉害,我一看正好瞌睡就有送上门的枕头,那我能不睡吗?不过你这个堂姐确实太蠢了,根本帮不上我。”
顾平安忍不住道:“就你也好意思嫌弃我堂姐蠢?你去别人家祝寿,拿着一把菊花,就算你是故意的也够蠢的了,是想引起我注意吗?然后呢?把我引去KTV杀了?”
“没错,不是你自己主动上钩的吗?”他叹口气,“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当时就说太急了,可田凯旋把你当成了头号敌人。他说你一定会查旧案,而且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们的钱保不住不说,命没准也得搭上。所以最后他决定舍弃ktv,一次性把你还有那个小白脸弄死。”
何俊远说的小白脸是姚丰,他知道田凯旋跟姚丰的关系,也知道他俩是怎么闹翻的。
黎旭问他:“你怎么也说田凯旋是你的贵人?”
“能不是贵人吗?我当时犯了事,是他帮我平的,我还跟着他赚了大钱!”他叹口气,“当时我拿到钱就应该走得远远的,可惜了!”
当时他们已经设计好了如何用相同的包,假装路人换走钱。也就是说江辉跟佟大智一跑出银行,钱就被调包了,这事江辉知道,佟大智却一无所知。
何俊远分了十万,那几个人一人只有五千,他又爱炫耀,喝酒时说漏了嘴,被那几人纠缠,于是就把人都杀了。
“胡兴那混蛋居然跟他弟说过我欠他钱,他弟又来纠缠!我就干脆用这事把你引出来,田凯旋说了,他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想赶紧把你解决掉,还要把银行抢劫案彻底结案。”
顾平安明白了,“我说你怎么自己跳出来,还跑来跟我说什么捡到了一万块钱,被胡兴胡旺勒索。你生怕我不知道胡兴胡旺手里有抢银行的钱?你就不怕我盯上你吗?”
何俊远无奈地抬头看了顾平安一眼:“要我说实话吗?”
顾平安气笑了,“你现在说假话还有什么意义?”
何俊远笑笑,跟顾平安说:“那时候你在我眼里已经是死人了,因为田凯旋说弄不死你,他寝食难安!再说田队长老子可是你们的大领导,就算出事他也能罩着我!”
顾平安听到这里,突然想起第一次跟田凯旋见面时,他曾经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顾平安啊。
当时他明明知道是因为他策划了银行抢劫案,她才被牵连,可他还是那种悠哉又调侃的态度,大概是觉得她没有威胁性吧,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把她列上了必杀名单,居然不弄死她就寝食难安。
“我可真谢谢他看重我!现在他确实是寝食难安了!”
何俊远虽然招了,但也不知道田凯旋会去哪儿。
此时局长办公室里的向局也寝食难安了,他像被雷击了一样木木地看着汪局:“老汪,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年纪大了,可能耳朵有点背!”
汪局叹口气:“向局,您没听错,而且田凯旋已经跑了!”
跟着来的政委看向局脸色惨白,忙说:“没事吧,先不要急,也许是弄错了,小田跑出去也许有别的事。”
可这话还是说晚了,向局眼瞅着脸抽搐起来,身子僵硬地从椅子上往下滑,汪局忙冲过去抱住他,一边喊政委赶紧打120。
顾平安跟黎旭正在会议室里研究田凯旋的逃跑路线,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两人都愣了下。
顾平安走到窗前,见救护车停在行政楼前,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向局吧!他是不知情被气晕了?还是知道事发被吓晕了?”
黎旭也走到窗前:“一定是前者,你不了解向局,我来的时间长,听过他的事迹,这方面还是把持得住的。他绝对不会纵容田凯旋作恶。”
没一会儿,汪局上来了,一把手送医院急救,他这个副手还得回来盯着,他脸色沉重:“通报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向局不知情,坏消息是他心梗了而且还同时并发了脑中风,很严重!”
顾平安叹口气:“希望向局能没事,他不会也不知道他儿子是同性恋吧?”
“那谁能知道,得等他好了再问吧,咱们得先找到田凯旋!”
266 ☪ 银行抢劫案22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田凯旋就像是瞬间消失了, 最后看到他的是公安大院的门卫大爷,说是他进了大院,好像是刚下班!
田凯旋单身, 一直住后边的宿舍楼里,汪局第一反应是他去了向局家,可向局家人并没见过田凯旋。
向局现任妻子刚知道丈夫出了事,她慌了神, 正急匆匆要去医院, 见汪局来问, 就说:“凯旋很烦他爸, 说每次见面都要训他, 所以他跟我们这边并不亲近,怎么可能来这里。”
她顿了顿:“汪局长,老向出事不会跟凯旋有关吧?到底怎么了?”
汪局无奈说了实情,向局妻子大怒:“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小时候每次来家里都会欺负我生的那两个, 可他还特别会装,当时连我都觉得他可怜,让我家这两个让着他。后来才明白他是个什么成色!”
顾平安也跟着来了,本想问问这位阿姨知不知道田凯旋在外边的住所。他手里有钱, 不可能一直住在宿舍里,可这位阿姨只顾着发泄怒火, 提供不了有效线索。
汪局示意顾平安跟黎旭接着去查, 他得把向局妻子送去医院。
这事闹大了,几个副局和政委干脆联合后勤的人, 把整个公安大院排查一遍, 没人见过田凯旋。
顾平安问黎旭:“田凯旋妈妈跟继父在哪里工作?虽然我觉得他不会去找他们, 但也得先问问清楚,也许他们知道他其他住所。”
结果查了一圈,田凯旋母亲两年前就去世了,继父的女儿嫁去了省城,去年生了孩子,他过去帮着看孩子了。
不过黎旭还是找到了他家的旧院子,田凯旋并不在那里,他也没去姚丰的小院儿。
邹卓道:“是不是那位大爷看错了,他如果要跑的话,为什么要往公安大院跑?他该去车站或者上国道往外跑啊,要不就往深山老林里钻,先躲过大搜查,再想办法离开。”
那位大爷信誓旦旦地说:“我怎么可能看错,那可是向局的儿子,虽然来大院的次数不多,可我记得准准的就是他!”
顾平安发现知道田凯旋是向局儿子的人并不少,只是田凯旋一直在说要低调,还摆出不想靠向局出头的样子,于是大家都有默契地不提,但还是给了他很多方便。
小郭在一边苦着脸,他还是觉得田凯旋不可能是同性恋,他叹口气:“咱们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没准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跑进公安大院里,找个地方猫起来。如果再准备好吃的和水,躲上半月十天的,绝对没问题。”
庞达说:“公安大院没有空房子,他去哪儿躲着呀?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通缉犯了,谁敢留他?”
顾平安听着他们议论,看着地图发愣,如果她是田凯旋,会去哪儿呢?
“做为刑警,他很清楚咱们的排查顺序和规律,躲起来并不难!”
黎旭道:“没错,所以就算大搜查他也很容易躲过去,他身上还带着枪,万一逼急了,劫持人质的话,容易酿成惨案,所以我不建议大搜查。”
庞达挠挠头,壮着胆子说:“黎队,顾队,都说秦桧还有几个好朋友,那田队……田凯旋肯定也有知心的朋友吧,既然公安大院的门卫师傅见过他,我觉得他没准还躲在里面,是不是有人把他窝藏起来了?”
顾平安也担心田凯旋还有帮手。
黎旭却道:“我不认为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人敢帮他。”
顾平安沉吟道:“也不一定是帮他,他有刘队长的把柄,会不会还有别人的把柄?”
庞达马上说:“没错,顾队,这种可能性很大啊。他不是很喜欢当别人的贵人吗,而且他是向局儿子的事,在小范围内并不是秘密,没准有人胆子大会把他窝藏起来。”
邹卓看他:“那你说该怎么查?”
庞达尴尬笑笑:“我觉得该把公安大院里一家家挨着查过去,之前后勤人员只是查证了没有空房间,没有出差不在家的人员,然后其他人家,都只是去问了一遍,那要是他们把田凯旋藏在屋里,不进去找也发现不了啊。”
顾平安跟黎旭面面相觑,公安大院里住的人可不少,一家一户去搜房子?
庞达说:“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反正都是咱们系统里的人,出了这么大事肯定要找到他啊。”
小郭无语极了,“你出的这就是馊主意,让咱们公安大院里的所有职工都觉得咱们在怀疑人家,那不更乱套了吗?”
庞达却觉得自己的主意没有任何问题,“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他们作为公安系统里的人更应该配合了。再说也不是怀疑他们,咱们这是排查呀。”
邹卓也觉得一家家进去搜查不妥,顾平安见他们快吵起来了,赶紧说:“行了,先跟交警队联系吧,田凯旋要想离开豫东肯定要坐车,公安大院要查,各条主干道上,还有出市的路上也都要查。至于公安大院要不要一家一户进去搜,得汪局批准才行,咱们说了都不算。”
她安排大家先去排查。
黎旭也打电话询问了向局的情况,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恢复期肯定很长,现在还说不了话。
顾平安道:“问向局也没用啊,田凯旋肯定不会跟他说这些事。”
“都说知子莫若父,就算向局不知道田凯旋在外边胡作非为,也许会知道他有什么秘密基地,或是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
黎旭说完又长叹一声:“不过向局这个样子,就算能说话,咱们也还是先别打扰他了。”
顾平安指指案情板上的人名:“我觉得还是得从刘队长跟何俊远这里入手,他们两个对田凯旋最了解,还有方广平,他知道姚丰有个小院,会不会田凯旋也有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院。”
黎旭皱眉:“还真有这个可能,田凯旋虽然住宿舍,但经常回家,大家都知道他家就在市里,也没多想。可现在看来,他很少去向局家,他妈妈已经去世两年,继父也不在豫东,他说的回家,到底是回哪里?”
两人接着去审讯,可刘队长跟何俊远却说不知道田凯旋有没有这样的地方,都是田凯旋主动跟他们联系,每次也都只说该做什么事,没约他们去过别的地方。
而且两人都一再保证,这次再没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顾平安跟黎旭干脆安排人手接着在公安大院里摸排。
两人又去了医院,向局还在监护室里,他们直接找到方广平。
“你们找到他了?”方广平牙都要咬碎了,他对田凯旋的恨意根本无法掩饰。
顾平安道:“他跑了,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往哪儿跑的?”
方广平愣住:“什么?你们怎么会让他跑了?是不是故意的?你们官官相护对不对?”
黎旭苦笑:“怎么会,只是他一直混在我们当中,一起查案,所以没人防备他,正因为他跑了,我们才能确定是他。”
顾平安安慰道:“你放心,没有人会维护他,大家都想早点将他绳之以法。”
方广平想了想说:“他要是跑,肯定跑去国外,或者跑去特区,反正他说过在国外这都不叫事,还说人家发达国家有什么换|妻的,特别开放,还有专门志同道合一起玩的,反正他特别羡慕国外的同性恋!有一次他还说他做为警察出国不容易,迟早有一天辞职去特区开个只准男同性恋进的KTV!”
顾平安失笑:“他还挺超前啊!”
黎旭问方广平,“你觉得他会往南边跑?”
方广平倒是坦然:“我猜的,我跟他真不熟,就是陪他玩过几次,后来丰哥救了我,我就没再见过他。反正他兴头上说过要去南边还要出国,说在国内玩不痛快。”
顾平安跟黎旭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么短时间里,田凯旋不可能准备好往边境线上跑。
“他不是亡命之徒,他最喜欢的是靠着父亲的光环,高高在上指挥别人,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去冒险!”
顾平安跟黎旭正在病房外商量下一步该怎么查,两人的BB机先后响了,他们赶紧借了医院的电话,是卢星,“黎队,顾队,找到田凯旋了,他就在公安大院。”
“啊?”顾平安不由愣住,“在谁家?”
“在……在刘昌队长家,他跟刘队长妻子在一起!被发现时两人还跟没事人一样……”
黎旭见顾平安呆头鹅一样愣在那里,拿过话筒问了两句,随后挂了电话:“走吧,别管什么情况,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顾平安是太惊讶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田凯旋会跟刘队长的妻子搞到一起,这两人根本就没交集啊。
“对,快走吧,看看田凯旋又要演哪出戏!”
回去的车上,她突然想到什么,“刘队长肯定还有所隐瞒,他甚至在暗示我,找到田凯旋后该马上把他击毙。”
黎旭皱眉,他回忆了一下审讯时的情景,也恍然道:“没错,他说如果让他去抓捕,他一定像当初一样,让狙击手一枪干掉田凯旋。他在提醒你,田凯旋是你的仇人,是田凯旋不顾你的安危,指使他让狙击手开的枪。”
顾平安叹口气:“没错,他希望我能公报私仇,把田凯旋一枪毙了。黎队,我怀疑丁小慧的事肯定跟他妻子有关!她应该已经跟田凯旋对好口供了。我猜田凯旋可能会说,一直暗恋有夫之妇,趁刘队长被抓,去安慰嫂子。虽然这名声也不好听,总比同性恋强吧。”
黎旭道:“可问题是刘队长跟何俊远已经招了。而且方广平见过田凯旋,虽然没看见脸,但一照面一说话,肯定能认出来啊,田凯旋现在还有必要撒谎吗?”
“我们觉得没必要,他可能觉得还有必要挣扎一下,因为他知道他根本逃不了,或者他不想当逃犯去风餐露宿,像老鼠一样四处躲避。”
黎旭长叹一声:“我也真是瞎了眼,田凯旋也是我推荐的!”
顾平安笑了,忙安慰他:“没事,瞎也只瞎了一只,你选我就挺有眼光的啊。”
黎旭虽然心情沉重,还是被她逗乐了,“那倒是,邹卓也不错,好吧,看来我只瞎了一点!”
两人同时笑出声,还以为要费尽心思去找田凯旋,甚至两人都害怕他可能已经变装,利用这点时间差逃出了豫东,没想到他就躲在公安大院里,接下来虽然也是场硬仗,但人找到了,一切都好说。
他们到办公室时,就听见小郭的大嗓门:“看,我说对了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只躲进了公安大院,还跑进了刘队长家!刘队长家可是刚被查抄过,他两个孩子都送去了爷爷奶奶家,只有他妻子住在临时安排的一楼水房旁边,大夏天的水房没人去,那里可不就是最安全的嘛!”
顾平安听得更是皱眉,田凯旋肯定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才跑去找刘队长妻子的。
267 ☪ 银行抢劫案23
◎那个丁小慧不会是她杀的吧◎
田凯旋坐在审讯室里, 一脸不耐烦,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就连急性子的庞达都没说先去审一轮, 大家都在等着黎旭和顾平安回来。
顾平安一进来就问:“刘队长妻子也带来了吗?”
卢星马上指指旁边的审讯室,“都带来了,就在那边。”
黎旭问邹卓:“当时是什么情况?怎么发现他的?”
“刘队长妻子现在住的地方在一楼,最靠近大门的地方, 因为她是刚搬过去的, 搜查的时候遗漏了。是后来她送田凯旋出来的时候, 被邻居看到了, 那个邻居虽然是后勤的, 但一看见他,马上喊人一起把他押回了局里。据说当时田凯旋满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平安又问:“那刘队长妻子呢?她怎么说的?”
小郭道“她说他俩是清白的,什么也没干,还说田凯旋是去慰问她, 她还夸他有情有义!”
黎旭看了顾平安一眼:“你说得对,他俩一定已经对好口供了。”
顾平安点点头,疑惑地道:“是啊,不过刘队长妻子也不是咱们系统里的, 她可没田凯旋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很容易审出实话来, 田凯旋怎么敢让她打掩护?”
大家也都觉得很惊奇, 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大排查,甚至都已经准备给附近省市发通缉令了, 结果田凯旋以这样一种姿势跳了出来。
卢星小声说:“据说两人被抓时互相都很暧昧, 都替对方说话, 看来田队长真的不想让别人说他是同性恋!”
顾平安也觉得纳闷,已经事发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些?
“他是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吗?”
黎旭说:“走吧,先去会会他。”
田凯旋见顾平安跟黎旭进来,苦笑起来,“黎队,顾队,我怎么就成嫌疑犯了?我就是替老刘去安慰安慰他妻子,你们不会想歪了吧,觉得我有作风问题?”
黎旭看他表情真挚又无辜,不由气笑了,“田凯旋,刘队长已经招了,你还想着狡辩?真把咱们市局的人都当傻子吗?”
“怎么会!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田凯旋急切道,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像装出来的,只能说戏太好了。
顾平安开门见山地说:“田凯旋,你父亲因为你的事,心梗送医院了,医生说很严重,你觉得还有必要在这里抵赖吗?”
田凯旋冷笑一声:“你是说向局?他只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在我心里,我继父才是我爸!我每次见向局,他都要审视我,叮嘱我,还告诫我在外边不要打着他的旗号行事。呵,我干什么了让他这么说我?现在他病了,你们又来抓我,搞什么啊?还有什么叫为我的事心梗了,我有什么事?”
顾平安翻开笔录本:“你在八三年六月帮着刘队长销毁尸体,并利用这件事让他为你所用。九零年一月,你让何俊远找了一批人,设计抢了豫东银行,还指使刘队长把替死鬼江辉击毙。之后你跟你男朋友姚丰开了KTV……”
“等等,什么男朋友?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帮着刘队长销尸,还什么抢银行?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江洋大盗呀!”
田凯旋底气十足,越说越怒:“我可是你们的同事,我虽然不是警校出身,那也是考上来的,你们怎么能随便把这些罪名栽赃到我头上?刘队长不是说那些都是他干的吗?难道是他在栽赃我?凭什么呀!我也没招他惹他呀!”
顾平安皱眉看着他,不确定他是在垂死挣扎,还是真的有把握逃过这一劫。
“姚丰不是你男朋友?那方广平你总知道吧?要不要让他来辨认一下,今年三月六号,你是不是让他陪着你,甚至还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你知道方广平做了什么吗?他穿着一件布满雷|管的衣服去医院,想见姚丰。知道那件衣服是给谁准备的吗?”
田凯旋气得火冒三丈:“总不是给我准备的吧,我不认识什么冯广平,跟姚丰也没见过,我这不是帮着二队来查案,才知道刘队长出了事吗?怎么又扯上我了?这些人一定在撒谎!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他们都在撒谎,你们动脑子想想就明白了。顾队,你刚才说我指使刘队长,他级别可比我高呀,我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他?”
他说完又激动地跟黎旭说:“黎队,你是我们的大队长,可要为我做主啊!”
顾平安也被他这幅作态气笑了:“田队长,你还真是唱念做打,十分精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有口供,没有任何证据?”
田凯旋长叹一声:“小顾,不是我说你,定罪三要素你都忘了吗?人证物证口供,缺一不可啊,你说的那些案子,现场有发现我的痕迹吗?有我作案的证据吗?只因为别人指控,你们就把我抓起来!还因为这事把向局给气进医院了?我的天哪,你们不会是联合汪局要造反吧!”
外边旁听的邹卓他们都气得咬牙,田凯旋好像在诉说委屈,但大家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藏着万分的得意,好像在说只要没证据,谁也拿他没办法。
黎旭见他如此强硬,干脆先结束了审讯,“我看还是先让方广平指认吧!”
顾平安道:“他伤得不重,应该能坐轮椅,庞达,你跟卢星去医院把他带过来。”
等人走了,她又说:“黎队,田凯旋熟悉我们所有的办案流程,甚至知道咱们取证,定罪,往检察院送审的全部过程,也就是说他知道哪里有漏洞可钻。所以只方广平的指认还不行,如果找不到证据,就得让田凯旋认罪!”
黎旭叹口气,他也没想到田凯旋心理素质这么强,大家还以为他逃走就已经是默认了这些罪行,哪想到他逃进了刘队长家,现在又华丽现身,各种狡辩。
邹卓已经审过刘队长的妻子了,“贺芹说田凯旋给了她一百块钱,还让她放心,说就算别人人走茶凉,他也不会不管他们母子。”
小郭说:“贺芹还各种抱怨,说她家老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就算犯了错误也不该马上把房子查封了,不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她还说那间靠水房的小屋子是我们想监视她,才临时让她住的,还说整个市局只有田凯旋有人情味儿。总之不能问别的,一问她就各种抱怨。”
顾平安突然道:“刘队长知道这事了吗?”
邹卓摇头:“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那还是先别说了,我一开始就觉得刘队长还有更大的把柄在田凯旋手里,我还真怕他知道田凯旋跟他妻子的事后立马翻供。”
黎旭道:“那就先去见见贺芹吧!”
结果跟邹卓他们描述的一样,刘队长妻子贺芹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一直抱怨着自己命苦。
顾平安问她:“八三年六月,你有没有发现你丈夫有什么异常?”
“什么八三年,这都九零年了!我家老刘在局里也待了有小二十年了吧,一出事什么待遇都没了,还把我赶到小房间去,我知道这公安大院是住不成了,但哪怕是给我们个搬家的时间呢。”
黎旭只能解释:“不是赶你到小房间,是因为刘队长把收来的贿赂放在了你们家里,我们要查案,肯定要贴封条,一贴封条你就不能住了,但你又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大院里也没有其他的空房间,才会把你安置到那里。”
“我命苦呀,摊上这样的男人,你们市局上上下下可都是警察,做事还这么不讲究,没有一丁点人情味儿!”
顾平安给黎旭使个眼色,根本没必要解释,贺芹听不进去,她只是在用抱怨来掩饰自己,用愤怒来伪装!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套出话来。
“你认识丁小慧吗?”
贺芹愣了下:“我认识什么丁晓辉呀?我又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只有我们家老刘一个,他一被抓,我家的天都塌了!”
顾平安道:“丁小慧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你家老刘曾经被她纠缠过,不过他说他没动心,这事你知道吗?”
贺芹哭道:“什么?你说我家老刘出轨了?这怎么可能?我家老刘正派得很,从来不搞这些歪的斜的!他跟女同志说话都很有分寸。”
她说着一拍大腿:“天呐,我命太苦了,这都摊上什么事了呀,是不是有人在害我家老刘?他一辈子兢兢业业,怎么就落了个这种下场?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顾平安看着她夸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嫂子,你装的有点过了,你平常肯定不是这种喜欢扯着嗓门,拍着大腿撒泼的人!是田凯旋教你的吗?他觉得让你撒泼耍赖就能混过去?”
贺芹听见她喊自己嫂子,愣了下,又抹了把脸:“没有人教我,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像泼妇。你当我想吗,我也没办法呀,我男人都要进局子了,我能文雅得起来吗?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要摊上你不也得发疯吗?”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男人被抓了,我被赶到小房间里,有好心人来看我,还被你们当成贼!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偷人了吧,这可太侮辱人了,我怎么可能对不起老刘呢!”
反正不管顾平安和黎旭怎么问,她都是来来回回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什么被后勤赶到小破房里,还要受别人的白眼儿,还要配合调查,连家里的衣柜和存折都要查,又哭诉老刘毁了孩子以后的前途。
总之就是不回答关键的问题,只装疯卖傻。
顾平安出审讯室时,轻笑一声,假装跟黎旭吐槽,“黎队,这田凯旋的培训工作做得还真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种成效,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人才!”
贺芹听到她的话,马上垂下眼睛,似乎不敢正视他们。
黎旭轻叹一声,以前他也叫过这位嫂子,哪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情况。
他们出了审讯室,庞达已经带着方广平来了,方广平很激动,信誓旦旦地说:“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结果他隔着玻璃墙看到田凯旋后,居然问:“人还没来吗?要等多久?”
黎旭皱眉,想说里边那人就是田凯旋,又怕会误导他,虽然他们已经确认X就是田凯旋,但取证环节不能轻忽。
顾平安也有些疑惑,她看着田凯旋的样子,突然明白了。
他现在太像警察了,坐姿表情都很像。
田凯旋在局里跟在姚丰方广平那里,一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的面具不只是脸上戴的那张,他心里、眼睛里、动作和表情,甚至每一句话里都戴满了面具!
她干脆进去坐到田凯旋对面:“田队,你很怕别人发现你是同性恋吗?”
“我不是!”
“刘队长的妻子在硬抗,我们要是熬鹰的话,你觉得她扛得住吗?”
“她扛不扛得住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顾平安轻笑:“她扛不住时就会说出你是怎么教她撒谎的,也会说出你拿住了他们夫妻什么把柄!到时候你的伪装就会一泻千里,再也捡不起来。对了,你设计刘队长的原因真的是他发现你跟姚丰约会吗?这太可笑了,别说刘队长没有弄懂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就算他知道又怎样呢?你觉得他会多嘴到处跟别人说吗?”
田凯旋冷冷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才我在外边看着你,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双重人格了!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多重人格障碍的人都很聪明。”
田凯旋抿了抿嘴唇,“原来你只是变着法想说我蠢?小顾,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顾平安笑道:“田队长,你只是戴上了面具,戴的时间久了,这面具也就像你真正的皮肤一样自然,你只有在姚丰和方广平那里才能释放天性,做真正的自己对吗?那你在市局时是不是很痛苦?”
“顾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姚丰是ktv老板,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方广平又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
顾平安笑道:“他现在就在外面!”
外边的黎旭不由皱眉,他还以为顾平安是想激田凯旋发怒骂人,变成方广平熟悉的那个人,可她怎么直接说了方广平在看着他们。
看方广平脸上神色,他好像也有些迷茫,“这就是你们找到的那个人吗?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像,声音也好像不太像啊。声调有些像,但声音好像没这么有力,他……他总是吊儿郎当的,跟个少爷一样。”
黎旭看着屋里假装一身正气的田凯旋,也明白他的伪装很成功,才让方广平无法辨认。
却听田凯旋说:“我早猜到了,咱们这刑侦楼刚盖的时候,我就进来转过,这些房间都有什么用处,我当然一清二楚。只是我不知道方广平是谁,我也没见过他。顾队,以前我确实质疑过你,但也没给你使过绊子吧,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扣一个同性恋的帽子。”
顾平安笑了:“你大概不知道,咱们刑侦队的人都特别惊讶,甚至不敢相信,尤其是小郭,你可是他的队长。可再不想承认也抵不过事实。”
她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田凯旋,你觉得我们没有证据会抓一个刑侦队的中队长吗?”
“证据?什么证据?”
“你跟方广平发生过几次关系?衣物和床上用品都带走了吗?”
田凯旋瞬间僵住,然后很快缓过来:“什么发生关系?我连方广平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我跟他发生什么关系?你倒不如跟那些八婆一样说我跟刘队长媳妇发生关系了!”
顾平安无奈道:“同性恋的身份你就这么难以接受吗?你说你自己都接受不了,还怎么指望别人公平地对待你们?”
田凯旋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同性恋!别总想诬蔑我!”
顾平安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田队长,你真的确定那些东西都带走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可能只凭着别人的指控就去逮捕刑侦队的中队长!”
她说完没再等田凯旋回答,直接出了门,田凯旋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广平有些抱歉:“我……我不确定是不是他,身形挺像的,但声音跟动作一点也不像,就是有几句话声调有点像,但我也没把握。”
这种程度的指认,可以说是失败的,不具备任何效力。
顾平安叹口气:“你刚才也听到我的话了,再好好想想,你那里或者小院里,还有没有他碰过的物品?”
方广平似乎有些羞惭,“应该没有吧,我都扔掉了,再没去过那个小院里。”
邹卓说:“就算没有衣物,田凯旋以前经常去小院,那里没准有毛发或是皮肤碎屑残留,如果清扫不干净的话,甚至可能会有指纹残留!”
黎旭道:“先不说找到这些东西的希望渺茫,就算发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去小院也只能证明他跟姚丰认识。”
庞达有些沉不住气:“那怎么办?难道没办法把他绳之以法?”
顾平安道:“都别急,我暗示他,方广平有证据,只是心理战,先让他慢慢焦躁起来,找不到也没关系。七八年的时间,田凯旋只跟姚丰、方广平有关系?只帮他们平过事吗?慢慢查,总会有线索,再说贺芹也不会撑太久。”
结果第二轮审讯时,贺芹承认跟田凯旋有男女关系。
她哭道:“老刘特别忙,尤其是升了大队长以后,有时候小田会来帮帮我,我们也是情不自禁。老刘出事后,我害怕极了,小田就来安慰我,我俩确实干那事了,但你们放心小田不可能害老刘,他跟我说过他再过几年抗不过他爸就结婚。我们都知道我们是露水姻缘,我没打算跟老刘离婚,他也不可能娶一个大他十岁的离婚女人。”
顾平安无语极了:“贺芹女士,你被从家里带到审讯室,还不超过两个小时,如果你送他出门前,刚在一起过,医生是可以查出来的,这种谎可撒不得!”
“查就查,我俩确实干那事了!我就是觉得丢脸,一开始不敢承认!我怕你们会觉得我水性杨花,老刘刚一被抓,我就跟他干那事,太丢脸了,我也怕被孩子们知道了,他们会跟我生气。”
贺芹一边说一边哭,“是我糊涂了,不该在这时候偷情,可我真的快要疯了,本来好好的,突然就说老刘杀了人,还跑到我家翻出那么一堆钱来,我太害怕了,小田来安慰我,我就没忍住。”
顾平安不信邪,马上带她去医院,结果还真提取到了精子,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田凯旋的,还得送去省城做DNA检验。
田凯旋自然也认了,他戏精上身地说:“你们别为难嫂子,是我去找她的,一开始也是我主动追的她,是我犯了错,作风不正,你们以通奸罪逮捕我,我绝对没二话,但别给我扣别的帽子。”
黎旭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邹卓他们也都傻了眼,庞达还忍不住说:“刘队长媳妇长得一般,长相也很符合年龄,都四十多岁了,田凯旋才三十出头,怎么可能?”
顾平安叹道:“他这是想脱罪,现在哪儿还有通奸罪?居然想出这种招数来,贺芹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那个丁小慧不会是她杀的吧。”
268 ☪ 银行抢劫案24
◎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晚上九点, 大家聚在会议室里,汪局长主持会议,他眉头紧锁:“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何俊远和刘队长的供词,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田凯旋参与了银行抢劫案,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ktv的合伙人。方广平也没有辨认出侵犯他的人就是田凯旋!”
顾平安无奈点头:“没错。”
汪局看了一眼案情板,又道:“你跟黎旭只是听我说田凯旋的父亲是向局,就断定他是何俊远口中的贵人!然后发现他不在局里, 就说他跑了?其实他只是跑去刘队长家, 还跟刘队长的妻子发生了关系?”
黎旭忙道:“我们当时只是怀疑, 所以马上去找何俊远和刘队长核实, 他们也都承认田凯旋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才开始通缉他。”
顾平安知道汪局在顾虑什么,向局一得到消息就气成这个样子,工作是没法再干了,身体也不一定能完全恢复。万一是个误会,田凯旋只有作风问题, 没干过这些违法的事儿,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汪局,我敢肯定田凯旋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没有弄错……”
汪局叹口气,“小顾啊, 这不是弄对弄错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证据, 只凭着刘队长和何俊远的口供还不够!”
顾平安道:“他能这样有恃无恐地编造谎言, 肯定是有把握咱们找不到证据,可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我觉得这事不能急, 得慢慢找。首先姚丰给田凯旋买过大哥大和BB机, 在他临死前还给田凯旋的大哥大打过电话,如果能够找到这两样东西,就能确认姚丰和田凯旋一直有联系。还有何俊远这里,他跟田凯旋是怎么联系的,有没有留下证据,也可以再详查一遍。”
黎旭点头道:“没错,他们频繁联系肯定会留下痕迹,除了这些,还有钱,何俊远说田凯旋独吞了二十五万,Ktv的钱并不算在这里面,他这钱肯定不会存到银行,不然我们早就发现了。找到这些赃款,也可以做为证据。”
汪局问:“那老刘呢?他对他妻子跟田凯旋的关系有什么反应?”
顾平安道:“暂时还没跟他说这事,汪局,其实我觉得突破点在刘队长妻子身上,田凯轩显然教过贺芹该怎么应对我们,贺芹为什么要配合他?虽然还没有对贺芹体内的体|液做DNA检验,但我觉得他们两个确实发生了关系,贺芹的亲戚朋友邻居都证明她不是那样的人,那她为什么要配合到这种程度?”
“你是说贺芹也有把柄在田凯旋手里?这混蛋一天天都在干什么?整天琢磨着找别人的把柄?除了老刘,其他人还有没有被他要挟过?”
汪局长说着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大家面面相觑都没吭声。
顾平安心想,这么问,就算有,也没人会承认呀!
汪局也知道问不出来,他只是发发牢骚,“你说咱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发现他有问题的?”
黎旭刚想说什么,他又摆手道:“赶紧查吧,看看他把那二十五万藏到哪儿了,还有这个贺芹又是怎么回事?田凯旋熟知刑侦手段审讯方法,但贺芹就算被他叮嘱过,心理素质也不过关,总能问出来,该熬就熬,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也别再留情了,这事可不能拖。向局病得不轻,这案子要是个子虚乌有,你们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顾平安忙道:“您放心吧,怎么可能是子虚乌有!田凯旋就是想利用贺芹脱罪,他想证明自己不是同性恋。如果他不是同性恋,那何俊远、刘队长,包括方广平的指控就都站不住脚了。可跟女人发生关系,并不能证明他不是同性恋,他就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我们找到他联系这些人的证据,或者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他会招的。”
汪局虽然担心,但也不好说丧气话,等开完会,他先走了。
临走时他说,“这案子千万不能拖,但你们也别熬着,安排好班,熬着他们就行了!”
等汪局一走,邹卓就问:“什么时候跟刘队长说!我倒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顾平安跟黎旭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犹豫。
庞达心急得很,他对警队的叛徒十分痛恨,恨不得自己去审刘队长和田凯旋,让他们一秒招供。
他道:“顾队,你是怕贺芹跟刘队长有默契?可刘队长已经招供了,他再想翻供,不是把咱们当傻子吗?谁会信?”
顾平安无奈道:“刘队长肯定撒谎了,丁小慧的事没那么简单,如果刘队长一心想保护妻子,他肯定会接着撒谎,直到他的话失去可信度。”
她突然问:“刘队长的两个孩子上高中了吧?成绩怎么样?”
黎旭猜到她想干什么,问道:“他家老大已经上大学了吧,你想跟贺芹聊聊孩子?”
“嗯,孩子肯定是她的软肋!”
“那就走吧,再去跟她聊聊。”
顾平安起身,见庞达一脸焦急,就笑道:“你跟邹队去审田凯旋吧,先让刘队长自己待会儿。”
庞达立马蹿起来,激动之心难以抑制。
邹卓嫌弃地看他一眼,“行吧,也让你小子看看什么叫熬鹰。”
田凯旋不管谁来,都淡定得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时不时诉说着自己的不解与委屈。
在他的角度,他只是偷了个情就变成了嫌疑犯,怎么想也想不通。
贺芹坐在审讯室里却满脸焦虑的神色,见顾平安他们进来,她立马支棱起来,浑身充满斗志。
顾平安不由笑了:“田凯旋到底给了你什么承诺?只要他没事,他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儿女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现在刘队长出事,你们一家人以后前途未卜,能拿一大笔钱,在你看来应该是值得的吧。”
“什么钱?你别侮辱人,我跟小田不是交易,我俩是有感情的,当然我也不是说我跟老刘没感情,你们这种小年轻根本不懂,我跟老刘已经像是亲人了,跟小田不过是一时激情,但我们不是交易,他没给过我钱。”贺芹好像受了屈辱,信誓旦旦地说着。
顾平安问她:“那你跟田凯旋第一次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
贺芹愣了下,“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今年,老刘太忙了,小田对我很热情,我一时难以抗拒……”
黎旭失笑:“贺女士,你不觉得你这些话很像电影台词吗?是田凯旋教你的吗?”
“不是!我说了你们肯定都不懂啊。这不是台词,是我的真心话,就是难以抗拒,除了这个词,没有别的词可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知道我做错了。不该给老刘戴绿帽子,可他做出这样的事,给了我很大压力,你说我跟孩子该怎么办呀?以前大院里跟我关系好的几个姐妹,也不理我了,生怕牵连他们,只有小田有人情味儿,还记得来看看我。当时我已经把孩子送走了,一个人待着心里总是胡思乱想,恨不得拿根绳子上吊一了百了,结果小田来了,他一来,我顿时觉得屋里有了生气,我就没忍住……”
贺芹还是老一套,不管问她什么,她都能绕到她想说的两个话题上,一是她有多倒霉有多难,二是她跟田凯旋的感情有多真挚。
哪怕顾平安想谈谈她孩子的前途,她也抢过话题,诉说着孩子们知道爸爸出事后有多绝望,“我家老二哭惨了,他还想去当兵呢,这下子是没戏了,你就说我们一家三口有多惨吧,都怪老刘,他到底是抽了什么疯了,怎么又去KTV又杀人!”
虽然她一直哭闹,但从她的话里不难看出,她对老刘很有感情,抱怨的话里都带着浓浓的担心。
顾平安回忆着老刘对丁小慧的描述,突然想到什么,问她:“你说你不记得丁小慧,那你还记得她的孩子吗?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今年八岁了,你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贺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然后摇头道:“不知道!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丁小慧。”
“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顾平安抓住她那一瞬间的失神,笑道:“刘队长说他当时看丁小慧带着个孩子,就心软了,多过问了几句,这才被田凯旋下套。贺芹,刘队长可是老警察了,他没那么冲动,扫黄这事对他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就算心疼孩子,也会注意分寸。我不太相信,他会独自跟着丁小慧去她家。”
贺芹的手在桌下攥紧了,脸上还是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老……老刘也是人,他也会犯错,可他心是好的,真的!他是个好警察,我不知道是谁陷害的他,但肯定不是田凯旋!小田这人面冷心热……”
她又想把话题转到她熟悉的范围中,顾平安却不被她干扰,接着道:“刘队长说失手把丁小慧推倒,致她死亡的事,也有很大疑点。别说丁小慧只是纠缠他,就算是匪徒跟他搏斗,他也能轻松把人制服吧,怎么会在推搡中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黎旭也道:“是啊,居然还被田凯旋蛊惑,销毁了尸体?这太不像老刘的行事作风了。”
贺芹无法回答,还想说自己有多可怜,顾平安却叹口气:“贺芹,是田凯旋让你这么说的?他让你像祥林嫂一样,不停重复你自己有多可怜?是想让我们不好意思审你?当初你是不是就因为他才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你还要重蹈覆辙吗?你这样能救得了你丈夫?要是让刘队长知道你跟田凯旋发生了关系,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
“别说了,别说了!”贺芹几近崩溃,她哭道,“拜托你们别问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老刘一被抓,我就跟别人上床了,你们喜欢怎么说我,怎么想我都没关系,可这事它不犯法!你们没有权利审讯我!”
黎旭道:“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调查,更何况你丈夫收了黑钱,还放在你家,我们肯定要查个清楚。贺芹,你要知道我们是再给你机会。”
贺芹不再说她有多委屈,也不再坦诚她跟田凯旋的感情,干脆闭口不答,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顾平安长叹一声:“田凯旋知道你这样,估计要气疯了,你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在表示,我们说对了吗!”
“不对,不对,我什么也没做。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了爸也没了妈啊!”
贺芹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往桌上撞,顾平安急忙冲过去抱住她。
她担心地检查了贺芹的额头,嘴上却说:“这不会也是田凯旋教你的吧,哪怕你撞成脑震荡,我们该查的也得查啊。”
“不是不是不是!”贺芹发疯一样大喊着,“没人教我,是我自己不想说了,我也没得可说,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别问我了,老刘的事我管不了,我也没掺和。”
269 ☪ 银行抢劫案25
◎田凯旋就是个变态中的变态◎
贺芹不能撞桌, 想撞墙又够不到,她癫狂地大喊大叫,“别再问我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我没干过坏事!”
顾平安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她却伸手拉住顾平安的胳膊,张嘴就要咬。
顾平安正拉着她胳膊, 干脆往后一拧, 贺芹胳膊一疼, 叫了一声, 又缩回椅子上哭起来。
黎旭本想过来帮忙, 见顾平安一个人解决了,就道:“贺芹,看到了吧。这就是刚才小顾说的,刘队长也可以像这样很轻松地摆脱别人的纠缠,那天去丁小慧家的到底是你还是刘队长?”
贺芹愣了下, 瞬间停下发疯,显然她情绪并没有崩溃,都是装出来的。
“你怀疑人是我杀的?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老刘跟那女人纠缠不清。”
顾平安皱眉:“纠缠不清?也就是说你认为刘队长确实跟丁小慧有不该有的关系?”
贺芹慌忙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我是说我根本不认识丁小慧,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又开始装疯卖傻, 像去哭丧一样哭着她悲催的命运。
顾平安跟黎旭只得出来。
“起码确定了一点, 贺芹确实知道丁小慧的事!”
顾平安刚说完,小郭匆匆过来:“黎队, 刘队长知道他媳妇被抓了, 吵着要见你跟顾队。”
黎旭:“他怎么知道的?是小庞沉不住气, 跟他说了?”
“没有,他询问能不能见家属,说想问问他妻子孩子的情况,安排一下家里的事,看守所的人跟他说他妻子在审讯室。”
小郭犹豫一瞬,又道:“黎队,你也知道看守所那边有点乱,不时进去人,或是过去提人……”
顾平安皱眉:“有话你就直说,刘队长不会已经知道田凯旋跟他媳妇的事了吧。”
“好像有人八卦来着,你也知道家属院那边有些人爱传闲话。”
黎旭眉头紧锁,“看守所该整顿了,这种闲话也能当着嫌疑人的面说?是不是故意的?把这人找出来。”
顾平安叹口气:“早知道就该一直把他拘在咱们楼里,不过迟早他也会知道,黎队,那就连夜提审吧,我本来还想从贺芹这里得到些信息,明天再去诈他。”
目前还没有找到那笔钱和田凯旋手里的大哥大,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审讯,可田凯旋当了六年治安警,一年刑警,处理过的案子大大小小真不少,他经验丰富,应对起审讯来也很有一套。
顾平安先去审贺芹,就是因为田凯旋跟刘队长都曾经是自己人,不好审。
刘队长再次被提审,这次他跟他妻子一样满脸焦虑,“你们怎么把我媳妇也给抓了,她能有什么问题?我跟田凯旋的事没跟她说过,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钱我不知道放哪儿,这才藏在家里天花板上,那吊顶是我做的,她根本够不到。”
黎旭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知道他媳妇给他戴绿帽了。
“田凯旋都指使过你几次?有没有留过证据?”
“证据?我干吗要留证据?”刘队长疑惑地看着黎旭,又转头看看顾平安。
顾平安道:“那就再详细说一下,他每次见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说过什么。”
刘队长长叹一声:“算了,我就知道你们迟早得查出来,没错,我撒谎了!我就是看田凯旋不顺眼,才说是他指使的我,其实所有事都是我自己干的。”
黎旭跟顾平安都愣住。
顾平安虽然惊讶,但好像也不太意外,她一开始就担心刘队长会翻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黎旭没好气地说:“刘昌,你当录口供是儿戏吗?随便就可以翻供?”
刘队长气哼哼地道:“我就是想拉他下水,谁让他跟我媳妇搞到一起了,居然给我戴绿帽,我肯定要给他点教训,哪怕他爸是向局我也不怕他。”
黎旭气笑了,“你在看守所听到他们说田凯旋从你家出来,还跟你媳妇很暧昧,于是立马就改了口供,不再指认田凯旋,而是自己认下这一切。看来他手里的把柄能同时威胁你跟你妻子,哪怕让你戴上绿帽子,你妻子落个水性杨花的名声,你都不在乎?可你觉得你能瞒得过去吗?恐怕折腾半天最后还得再加上一条做假证的罪名。”
顾平安听着他的话,突然想到什么,她皱眉打量着刘队长。
刘队长却跟黎旭解释:“其实我很嫉妒田凯旋,虽然他只是个高中生,但顺利进了市局,再说跟他爸没关系,也多少能沾点光吧,起码我知道后,就会更照顾他。结果照顾来照顾去,他跟我媳妇搞在一块了,你说这叫什么事,我知道后气得想把这两人一块宰了,可我是警察,不能干那种事,这心里太憋屈了……”
黎旭道:“你是说你因为田凯旋跟你妻子偷情,对他怀恨在心,所有的指认都是在诬陷他。那你说他一个月给你一千块钱也是假的?可钱已经找出来了,不是田凯旋,那又是谁给你的?”
刘队长呵呵干笑了一声:“自然是我自己赚的……我确实不配当警察……”
顾平安叹口气:“刘昌,这么快就又编出一套谎言,真不容易啊。能让你甘愿给别人当走狗,还让你妻子自认是水性杨花、作风不正,你们保护的人一定对你们很重要对吗?是你儿子还是你女儿?你儿子当时还小,你女儿那年十二三岁吧,会是她吗?可她当时还不满十四周岁,又是误杀,为什么不干脆报警呢?”
刘队长听到她的话,眼神里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黎旭也马上反应过来,是啊,能让夫妻两人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他们俩的孩子还能有谁。
“当时在严打,严打的起因是那年的六一六案,这案子中最小的杀人犯才十五岁,但民愤滔天,很快判了死刑。”
顾平安明白了,严打时,哪怕是未成年也是最严格的刑罚,他们不敢赌。
刘队长喉头滚动,不自觉地做了几个紧张的吞咽动作,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假装淡定地道:“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我女儿当时才多大,她哪能杀人啊,你们别……”
顾平安起身道:“黎队,我懒得再跟老油条浪费口舌!那小姑娘上大几呢?大学开学晚,她还没走吧。”
黎旭只看刘队长反应,也知道顾平安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他叹口气,也起身道:“今天太晚了,不过还是得先把这孩子带到市局来。”
“不是,你们听我说,跟我家小霞没关系!都是我干的,是我见色起意,纠缠丁小慧,被田凯旋抓住了把柄。我刚才就是逗你们玩呢,没错,指使我的人就是田凯旋,我有证据,我也敢指认他,你们别打扰我家孩子!小霞是无辜的!”
刘队长的话像是吼出来的。
顾平安看着他,心情复杂。
她道:“话说到这份上,我们更得找小霞问问清楚,如果你能把当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们只是找她核实。如果你还是一套一套地编织谎言,我们只能像审犯人一样去审审你女儿了。”
“别!你们别审她,跟她没关系!”
黎旭说:“刘队长,已经过去七八年了,小霞当时才十几岁,又是误杀,问题不会太严重。”
顾平安见刘队长眼神晦暗不明,似乎还是下不了决心,也劝道:“是啊,她这种情况不会坐牢,大概率是缓刑或者赔偿经济损失。最多就是名声上有影响,她在外地上大学,大不了不回来了,就算影响到分配工作,她也可以去省城或特区找私人企业,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
刘队长痛苦地揉着脸,眉头皱成了一座山。
顾平安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顾虑,跟黎旭对个眼神,两人一起往外走,不管他招不招,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小霞不可能有他这种城府,审她不会有任何难度。
两人刚走到门口,刘队长开口了:“别去找她,我招!”
顾平安回头看着刘队长的脸,总觉得他瞬间沧桑了十几岁。
她跟黎旭回来坐下,刘队长似乎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
顾平安就摊开笔录本,“从你跟丁小慧的关系说起,你俩到底有没有不该有的关系?”
“没有!有关田凯旋的事我并没有撒谎,确实是田凯旋让丁小慧来缠着我,他想在我犯错时抓个正着。他威胁丁小慧,如果不听他的,就会把她女儿送去孤儿院。”
黎旭皱眉:“丁小慧就信了?”
“她不是刚卖|淫被抓嘛,有了案底,又没能力养女儿,一被吓唬就信了。如果丁小慧听他的,田凯旋答应会给她一笔钱,让她跟她女儿衣食无忧。于是她就来纠缠我,结果被我女儿看到,小霞回家跟她妈说了这事,她妈跟我吵了一架。我很生气,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赌气帮丁小慧的孩子买了奶粉送过去。结果小霞居然一直跟着我,等我走了她就敲门去问丁小慧跟我是什么关系!”
刘队长好像越说越胸闷,他喘了口粗气,苦笑道:“你们猜丁小慧跟那傻孩子说了什么?”
顾平安叹口气:“她不会说她的孩子是你的吧!”
“没错!小霞骂了丁小慧几句狐狸精,她可能出于报复心理,跟小霞说那孩子是我女儿,还说‘你爸喜欢我生的小女儿,不喜欢你了’。我之前怪小霞乱说话,惹得我跟她妈吵架,还训了她几句,这孩子可能当真了,就过去扑打丁小慧。”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黎旭问:“她不小心把丁小慧推倒丧了命?”
“没有,小霞哪有那么大力气?是丁小慧把小霞推倒,小霞不小心扯到床单,把那孩子带了下来,丁小慧为了救孩子猛冲过去,结果脚被地上的电线绊倒,一头撞到床头。她当时应该就撞死了,那孩子从床上摔到地上也没了声音,小霞吓坏了,以为她害死了两个人。她醒过神来就往外跑,结果正好碰上来找丁小慧的田凯旋!”
刘队长再提起这个名字,恨得咬牙切齿,“你们猜他干了什么?”
顾平安叹口气:“他帮着小霞处理了尸体?”
“没错!可人本来就不是小霞杀的啊,哪怕是严打期间,这种明显的意外也不会判刑。可人死了,痕迹都被他消除了,他才跑来告诉我,说是救了我女儿!”
他气得咬牙,“用得着他救吗?他让小霞把丁小慧塞进了硫酸桶里,还让她看看会有什么化学反应,还跟她说这就是武侠小说中的化尸水,田凯旋就是个变态中的变态!我就没见过他这么恶心的人!”
顾平安跟黎旭听到这里也出离愤怒,确实太恶劣了,田凯旋如果只想拿住刘队长的把柄,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只要帮着把尸体处理好就行了,他这样倒像是在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
刘队长咬牙道:“有好几次,田凯旋来安排我做事时,我都想一枪崩了他,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给小霞带来的伤害。小霞受了刺激,每天做噩梦,总觉得是自己杀了丁小慧,还杀了那个女婴,哪怕后来我跟她说丁小慧的孩子没事,送去孤儿院了,她也不肯信。没办法我还带着她去看过那孩子,可小霞硬是说我找人来骗她。”
他痛苦道:“她当时才十二岁,别的十二岁孩子还没心没肺跑着玩呢,最大的苦恼大概是作业太多。可我家小霞心理出问题了,我也不敢声张,豫东也没这种医生,省城有,可这事不能提,一提小霞就像傻了一样。我媳妇也发现不对劲了,问出来怎么回事后,我俩抱头痛哭。我们想了各种办法,慢慢开导她,可不管怎么折腾都没用。后来我从省城找了个会催眠的专家,帮着她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确定她没有杀人,那只是意外,她这才走出来。后来她考上高中,交了几个朋友,也终于开朗了点。”
刘队长搓了把脸,抬头看他们:“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去找小霞,就是怕她再受刺激!”
顾平安听得也有点憋气,“他这样对你女儿,你居然能忍下来?哪怕当时害怕严打,过后也该收拾他啊!难道你因为他爸是向局,就放过他了?”
黎旭皱眉瞪了她一眼。
顾平安无奈道:“我说的收拾他,是用法律手段,田凯旋这是教唆孩子毁尸,威胁恐吓十二岁的未成年,就算不判刑也得开除出警察队伍啊。”
刘队长苦笑:“我不是没想过对付他,可这些真相和细节是后来我催眠小霞时才知道的。田凯旋当时吓唬我女儿,让她对任何人都要保守秘密,我女儿跟我说是她不小心弄死了丁小慧母女,是田叔叔帮着她处理的,至于怎么处理的,她没说,田凯旋也不肯说。田凯旋当时还帮着我劝小霞,说那孩子没死,送去孤儿院了,可小霞当时看见那孩子不动弹了,就一直觉得孩子也死了。”
他说着长叹一声:“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感谢过田凯旋,毕竟当时在严打,我怕小霞也会被送去少管所。后来我通过催眠知道了真相,又从姚丰嘴里知道丁小慧之所以缠着我,也是因为田凯旋的安排,我真的气疯了,可我当时也做了不少错事,又有把柄落到了他手里。而且田凯旋还有姚丰和何俊远这两个帮手,我要杀总得一起杀吧,他爸又是向局,哪怕平时不亲近,他死了,向局也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藏不住,我女儿的事万一再被翻出来,就算不坐牢,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我再想杀了他,也只能先忍气吞声。”
顾平安解释道:“我刚才不是暗示你该杀了他,我是说你该报警,你女儿才十二岁,又不是故意的,再严打也不会判死刑,哪怕进了少管所,也可以申请减刑,你怕什么?居然被他威胁这么久。”
刘队长看着她叹口气:“不疼在自己身上,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我想让我女儿像你一样阳光健康,有个好前程,我不想让她那么小就背上人命,更不想让她进少管所。不过这些年我确实太累了,现在也好,终于解脱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别去问小霞,是我害了她,她当年只是误会了我跟丁小慧的关系,去替她妈出气。她也没想过杀人,那真是个意外!她为了这个意外从十二岁到十六岁夜夜噩梦,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我妻子跟田凯旋在一起肯定也是被他威胁了,她也跟我一样,生怕影响到小霞,因为那几年我们真的受够了,一直害怕小霞会疯。”
黎旭虽然也不想再让小霞谈这些事,可他不好做保证:“案件涉及到了她,总要核实的,我觉得经历过这些,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保护她的,她可能会更坚强。”
刘队长却说:“不行,她要是知道我因为她的事,给田凯旋当狗腿子,甚至她妈也被那混蛋威胁,她一定会疯的。”
顾平安想了想,说:“当时给她催眠的医生还能联系到吗?有他作证,也许我们可以以小霞当年未成年为由,不去核查。”
“有,那位医生在省城,可能已经退休了,他很心疼小霞,一定会来作证,他当时就劝我该报警,可我就是警察,是我权衡利弊,没声张。”
刘队长还真保留了不少证据,甚至还用随身听录下了田凯旋来给他下达命令时的话,这些东西居然都藏在市局后边篮球场的矮墙里。
“我本来打算等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安排工作,再去自首,可没想到这么快就事发了。你们跟我说抓到田凯旋时,我还犹豫着要不要交出来。”
顾平安还是觉得无法理解:“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害怕他会说出你女儿的事,所以你暗示我在逮捕时就把他杀了?”
刘队长叹口气:“如果你知道我女儿害死了人,还眼瞅着把尸体化成了液体,还差点发疯,你还会把她当正常人吗?”
顾平安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小霞是受害者!”
刘队长虽然还是担心妻子跟孩子,但他的眼神终于坦然起来:“我藏东西的地方都说了,这次没有一句假话。可就算小霞是受害者,也挡不住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我不想再把她牵扯出来。反正我也做了不少错事,这事我一个人承受就行了。”
他感叹道:“也许我当时就该报仇,杀了田凯旋,那样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了。是我太优柔寡断,越拖越下不了手。我还总在愧疚,如果不是我赌气去送奶粉,小霞也不会跟到那里,是我害了这孩子。”
270 ☪ 银行抢劫案26
◎我说你这种懦弱的变态根本不配跟我比◎
刘队长这次确实足够坦诚, 顾平安他们果真在篮球场的矮墙里找到了录音带和几张照片,还有一些文件。
他说:“我查到田凯旋用了别人的身份证,在银行开户, 那人已经死了,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
顾平安皱眉:“也就是说田凯旋有两个身份。”
“没错!”
刘队长显然一直在搜集田凯旋的罪证,可他总想着安排好一切后再揭穿田凯旋的真面目,哪想到等到事发了, 他还是选择包庇田凯旋。
这时, 他苦笑道:“让我再选一次, 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一枪崩了他。我害怕小霞再受刺激, 时间越久, 越害怕这事曝光。我不敢想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小霞,怎么看我,越犹豫越不敢,现在是真解脱了。”
贺芹得知刘队长把所有事都说了,不由大哭起来:“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要死一个人去死好了,就是他招惹了丁小慧,才招了祸啊!为什么要把小霞的事说出来,那我不是白……”
她哭得痛不欲生, 顾平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们是不是低估了小霞的恢复能力, 她也许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
贺芹哪里还听得进去。
黎旭跟顾平安说:“他们也不只为了小霞, 刘队长已经陷进去了,要想扳倒田凯旋, 他也得自认罪行, 所以他肯定会犹豫。”
两人没急着去审田凯旋, 等到第二天先把他的另一个身份还有银行的账户查清楚,才去了审讯室。
田凯旋听说刘队长招了,愣了下:“他招了什么?又在诬蔑我对吧?他是不是早就发现我跟他媳妇有染了?”
顾平安拿出随身听,放了录音,田凯旋听到自己的声音,脸色难看极了,他直接爆了粗口:“妈的,原来老刘早就想搞我了!”
黎旭冷冷道:“不是你先搞的他吗?他女儿那时候才十二岁,你作为警察,一定能看出现场痕迹是意外死亡,为什么非要吓唬孩子是她害死了那母子俩?甚至还教她销毁尸体?”
田凯旋还沉浸在愤怒的情绪里,他也不辩解,嘴里不停骂着:“老刘居然敢录音?妈的,我居然跟他媳妇……”
他脸色更加阴沉,似乎后悔跟贺芹发生了关系。
顾平安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你跟贺芹发生关系牺牲很大?其实人家贺芹也后悔死了,一想到跟你上了床,她差点吐了!说是白受罪了。”
田凯旋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顾平安却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如果你不跑去找贺芹,贺芹也没有牺牲这么大,我们也不会想到小霞。能让夫妻两个如此拼命保护的,也只有孩子了。”
黎旭也道:“可惜啊,他们一家四口本来好好的,只因为刘队长碰见你跟男人约会,就被你盯上,可真是倒了血霉。”
“是啊,好好的一家人只因为一个不敢承认自己身份的同性恋,搞成这样!”顾平安语气中的嫌弃根本无法掩饰。
田凯旋大怒:“闭嘴闭嘴!我不是!你们有什么证据?我就算指使刘昌做了那些事,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是同性恋。”
“奇怪,我们有必要证明这一点吗?不管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法庭都不会给你酌情。田凯旋,我们只是想说刘队长太不值了,而你太可悲了,到死也不敢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我不是!”田凯旋还是不肯承认,可看着顾平安的笑眼,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越愤怒越不肯承认,她就越得意。
顾平安见他突然安静下来,就问:“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就算你担心我会查旧案,可我没有任何证据,我怀疑的人也不是你。是你让何俊远自己跳出来设局,要让我殉职!搞这么多事,还把自己暴露出来,这也太蠢了!”
田凯旋冷笑一声,眼神如毒蛇一般看着她:“我蠢?你以为你有多聪明,明知是局也敢去,要不是你运气好,早被何俊远搞死了!”
他语气愤懑,“顾平安,就凭你也配跟我平起平坐?我来局里七八年来兢兢业业,你呢连一年都不到,甚至还犯过错背着处分,居然跟我一样升了中队长……”
顾平安傻眼,“就为这?”她知道她升中队长有很多人不服,就是刚来的庞达都质疑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田凯旋居然能嫉恨到如此地步。
她记得两人刚任职时还一起吃过饭,席上田凯旋推杯换盏,十分热情,还各种夸她厉害,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黎旭更是无语:“田凯旋,你也好意思说你兢兢业业?兢兢业业地抢银行贩毒开KTV是吧!能为你所用的人,你就帮他们平事,甚至还设局让刘队长为你所用,你就是咱们公安队伍中的败类,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你兢兢业业?”
田凯旋听到录音时就知道他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心理防线崩塌的他,瞬间卸下了伪装。
听见黎旭的话,他像条疯狗一样吼着:“黎旭,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爸是省里的领导,你一来市局就能当上刑侦队的队长,跟他脱不了关系,可我呢?我爸不让我说他是我爸,从来不给我一点便利,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他妈的比你强!”
顾平安被他的话气笑了:“黎队在省城西城分局也有七八年工作经历,调动过来时也已经是刑侦队的副队长,咱们市局当时还没有专业的刑侦人员,他过来当队长怎么了?田凯旋,明明是你仗着身份便利为非作歹,为什么还要诋毁别人?还大言不惭说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那些立功记录不都是刘队长帮你吗?要是没有你爸,刘队长对你忌惮小一些,没准早把你掀翻了,能容你到今天?”
“你还不是一样?仗着有个好男朋友帮忙!短短几个月就当上了中队长!”
黎旭皱眉:“田凯旋,你以为小顾办的案立的功,都是我在帮她?”
“难道不是吗?就凭她能破那么多大案?开什么玩笑!只是没想到咱们黎队还是个情种啊!”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吧,田凯旋眼神阴冷,语气却调侃起来。
顾平安刚要说话,就听黎旭无奈道:“田凯旋,你当汪局是傻子还是向局是傻子,队长的任命可不是我说了算,领导班子要开会讨论,要经过各项审核,顾平安的能力有目共睹,每次查案一大堆人,我怎么帮她作弊?汪局让我拟名单,我推荐了你们两个为一二中队的队长,说实话现在我确实后悔了,但我推荐错的人不是顾平安而是你!”
他见田凯旋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长叹一声,又道:“不过你刚才说得对,昨天晚上我们虽然在外边蹲守,但何俊远是有时间杀了小顾的,可小顾不但没事,还抓到了何俊远,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方广平。也是她想到刘队长夫妻可能是在保护孩子,这才让刘队长说了实话。”
他说着指指桌上的随身听和照片、文件,“有这些东西,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这场交锋,小顾在明,你在暗,也是你先出的招,可最后怎样呢?你输得一败涂地,只能乖乖受审。到现在你还觉得她不如你?”
田凯旋冷哼一声,显然还是不服气。
顾平安笑道:“黎队,干吗拿我跟一个懦弱的变态比?”
田凯旋怒道:“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顾平安慢悠悠道:“我说你这种懦弱的变态根本不配跟我比!”
田凯旋怒极,他身子晃动似乎想挣脱束缚,顾平安却笑道:“其实没人歧视你是同性恋,可你不肯承认,还生怕被人发现,这才害了刘队长,还搞出这么多事来。对了你组织人抢银行只是为了钱为了享受,也不存在其他原因吧。你还利用KTV贩毒,还让姚丰帮你找年轻帅气的小伙,你说你这种人根本没一点道德底线,也没有感情可言。连深爱你的姚丰最终都背叛了你,他甚至想杀了你,人活到这份上,真的太可悲了……”
“闭嘴!顾平安,你才可悲!一会儿变态一会儿可悲,不就是因为我成了阶下囚,你跟我耀武扬威吗?我抢的是银行的钱,他们自己安保有漏洞,怪得了谁?贩毒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你们再努力能让毒品彻底消失吗?”
黎旭一想到之前抓到医院自制毒品的毒贩时,他居然还交给田凯旋处理就悔不当初,“田凯旋,你简直丧心病狂!”
田凯旋冷笑:“我丧心病狂?明明是他们自找的,有需才有供!还有姚丰那个混蛋,居然说深爱我?他依附我是因为我能帮他,成王败寇,他输了怨得了谁?再说当初可是我救了他!”
顾平安冷冷道:“你救了谁?刘队长当年也很感激你啊!他真以为是你帮了小霞,哪想到是你把小霞推进了深渊里,甚至差点把那姑娘逼疯!教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用硫酸化尸,你把这种变态的事当乐趣,还不够丧心病狂?如此变态,偏你又不敢正视真正的自己,还要在市局戴着面具伪装的道貌岸然,你不可悲谁可悲?”
她突然笑出了声:“最可悲的是你异想天开地想利用贺芹脱罪,作为一个天生的同性恋跟异性发生关系,应该没那么容易吧。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还想着证明你自己不是同性恋,唉,可悲……”
她话还没说完,田凯旋就暴怒道:“你他妈的才可悲,你再敢说那两个字,信不信我杀了你?我可悲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我的秘密!你以为我玩过的只有姚丰跟方广平吗?”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顾平安笑道:“哦,就你这种不负责不谈感情的渣男,谁会陪你玩?”
“多了去了,你知道因为警察的身份,他们有多羡慕我吗?”
“所以你宁愿戴上面具也要留在市局,就为了让他们羡慕你?去玩的时候戴着面具,到市局后连神情动作语气都得装得像个警察,田凯旋,你活得可真够累的。说说吧,你玩过的还有谁?”
田凯旋轻哼一声,瞪着顾平安,“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想知道那就去查吧!”
顾平安道:“不管你玩过几个,印象最深刻的是冯新荣对吗?”
田凯旋听到这个名字,刚伪装好的面具再次崩塌,他沉着脸道:“我没听过这名字!”
黎旭道:“没听过这名字,怎么用他的身份证去银行开户呢?你跟他长得很像,把他玩死了,还想借用他的身份?田凯旋你确实没下限,简直是市局的耻辱!”
这话再次激怒了田凯旋:“他是自找的,是他自己找上我,我可没招惹他,再说他是自己吸毒吸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平安道:“尸体呢?也是你处理的?用你的化尸水?田凯旋,你是不是也亲眼看着冯新荣化成水?除了他,你还化过几个!”
田凯旋怒道:“顾平安,你是非要把我搞成连环杀手才甘心吗?什么化过几个?没有别人了,我都说了是他自己倒霉!”
黎旭马上道:“也就是说你确实用处理丁小慧的方法,处理了冯新荣的尸体。”
田凯旋抬头看看审讯室墙上的大字,似乎有些后悔招供了,他突然长叹一声:“他们都是自找的,我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你们可以说我是变态,但我不是杀人犯。”
顾平安正色道:“一句不是杀人犯你就没事了?教唆、指使犯罪也是犯罪!销毁或者协助销毁尸体也是犯罪,组织抢银行更是重罪。”
田凯旋不肯再配合,可他说得已经够多了,再加上刘队长提供的证据,这案子总算水落石出。
刑侦队那几个老人还是不敢相信田凯旋是这样的人,可罪证确凿,又有刘队长跟何俊远的指控。
方广平藏匿携带雷|管这种危险物,也被抓了,他知道田凯旋终于招了,这才松了口气,“我还怕我认不出他,再让他跑了!”
汪局看完笔录,揉着额角:“他自己靠着老刘立功,就以为小顾也是这样?自己在外边打着向局的旗号胡作非为,就以为小黎也这样?这个田凯旋啊,简直无可救药。”
最让人意外的是刘队长的女儿刘红霞居然来市局自首了,“我爸请医生帮我找回了那段记忆,是田凯旋给我洗脑,让我相信是我害死了丁小慧跟她女儿。我爸当时气坏了,跟我说不能再瞒着了,这事必须揭开,可从省城回来后,他又说算了,只要我好好地就行。我妈也说这事闹出来,我们家受到的影响最大。”
她咬着唇,颤抖着哭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爸我妈!”
顾平安叹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你那时候才十二岁啊,你爸一直不敢说出实情,你妈也被田凯旋要挟,是因为他们怕你再受刺激,小霞,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坚强点才能让你爸妈放心。”
小霞哭着点头:“好,我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准备,我要告田凯旋,当时只是个意外,要不是他,我家还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这一章,最终案完结,明天再有一章就全文完结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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