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人在古代,躺平开摆 > 26、第二十六章
    又是一年三月三,天气晴好,春暖花开。


    姑娘们换下冬装,穿上春服,约着要好的手帕交外出踏青,城郊人流如织,远远便能听到莺声笑语不断。


    庆祥侯府的姑娘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城郊近溪的一片空旷草地,四周被布障围起,隔绝了外头的视线,下人支起桌椅,姑娘们围坐在一起,品茶吃点心。


    大少奶奶招呼婆子端上来一屉青绿色的团子点心,庞盈看清后十分惊喜,“竟有艾团!”


    青团是南方点心,在北方十分少见,大少奶奶笑道:“是,我长在江南,踏青不用青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庞盈自是不会客气,道过谢后就取了一个送进嘴里,随即露出幸福的表情。


    大少奶奶见状一笑,随即也取了一个,但她却没有自己用,而是转过头递给了汤婵。


    她笑着对汤婵道:“我听闻表姐也在杭州府长大,表姐也快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汤婵微微一愣。


    除了之前认亲那日,她没怎么跟大少奶奶说过话,没想到大少奶奶会主动跟她亲近。


    不过随即她就想明白了缘由,不由无奈。


    老夫人想将她嫁给庞逸,事情未定,府里没有宣扬,但这件事不会瞒着侯夫人,也瞒不过二夫人这样消息灵通的主。


    二夫人知道,也就代表大少奶奶知道,这是把她当成未来妯娌来相处了。


    汤婵心中郁闷,但面上没有失礼,笑着道谢,接过咬了一口。


    糯韧绵软的外皮裹了豆沙枣泥,甘甜细腻,清香可口。


    汤婵对大少奶奶一通夸赞,一边啃,一边在心里琢磨。


    跟庞逸的婚事,她肯定是不接受的,得想个法子拒了。


    但做主的汤母跟老夫人里头,汤母坚信汤婵一个小辈,最终还是要听长辈安排,拒绝同汤婵交流;老夫人就更不必说,她定然没想过汤婵本人会不愿意。


    汤婵甚至怀疑老夫人是志在必得,哪怕汤母被自己说服,拒绝这桩婚事也没用,除非她们彻底撕破脸皮,得罪侯府。


    这么做显然不明智,思来想去,汤婵觉得还是得从另一个当事人入手。


    “坐在布障里,什么景色也瞧不见,”庞盈小声嘟囔,“这哪里是踏春呀,连看都看不着。”


    大少奶奶想了想,提议道:“不若叫丫鬟婆子跟着,你们戴好帷帽,也出去走一走。”


    庞盈自然赞同,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待禀过侯夫人,姑娘们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发,庞盈邀请汤婵,“表姐同我们一起吧。”


    “你们先去吧,”汤婵笑着婉拒,“我坐一会儿再走。”


    庞盈也没强求,等姑娘们都走了,汤婵戴上帷帽,带着秋月,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刚在溪边一棵柳树下站定,身后便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表姐。”


    汤婵转过头,“表弟。”


    少年头戴玉冠,一身明亮蓝衫,红着耳根递过来一个盒子,“送给表姐的。”


    汤婵打开盒子一瞧,里头是只金累丝点翠凤钗,很是精美,一看便价值不菲。


    三月三又称上巳节,在理学盛行之前,男女会在这天于水边相会,算是最古老的情人节。


    这样的日子里,庞逸送来一只常作为定情信物的金钗,意义不言自明。


    庞逸难得的不好意思,连看都不敢看汤婵一眼。


    少男怀春,寤寐思服,庞逸脑中进展飞快,都想到以后孩子的名字了,却听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语了句什么。


    “啊?”庞逸回过神来,“表姐说什么?”


    “没事,”汤婵摇摇头,将盒子推了回去,“这个我不能收。”


    庞逸一慌,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着急地看向汤婵,“这……为何不能收?”


    啧,你要是再大个三四岁……


    汤婵将自己心底那点儿不健康的想法丢出去,她正色道:“我接下来说的话,表弟能保证不说出去吗?”


    庞逸被她严肃的语气搞得紧张起来,他下意识挺了挺脊背,郑重应道:“表姐说吧,我保证绝不外传。”


    汤婵便扔下一个大雷,“我不能嫁你,因为我不想,也不能生育。”


    “啊?”庞逸傻了半晌,才消化完汤婵话里的意思,“这……”


    他纠结半晌,憋出一句,“表姐身体没事吧?”


    汤婵不由乐了,这小子还真是个小甜豆,“没什么大事,正合了我的心意。”


    “这怎么能是小事……”庞逸看着汤婵不以为意的样子,眉毛皱着,欲言又止。


    汤婵看出他想劝些什么,无外乎一些老生常谈,便先开口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与常人不同未必就是错的。”


    庞逸张了张口,联想到自己,不说话了。


    “总之,我不愿因为子嗣一事耽误你,”汤婵道,“咱们得想个法子,不能让这婚事成了。”


    庞逸有些为难,他确实从没想过自己会没有子嗣。


    他想了想,小声说道:“倒也可以过继……”


    “你要是这么做,你那继母可要乐死了。”


    汤婵睨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可还有个嫡出的亲弟弟呢,老夫人和侯爷是更愿意把爵位传给一个过继来的孩子,还是传给亲生血脉?就算是养在嫡母名下的庶子,都有争不过嫡叔叔的风险,到时候你再后悔也晚了。”


    她放缓语气,“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有喜欢我到非我不娶,愿意放弃爵位的地步吗?”


    换做她自己,一个亿跟一个男人叫她选,她当然要选一个亿啊,更别说这爵位可远远不止。


    庞逸被训得说不出话。


    最初说出要娶表姐的话时,他只是热血上头,想到表姐性格与他相合,不催着他上进,还夸他有能耐,觉得娶表姐做妻子再好不过,老祖宗再问,他都是觉得表姐特别合适。


    可要说喜欢……庞逸挠头,他对表姐,是男女之间那种刻骨铭心的喜爱吗?他愿意为了表姐,放弃爵位与子嗣吗?


    想了半天,庞逸逐渐颓丧起来,又是羞愧又是窘迫地低下了头。


    他确实没有办法干脆地放弃。


    “是我对不住表姐,”庞逸看上去内疚得快哭了,“给表姐添麻烦了……”


    汤婵见状非但不怪罪,反而松了口气。


    她柔声道:“我很感谢你的心意,只是你以后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庞逸顾不上抱歉了,他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谢谢表姐。”


    汤婵一笑,“所以咱们现在要想想,怎么才能打消老祖宗的念头?”


    庞逸被她一问,也思考起来。


    但他越想越是为难。


    表姐身体情况需要保密,他不能对老夫人据实以告;也不能编造说是表姐看不上自己,以免老夫人觉得表姐不识好歹。


    可若说自己突然改了主意,不再想娶表姐了,老祖宗改不改念头不知道,他的腿怕是要先被打断……


    都是他冲动求娶才惹来的事情……庞逸又有点想哭了,“表姐,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汤婵沉吟片刻。


    “你的舅家,会管你的亲事吗?”


    *


    解府。


    解瑨和许茹娘正在用膳。


    屋中十分安静,只偶尔听到箸碗碰撞之声。


    许茹娘脸上含笑,一边伺候着解瑨用膳,一边柔声说道:“后日是天赐生辰,他刚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打算好生庆祝一下,去去晦气。夫君后日正好休沐,不如就同妾身一起回许家吧?”


    解瑨神情淡淡,“我后日还有公务,就不去了。”


    许茹娘笑意一滞。


    她心里有些着急。


    一个多月前,弟弟被锦衣卫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进牢里,幸而夫君出面,弟弟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弟弟在牢里受了些伤,伤好后,弟弟本想上门与夫君道谢,却被夫君拒绝。


    许茹娘知道,夫君怕是对弟弟生了芥蒂。


    都是她的至亲,许茹娘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两家疏远,她本想借着弟弟生辰办宴这个机会,让二人关系和解,却没想到夫君不能前去。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外头来报,许茹娘的父亲、礼部郎中许正儒上门来访。


    解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


    许茹娘倒很是惊喜,“父亲来了?”


    她把其他的话都先咽了下去,对解瑨道:“父亲亲自上门定是有要事,夫君快去拜见父亲吧。”


    ……


    解瑨进门,还未来得及问好,便听到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解大人好大的忙人,总算拨冗见一见我了。”


    解瑨一顿,垂首朝主座的中年男人行礼,“见过岳父。”


    “我哪里当得起解大人一声‘岳父’,”许正儒满眼怒气,“我如今是请不动你了,还要自己亲自上门找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岳父吗?”


    他几次叫解瑨上门议事,都被解瑨找各种理由推拒,简直是目无尊长,岂有此理!


    解瑨被这样指控,却依旧神色不变,只淡淡道:“岳父严重了。”


    许正儒被他这样的神态气得一噎,刚要斥些什么,解瑨却看了许正儒一眼,先开口道:“岳父有事要说?”


    听他问起,许正儒也只好咽下怒气,说起正事,“我之前同你说的上书请立大殿下为太子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解瑨皱起眉头,冷了语调,“我已经说过几次,岳父不该妄议立储之事。”


    “什么叫妄议?”许正儒十分不满,“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立储乃是国之大事,我等身为臣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解瑨眉心皱得愈发紧,“皇上春秋鼎盛,还不到立储的时候。”


    大皇子与雄安侯府近来行事愈发张扬,俨然已经将储位视为囊中之物,解瑨却对此持保留态度。


    皇上可还从未表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许正儒却不觉得如此,“怎么能说不到时候?”


    他苦口婆心,“立定储君,稳定国本,人心才能有所归依。中宫无子,无嫡则立长,如今大殿下已经有了嫡子,后继有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这时还不立储,难不成要等到诸皇子长成后互相厮杀吗?”


    “岳父慎言!”解瑨目光一厉,冷声打断。


    他神色冷漠,气势摄人,许正儒被抢白,竟一时间被镇住,没能说出话来。


    等回过神,许正儒不由涨红了脸,“你在同谁说话!”


    解瑨微顿,垂下眼帘,“小婿失礼。”


    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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