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人的形态,在“小白”的房间里待下去,被发现了不好解释,何况是身无寸缕这样尴尬的情况。
白松月将毯子裹在身上,在房间内走了几圈重新适应两脚站立,在确认外面没有人经过后,推开了门。
熟悉神里屋敷的各处的她,蹑手蹑脚地穿行于走廊和房间,凭着记忆,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一套闲置的家仆穿的衣物。
穿好衣服,白松月又回到了狗窝所在的房间。
在这个世界,小白可以住在神里屋敷,而她现在是普通人类白松月,无人知晓,无处可去。
或许可以趁着还没变回去,用暂且恢复了的说话能力,向家主大人解释这一切并寻求帮助。
她很确定,只要她说出自己的难处,家主大人一定会愿意帮她,但同时,也不会再像面对小白那样,对她毫无顾忌了。
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能留下来成为神里家的家仆。可即便那样,她也不能和现在一样,一直陪伴在家主大人身边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回狗。
假如将情况告知家主大人,之后又变回那个小白,到那时候,家主大人和其他人,又将如何与她相处呢?这些问题,仅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头大。
冷静思考过后,白松月深深叹了口气。
未能确定的事太多,这次还是不向家主大人坦白为妙。
她不敢想象,如果到明天早上还没变成狗,神里屋敷的大家发现,这里多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将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伪装成家仆也是行不通的,就算能一时瞒过其他人,也迟早会被家主大人识破。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白松月不再犹豫,起身看向窗外的月色。
至少在变回小白之前,都不能回来。
……
白松月找了个空包裹,溜到厨房,拿了几根萝卜和两块面包就出发了。
到院子门口时,她故作镇定,经过护卫时微微点头,“您辛苦了。”
护卫只看到她的背影,回应道:“您也是!”
经她以往的观察,护卫对外来人员格外警惕,但不会检查从里面出去的人。而且她现在穿的衣服,在稻妻普通人尤其是家仆身上很常见,不容易让人起疑心。
走出护卫的视线范围后,白松月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旁边的地面低洼处有一摊水,在月光下平静明亮,如同一面镜子。
白松月探出头,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她和在曾经的世界时几乎一样,只是那柔顺的黑棕色头发,现在有些凌乱,但这并不会掩盖她精致得恰到好处的五官。
再仔细些看,她的气色似乎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也许是到这里后每天吃饱喝足,心情愉悦,睡眠时长和质量也不错。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波纹,白松月的沉浸式观察也被打断。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她茫然地看向四周,没有找到合适的目的地,肚子又恰好有些饿了,便打开了包裹。
包裹里的两种食物,是刚才厨房里剩下数量比较多的,她拿这么一点不会令人困扰,还可能起到帮忙消耗的作用。
变回人之后,食量和小狗形态相比,似乎变大了不少。白松月咬着面包,心说早知道多拿一些了,反正他们也吃不完。
她几口吃掉一块面包,又拿出一根胡萝卜,微蹙着眉,正纠结要不要吃,忽然听到了同类……或者说狗类的叫声。
属于两只狗狗的凄厉叫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平时可能注意不到,但在深夜不难察觉。
白松月惊奇地发现,她仍能听懂狗的语言,但是因为距离远,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它们恐怕是遇到危险了。
若是放在以前,没有变成狗的经验,白松月说不定以为,这只是流浪狗之间,平平无奇的一次争吵,不会多加理会。
可现在听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情况。
白松月决定去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把手里的萝卜装进包裹,循着声音的来源,加紧脚步走过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她终于看到,在几十米外的前方,有个蒙着面的男人,正拖着两只被捆在一起的小狗。
“汪汪!汪……(放开我!你这坏人……)”
“嗷呜嗷呜——(要带我们去哪里啊救命——)”
愤怒又恐慌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刺进了白松月的心里。
是偷狗的贼吗?还是说……
她回想起刚穿越过来时,在船上遭遇的事,以及家主大人提到过的,有人虐狗的传闻,手不由得握成拳,收紧了。
不论那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位狗狗同胞正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地。
她不能放任不管。
“吵死了,再叫就打死你们!”蒙面男人看上去已经忍受了很久,但又无可奈何,自言自语道,“那家伙怎么还不来,说好的等我抓到就来打麻醉的……”
躲在不远处一座房子后的白松月,心里一惊。难道这附近不止一个人,还要给狗狗们打麻醉?
“今天的成果还不错嘛。”另一个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虽然只有两只,但比上次的看上去要可爱不少。”
白松月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她悄悄往外探了些,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遮住了脸的人。
“你怎么才来!”蒙面人抱怨道,“再让它们这样叫下去,要被人发现了。”
“住在这附近的人很少,即便听到了,也只会当作是野狗在乱吠。”斗笠男不慌不忙,“而且,看他们做一些无谓的挣扎,不也很有趣吗?”
蒙面人:“你还真是……快来帮忙吧,听说改良版的麻醉针,要比之前好用很多。”
斗笠男拿出了什么东西,微弱的光线下,他的手中闪过一道银光。
是麻醉针!白松月暗道不好。
狗狗们如果保持清醒,在她的帮助下,尚有逃脱的机会,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引来其他人。若是被麻醉了,她就很难从那两人手里救回昏睡的狗狗。
没有时间了,得先阻止他们给狗打麻醉!
白松月咬咬牙,赶在斗笠男动作之前,从包裹里掏出一根萝卜,扔了出去——
精准地砸到了那两人之间!
“什么东西?”蒙面人被飞来横萝卜吓得松了手,那捆住了狗狗的绳子一头,脱离了控制。
然而,斗笠男反应极快,一脚踩住了绳子,力气之大,两只狗狗本就被困住,这下也没机会逃脱。
“放开它们!”白松月不再躲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挥动着萝卜跑过来,“不然我就——”
第二根萝卜砸中了斗笠男的手,麻醉剂飞了出去,掉到地上摔碎了。
那两人大概不曾想到,萝卜在一个普通女子手中,可以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直到白松月冲到眼前,他们才后知后觉地重视起来。
“这位小姐,这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斗笠男揉了揉被砸到的手,“家里养的狗不听话,我们只是在管教它们。”
“汪汪!(不是这样的!)”
“汪汪汪呜!(我不认识他们!)”
被捆在一起的两只可怜小狗,纷纷反驳。
“管教?”白松月气笑了,“你是指用给它们打麻醉这种方式吗?”
斗笠男摊手:“没错。”
白松月不语,只是蹲了下来,伸手想要抚摸狗狗们。
两只小狗此前已经受了不小的惊吓,看到白松月的靠近,本能地想要张嘴去咬。但神奇的是,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它们时,它们反而没了那么大的反应,似乎安心了不少。
“乖狗狗们,别怕。”白松月小声地安抚它们。她的手乍一看是在摸小狗的身体,实际上她是在寻找解开绳子的方法。
然而,绳结系得太紧了,她单手无法解开。如果两手一起解,则很容易被那二人察觉到她的意图。
这下如何是好?还有什么可以救下狗狗们,又能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方法吗?
焦急思考的过程中,白松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可以试试……
“小姐,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吧?”斗笠男等了好一会儿,看不懂她在做什么,试探着问道。
白松月一手摸着小狗的头,另一手捏着绳子,指尖微弱的火焰,已经将这一截绳子点燃。
“我信你个大头鬼!”她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最后一根萝卜,狠狠地朝蒙面人的脸扔了过去。
同一时间,绳子断裂,她巧妙地一扯,狗狗们被束缚的四肢重获自由。
“啊!我的鼻子!”蒙面人痛呼着捂住自己流血的鼻子,顾不上其他。
白松月当即站起来,转身打算跑,结果刚好踩到了绳子。
斗笠男抓过绳子的一端,白松月猝不及防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就凭你也想干涉我们。”斗笠男趁她还没爬起来,一脚踩到她的背上,“不自量力。”
“咳,咳咳咳……”白松月难受得咳嗽,手撑在地上想起来,却因为被压制,完全使不上力。
“汪,汪汪!”
“汪汪汪!”
两只狗狗见她摔倒在地上起不来,没有逃跑,而是绕着那两个坏人狂吠,声音比它们自己被困住的时候还要大。
“你们,咳咳,快跑……”白松月催促它们离开。
然而,狗狗们似乎不打算抛下这个救了它们的两脚兽,非但没有跑,还对着那两人的腿咬了上去。
“嘶——”
牙齿刺穿皮肉的滋味可不好受,斗笠男痛得吸了口凉气。他抬了抬腿没能甩开,反而引得小狗咬得更紧。
“啧,真烦。”他只好动用踩在白松月背上的那只脚,踢向小狗的身体。
蒙面男也被咬了,但那只小狗显然也抵挡不了高大人类的武力。
白松月看到小狗们为了帮自己而受伤,忍着痛爬起来,黑色的眼瞳被寒意浸透。
想要拦住那两人的想法过于强烈,她几乎是凭着直觉,运转起体内所剩不多的水元素力,无师自通般,在手中幻化出几道剑形的水影。
下一瞬,水影直直向那两人袭去。
“什么?元素力!”蒙面人为了躲过水影,向后退了几步,“她难道是神之眼持有者?”
斗笠男也停止了对小狗的施虐,看向突如其来的水影,警觉起来。
水影持续的时间很短,但这足以两只小狗从他们脚下逃脱。
白松月知道,现在她体内没有可以使用的元素能量了,那转瞬即逝的水影就是她能做的全部。
“快跑!”她对小狗们喊道。
小家伙们很聪明,这次听话地跑远了。
同时,白松月也迈开腿,可是刚跑出两米,膝盖与衣物摩擦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慢了步子。
大概是之前摔倒的时候,磕破了皮。
“可恶,狗跑了!”
“人跑不掉了。”斗笠男冷笑一声,“坏了我们好事的家伙,给她点教训吧。”
白松月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她现在寸步难行,怕是跑不掉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她。
绝望之时,身后步步逼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的嚣闹消失殆尽,转而出现的,是水滴落的声响。
白松月剧烈地喘息着,回过头,满目都是晶莹剔透的水蓝色。
静水之上,椿花盛开。
从天而降的水花剑,限制了那两人的行动,落入水中激起涟漪。
熟悉的身影走入水囿中,瞬水之剑在他掌间凝集成形。
“二位先生不要冲动。”神里绫人嘴角含着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对女孩子使用暴力可不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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