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绫人似乎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冷静地吩咐家仆帮小白处理伤口,同时从家仆口中了解小白的伤势。
“只是皮外伤,伤口面积很小,不严重,注意不要沾到水就好。”一个懂医术的家仆,给白松月的伤口清理上药并包扎后,嘱咐道,“家主大人如果还不放心,可以之后带她去宠物医院复查,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兽医。”
“有劳了。那就麻烦你带……嗯,我会带她去。”绫人说到一半,改了口。
家仆退下后,这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狗。
绫人又将狗狗那缠了一小截绷带的后腿,仔细看了一会儿,而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这不是在家里受的伤吧?”
“汪……”白松月心里发虚,但还是承认了。
“在外面和其他狗狗打架了?”
白松月先是汪了一声,又摇摇头。她试图用这样的表现来告诉家主大人,有一半是正确的。
绫人见她纠结,又试探着问:“那就是和其他狗狗有关,但你们没有打架,是这样吗?”
“汪!”白松月回答得很快。
其实,她在家仆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该用什么理由瞒过家主大人。
直接交代事实的可行性很低。按他们这种一问一答的交流方式,家主大人先猜到了这一点,她才能给出肯定回答。不过狗走在路上被绊倒,摔伤膝盖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而且,如果家主大人真的想到了,很有可能意味着,他注意到了“白松月”的腿伤。在这种情况下,承认狗腿是摔伤的,无疑会给家主大人提供联想的空间。
她还没想好,在能完全控制变化之前,倘若暴露了身份,应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给家主大人添麻烦,不想让他徒增烦恼。
所以对于这次受伤,她想出的借口是……
“这样的话,小白是和狗狗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吗?”思索了一会儿的绫人,提出了他的猜想。
白松月惊喜:“汪!”
太好了,家主大人果然懂她!
谎称是和其他狗打架,难免让家主大人多几分担心,还要被带去医院。这就更容易被发现,她的伤口既非咬伤,又不是抓伤。如此一来,借口就不成立了。
不过,若是让家主大人以为,她是玩闹的过程中受的伤,可能的情形就有很多种,同时也无从考证。
毕竟家主大人又没做过狗,怎么会知道小狗之间嬉戏打闹时,会以什么形式受伤呢!
“以后要小心些。伤到腿就不能跑跳了,你也会不开心的吧。”绫人声音低缓,伸手在小狗的耳朵上捏了几下,“之前被茶水烫到也是……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白松月:“汪呜,汪汪……(呜呜呜呜,听家主大人的……)”
“话说,小白,你……”绫人欲言又止。
白松月脑袋一歪:“汪?”
绫人见她可爱又懵懂的样子,轻笑一声,双眼微合,复而睁开。
“没什么。”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
白松月在神里屋敷几天没出门。直到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她才答应家主大人,去宠物医院再检查一遍。
木漏茶室也是好几天没去了,她今天在家里甚至收到了,老板太郎丸托人送来的询问的信。
她不知道老板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将要说的话传达给茶室店员,并让店员写下来送到神里屋敷。
不过,是太郎丸的话,一定有它自己的办法。
至于信的内容……
“哦?小白能看懂吗?”绫人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指尖,在信上点了点。
白松月一激灵,连忙摇头,又用爪子在那些文字上按了几下,乞求似的望着家主大人,似乎想让他帮忙读信。
绫人将她面前的信拿起来,“好啊,我来告诉你上面写了什么吧。”
白松月惊魂未定地抓了抓地面。
好险,差点就露馅儿了。再聪明的小狗,也不应该具有阅读人类文字的能力吧。白松月暗暗庆幸,还好刚才反应得快。
“小白亲启。”绫人开始读信,然而下一句还没说出口,他眉间微蹙,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店员用太郎丸的口吻写的。为了还原信的内容,我还是完整地读出来吧。”
他清了清嗓子,“上周出勤天数不足……汪,今日速来木漏茶室值班汪。”
白松月憋着笑。家主大人把句尾的“汪”说出来时,那认真又为难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绫人继续念:“否则扣你工资汪。”
白松月:“?”
啊?汪汪汪?
“鉴于是第一次旷工汪,仅扣除本周零食作为警示,下不为例汪。”
绫人一本正经地读完,合上了信,“小白真辛苦呢。”
被扣了零食的白松月心情复杂,心说万万比不上家主大人你辛苦。
“小白这个星期在茶室的零食,由我来请客。”绫人眼睛弯了弯,“就作为对你养好伤,重回兼职岗位的庆祝吧。”
“汪呜!”白松月欢呼,绕着他跑圈。
家主大人是最棒的!
“看来伤是彻底好了。”绫人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
“以防万一,今天带你去医院做下检查吧。不如就定在下午,你从茶室下班后,那时候我的事情应该也忙完了,我们就在茶室会和,怎么样?”
“汪!”
-
“这不是小白嘛!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小白过来,快让姐姐摸摸头。”
白松月刚到木漏茶室,就被几个店员和常客围住rua了一通。
来的时候,神里家的家仆顺路把她送到这里,把家主大人准备的零食也拿了过来。
几位爱狗人士发现了装零食的袋子,边摸边喂还逗她玩,折腾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脱身时,发现太郎丸正在老地方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家伙,你可算来了。”太郎丸似笑非笑。
被稻妻最强忍犬这样盯着的白松月,不寒而栗。
“哪有狗上班第一件事是吃零食的,快过来替我营业!”
“好的老板!”
……
日落西斜,茶室人影渐少,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家主大人还没到,白松月便百无聊赖地在一个个包间门口走过,想着说不定能听到些奇闻异事。
可惜今天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什么都没听到。在经过最后一个包间时,她一不留神,撞上了刚好从里面迈出来的一条腿。
一条缠了绷带的腿。
“什么啊,原来是小白。”撞上的是常客三谷,他今天也戴着眼镜,腿上的绷带与他斯文的外表似乎并不搭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违和感。
最近腿受伤的人还不少。腿伤刚恢复的白松月,看着他的腿,不由得想道。
“在看我受的伤吗?”三谷察觉到了她的关注点,“是被一条坏狗咬的。托它的福,现在我对狗还有些阴影。”
白松月的身形僵住了。如果是狗咬的伤口,她最近还见过两个人……
“不过,小白这样温顺又听话的狗,是不会咬人的吧?”三谷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对人完全信任,似乎不会反抗呢。”
这个人在说什么?白松月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没敢在这里逗留,扭头就跑。
“太聪明也不好啊。”三谷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毛团子,咂了咂嘴。
白松月跑回了茶室前台,紧跟着店员姐姐,直到看见三谷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离开了茶室,她才松了口气。
那天夜里,蒙面人和斗笠男,被咬的分别是哪条腿?
她绞尽脑汁去回忆,还是没想起当时的细节,只觉得今天看见的三谷的伤处,和当时那两人被狗狗们咬的地方,十分接近。说不定,三谷就是那两人的其中一个。
有这么巧的事吗?白松月开始怀疑。
虽然那时她看不到两人的脸,但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和三谷都对不上。
在身形方面,蒙面人和斗笠男体型相近,可那是她在人形状态下见到的。
现在她这样小小一只,从地面往上看,多数人对她而言,都是如出一辙的高大,她根本无法将三谷和那两人放到一起进行对比。
事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但她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三谷真的是那两人的其中一个……
“神里大人,您来了。”
店员的声音将白松月的思绪唤了回来。
“今天辛苦了。”家主大人和店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白松月递出了手,笑容如春风般温和,“小白,我来接你了。”
……
“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问题,小家伙很健康。”兽医做完了检查,对绫人说。
“那就好。”绫人轻轻颔首,看向不远处,和另一只狗玩得正开心的小白,放心了些。
然后,他心念一转,问道:“对了,通常来说,小狗会在什么情况下伤到膝盖?”
医生皱着眉,似乎对此也很不解,“根据你对你家狗之前伤口的描述,像是磕碰伤或是擦伤,可我还没见过在膝盖处受这种伤的狗。尤其是她这样的中小型犬,应该很难伤到那里才是,真是奇怪。”
“的确有些不寻常。”绫人微眯着眼,视线落在白松月身上,意味不明道:“相比之下,还是人更容易伤到膝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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