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怎么还没出来吃饭?”
午后，神里屋敷内，一个家仆看着盛好狗饭的小白专属饭盆，小声嘟囔。
另一个路过的家仆听到了她的话，道: “从上午到现在，我都没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大概是心情不好吧。那个小家伙，比寻常的狗要聪明得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唉，我把饭送进去吧。家主大人今早还特意嘱咐我，让我观察小白的动向。可是我今天在小白房间门口喊了好几次，她都没出来。平日里和她打招呼，她还是会回应我的，今天是怎么了……”
家仆说着，端起小白的饭盆，去了狗窝所在的房间。
“小白，出来吃饭吧。”她又试着唤了声。
那白色毛团子在角落里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只好将饭盆放在了门口，临走前对小家伙说道: “小白，午饭我放在这里了哦，记得过来吃。”
“汪。”
听到小白的回应，家仆放心了些，把门恢复成平时虚掩的状态，去做其他事了。
见家仆走开， “小白”猛地转过身，看到门口的食物，两眼放光。
“饿死了，终于有饭吃了!”名叫阿汪的小狗跑向饭盆。
在夜里见到的奇怪同类，那只说自己的名字是小白的狗，让它来这里帮忙做“替身”。
阿汪不知道替身是什么意思，不过它听小白说，只要它答应，在这里待一个白天，天一黑就悄悄溜出去，就不仅能吃上外面捡不到的好东西，还能再有机会见到，那个救了它和同伴的好人姐姐。
在什么情况下，分别应该如何应对，小白给它讲了好几遍，它也都记住了。
比如，要一直待在房间里，背对着门的方向，不管什么人来叫它出去吃饭，它都只能等饭送进来，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否则，它就再也不能和好人姐姐一起玩了。
阿汪等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了，终于把饭等来了。
原来真的有好饭吃，比以前吃的东西都要好吃，小白不是说谎的坏狗!
阿汪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用屁股对着门。
与此同时……
“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两杯新口味的奶茶，白小姐也试试吧。”
绫人语气透着愉悦，将一杯掺杂着几种颜色的饮品，放到了白松月面前。
白松月嘴角的肌肉有些僵硬: “这个口味是……”
“店家说，配料包含了草莓，海草和鸣草，名为'三草'奶茶。听起来会是很特别的味道，想和你一起品尝。”绫人笑得春风和煦，让人难以拒绝。
“要不我们先点餐……”白松月见绫人颇为期待的眼神，又改口道: “我现在就尝尝看。”
她以破釜沉舟之势，插上了吸管，又在绫人的注视下，吸了一小口奶茶。
“怎么样?”
白松月忍住了吐掉的冲动，咽了下去，给出了模糊的评价: “相当……新奇。”
绫人看出了她的窘迫和为难，轻笑道: “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话，不必勉强，剩下的就放到一边吧。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和朋友一起挑战新事物，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还好家主大人没打算看着她喝完，白松月在心里庆幸。
面对这样温柔的家主大人，她不由得胆子大了些。
“你还没尝呢。”她指了指绫人那边，还没动过的奶茶， “说好的一起挑战，你可不能临阵脱逃。”
闻言，绫人眉梢微扬，看上去有些许的惊讶，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抱歉，刚才很想知道，你喝这个会是什么反应，看得太入迷了，没顾上自己。”绫人拿过奶茶， “现在轮到我了。白小姐也来看看吧。”
家主大人会因为观察她而“入迷”吗?白松月心头涌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然而，她无暇多想，就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家主大人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奶茶杯，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吮住吸管的嘴唇那么薄，形状和颜色又好看，如果亲上去，一定很软吧……
白松月怔怔地看着，恍惚间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内心深处最直白的冲动，在她脑海中叫嚣着。
两秒后，她倒吸一口凉气。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小狗怎么能对家主大人有那样的想法!她又羞又恼，抬手捂住不由自主发烫的脸。
“你还好吗?”品尝完奶茶的绫人，发现她捂着脸，关切地问，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白松月连忙放下手，摇头， “只是想到，你也要尝到那样奇怪的味道了，有点激动。”
绫人轻笑出声，然后道: “没事就好。三草奶茶的味道的确非同寻常，虽然新奇，但果然还是不适合作为饮品享用。”
他说着，将奶茶远远地推到了桌子的一角，看上去不会再碰了。
家主大人给出的评价很委婉，白松月认为，可以翻译成“难以下咽”。
这么看来，家主大人的味觉是正常的，只不过经常喜欢尝试奇怪的口味罢了。
想到这里，白松月稍微放心了些。之前她还想过，家主大人是不是天生异于常人，体验到的味觉也是和别人不同的，才会买来或做出那么多诡异的东西。
原来家主大人的舌头没有坏掉，真是太好了。
抛弃奶茶之后，两人点好了今天的下午茶。
“白小姐最近有没有看新的小说?”绫人回到了上次他们相谈甚欢的，有关小说的话题。
“当然有!”
白松月很庆幸，前几天在茶室打工的时候，店员们在聊八重堂目前最畅销的新作，她听了全程，对剧情也知道了个大概。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根据在曾经的世界看过的故事，胡编乱造了。
于是她向家主大人讲起了这个故事。
……
“那么现在的最新章，只写到女主疑似在男主面前暴露了身份，也就是你说的……'掉马'?”绫人念出了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
白松月对他竖起大拇指， “没错!马甲是指另一重隐藏的身份，身份暴露就叫掉马。”
“原来如此。”绫人点点头， “若不是听你提到，我还不知道有这种说法。又了解到新东西了，谢谢你愿意和我讲这些。”
“神里先生太客气了，我说这些，只是因为和你聊天很愉快，我愿意向你分享。”白松月的脸颊红扑扑的，眼中满是兴奋。
绫人莞尔，嗓音温润: “我也很喜欢和你相处。”
“二位客人久等了。”这时，店员把一盘小吃端上来， “因为食材不够了，临时去买的，费了些时间。请慢用。”
白松月直直地盯着刚端上来的小吃，舔了舔嘴唇。
绫人看到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经意地勾起， “先吃吧，我们吃完再接着聊。”
“好，一人一半!”
品尝小吃的时间里，白松月过于亢奋的神经终于冷静下来。
当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给家主大人讲的故事，包含了哪些敏感的元素之后，嘴里的美食瞬间没了滋味。
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在急需消除家主大人对她身份的怀疑的情况下，讲了个女主披马甲的故事，还给人家科普什么叫掉马……
白松月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在不久的将来，家主大人扯着牵引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白形态下的她，用微笑的脸和温柔的声音说着， “小白掉马了哦” ，这种话的场面。
那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啊!白松月在内心无声地哀嚎。
“哎呀呀，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伴随着调侃的声音，八重神子走到了两人旁边，对绫人说道。
“我倒是对于宫司大人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大家都说，你对这里的乌冬面情有独钟。”绫人放下了筷子， “这是我的朋友，白小姐。”
然后，他又对白松月介绍道: “这是八重宫司大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何止是听说过，白松月心说，那次还是小白的时候，被家主大人牵着出门，她还被神子看得发毛呢。
“你好呀。”神子对白松月说，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并不完全陌生呢。”
“大概是在神社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吧。”白松月压抑着忐忑， “当时看到了宫司大人，但是没有勇气上前搭话。”
“哦……是这样啊。”神子似笑非笑，眼尾弯起， “以后就不必害羞了，我也只是一个，喜欢下午到乌有亭吃些零嘴的普通人。”
“嗯，好!”白松月看她没有要继续前面话题的意思，松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你单独和女孩子相处呢。”神子看向绫人， “如果不算上绫华的话。”
绫人眼睛微眯，悠悠地说: “关于我的事，自然有很多是宫司大人不曾解的。不过，这一点，你说的没错。”
家主大人这是……没有和她以外的女性“约会”的经历吗?白松月的心跳快了些。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神子转过身，不知是对谁，又像是同时对他们两人说道: “当心些哦，喜欢迷惑人的，可不止是狐狸。”
第32章
神子的话是什么意思?白松月一头雾水。
对于这种乐子人，她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否相信了她的话。
假如神子已经察觉到，她说在神社见过是假话，那就说明神子知道她能变成狗。
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从狗变成人是什么原理。但是，从神子这两次的表现来看，或许对于提瓦特强大的非人类来说，她这种情况是能被发现，并可以解释的。
之后要不要找机会问问神子呢……
“八重宫司方才说的那些，你不必在意。”绫人看上去有些无奈， “她大概是想让别人不知所措，来给自己无聊的一天增添点乐趣。”
白松月: “找乐子嘛，我懂的。”
绫人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盘子，以及见底的茶水，问道: “你吃好了吗?如果有需要，我们还可以再点一些。”
“吃好了!”白松月道。
虽然身体还没出现要变回去的迹象，她理应在这里待下去拖延时间，可她身上没多少钱，还要留一些备用，再吃下去就要付不起饭钱了。
上次她本想家主大人吃东西，结果对方趁她不注意把钱付了，今天她一定要请回来。
“白小姐下次什么时间有空呢?”
白松月正打算去结账，就听绫人说道。
她艰难地吞咽了下， “我最近有点忙。”
其实她很享受在人的形态下，和家主大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这样的“约会”，不应该再继续了。无论是出于隐藏身份的考虑，还是她对家主大人悄然变质的感情。
“我也很喜欢和你聊天，但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没空，暂时不能确定，下一次和你见面是什么时候了。”白松月垂着头，第一次发觉，原来说出违心的话会这样难受。
“好，那就等你不忙了，我们再找时间相约吧。”绫人语气平静，眼底却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落寞。
白松月费了番口舌，才说服了绫人，这次由她请客。
结账的时候，她看向店外面尚且明亮的天色，暗道不妙。
大意了，这次的时间没把握好。早知道天黑得这么慢，她应该吃得缓些，再扩充一下聊天内容的。
她和阿汪说好了，天黑才是离开的信号。若是现在家主大人就踏上归程，很可能在他到达神里屋敷的时候，阿汪还在房间里。
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就等于告诉家主大人，白松月就是小白，他的小狗不仅不乖，还试图用拙劣的手段骗他。
白松月的心沉了下来。
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了……
回到座位后，她拦住了正要站起来的绫人。
“家……家你不急着回的话。”白松月使用倒装句式，掩盖了险些说出来的称呼， “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不会太久的!”
绫人注视着她，扬了扬眉梢，语气含着一丝玩味: “好啊，久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
稻妻城边，樱花树遍布。汨汨的流水之上，白松月与绫人一同驻足于拱桥中间。
“虽然常常来往稻妻城内，但城边这样别有一番韵味的景象，我此前未曾留意。”绫人望着四周纷落的樱花，随意地抬起手，一片花瓣刚好落在他指尖， “白小姐选了个好地方。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我感到很幸运。”
白松月将黏在绫人身上已久的视线移开，看向桥下的河流， “嗯，我这这么觉得。”
或许是受神樱的眷顾，又或许是由于提瓦特的风土，本就与她曾经的常识不同，即使如今时至深秋，稻妻的樱花也在盛开着，凋落着，永无止息。
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在为拖延时间找借口时，偶然想到了看风景的好地方，又顺带一点不可言说的心思。
之前她路过这附近时，便被这里的景象吸引了。
稻妻城边的樱花树，与稻妻城内的那些别无二致。只是这里更安静些，远离了市井的喧嚣，又有小桥流水被樱花树环绕，创造了一个让人沉浸式享受美景的空间。
上一次，和家主大人一起从旁边的路上经过时，她曾经产生了把家主大人带到这里，和他一起看看的冲动。
但那个时候，她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
以狗狗矮小的身躯，和家主大人站在这里，内心的话无从表达。若是家主大人好奇起她要来这里的原因，又免不了几轮问答。
在这样恬静的地方，如果冒出来几声狗叫，惬意又浪漫的气氛就要被打破了。
而此刻，她终于有机会，以人的形态，用原本的模样，和家主大人在这里单独相处，不会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白松月看着飘落的花瓣落到水面之上，随着流水逝去，暗暗做了决定。
就让她对家主大人的那些不该有的感情，也随着樱花瓣一同无疾而终，不再回来吧。
她下了决心般，站在桥的中央，捧着手，试图等待某一片花瓣落下，然后亲手将它碾碎，扔到河里面。
可是她等啊，等啊，漫天的花瓣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不忍将她的心绪扼杀，纷纷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
就当白松月打算放弃这个幼稚的下决心方式时，绫人从她身后的方向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将一朵樱花放在她的手心。
没错，是一整朵盛开的樱花，而不是一片花瓣。
“看你一直接不到，我便去摘了一朵。”绫人的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眼眸里是似水的柔情， “拿着吧。”
白松月的手微微颤抖，方才在内心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崩塌瓦解。
“怎么了?”见白松月不说话，情绪也有些不对劲，绫人稍稍靠近了半步，关切地看着她。
白松月不想让绫人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泪光，装成打哈欠的样子， “呵啊……我只是突然想打个哈欠，差点没打出来，哈哈哈——”
随着哈欠打完，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一切都顺理成章。
“下午的确很容易犯困呢。”绫人察觉到其中说不出的怪异，但看到女孩开朗的笑脸，他没再多言。
白松月捧着樱花的那只手攥了起来，还留了些余地没有收紧，从而避免把花压坏。
一阵风吹过，更多的花瓣飘下，水面上浮着无数粉色的落樱。
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把家主大人放到她手里的樱花，永远留在心底。
就在白松月确定了这个念头时，四肢百骸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感。
这是变回狗的预兆。
“你接下来，要往哪边走?”她对绫人问道。
绫人指了指稻妻城外，白狐之野的方向， “那边。”
白松月: “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城内，不能和你顺路了。”
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合了合眼，缓缓道: “要告别了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愿意陪我来这里，我很开心!”白松月说完，转身开始跑。
刚跑出几步，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喊道: “我，我有空会去找你的，期待和你下次见面!”
绫人刚想作出回应，就见她一拐弯，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
落日的余晖下，桥边的地上投下一个高高的人影。
绫人独自站在樱花树环绕的世界里，微风拂起他的碎发，漫天飞舞的花瓣映在他的眼中。
而他的心思，早已不樱花上。
女孩已经离开了，他本该立刻赶回神里屋敷，去求证一些事。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让他暂时停留在了这里。
似乎只要站在这个地方，他就能清晰地回想起，一次不经意的转头时，他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这个邀他来赏樱的人，嘴上说着樱花有多美，却没在认真看樱花。
樱树与花瓣作为背景都黯然失色，女孩的眼眸里，唯有他一个人填补了色彩。
……
天色尽暗，绫人回到神里屋敷时，先去了小白的房间。
小家伙在狗窝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看上去是睡着了。
绫人没吵醒她，去院子里找到了今早见过的家仆。
“今天小白的动向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对家仆问道。
家仆回忆了一下，然后说: “小白几乎一天都在房间里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但是我送过去的饭，她有好好吃。”
“一整天都没踏出过房门吗?”
“据我所见，是这样的。不过，如果是我没在房间附近的时候，她出来过又回去，我就看不到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
他回到了小白房间门口，看到空无一物的，被舔得干净的饭盆时，眼底暗了些。
今天早上，他出门前，还特别向家仆吩咐过，今天小白的伙食里，要藏一份生三文鱼。
小白是从来不吃生三文鱼的，之前有不知情的家仆，在她的饭盆里放过几次，结果其他食物都被吃光，只有三文鱼孤零零地剩下了。
假如小白就是那个女孩，他们已经在乌有亭用过餐，回来之后，狗狗饭盆里的那么多食物，想必是吃不下的。
即使还有胃口吃，也一定不会吃掉里面的三文鱼。
而现在饭盆里什么都不剩，有可能是被回来不久的“小白”倒掉了，或是通过其他某种方式解决了。
掩饰得越刻意，越容易露出马脚呢。绫人嘴角的笑意渐深。
第33章
自从白松月变回人和家主大人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天。在这期间，家主大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相比于第一次在乌有亭聊天之后，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这次见面以来，家主大人对她的态度，似乎回到了最初还没起疑心的时候。
看来替身狗的计划很成功。白松月心中窃喜。
眼下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她的狗生也迎来了新的阶段。除了每日例行陪伴，她还要做的就是……
打工攒钱!收集更多的元素力!
目前来看，维持人形的时长，与她体内的元素力的多少以及强度有关。那么，是不是只要她积攒足够多的元素力，就可以长时间以人的形态生活了?
她想好了。现在尚不能掌握稳定保持人形的方法，她就安守狗狗的本分，留在神里屋敷。
不过，终有一天，她要找到长期甚至永久变回人的方法，不再以小狗的形态，而是作为原本的自己，舍弃小白的身份，重新来到家主大人身边。
在那之前，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不管还要过多久，就让她悄悄地喜欢着家主大人吧。
“小白。”
每天最期待听到的声音响起，白松月从狗窝里抬起头，看到家主大人从门口走进来，正在对她招手。
“汪呜汪呜!”她撒着欢跑过去。
发现家主大人对她不再怀疑之后，或许是由于放松了不少，她当起狗来愈发随心所欲了。
家主大人蹲下来，温柔且熟练地抚摸她的头顶，她享受地摇着尾巴。
同时，她不经意间想到，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家主大人似乎只喜欢摸她的头，或是挠挠她的下巴，几乎不会揉她的脸了，手感很好的肚子也没去碰。
之前也是这样的吗?她有些记不清了。
白松月沉浸在被抚摸的舒适与幸福中，家主大人的气息令她安心，脑海中的疑惑转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绫人黑色的手套粘上不少白色的狗毛，但他丝毫不介意。
小白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就是和此时一样，对他毫无防备，会因为他的每一次抚摸或是赞赏，高兴地尾巴摇个不停。
他摸着小狗头顶的手，不经意地多用了些一分力气。
小白，或者说，这个叫白松月的女孩，看上去已经相信，那些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拙劣手段，骗过了他的眼睛，更加肆无忌惮了。这几天他都没从那黑亮的圆眼睛里，看到过任何的慌乱。
现在，据他所知，不管是稻妻的妖类，璃月的仙人，还是更多可能的，不同常人的身份，白松月有着在人与狗的形态之间转换的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从每次她匆匆离开的表现来看，多数时间都是狗的形态，这恐怕是由于一些不可抗力，而并非她的意愿。
至于她来到神里屋敷，以及隐藏身份的原因……
想到这里，绫人的眼眸深邃了些。
自从他成为神里家家主，曾经有很多人接近他，讨好他，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抱着或具体或宽泛的目的而来的。
但他至今想不出，这个小家伙，来到他身边的原因。
如果只是为了寻觅一个安居之所，在神里屋敷这样的地方吃喝不愁，那白松月大可不必在茶室兢兢业业地打工。
若是出于其他目的……
他暂时还没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倒是不急于这么早就掀掉“马甲”。
当面揭露，不利于找到小白来这里的真正原因。而且，他对人形态下的白松月，越来越有兴趣了。
不得不承认，他此前从未对哪个异性，产生过这般微妙的感觉。如果直截了当地指明其身份，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这可不太妙。
还有很多时间，就让他等待着这个放下了警惕的小家伙，慢慢露出马脚吧。
……
“小白最近出勤天数很多嘛。”木漏茶室内，店员对白松月说道。
白松月骄傲地昂起头: “汪!”
老实说，她对于工作的真正热情非常有限。这几天每天都到茶室来值班，几乎把兼职做成了全职，主要是为了多攒些钱。
幸运的是，家主大人，以及神里屋敷其他和她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在茶室打工是有摩拉拿的，工资不止是点心和狗狗零食。好在大家似乎都对此有一些仪式感，即使不知道摩拉在小狗那里有什么用，也从未把她的工资拿走。
因此，在茶室打工得到的摩拉，部分被她带回了家，剩下的则被藏在茶室里。
她要攒够充足的钱，这样一来，等她以后变成人，离开了神里家，也能独立生活下去。
她希望，等到正大光明出现在家主大人面前的那天，她能像一个普通稻妻人那样，有着积蓄和住所，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还要请家主大人吃好多好多创意小吃，看家主大人吃到奇怪食物时，眉心轻蹙的样子……
“说起来，今早又有人来茶室打听神里大人的事呢。”店员小姐姐擦洗着茶室前台，对身边的同事说。
白松月的畅想，被这句话打断了。
什么，是有关家主大人的事?她要听!
她的耳朵竖了起来。
男店员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 “你是指，来询问神里大人有没有在恋爱的人吗?前几天都来过好几个了，今天怎么又有人……”
白松月听到了关键信息，警觉起来。
“还不是有人看到了，前些天，神里大人和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两个人在乌有亭，有说有笑地吃下午茶。”
男店员瞪大了眼睛: “竟然有这回事!要不是听你说，我都不知道。难怪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你这消息不够灵通啊。”女店员撇撇嘴， “虽说当天在现场看到的人没几个，可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在稻妻稍微有点地位的名门贵族，都听说了。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孩子在适婚年龄的，关注得很。”
“是啊，神里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社奉行家主之位，这些年来地位也越来越稳固了。他这样的人，能力出众，样貌也自然不用说，若不是他一直忙于公务，不与异性亲近，又没有结婚的打算，打算与神里家谈亲事的人，想必不会少。”
听了这些，白松月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在她的印象里，家主大人不曾对任何异性，表现出爱情意义上的好感。
所以，当她天真地设想着，在未来以人的形态和家主大人接触时，根本没有去考虑，在那遥远不可知的未来之前，家主大人说不定也会遇到喜欢的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应该去想办法阻拦吗?
不，她大概是做不出那种事的，白松月想。
到那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是仰望着家主大人，听家主大人和心爱之人介绍说， “这是我养的狗，很可爱吧?”
想到这些，白松月的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次神里大人也许真的有结婚的打算了。”女店员又说道， “今天很早的时候，我刚打开茶室的门，就有一个神里大人派来的人，告诉我说，如果有个五六十岁的人，来问起神里大人的感情状况，就回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还不信，就让对方今天中午到乌有亭，自己去看。”
有喜欢的人……白松月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就是中午，于是拔腿就跑。
“诶?神里大人这是有何用意……”男店员正困惑着，看到小狗跑了出去， “小白怎么出去了?”
“小白经常出去玩的，随她吧，她很聪明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女店员并不担心，然后道:哦，接着刚才的说，我不知道神里大人为什么这样做，不过，神奇的是，他就好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个人来。不愧是神里大人，真是不一般啊……”
……
白松月从木漏茶室出来后，一秒也没停，直接跑到了乌有亭。
这个时间的乌有亭难得冷清，她趁没人注意，溜了进去，躲在了一处较为隐蔽的桌子下面。
家主大人果然在里面，还刚好坐在之前两次，他们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
只是，家主大人的对面，现在坐的不是她，而是衣服风格和发色都与她相似的，另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的背影，怎么有一点眼熟……会是在哪里见过吗?
慌乱无措的同时，白松月还发现，有个上了岁数的衣着华贵的男人，就在她躲藏的位置的隔壁桌，也在盯着家主大人那边看。
难道说，这就是茶室店员提到的，来打听家主大人感情状况的人?
那个男人的对面，还坐着个中年男人，小声说道: “父亲，那就是神里大人的意中人吧。虽然您想争取这门婚事，妹妹也对神里大人有些好感，但是既然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
年长的男人沉着脸， “别急，再多观察一会儿。前几年里，我不止一次想把真奈介绍给他，他有几次说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有几次又说已经有心上人了，结果到头来，只是说说而已，来糊弄我的!今天我倒要好好看看，他有没有骗我。”
“父，父亲，快看!神里大人握住了那个女孩的手!”
白松月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眼睁睁看着家主大人和那个人，从说说笑笑，到将手拉在一起。
家主大人唇角的笑容，和眼中的深情，不似作假。
对面的女孩子，虽然戴着墨镜，但她那羞怯又欣喜的样子，是藏不住的。
白松月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趴在地上。
现在想来，虽然她没看过家主大人和其他女性单独见面，但那也只是在她能看到的情况下。
一天中有那么多时间，她见不到家主大人，这段时间家主大人去哪里，去找谁，她又从何得知呢?
而且，那样的和她相似的发色和衣服……她忽然有个荒唐的想法。
之前的相处中，家主大人对她露出的笑容，是真心的吗?还是说，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在隔壁桌的两人，死心了一般，接连发出叹气后，白松月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落荒而逃。
……
“哥哥，那两个人走了吗?”绫华压低了声音，对绫人问道。
绫人眉眼舒展，视线扫过在他的安排下，空无一人的乌有亭， “嗯，已经走了，看上去不会再回来，可以收工了。”
“呼……”绫华摘下了墨镜，又摸了摸假发， “我的演技怎么样?”
“值得一个稻妻最佳演员奖。”绫人笑道， “辛苦你陪我演这么一出戏，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来缠着我了。”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为什么要用这个颜色的假发，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绫华好奇道。
绫人看了看她的假发，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就当是为以后做铺垫吧。”
第34章
“小白回来啦?”
“她怎么闷闷不乐的，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是和其他狗狗打架输了吗?”
“应该不会吧，我从没见过小白和其他狗打架。唉，难道说，小狗也会有心事?”
白松月无心理会茶室店员们的声音，独自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藏物间。
在乌有亭看到的一切，尽管已经在试图努力去忘记了，却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她其实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
当她是小白时，她和家主大人，是小狗与主人。当她时白松月时，是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能一起吃下午茶和讨论小说的普通朋友，至于在樱花树下那引人春心萌动的场面，也只不过是因为她一厢情愿的邀请。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无其他更多的关系。
现在她所受到的打击，无非由于是那不应该出现的，对家主大人的占有欲，在现实面前显现出了丑陋的原型。
白松月看着藏物间内一个抽屉里，她打工积攒下来的“小金库”，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她前几天才做好了长久留下来的打算，还为充满未知的将来做了规划，可现在……
既然已经对家主大人有了那样的心思，她和家主大人之间，就注定回不到从前了。
家主大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感情，始终把她当成人类的狗狗朋友，当成神里家的一员。
但她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忽略掉感情与欲望，去蒙骗自己，从而心安理得待在家主大人身边。
而且，她想象不出，当家主大人喜欢的那个女孩，来到神里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会有多难受，或是产生多少阴暗的想法。
如果不能做到纯粹的陪伴，她就不该再打扰家主大人的生活。
白松月吸了吸鼻子。
与其等到难以承受时再悄悄离开，让家主大人担心和难过，不如趁着旅行者回璃月的机会，离开稻妻，去一个没有家主大人的，新的地方重新开启生活。
这样一来，家主大人就会认为她平安回到了故乡，而不至于过分挂念了。
事不宜迟，就这么离开吧，也算是好聚好散。白松月下定了决心。
那么接下来，按旅行者说的，如果改变主意想要回璃月了，就去找他。
去找他……
去哪里找啊!
白松月到了茶室门口，正准备往外跑，才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她又怎么知道，居无定所的旅行者，此时此刻会在哪里，做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旅行者和派蒙，现在还没离开稻妻。可是稻妻的范围未免太大，除了她能到达的鸣神岛，其他几个岛说不定也有旅行者的踪迹。
这下麻烦了……
白松月试着到之前和他们一起去过的，做委托的几个地点去找，没有看到那一金一白两个身影。
甚至连钓鱼的地方都去了，也没找到。
折腾了一圈，她选择放弃寻找。
好在她还记得，在火锅游戏那天，旅行者说过，在离开稻妻的前一天，他和派蒙还会到神里屋敷来一趟，与家主大人，以及绫华和托马，好好道别。
白松月数了数日子，距离旅行者和派蒙离开稻妻，还有几天的时间。漫无目的寻找的效率太低，她还是等到那天，他们来神里屋敷的时候，再把回璃月的诉求表达出来吧。
……
“哈哈哈，小白这几天怎么这么黏人?”托马正在做饭，看着贴着自己小腿的小白，哭笑不得， “可惜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
白松月还是没离开，而是在托马的小腿上蹭了蹭，以示友好。
她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这最后的几天，她想多陪陪这些对她好的人们，给他们带来欢乐。
至于现在的情况……
她不是想和托马玩，只是为了抓住所剩不多的机会，临走之前多收集些元素力!
经过近几天的实践，她发现了，在托马做饭的时候，如果一直黏在对方身边，就能好几次蹭到火元素力!
还有昨天，绫华难得一整天都有空待在家里，她死皮赖脸从早跟到晚，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睡前不久的时候，等到了绫华使用冰元素力，冻了几个冰块加到热水里!
如果之前的她，也有这样的毅力和不要脸的精神就好了，白松月想。其实只要在人身边待得够久，获取元素力的机会，就会比想象中要多。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晚了，毕竟她很快就要走了，不会再回来。等到了璃月，在家主大人不知道的地方，暴露身份也没关系了，说不定她还可以求助于璃月的仙人，找到恢复人形的更好的办法。
……
临别的前一天晚上，家主大人在书房里写字，小狗安安静静待在他的身边。
过往无数个夜里，无论家主大人是处理公务还是写字，白松月都总是陪伴在这里。不同于今天的是，以前即使家主大人很忙，也会时不时和她之间有一些互动。若是家主大人长时间没有主动发起，她就会忍不住凑到对方身边，用脑袋蹭蹭，然后换来轻柔的抚摸和一些温声细语。
而现在，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音。
家主大人似乎在专注地写着什么，而白松月则是由于心情太过沉重和复杂。
将无声的相处作为最后的陪伴，似乎是个很好的收尾。
“家主大人。”这时，门外有人呼唤道。
也许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家主大人在门口听对方讲了几句之后，回头和白松月说不用在这里等他，早些睡，然后便离开了。
只剩白松月和一书桌写满了字的纸留在这里。
她经常看着家主大人在这里批阅公文，或是誊抄一些诗篇，但出于隐私，她从来没去看过那些内容，最多只是不经意地一瞥，欣赏下家主大人优美工整的字迹。
然而现在，她突然想看看，家主大人抄了怎样的诗句。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文件，应该没关系的吧?
而且，这是她在书房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就让她通过那些字，感受一下家主大人的心境吧，这也是在心里告别的一部分。
白松月这样想着，在避免碰到任何纸笔的情况下，小心地跳上了书桌。
桌面上杂乱地摆放着写过的纸，看上去大多都是各种诗词，还有几张是稻妻文学名作的摘抄。
在这些写满了字的纸张之中，有一张被压在下面，露出大片空白，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样纸仿佛有着魔力，白松月被莫名的好奇心驱使，伸出爪子，轻轻地按住了纸的一角，将它完整地从其他纸张下面移了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上面有且仅有的三个字。
白松月。
只有她的名字。
……
白松月心烦意乱地在神里屋敷到处逛，恰好看到绫华在整理杂物，便走过去和她贴贴。
绫华虽然也是个和家主大人不相上下的大忙人，但每次看到她，都会停下来和她玩一会儿。
她对绫华也是相当不舍的。
“小白，你来了呀。”绫华往箱子里放了几本书，”有些东西用不上了，我把它们收起来，等下再把球拿过来和你玩哦。”
白松月: “汪!”那就在临走之前，再享受一下扔球游戏吧!
这时，她看到绫华拿起了……一顶假发?
和她在人类形态下原本的发色相同。
再仔细一看，这假发的形状，怎么有点像那天在乌有亭……
“几天前，我戴这个假发，陪哥哥演了一场好戏呢。”绫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会露馅，没想到，真的把那些人骗过去了，不愧是哥哥想出来的剧本。”
绫华……在说什么?白松月的大脑一时宕机。
“哥哥他呀，这些年来一直在为神里家操劳，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在感情方面的事。”绫华把假发放进箱子里， “这次为了拒绝要给他介绍亲事的人，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白松月恍然大悟。
原来，家主大人当时只是在演戏给那两个人看，那个坐在他对面，同他说笑，和他牵手的人，是绫华!
脑海中像是炸开了烟花，白松月一秒也冷静不下来了，当即跑了出去。
她现在想见到家主大人。
绫华继续道: “不过我发现，最近的他，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说起来，家里明明有假发可以用，他还特意重新买了这个颜色的，我问起这样做的原因时，他也是神神秘秘的。真搞不懂哥哥，希望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吧……诶，小白去哪了?”
白松月找遍了神里屋敷，也没见到家主大人的身影。
是因为有公务要处理，去外面了吗?可是现在这么晚了……虽然知道家主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白松月还是担心起来，家主大人这么忙下去，一定会很累吧。
她本想在院子里等，但是这个季节的夜晚，室外的温度，哪怕是对于毛绒绒的小动物而言，也有些冷了。
于是她回到房子里面，在家主大人的卧房门口趴了下来。
不知等了多久，她还没等到家主大人回来，自己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35章
白松月是被热醒的。
睡着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趴在地面上等家主大人，地板传来丝丝凉意，但由于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家主大人，便没有回自己狗窝。
而现在……
白松月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地上，而是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身体被什么裹了起来。
黑暗之中，她借着窗帘之间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看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她几乎整个身体，都被带有淡淡的，家主大人气息的衣服卷了起来，只露出脑袋。
散发着源源不断热量的暖炉，就在床边不远处。
她此刻所在的床，毫无疑问，正是家主大人卧房里唯一的床。她枕着的枕头，是平日里家主大人床上闲置的另一个枕头。
那么家主大人现在……白松月迟疑地扭过头，看到家主大人睡在床的另一边，和她之间隔了很大一块距离。
“睡在家主大人床上”的这一认知，让她瞬间从所剩无几的困意中，清醒过来。
而在意识到“和家主大人睡同一张床”这个状况后，她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发生了什么?她明明记得，之前是在卧房门口的地上睡着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家主大人的床上来了……
她很确信，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不可能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进入了家主大人的私人空间。
而且这张床的高度，也不是她这种小型狗的小短腿能直接上去的。
那么现在，答案只有一个……
她是被家主大人抱上来的。
想到这里，白松月的脸有些发烫。
之前她虽然来过几次家主大人的卧房，但家主大人从未表现出让她到床上玩的打算。
这次难道是因为担心她在地上会冷吗?可是这样的话，把她放回狗窝里就好了，为什么是家主大人的自己的床……
混乱之中，白松月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在书房里看到的，家主大人亲手写下的她的本名。
当时书桌上有着很多诗词的誊抄，那些字迹都是隽秀而整洁，又不失刚劲的。
但是，唯独三个字的笔触与其他不同，少了些流水般的自然，多了几分犹豫不决，在最后一笔时没收住，多着了些墨。
家主大人在写下她的名字时，在想些什么?
会是还在怀疑她吗?但从家主大人最近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心，仍把她当做从前的小狗朋友。
还是说，人形态下的她，对家主大人而言，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白松月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却依然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这时，家主大人那边传出些动静。
白松月紧绷着神经，看过去，只见家主大人的伸出手臂，手在床上抓了个空。
家主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是梦到什么东西了吗?
就在她疑惑时，家主大人的手臂又缩了回去，虚虚地做出了个抱住的动作。
这一刻，白松月忽然想到了，家主大人床上一直多了个闲置枕头的原因。
原来，家主大人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吗?
上一次在这个卧房里留宿的时候，天气还不冷，她睡在墙角的地面上，看到的还是家主大人的背影，也就无从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小动作。
而今天，他们处于同一水平面上，家主大人又刚好对着她这边，那些平日里无人知晓的画面，被她轻轻松松尽收眼底。
一想到那样成熟可靠的家主大人，还有抱枕头睡觉的可爱举动，白松月感到心都要融化了。
不过，心要融化是一方面，她整只狗热得快要融化，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许是家主大人怕她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还把暖炉放在她旁边。再加上这一身狗毛……
白松月觉得，这个状态不能再保持下去了。
这时，家主大人身体又往这边挪了些，好在看起来还在熟睡之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白松月稍微放心了些，尝试着蹬掉衣物，可是裹得太紧，四条腿都施展不开，衣角又似乎被压在了身体下面，她折腾了几下，结果还是没能成功从里面钻出来。
翻个身说不定会好一点……白松月这样想着，浑身一用力，向床中间的方向滚了半圈。
然而，就在即将挣脱掉将她卷起来的衣物时，她感到柔软的床往下塌陷了些。
下一秒，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住。
她被家主大人搂在了怀里。
脸猝不及防贴到胸口，她听到了家主大人缓和的心跳声。
均匀而沉稳的呼吸，意味着面前的人还在睡梦之中。
这样的距离可不太妙啊……白松月试着动了动脑袋，想看看要如何挣脱。但家主大人那薄薄的一层衣物，显然不能完全挡住狗毛，大概是感觉有些痒，那手臂不知不觉间，又收紧了些。
白松月此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个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的毛绒玩具狗。
裹在外面的多余的衣物，在刚才家主大人将她圈过来时散开，现在少了那几层保暖装备，暖炉的距离又刚刚好，她不像之前那样热得难受了。
家主大人怀抱的温度，又温暖得恰到好处，让她忍不住沉浸其中。
她应该赶紧从这里离开的，至少不能和家主大人贴得这样近。
但是，要怎样挣脱，才能避免把家主大人吵醒呢?
平稳的呼吸，柔软的床铺，温热的感觉，都有着极好的安神和催眠作用。
变成狗以后，清醒与困倦的交替要比人的形态下频繁，白松月很快就在思考中进入了梦乡。
……
绫人醒来时，发现枕头的手感和以往不太一样。
当他看到自己抱着是的什么时，一种极少出现的无措感席卷了他。
我都做了什么呀……他这样想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之前他特意用来裹住对方身体的衣物，在旁边铺开。
他用最轻最缓的动作，将小白从自己的手臂上挪开，再将衣物盖上去。
昨晚回来得晚，小家伙不知为何跑到他房间门口，大概是等得睡着了。
他看到那睡梦之中，因寒冷而微微发颤的身体，本打算立刻把小家伙放回狗窝里，又想到她一定是想见到自己才在这里等，心念一转，没有放回狗窝的房间。
自从知道了，这个小家伙也有着人类女孩的形态，他就再也做不到只把对方当做小狗来看。
要避免一些越界的肢体接触。他认为直接将小家伙抱起来，是不够妥当的，于是找来干净的衣物，将小家伙包裹好，在隔着衣物抱起来。
即使是在有暖炉的房间，若是让小白待在喜欢待的那个墙角，也可能会着凉。
绫人思忖片刻，决定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让小白待在床的这一边，他自己靠着另一边睡。
在他的记忆里，小白睡觉时不会乱动，即使改变了姿态，也是仅限于狗窝里那一小块范围之内。因此，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小白不会离他太近。
至于他自己，除了有时喜欢抱着东西睡，应该没有乱动的习惯……吧?
他回忆了一番，确信地点点头，又给小白的脑袋垫了枕头，把暖炉搬到她旁边，才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做事向来考虑周到的绫人，罕见地发现，这次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不过，现在后果已经酿成，来不及挽回。他只能寄希望于，小家伙夜里睡得熟，并没有被他的奇怪举动吓到吧……
今天是旅行者和派蒙来道别的日子，要带上小白再和他们见一面。
现在还早，正好是他每日练剑的时候。
这个小家伙的话，就让她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
白松月睁开眼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大家交谈的声音。
对了，今天是旅行者他们要来神里屋敷!
卧房里现在只有她一只狗，家主大人应该已经在外面了。
昨日夜里，那般近距离的接触的感觉，白松月一想起来，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绽开。
但她发现，现在自己又被包裹起来了。难道那些真的只是她梦里发生的事吗?
还是说，家主大人是在醒来之后，又重新给她裹了一层了呢?
不过，此时的她顾不上细想，从包得不紧的衣物里钻出来，跳下床，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过去。
“下次再来稻妻，还不确定是什么时候。”
白松月刚赶到，就听空对大家说道。
绫华看上去有些不舍， “这样啊……很期待和你们下次见面，但愿不会太久。”
“别担心，和璃月的文化交流，也在筹备之中了。”绫人安慰道， “用不了多久，我们去璃月的事，就会提上日程。”
“那真是太棒了。”绫华的眼睛亮晶晶的。
派蒙: “好耶!”
“这是我家乡的蒲公英，虽然你们也去过蒙德了，但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们。”托马将装着一朵蒲公英的盒子递给他们， “我，你们在稻妻的蒙德朋友，预祝你们接下来的旅途一切顺利!”
“谢谢你，托马。”空感激地接过盒子，这才看到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小白，你也是来和我们告别的吗?”
白松月: “汪!”
空和派蒙都过来摸她的头，似乎想记住这样美好的触感。
……
“旅行者，派蒙，借一步说话。”临别之前，绫人叫住了他们。
在其他人听不到的地方，他对那两人说道: “有些事，需要你们帮我在璃月调查。这听上去可能很麻烦，不过相应的，报酬我会按最高标准给……”
第36章
家主大人在和旅行者他们说什么悄悄话?
白松月远远地望着他们，却听不到一点谈话的内容。不过既然家主大人有意在那么远的地方，单独和它们说话，那就有他的原因。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还是不要太好奇了。
于是她没乱跑，留在原地等家主大人。
如今，对她而言最好的离开神里屋敷的机会，随着旅行者和派蒙的启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她决定留在这里，待在家主大人身边，是做好了觉悟的。
前几天的小插曲，让她更清晰地确认了，家主大人暂时没有恋爱乃至成家的打算，甚至连能够与之独处的异性朋友，都只有人类形态下的她一个人。
这就意味着，外界的威胁大大地减少，未来她很有希望!
现阶段她要做的，就是在能稳定变成人之前，更快更多地收集元素力，摒弃心中的杂念……
怎么可能说摒弃就摒弃的啊!
白松月又想起，昨天被家主大人搂着睡了半宿的事，脸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
心猿意马之际，那张写了她的名字的纸，又闯入她的脑海。
家主大人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呢?难不成是摘抄文学作品的时候，联想到了和她聊小说时的情景?
白松月猜不透家主大人的心思，下意识地微微歪着脑袋，尾巴在半空中犹豫不决地晃了两下。
……
绫华和托马都去忙自己的事了，绫人向旅行者及派蒙交代完事情，回到神里屋敷的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小家伙乖乖地坐在刚才的地方，翘首以待的可爱模样。
“久等了，小白。”
他温声呼唤，噙着笑走过去，白色毛绒团子就迈开四肢向他扑过来。
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的柔软触感，十分微妙。
绫人在狗狗昂起脑袋的期待下，轻缓地抚摸着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
看着这个小家伙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的天真样子，他眸底的颜色深了些。
最近的小白看起来，已经彻底认为，他没有再继续怀疑狗狗与女孩的关系了。
这次旅行者离开，小白没有借此溜走，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知道他仍在怀疑，小家伙即使还有未达成的目的，说不定也会为了保全自身而择机逃走。跟随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旅行者离开，回到璃月，似乎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但事实表明，她没有这么做。绫人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小白，或者说白松月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也曾一度超出他的想象，险些脱离他的可控范围。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绫人试着用手捏了捏小白的脑袋，没用什么力气。好像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对他完全信任的小家伙，都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之前牵绳带小白出门的感觉比预想中要好，虽然很喜欢看到狗狗四肢腾飞，自在玩耍的样子，但适时的控制给人的感觉也不错。就像看到那背心式的牵引带套在小家伙身上时，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如果圈住是的脆弱的颈部呢?
深藏在心底的某种冲动引发了他的想象，他的视线经过那双写着幸福与享受的眼睛，越过湿漉漉的鼻尖，扫过毛绒绒的下巴，最后定格在了连接头部与躯干之间的那处。
“汪呜?”白松月发现家主大人想事情想得出神，连手上抚摸的动作停下来了都没注意到，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绫人听到小家伙的动静，呼吸顿了下，转而掩去了眼中的暗色，又换回了温润的笑颜， “该吃饭了，我们进去吧。”
“汪!”
……
单方面的误解消除之后，白松月的生活重回正轨，她依然是哪个信心满满，对未来有所期待的小狗。
连着几天没来木漏茶室，老板太郎丸看她的眼神都冷了几分，不过看在她之前连着上过好多天班的份上，没有发作，只是嘱咐她好好值班积极营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
白松月想不通，这退休的忍犬每天能有什么事要忙，但还是老老实实到自己的岗位，开始今日的营业。
“这不是小白嘛，我有些日子没来这里了，你还认识我吗?”戴着眼镜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在和店员交流之前，先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走了过来。
是三谷。白松月警觉起来，原本肆意摇摆着的尾巴都放下来不动了。
一想到之前对三谷的怀疑，还未得到定论，她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
在三谷把手伸过来要摸她的头时，她下意识地避开了。
“唉，真伤心啊，看样子是把我忘了。”三谷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真情实感的遗憾。
“三谷先生，这是茶室的新茶。”店员向他介绍道。
“嗯，让我看看……”三谷的注意被转走，没再关注这只打工小狗。
直到三谷选好了茶，去了包间那边，白松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才放松下来。
在茶室打工之余，她和稻妻城内的许多同类打过交道。
由于总能带来零食与茶点，大家都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她也因此有机会获得稻妻狗狗圈子里的各种消息。譬如哪里的人每天早上投喂流浪狗，谁家的剩饭最好吃，城东边的流浪狗大黄爱上了贵族家里养的小美……
她也从同类们那里得知，自从前段时间，社奉行的人在稻妻大范围调查狗狗失踪数量以来，没再有新的恶劣事件出现。大概是那些虐狗的人听到了风声，没敢继续胡作非为。
原本暗潮涌动的稻妻，似乎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如今三谷可疑的腿伤已经康复了，白松月更是无从确认，第一次变回人的那天夜里，她见到的那两个抓狗的坏家伙，究竟和三谷有没有关系。
……
下午即将过去，距离下班的时间也不远了。茶室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白松月伸了个懒腰，在这里等待今天顺路来接她回神里屋敷的家仆。
“小白，外面有只小狗徘徊很久了，是你的朋友吗?”店员清洗着茶具，对白松月说道。
白松月此时在地上，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听到店员这么说，便动身往外走。
说起来，她从大约半小时前开始，就隐约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但茶室里的茶香太过浓郁，她分辨不出外面的狗狗是不是认识的朋友，又忙着和最后一批客人友好告别，就没想着出去看。
此时，她出了茶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小黑!”白松月跑过去，惊喜地同它问好。
自从上次帮宵宫找到害怕烟花的小黑，一起把它安全地送到家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小黑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同类，激动地耳朵都立了起来。
小黑生活在城外，很少来稻妻城内，那么它此番前来应该是有很要紧的事，也许还可能和她之前向小黑打听过的事情有关……白松月这样想着，郑重地对它道: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帮你。”
“我的朋友，不见了。”小黑急得直跺脚， “它没有家，没有人类知道它不见了，只有我知道。”
听到这里，白松月的心提了起来。
在小黑冷静下来之后，她详细询问了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然后捋清了大致的情况。
原来，有一个叫大头的流浪狗朋友，也在城外生活。
大头是小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每天早上都会和小黑一起在田野间奔跑，只是性格孤僻，不与人类亲近。
可是，从两天前开始，小黑就没见到过大头。在小黑的认知里，大头身体健壮，不会是因为生病才突然躲起来。
根据小黑之前的经历，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大头被虐狗的人抓走了。
那些人又卷土重来吗……白松月咬紧了牙。
“汪呜汪呜，呜呜呜呜……”小黑难过地低下头，呜咽不停。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白松月提起精神对它说， “你还记得之前被抓到什么地方了吗?”
听到她这样问，小黑似乎回想起了可怕的事，惊恐地后退几步，摇摇头， “当时我跑得匆忙，没留下记号，记不清了，只知道是在稻妻城的哪一片区域内……”
“那么我们……”
“小白，我来接你啦。”家仆向白松月走过来，又注意到她旁边的小黑， “这是你的朋友吗，真可爱呀。”
糟糕，该回家了。小黑的事要怎么办呢……
慌乱之中，白松月灵光一闪。只有他们两个行动太危险，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若是能找到办法把信息传达给家主大人……
“放心，我会和你一起救出你的朋友的!”白松月被家仆催促着离开前，对小黑道， “明天你来这里……不，我去你家找你!”
“汪汪!”
……
到了晚饭的时间，绫人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刚好碰见了跑到门口紧急刹车的毛团子。
小白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没有在第一时间过来求抚摸，而是在往前跑的同时，屡次回头看他，似乎想让他跟过来。
今天小家伙的脑袋里装了什么呢?绫人虽然很想装作不懂来逗逗她，不过看她这么急的样子，还是先跟上去吧。
第37章
绫人在白松月的带领下，来到了神里屋敷一处会客议事的房间前。
他以为要被带进去看什么东西，但令人意外的是，小家伙在门口停下了。
门是开着的，为什么不进去呢?
只见这白色毛团子脑袋抵着门框，身体一歪，故意倒在了地上。
绫人忍不住轻笑， “小白这是要表达什么?让我想想……”
他说着，让小家伙待在一边，试着将门拉了出来，观察她的反应。
紧接着，他看到那黑色的圆眼睛流露出欣喜。
小家伙将脑袋抵上了门，耳朵也贴了上去。
“小白是在表演偷听吗?”绫人回想起之前在这里遇到小白的事，产生了一个想法。
白松月: “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白是在告诉我，你现在想说的事，和那天你在门外，听到我和人交谈有关?”
“汪!”
“嗯……那就是，狗狗们被抓走的事。”
“汪!”
白松月急切地摇着尾巴。
口不能言，爪不能写，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重现这个场景，从而让家主大人联想到，上次她在这里不小心“偷听”到谈话内容的事。
她原本没抱多大希望，甚至已经在考虑，如果行不通，就先和小黑去救大头。在必要的危急情况下，她也可以变回人。
没想到家主大人这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白松月喜悦不已。
“又有狗狗失踪了吗?”绫人的神色严肃了些， “是你的朋友吗?”
白松月: “汪!”大头是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吧，而且这样更好解释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经过了几轮问答，白松月成功地把寻求帮助这一目的，传达给了最懂她的家主大人。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绫人点点头， “自从前段时间，社奉行大范围查过狗类失踪数量之后，近期没有再听说，有哪家的狗狗无故失踪。既然你能确定，失踪的狗狗不是因病去世，看来他们是对流浪狗下手了啊。”
“不过明天三奉行之间有个重要的会议，而且这种性质的调查，我也不便陪你。嗯……我想到合适的人选了，就让他同你们一起吧。”
白松月: “汪?”
“他”是谁?
“是终末番的忍者田川，你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绫人似乎回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虽然他可能不擅长跟踪，不过其他方面倒是很让人放心。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查一些事情。”
白松月对这个人有印象，年轻的忍者被妖狸戏弄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等到了那附近，你和你的同伴只要确定地点就好，不要进去，让田川一个人去里面救狗狗，你们躲远一些。”绫人在她头顶摸了摸，正色道: “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最重要的，小白要记住哦。”
白松月: “汪!”-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白松月来到了还未正式开门的木漏茶室，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身着常服的田川。
“小白，你来了!”田川惊喜地站起来。
白松月这才发现，之前被忍者装扮掩盖住的，是这样年轻的面孔。
“汪!”白松月边往外跑边回头看，示意他跟上来。现在要先去找小黑。
“按照家主大人的意思，我们要先去城外找你的同伴。”田川没动身，而是拿出了一张地图， “你看得懂地图吗?如果能告诉我在哪里，可能会快一些。”
白松月犹豫了，没有回答。
狗可以看懂地图吗?好不容易才消除了家主大人怀疑，若是让他知道了……
“太郎丸前辈会看地图，所以我想你应该也能。”田川挠挠头， “如果看不懂的话……”
什么?太郎丸连这个都会!
到底谁是真的狗啊!
好，那她不装了。
白松月当即跑过来，站在放在地面上展开的地图前，看了几秒，果断抬起爪子，在城外一处地点按了下去。
田川: “是这里吗?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白松月突然发现自己四爪离了地。
她被忍者用布兜了起来，一人一狗以常人很难想象的速度，从窗户离开了木漏茶室。
视野内的景物飞速变换，白松月有种晕车的错觉。
田川不愧是忍者，在这样的速度下呼吸依旧平稳，还有余力自言自语: “家主大人为什么让我执行这个任务啊……难道是因为我最近太闲了?”
白松月: “……”要不是相信家主大人的眼光，她都想质疑一下，这个小忍者的靠谱程度了。
到了指定地点，白松月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家门口睡着了的小黑。
“汪汪，汪!(快看，就是它!)”白松月把田川带到小黑这里。
小黑刚睁开眼，还没搞清状况，就被田川捞了起来。
“汪?”
身手敏捷的忍者一手一狗，踏上了回稻妻城内的路途。
短暂的一路上，白松月顶着迎面而来的风，向小黑解释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进入了可能的范围之内后，田川把狗狗们放了下来。
小黑大概是想到，在这附近曾经发生过怎样可怕的事情，身体微微发抖。但为了寻找同伴，它还是鼓起勇气，在每一个房子的四周搜寻着气味。
白松月注意到，田川也似乎在根据地图上的标注，寻找着什么。
最后，小黑和田川在同一处停下了。
这是个小房子，若不是小黑隐约在这里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她根本不会把这里列入可疑的范围内。
“是这里吗?真凑巧。”田川小声自言自语， “那就一并调查了吧。”
他活动了下双手，走上前敲门。在没有等到回应的期间里，他仔细听着里面是否有动静。
然后，他拿出一种工具，巧妙地开了窗子。
“在外面等我，别发出声音。”田川说着从窗翻了进去。
然而，救朋友心切的小黑冷静不下来，难以抑制地汪汪叫，不停挠着门，似乎也要进去，白松月在一旁劝也没用。
田川听了一会儿狗叫，无奈将门从里面打开， “小黑狗进来吧，小白就在外面等。”
小黑转眼间就跑了进去。
白松月耳边回想起家主大人嘱咐的话。她不应该一起进去的，可是小黑和田川之间沟通可能有障碍，只让他们去的话……
她心一横，也悄悄跟了进去。
小房子外面看上去不大，里面实则别有乾坤。田川将房子里的物件摆弄了几下，通往地下的暗门便打开了。
地下似乎藏了好几层，在小黑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地下二层深处的一个房间前。
短短几分钟里，田川手里多了不少从地下搜罗出来的东西，其中甚至还有一个账本。
“小白，你怎么也来了?”田川这才注意到白松月的存在，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用气音说， “算了，现在发现也晚了，速战速决。”
这个建筑里面很奇怪，明明有着很多人聚集过的痕迹，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就连食物都是腐烂了的，看上去有些日子没人来了。
小黑两只前爪都扒在门上，发出呜咽的声音。看样子它的同伴就在这里面。
里面的狗狗听到小黑的声音，也开始悲凄地回应。
田川没在附近找到钥匙，情急之下暴力破坏了门。小黑的朋友大头就在里面的一个笼子里，所幸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身上没有伤口。
与此同时，地下回荡起警报声。
“不好，得快点离开。”田川抓紧每一秒，又拿出小工具，去开关着狗狗的笼子。
白松月在这个房间的墙上，看到了各种让她背后发凉的东西。一想到这些曾经用在狗狗们身上，她的心揪了起来。
“跟上我!”田川手里还拿着许多文件，只够把饿得没力气的大头抱起来，没办法再同时抱着白松月和小黑。
就在即将回到地面的时候，白松月看到地下一层角落的杂物堆里，有一个木漏茶室的礼盒。
那是送给受社奉行信赖的，茶室最常来的那一批客人的专属礼盒。
是谁把礼盒带到这里的?白松月的大脑迅速运转，回忆着有哪些人能拿到这个。
根据田川带走的那些东西，这里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地下室，而是一个正在被调查的团伙的据点。
她本不应该多管，可是一想到这可能和茶室，和社奉行有关，她就不能当作没看到。
在她思考之时，警报声停下了，同一时间，头顶的石门也关上了。
“小白，小白!”外面传来田川焦急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听上去有些不真实， “可恶，机关为什么打不开门了，难道是触发了防御系统……”
可惜田川虽能用蛮力打开锁住的木门，但打碎石门，对于他这样没有神之眼的人来说，还是不太可能的。
数次沉闷的声响之后，田川放弃了暴力开门的念头， “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人!如果有人来了，你就先躲起来!”
外面没了声音，似乎是田川带着狗狗们离开了。
地下的空间异常寂静，白松月想着反正在原地等着也出不去，不如在这里找找有没有能触发的机关，顺便看看那个礼盒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她刚到一个拐角时，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她被人提了起来。
白松月战战兢兢地抬头，对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三谷。
她张嘴去咬，可是被拎着后脖颈，头扭不过去，四肢也是徒劳地扑腾。
此时的三谷，不像平日里那样喜欢没话找话，脸色阴沉，一声不吭把她拎到了地下第三层。
白松月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重要的资料可能被拿了，不知道来了几个人，不过现在，只剩这狗了。之前抓的那只被救走了。”三谷对同伙说道。
“老大他们听到一点风声就逃到璃月去了，留我们守在这里，没想到还摊上这破事……”同伙抱怨道， “本来风头过去了，老大都要回来了，我才给他抓了狗，这下可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地方不保了，我们快从二层的地道去另一边。”
“那这狗怎么办?”
“没时间处理了。”三谷说着，把白松月扔到旁边的房间里，从外面锁住了， “快走吧，马上离开稻妻，就算有人找到了狗也无所谓，狗又不会说人话……”
听着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被关在里面的白松月却镇定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位置极为隐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这个门的质量一般，虽然狗狗不能破坏掉，但如果变回人，再用些元素力……
白松月做了个深呼吸。
第38章
冰与火的元素力在体内涌动，狗狗渺小的身躯变大。白色的毛发隐去，属于人类的光滑细腻的皮肤显露出来。
白松月拿过刚被关进来时，从杂物堆里翻出的一条窗帘，像围浴巾那样，给自己穿上了露肩的“长裙”。
在这个放满了杂物的房间里，她还看到了第一次变回人的夜里，遇到的抓狗人戴过的斗笠。她几乎可以确定，三谷就是当天那两人之一。这个线索之后要提供给家主大人，现在从这里出去要紧。
在元素力的加持下，她力气大了不少，抡起房间里的重物砸坏了门。
上到地下二层时，白松月看到了墙上有一处没关严的暗门，大概是那两人逃走时太匆忙，没关好就离开了。
她将与墙面颜色一致的暗门滑开，发现了镶嵌在墙里的开关。扳下去后，另一条暗道的门开启了，那里想必就是两人逃跑的路。
不过，如果她也从这里出去，运气不好就会遇到那两人。
于是白松月又回到了最初进来的地下一层。
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但肯定不是已经从这里逃走的坏人，现在已经是上午了，说不定时住在附近的人们出来了。
她没过多理会那些声音，在墙面上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隐藏在墙上的暗门。
拉下扳手，石门缓缓打开。
白松月踏上台阶，走到石门正下方时，却对上了家主大人居高临下的，探究的眼神。
谁?
房主成人。
什么?哪里有家主大人?
眼前。
一时间，白松月如同五雷轰顶。
是这扇门的打开方式不对吗?如果现在退回去关上重开的话……
“白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呢。”绫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听说小白被困在这里了，你有见到她吗?”
“我……见到了，她从另一条路逃出去了。”白松月编谎话不打草稿已经十分熟练了，但面对家主大人，还是紧张地吞咽了下。
绫人声音一凛: “另一条路?”
“对，这里藏了两个坏人，他们先从密道出去了，然后小白从那里走的……”白松月连忙道， “这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我会和你讲清楚的，其实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
“先上来吧，之后我会听你慢慢说。”绫人对她递出了手，借力让她从里面出来，然后眸底暗了些，对身后沉声道: “里面可能还有犯人，小心行事。另外，通知勘定奉行，立刻暂停离岛所有出海活动，拦截犯人。”
“是!”
白松月这才发现外面还有包括田川在内的好多人。在家主大人的一声令下后，他们一部分进入了地下室，还有一些跑向外面。
只有田川还留在这里。
“家主大人，我现在就去另一条路找小白!”他说着就要冲出去。
“不用。”绫人平静地说， “你去离岛吧，盯着天领奉行，勘定奉行的人。”
田川迟疑了下，但还是应道: “遵命。”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房子狭小的地面空间里，只剩下她和家主大人两个人。
“那个，我可以解释。”白松月无措地抬起双手。
绫人看向她的手心，又越过手心看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视线， “不急。”
他脱下外衣，披在了白松月身上， “穿上这个吧，别着凉了。”
留有家主大人体温的衣服盖住肩膀，白松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打扮，脸上一热， “谢谢。”
“你……和小白，在里面遇到危险了吗?”绫人问道。
“只是没来得及出去，被石门拦在里面了，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白松月不想让家主大人担心，便省去了关键的经过， “我们躲起来了，当时那两个坏人急着逃走，没注意到我们。”
“那就好。”绫人嘴上这么说，看上去却仍有疑虑，依然定定地望着她。
感受到注视，白松月清了清嗓子， “其实，有件事没和你说过。我能听懂狗狗的语言。”
“哦?”绫人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语气透着玩味。
白松月: “之前小白经常从那家茶室出来，我们一起玩过几次，就成了朋友。今天很早的时候，我刚好碰到她，她和我讲了要去救狗狗的事。一听说有狗狗被抓起来，我也想帮忙，但小白说不能带上我，我就偷偷跟了过去，趁他们不注意，也在后面进去了。之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
“只是口头上说说的话，可能没有说服力，但我真的能听懂狗狗的语言。不信的话，等下我们随便找只狗狗，我来翻译它说了什么……”
白松月越说越没底气，虽然能听懂狗语是不假，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很匪夷所思。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考虑在家主大人面前露馅后，要怎么收场了。
“我相信你。”绫人轻笑，道。
诶?白松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
这时，地下传来声音: “神里大人，下面安全。”
“既然你已经参与了进来，那么这里有些事，我想你也需要解。”绫人向下走去， “跟我来吧。”
白松月跟了上去， “对了，你不用担心小白，她临走前和我说，那条路是安全的，她准备回家了。我是因为对这里的构造有点好奇，多逗留一会儿……”
绫人没有回头，只是说: “嗯，我知道了。”
家主大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没被追问是好事，白松月却莫名地有些担忧。
说不定是家主大人信任她，也信任小白，才没有问太多吧，她这样对自己解释着。
若是更早之前，家主大人可能会因为怀疑她和小白的联系，而对细节提出质疑，或进行试探。现在家主大人没再多说什么，大概正是彻底消除了疑虑，才会有的正常反应。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白松月沾沾自喜起来，她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能骗过家主大人眼睛的人吧?
到下面，她看到人们用留影机拍摄着这里的东西。
“稻妻除了三奉行，还有许多或大或小的民间势力。”绫人娓娓道来， “山田组就是其中一个。”
山田这个名字……白松月想起来了，她刚穿越过来的那天，船上把她骗走的两个人，就提到过“山田老大”。
“以山田为首的这些人，表面上只是打些杂工，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前段时间，有一批走私货物查不到源头，他们也是被怀疑的组织之一。”
到了地下二层，有人正把箱子往外搬。
绫人视线略过这里的一景一物， “不过很可惜，管理稻妻财务，审核离岛出入的勘定奉行，内部似乎有他们的照应，走私案后来便不了了之。这本不在社奉行的管辖范围之内，只是之前派人查其他事情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白松月走在家主大人身侧，看着那形状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听推理故事。
“我们的人找出了几处可能的据点，但搜查民宅，抓捕犯人的权限在天领奉行手上，在没有充足的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会直接来搜查。至于我手下的人，在进行与此无关的调查时，顺便找到的那些线索……调查本就是秘密进行的，也不便将细节透露给他们。”
绫人想到了什么，眼角浮现出笑意， “多亏我养了小白……以及，遇见了你。在亲自养了狗之后，我开始注意到稻妻流传的虐狗事件。那天和你的初次相见，也为我提供了调查的思路。”
听到他这样说，白松月心里生出了一种微妙的自豪与满足。原来他们的相遇，对家主大人来说也是幸运的事。
绫人接着道: “在查出虐狗的事，也可能和走私出自同一伙人之手后，社奉行的人在稻妻大范围调查狗狗失踪的数量，惊动了不少组织。这些组织也许认为，我们是在借此查其他事，难免会慌乱。但其中最心虚的，一定是同时做了虐狗和其他需要隐瞒之事的组织。”
经过那曾经关过狗狗的，放着好几个笼子的房间时，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往下说: “在那之后，在民间打听的结果是，山田组的人最近似乎不出现了，还有人看到他们的人在离岛坐上了去璃月的船。这样一来，几乎可以确定了，那些都和山田组有关。”
听到这里，白松月大概捋清了整件事情。她又想起从忍者手里那份地图上看到的标注，问道: “也就是说，那时你们还不知道，山田组的据点具体在哪里，不能贸然行动。但这次有狗狗能提供位置，又猜测据点的人已经逃走了，所以……”
“没错。”绫人赞许似的看向她， “正如你所说的，这是个确认据点位置，搜集证据的好机会。和小白一起进来的人，在救那只狗狗的同时，拿到了能证明山田组与走私案有关的最重要证据，交给我时，我刚好有个和其他两个奉行一起的会议。证据确凿，勘定奉行的人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天领奉行也当即决定过来彻查此事了。”
白松月这才注意到，进入到地下室的人，除了家主大人手下的社奉行成员，还有很多人是穿着天领奉行服饰的。
“你们的行动力太强了!”她不禁发出感叹，同时暗自烦恼，要不是过来得这么早，她可能就先溜出去了，不至于撞见家主大人。
“本来不会这么快就过来的。”绫人目视前方，幽幽地说， “因为听说小白被困在里面了，才省去了很多程序。”
白松月察觉到他话中的含义，背后不自觉地有些发凉。
“之前明明告诉过小白，不要进去，在外面等就好，谁知道……”绫人转过头看向她，微微勾起的嘴角证明他在笑，那蓝紫色的眼里却像是蒙了一层阴霾，深不见底。
“不听话的小狗，需要一些训诲呢。”
第39章
白松月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这样的家主大人对她而言，分明有些陌生，可她恍惚间又觉得，家主大人本就应该有这样的一面。
“啊呀，抱歉，吓到你吧。”绫人眉眼间又变得柔和， “那些是对小白说的，不是要说给你听。”
白松月: “……”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现在更慌了。
如果说突如其来的责备或教训让人害怕，那么有预告的带给人的恐慌，则会是加倍的。从得知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法停止对即将到来的事的想象。
还不如不提前知道呢。白松月欲哭无泪。
没过多久，这个地下据点的证据和赃物，就收集得差不多了。
山田组的人，大概是没料到这里能被外人发现，当初为了躲避风头逃往璃月时，很多关键物品都没有带走，只留了两人在这里。
“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是我在稻妻城内见到过的，听人说他叫三谷。”白松月道。
她试图把三谷的存在告诉家主大人，毕竟能进入木漏茶室的客人，都是与社奉行有关，或是得到了社奉行的认可的。三谷这样的人能混进去，恐怕是哪一环节出了疏漏。
“原来是他。”绫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我明白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能提供给家主大人的信息，都差不多传达到了，想到这里，白松月放松下来。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呼完，就听家主大人道， “说起来，你是如何看到，那两人中有一人是三谷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没有亲眼看到他们。”
完蛋。白松月身体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好巧不巧，这时他们刚好走到了那个关她的房间。
绫人将坏掉的门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道: “白小姐，看上去有人曾经被关在过这里，你觉得是谁呢?”
事到如今，白松月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承认: “其实他们发现我和小白了……但他们只是把我们关起来，我们很快就出来了，你不要担心!”
绫人闭了闭眼，而后神情复杂地看向她， “你是怕我担心才不说的吗?”
白松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绫人正要说什么，有人跑了过来。
“神里大人，山田组那两个人在离岛被拦截了。”
绫人又回到了处理公事时的状态， “很好。天领奉行已经派人去璃月了，这样重大的事件，相信璃月的千岩军会协助抓捕犯人。”
这次行动进入尾声，回到地面上时，白松月发现，那些整理资料的人，每次不经意看到她时，都流露出惊讶与好奇。
此外，住在附近过来看热闹的居民，也不乏看着她窃窃私语的。
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还是说……
白松月低头看向披在自己身上的，独属于家主大人的衣服，突然猜到了那些人在想什么，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
同时，她也开始担忧，被大家这样误会，家主大人会不会感到尴尬?
“如果你愿意，之后可以等有空的时候，和我一起为那天夜里抓狗的事作证。”绫人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对她道， “当然，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现在的证据，再加上我的证言也足够了。”
白松月本来已经打算，等到攒够支撑她长时间保持人形的元素力后，再变回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刚攒了没几天的元素力就用掉了。
若是要出面作证，毫无疑问，意味着她过不了多久，又要使用元素力维持人形。
而现在，面对家主大人的提议，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拒绝。她原以为自己可以等很久，潜下心来以狗狗的形态陪伴在家主大人身边，可是事实证明，作为人与家主大人相处，是这么有诱惑力，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
于是，她悄悄地抓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给出了尚未确定的答案: “我会考虑的。”
赃物与资料被陆续搬走，山田组据点附近的人们也渐渐散去。
“三奉行之间的会议差不多要继续了，我该回去了。”绫人的神色轻松了些许， “想到天领奉行有些人要为了邀功而争个不休，又有无聊的戏要看了。”
白松月疑惑: “这次难道不是社奉行的功劳吗?”
“侦破案件是天领奉行的职责，走私是勘定奉行有监守自盗的嫌疑，这些都与社奉行没有直接关联。而且，稻妻并没有法律用于约束虐狗的行为，天领奉行即使对此有所听闻，也不会主动干预。”
“那么社奉行……为什么要做这些?”白松月终于问出了令她困扰已久的问题。
“这个嘛……社奉行的确没有干涉职能以外之事的习惯。”绫人略作思忖，唇角微微上扬，而后弯了弯眼睛，对她道， “这次算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吧。 ”
白松月怔怔地望着绫人，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
“要走了。”绫人沉静声音藏着一丝留恋， “期待下次再会。”
“等等!”白松月叫住他， “你的衣服……”
她说着就要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手刚抓到衣领，却被绫人轻轻按住了手腕。
“不必。天气太冷了，你穿好。”绫人目光柔和， “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神里屋敷还吧。”
……
和家主大人分开后，白松月立即去了神里屋敷附近的“秘密小屋”，将家主大人的外衣叠好放在一旁，脱下滑稽的窗帘裙子，换上了备在这里的衣服。
这时，她注意到，家主大人的衣服那向来一尘不染的袖子，有一块明显的灰色。
是在什么时候蹭到的?她记得自从穿上之后，走到哪里都很小心，理应不会弄脏。
这个位置……白松月忽然想起，她从地下室的石门那里往上看时，家主大人似乎单膝抵着地面，手也撑在了石门上，想必是在那时候蹭脏了。
如此看来，这件衣服也算是被她弄脏的。
白松月心里过意不去，把家主大人的衣服送到了洗衣店。
“这件衣服……”洗衣店的老板娘拿到衣服，欲言又止，忍住了好奇，没多说什么，但她那好像得知了什么八卦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考虑到下一次变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白松月对老板娘说道: “之后我可能会让家里的狗来取，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她很通人性，如果我没来，交给她就好。”
老板娘终于按捺不住了，压抑着激动，问: “那只狗是小白吗?”
白松月惊讶于她的表现，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回答: “对，她叫小白。”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
从早上折腾到下午的白松月，以小白的形态一回到神里屋敷，就在自己的狗窝里睡着了。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悠悠转醒，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到了厨房附近，正准备看看今天的晚饭有什么好东西，就撞见了家主大人。
“小白，是来吃晚饭吗?”
面对家主大人从灿烂得有些不真实的笑意，白松月骤然清醒，今天早些时候在地下室里听到的某句话，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未知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她。
“据说听话的狗狗，是要经过很多训练的。”绫人拿过小白的食盆，愉悦道: “今天来试试等食练习吧。”
————————
今天有事比平时少更了几百，周末会有加更
第40章
等，等食练习?
白松月对这个词并不熟悉，不过听上去，不管怎么想，都是训狗用的吧!
虽然不他知道，之前一直没有对小白有过任何规训家主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这也许正说明着，对方完全对她的身份放下了戒心，这是好事。
而且，之前是她忽视了家主大人叮嘱，导致自己被坏人发现，还让他担心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为好。
“小白，坐。”绫人的语气与往常不同，带了些命令的意味。
白松月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家主大人的声音搭配上这样的语气，毫无抵抗力。在大脑深入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
“嗯。”
看着狗狗眼神迷茫，却还是按他说的乖巧坐好，绫人用轻而短的一个音，表达了他的满意。
然后，他俯下身来，把食盆放在了小家伙前方半米处。
“小白饿了吧?饿的话，就叫一声。”
白松月: “汪!”
准确来说，她没有明显的饥饿感，只是到了每天晚饭的时间，按习惯来找食物。不过，看到食盆里盛满了撕成小块的，色泽诱人的，一看就不是出自家主大人之手的鸡腿肉时，她的食欲瞬间被唤醒了。
她迈出半步，正要去吃，就听家主大人声线沉冷，道: “还没让你动哦，小白要听到我指令才可以吃。”
白松月悬在半空的爪子僵住了。她无暇思考，只是顿了顿，而后慢动作地退回，恢复之前坐好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原本不饿的白松月，盯着散发着肉香的食物，饥饿感愈发明显了。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期待着家主大人发出声音。
说些什么都好，她不想再继续焦灼地等待着未知了。
“吃吧。”
听到这两个字，白松月如同获救了一般，跑到了食盆前。
狼吞虎咽时，她才意识到，刚刚不过是等了不到两分钟，却像两小时那样难熬。
绫人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吃完。
小家伙听从命令的样子，比想象中还要乖。
本来只是打算吓吓她，不曾料想她会对自己所谓的训练毫无质疑，完全照做。
如果小家伙是完完全全的狗类，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会感到满足。但事实并非如此。
当小白吃完晚饭，抬起头，满眼都是他一个人，还小幅度地摇着尾巴时，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宛若叹息。
“这种时候，你倒是听我的话了。”绫人的声音，因一种微妙的情绪而变得有些哑， “之前和你说过，不要进到房子里面去救狗狗，怎么不好好记住呢?”
直到这一刻，白松月终于想通了，今晚的家主大人为何不同于寻常。
她的尾巴垂了下来。
绫人: “据田川说，他当时阻止过你。但从结果来看，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让你跟进去了，也是他的工作失误。我给他安排了太郎丸的忍者特训，作为反省。”
白松月脑海中浮现出太郎丸衔着刀的模样，不由得替田川默哀了几秒。
“刚才的等食训练，就当没发生过吧。”绫人的语气温和了些， “吃饭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不需要我的指令。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能听我的话到什么程度。”
他沉默片刻，又问道: “如果我让你去做危险的事，你也会不加怀疑地照做吗?”
白松月: “汪呜……”
“小白能明白就好。”绫人见她这样，想必她心中已了然，也无需多说严厉的话，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哪怕是为了做好事，也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汪!”白松月坚定地叫了一声。
绫人蹲下来，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眼角露出笑意。
“真乖。”
……
距救狗一事已经过去了数日，自那以后，白松月再也没在茶室见过三谷的身影。
稻妻推出了动物保护的法令，虐狗被划入了犯罪的范围之内，伤害狗类等动物也需要接受天领奉行的审查，并付出代价。
勘定奉行内部展开自查，与山田组勾结的人被揪了出来，牵扯出更多隐藏已久的内幕。
在排除三谷了这个隐患之后，社奉行重新审核了有进入木漏茶室资格的人，所幸没再发现类似的问题。
白松月以写信的方式，和家主大人约定了作证的时间，并提前从各种人身上收集好了足够的元素力。
这日，向天领奉行说明了那日夜里的情况后，白松月和家主大人一起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没有把握赶在家主大人之前回到神里屋敷，于是在早些时候，小白形态的她出门前，伪造了她在外面玩，会晚回来的假象。
虐狗事件得到曝光之后，抓狗的恶劣行径被杜绝，稻妻群众对狗狗们的更加关注和爱护。即使自家小狗在晚上独自出门，也不知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所以神里屋敷的人，也默许了小白在任何时间自己出去玩，这就给白松月找机会变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白小姐住在哪里?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松月正想着这次要在哪里告别时，就听绫人这样说道。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很安全，而且现在也不是很晚。”她用澄澈的眼睛看向绫人， “谢谢你。”
虽然她也愿意在人的形态下，多和家主大人待一会儿，但她没有所谓的住处。一定要说的话，就只有那个放了衣服的废旧小屋。那里离神里屋敷不远，可不能让家主大人发现。
“这样啊。”绫人若有所思，眉心轻蹙，道: “只不过，我听说最近稻妻野外闹鼠灾，这个时间，说不定会有老鼠跑出来觅食。如果你不害怕老鼠的话……”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害怕老鼠。”白松月克制住对遇到老鼠的情景的想象，内心挣扎了几秒，改口说: “要不，还是麻烦你陪我走一段路吧。”
听到她的回应，绫人的眉眼舒展开，得逞般的笑意藏在唇角， “好啊。”
鼠灾也许是假的，但他想陪白松月多走一会儿，这是真的。
虽然一直以来，他完全可以让终末番的人跟踪白松月，这是确定行踪和其他秘密的最便捷方式，但出于对女孩子隐私的考虑，他并没有这样做。
何况白松月不是什么危险的人，无论是对于稻妻，还是对神里家，对他个人，都没有产生危害的倾向。终末番的手段，不能用在她这样的无辜之人身上。
此时的天色属实太暗了，而白松月的住处是否真实存在，尚且未知。
假如小家伙不想透露真正要去的地方，那么，至少把她送到神里屋敷附近吧。这样一来，等她变回小白以后，回家也方便。
……
白松月按照回神里屋敷的路线，和家主大人一起往回走。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一开始就在稻妻城和家主大人分开，就不会暴露她“住处”的方位。
问题是……
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可能出现的老鼠啊!
与其让她独自走在藏了不知多少老鼠的野外，她宁可露宿稻妻城的街头!
但神里屋敷还是要回的，即使现在稻妻的环境对狗狗很友好，彻夜不归也难免让家主大人担心。
所以如今她只能……
“看起来我们很顺路呢。”走在白狐之野，绫人看了看前方的路，然后对白松月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有一次见面，你说我们不顺路，所以在还没出稻妻城的时候，就要和我分开，去另一个方向了。”
白松月想起当时为了隐瞒，随口编出的这种话，干笑了几声，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之后我搬过家，所以……”
“那么以后也可以和你同路呢。”绫人微微扭头，看向白松月，点点星光映在他的眼里， “白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吗?”
白松月不敢直视家主大人的脸，生怕一时没控制住，她就要将心里的爱意暴露得彻彻底底。
于是她看向广袤无垠的夜空，对着一颗最亮的星，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愿意，当然愿意。”
行至镇守之森时，白松月不得不开始更加慎重地考虑，接下来要在什么地方和家主大人分开。
之前走过的路上，他们很幸运地没有碰到老鼠，所以她想，或许现在还不是老鼠出来的时间，后面的路，她一个人也没问题。
但是这附近住宅的数量很少，要往哪边走，才能不让家主大人知道她要去的房子呢……
“白小姐接下来有时间吗?”这时，绫人问道， “有个地方，突然想邀请你去。”
白松月的思绪被打断了。之前无论是到乌有亭吃下午茶，还是去稻妻城外看樱花，都是她提出来的。
现在，换成家主大人邀她去一个地方，这让她受宠若惊。
这次变人之前，她收集到的元素力不少，目前身体还没有要变回去的感觉。但究竟还有多久会出现变回去的迹象，她也没办法把握。
还是趁早告别为妙。她本该拒绝的，然而……
“是什么样的地方?”白松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冲动，问了出来。
“鸣神大社，在影向山的山顶。山有些高，上去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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