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音波使得蠕虫的攻击加强, 它们密密麻麻围在阿树的周围，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试图夺取他手中的金色血液。
陈谷说：“肖小子去帮阿树。”
肖会长拿起武器就去帮忙, 他的武器是一对带着铁链子的铁锤，铁锤一出一进, 蠕虫就被撞死一大片。
嗡嗡嗡的声波攻击还在持续, 陈谷替普通人和牛羊们挡下这种攻击。
他说：“阿树，速战速决, 别拖延。”
孔雀王和老乌龟、老梅树分三个方向站立，等待虫王的出现。
阿树手中的利剑挥出一束银色的光芒, 光芒闪过，血色蠕虫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尸体很快被虫茧吸收, 紧接着整个虫茧开始迅速变薄，隐约可见外界的灰色天空。
阿树提剑，严阵以待。
黑色的巨虫随着虫茧壁的薄弱，从天而降。触手犹如刀刃般锋利, 肖会长的铁锤撞击过去时，带起一阵火花四溅。
阿树一边举剑抵挡, 一边冲着陈谷摇头。
这只仍旧不是虫王。
虫王非常想要这滴血液，可又不敢显出真身——毕竟它与陈谷四个一见面就被打伤，差点活捉, 要不是步入晋级状态有了这个保护自身的虫茧，它早就成为阶下虫了。
黑色巨虫与人同高, 满身的皮肤犹如厚重的盔甲，防御力惊人。但它的攻击力却没有那么高, 多数时刻只会笨重防御。
尽管它的数量越来越多，但还是被阿树和肖会长联手个个杀死。
巨虫的尸体仍旧在被虫茧吸收——
阿树说：“将虫子尸体收起来, 别让虫王积攒能量。”
陈谷点点头：“阿树说得对。”
大伙各自利用自己的空间手段，将地面上还未来得及被虫王吸收的巨虫尸体收起。
虫茧里传来了虫王暴虐的嘶吼声。
来了——它要按捺不住了！
众人心想道。
阿树眯了眯眼睛，忽然他侧了侧身——只见他的身体左侧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空间裂缝，从中生出一条绿色的丝线直奔手中的血液。
丝线剪不断、割不断，任何力量都拿他没办法，眼瞅着立马就要缠上血液。
肖会长大喝一声：“定！”
丝线被时间定格在半空中，但也仅仅只是三秒钟。
三秒钟之后，它仍旧顽强着冲向金色血液。
只是血液的位置已经没有了耀眼的金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树杈，模仿了血液的能量波动。
丝线将树杈卷走。
阿树凝神道：“虫王在那个方向。”
他伸手指向一个地点。
大伙向那里包抄而去。
肖会长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阿树——刚才的树杈是银面用自己的头发变出来的，他清楚地看见头发变成了树杈之后才能模拟血液的气息。
所以，流传银面本体是草木一族的谣言，有可能是真的？
但真不真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要银面心向人族就行了。
陈谷果然在阿树说的方向找到了一只卷着树杈准备逃跑的绿色虫子——模样跟小白菜上常见的菜虫一模一样，尾部古怪地嫁接了一些其他虫族的肢体，看起来就是实验室的人造产物。
陈谷也是第一次看清这虫王的本体。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凝重：“是神火教干的！”
老乌龟厌恶地呸呸两声：“这群脏东西到底要干吗？”
没人说话。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在全世界四处生产人造种族的神火教到底要干什么。
说话间，四位大佬封锁了虫王逃跑的空间甚至是时间。
没费什么力气将它捕捉。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与虫王拉锯战许久。
但他们得到了休息和补养，虫王却一直在消耗，自然不可能再有反抗的力气。
陈谷将虫王塞进一只装猴儿酒的竹筒里，试图与它交流，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神火教的信息。
良久，他摇头道：“虫族果然低级，都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精神体却还不完全，只有本能——进化、吞噬。”
虫王应该是被人为放在北方，放它的人希望它吞噬北方这些牛群羊群和人族，完成晋级进化。
但现在，晋级失败。
这仍旧是一只未开化的虫子。
陈谷说话间，虫王的虫茧碎裂，所有人从封闭的空间中掉落出去——外界的寒风呼啸，大雪接踵而至，众人落在了雪地里，一踩一个齐膝的深深的脚印。
绿茫茫的草原早已被大雪覆盖，与远处的雪山连成一片，只有最锋利的山峰才能看见一丝褐色，整个天地间就只有那一抹颜色。
雄鹰在天空中费力翱翔，叫声带着凄厉。
羽抬头望着它们，那是不属于内陆鹰族的家伙，它们有自己的族群。
陈谷望着与他进虫茧时完全变了颜色的天地，询问牧民首领：“你们要如何过冬？不然跟我们去内陆——”
首领摇头，通用语带着属于北方的奇怪语调：“我们有自己的避冬地方。”
他指了指被积雪覆盖的山峰：“那里有一处峡谷——”
话音未落，一位牧民突然大喊一声：“首领！快来看！”原来他从雪地里发现了虫茧中散落出来的其他牧民和活物，都是他们未能找到的人族和动物。
这些人和动物居然还都活着，体内的寄生虫也和他们一样奄奄一息。
但他们躺在这冰天雪地里，气息很快就微弱下去。
牧民首领恳求陈谷：“麻烦陈老出手，将我们带到那处山下下方——”此时雪厚风大，前往山下的路途并不好走，还有这么多的伤员等待救援，只能求助赶路速度最快的陈老。
陈谷点点头带着人族和动物，数次空间挪移之后，终于将所有人带到牧民首领所说的山崖。
人到齐，首领从脖颈处掏出一串钥匙，插入悬崖壁。
厚重的悬崖壁上开出了一道石门，石门后是狭长的通道。
众人穿过通道，来到一处温暖的山谷。
山谷中也落了雪，但被山谷内部的一棵大树撑起的树干和树叶挡住了大半——只见那棵树通体雪白，就连树叶也是泛着透明的白色，只在中间有个黑色的小点，仿佛是种子。
它几乎遮蔽了整个山谷。
老梅树脱口而出：“蝴蝶木！”
蝴蝶木不是已经绝迹了吗？居然在北方山峦中的峡谷里！
陈谷瞬间激动起来，“这就是蝴蝶木？”
这就是能让骨头架子恢复正常的蝴蝶木？他只知道蝴蝶木的树叶薄如蝉翼，却不知道它是如此的雪白透亮，一点都不像草木一族的植物。
牧民首领平静道：“我们叫它雪树，它是我们族群的神树。这个山谷有它开辟出来，夏季的时候纳凉，冬季的时候避寒。”
这时，众人才察觉到身上没有刚刚出虫茧时那么寒冷，身上全副武装的人甚至开始微微出汗。
首领说：“山谷中有很多温泉，你们可以先去洗一洗，我去安置受伤的人。”
进入山谷之后，牛羊温顺至极，一群一群地前往角落啃食墙壁上的苔藓。
牧民们从石壁上的洞穴中找出夏天留下的行囊，扎起熟悉的白色帐篷。
牛粪徐徐燃烧，带着奇怪的味道，锅灶上火，烧开干净的水源。
尽管陈谷很想跟牧民首领讨要蝴蝶木的果实，带回去给骨头架子治疗身体。
但这事情不急于一时，何况大家在虫茧里挨了好几个月，都累极了。
他们找了个温泉洗漱。
冒着热气几乎滚烫的热水，洗去了众人身体的疲惫。
大伙洗干净，又换了干净衣裳，这才走出温泉，来到山谷正中央。
牧民首领正在等待着他们，他手捧着厚厚一层蝴蝶木的果实：“雪树是我们的神树，很抱歉不能给你们。但这些树叶，有堪比起死回生的功效，我想你们会需要的。另外还有两颗雪树种子，希望你们能好好种下。”
牧民首领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陈谷眼里对雪树的渴望。如果不是雪树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重要，他倒宁可把雪树给他，报答这次他们救命的恩情。
希望他不要嫌弃这些雪树树叶。
要知道雪树虽然不会说话，但很抗拒有人摘取它的叶片，得到这些树叶他也费了不少劲。
陈谷、老乌龟、老梅树、孔雀王，每个都得到了一沓厚厚的蝴蝶木树叶。
两颗种子陈谷和老梅树一人一棵。
孔雀王和老乌龟没有意见。
这次大家平安归来，确实是人族和草木族出力最多——人族来了救援，老梅树用自己供养了牛羊。
只有它俩，蹭吃蹭喝，偶尔出手一次。
接着，牧民首领递过去四个包裹：“这是一种变异牛的皮子缝制成的包裹，能当储物空间使用。里面装了一些多年来我族积攒下的羊毛、牛皮，还有风干羊肉和牛肉，希望能助你们度过寒冬。另外草原有一种蚂蚁，变异蚂蚁的背上会长出发热石，佩戴之后可以暖身，属于我族珍贵的特产，我也赠送了你们一些。”
说完，首领深深朝着众人鞠躬：“感谢你们援手，拯救我的族人性命。”
陈老将首领扶了起来：“人族守望相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树带着金色血液，将其他牧民和牛羊体内的虫子驱赶出来。
又给他们留下空间里剩下的最后二十斤大米和五斤玉米糁子。
还有一点萝卜和南瓜。
另外，他又拿出了许多蔬菜种子：“这是榕城研究出来的普通种子，普通人也能种植不会变异，你们也许可以在放牧的同时试试在这个山谷里种点蔬菜和粮食，丰富一下餐桌食物的种类。”
首领满脸惊喜地收下这份礼物。
他本就羡慕内陆的人族食物丰富，多种多样。没想到牧民们将来也能过上这样富足的生活！
他激动地又弯腰鞠躬感谢阿树。
阿树轻轻将他托扶起来，望向陈老——他想回家了。
陈老意会，向首领提出了告辞。
首领和所有牧民将他们送出山谷，目送他们站在羽宽阔的背上，飞离北方。
第082章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简单, 孔雀王、老梅树和老乌龟各自都有自己的赶路手段，不用人操心。
陈谷站在羽背上，输入一点异能就能使得羽飞行速度更快, 遇上空间裂缝、风暴等地，可以直接空间跳跃过去, 不耽误时间。
众人分开赶路之时, 孔雀王和老乌龟将自己的那份包裹扔给了陈谷：“我们也没出多少力气，拿去。”
两个一向合不来的老对头, 在这件事情上意见居然达成了一致。
老梅树想了想，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陈谷：“就当我送给小溪溪的礼物。”
孔雀王和老乌龟也说：“就是, 这些都是给小溪溪的礼物。是她帮我们照顾后辈的酬劳，可不是给你这个老家伙的。”
陈谷只好收下这三个包裹。
三位大佬很满意, 准备各自离开。这时，陈谷突然皱了皱眉，将关着虫王的竹筒拿出来。
虫王在里面左突右跳，好不躁动。竹筒周围散发出暴虐的能量, 要不是被陈谷压制着，羽背上的所有人都能被这能量掀飞。
陈谷细细感受, 眉头拧紧：“它似乎受到了什么指令，要自爆——”
难道是晋级失败就要自爆？自毁生命？
可这是唯一能让他们知晓火神教信息的东西了，虽然目前还什么都问不出来。但陈谷打算回去找精神系的医生看看, 能不能还原一下虫王的记忆，从里面找到关于火神教的信息。
要是毁了可不行。
阿树拿出金色血液, 提议道：“不如喂给它这个，看它会不会晋级成功, 从而觉醒？”临行之前溪溪说过他可以随意处置这滴血液，只要不扔掉或者落入敌人手中就行。
陈谷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是觉醒之后它的力量肯定会增强，到时候不好控制啊——”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落在肖会长身上。
他们记得，肖宝光有种隐藏天赋，可以与其他种族达成契约关系，进而控制它们。以前这项天赋不太好让兽族和草木一族知道，免得它们会对肖小子起杀心。
但现在，他在这里——看它们谁敢？
肖会长摸摸鼻子，只能无奈应下这件事情——他真的不想契约一只绿色的菜虫啊！
三位大佬这才知道平平无奇的肖宝光居然有这本事，但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反正奴役的是只虫子，又不是它们的族人。
等他手伸到它们族人的时候，再灭了他也不急。
肖宝光在大佬们探究的目光下，用自己的天赋和精神体是一团混沌的虫王达成了契约。
由于对方没有觉醒，他很轻松就控制了虫王。
当然这也是因为虫王正值晋级失败，力量几乎全无的虚弱状态。不然它的精神体就是暴虐的一团能量，他根本不敢与之契约。
虫王自爆的冲动被契约的力量稍稍抚平了些许，但仍旧蠢蠢欲动。
阿树将金色的血液滴了进去。
大伙望着虫王吞下血液，浑身冒着金光结出金色的茧，没一会儿突破茧出来变成一只金色的飞蛾——从爬行动物进化到飞行动物，挺好的。
飞蛾翅膀震动，在竹筒内洒下点点金辉。
众人望向肖宝光，等着他说一说虫王进化后的情况。
肖宝光的表情很是奇特，一副惊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半晌才挠着脑袋缓缓道：“虫王进化成飞蛾形态已经是顶级巅峰的变异体，但仍旧没有觉醒，只有细微的意识。而且完全没有攻击能力——它的金辉可以使植物在瞬间成熟，每天可产一滴唾液，可使植物进化。它食用花蜜，粪便可用于施肥……”
众人：“……”
他们的表情也变得和肖宝光一样，欲言又止，莫名其妙。
大大的问号挤满了他们的脑袋。
这金色的血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一只暴虐的虫子完全进化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变成了简直就是为种植系异能者而生的伴生飞蛾。
肖宝光抹了把脸可惜道：“跟着我没用啊——我又不会种地！”
陈谷说：“既然没有了危险，回去之后解除契约，找个合适的种植系异能者送人吧。”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情，虫王分裂各种虫子的能力还是怪吓人的，没有了也挺好。
肖宝光点点头：“它体内被控制的力量已经消失了，不会再有东西控制它。另外从它的记忆中我看到神火教处于空间裂缝中，中间都是各种乱流和缝隙，主人是一个黑乎乎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物种，声音嘶哑带着奇怪的语调。我最后听见的话是——虫王成功晋级，意味着他们都消亡在北地，那就可以开始夺取——”
肖宝光边回忆边说：“然后它喊了一个名字——金波？好像是这个，三日后夺取——夺取哪里？”
阿树脸色一凛，金波——那个不断徘徊在玉林镇和五桂山的奇怪医生，他果然是神火教的人。他们要夺取哪里？
想起那人频繁出没的地方，以及他数次购买溪溪种出来的变异植物——阿树周身气息变得格外阴寒，语气森然：“他们可能要夺取溪溪的农场，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陈谷也变了脸色，他还不知道溪溪的农场被人盯上了。
三位大佬齐声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
阿树拿出手机，这里并没有信号，没办法及时通知溪溪。好在陈谷、三位大佬带着所有人全力赶路，一天之内就能回到农场，时间上还来得及。
——
天空阴沉，风刮得很急，雪花像是扯破的棉絮迎风飞舞。
农场的道路都被大雪覆盖住了。
杭九溪正用杭爷爷刚刚做出来的雪铲，开始铲雪。
院子里的雪每天都得清理，放任不管的话早晚有天会把房子埋掉。
秋秋蹲在她肩膀上，脖子里挂着一个蓝盈盈的矿石——她早晨翻库房翻出来的发热矿，不知道来自哪位大佬的赠予。
矿石数量很多，农场众人每人佩戴了一个。
杭爸爸把铲雪冻硬的手放在矿石上暖了暖，又继续投入铲雪工作——下雪的那天，他就结束了医院的工作，回到农场和家人们一起过冬。
在医院待了那么久，他都想家了。
杭爷爷趁着大家干活的时候煮了热乎乎的豆浆，吩咐谁冷了就去喝点热乎东西，再回来接着干活。
杭九溪返回厨房喝了杯热豆浆。
窗户外满是一片白色，整个天际再无其他色泽。
杭九溪望着山下，山下也有人望着她——
金波坐在河对岸高高的树杈上，刚好能看得见农场，看见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清扫农场。
他浑身上下都笼罩在能隐形的白色皮毛里，一丝火红色的狐狸尾巴从他肩膀垂下。
金波说：“这大冬天的出来执行任务，真不开心。”
火狐狸紧紧依偎他的脖子，靠他的体温取暖：“早开始早结束，冻死我了！”
金波磨磨唧唧：“要是杭九溪能把她那些宝贝卖给我们就好了，哪里用得着抢？”
火狐狸没好气道：“现在只是抢东西，等主用完了那些东西里的能量，下次就会来抢人，早晚都会兵戎相见——之前在海岛解剖人族的时候没见你心软，这会儿你倒是开始怜惜人族了。”
金波叹了口气，没法跟狐狸说清楚。
那个农场的氛围，他流落人族各个城池——第一次见那样的地方。生机勃勃，单单只是呼吸那里的空气就让人心生愉悦，有种新生、蓬勃向上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期待活着、期待未来。
那是种别处都没有的特殊东西。
与主的地域里死气形成强烈的对比。
主就是看中了那些变异植物果实里的生机——生机能够使得祂的永生大道趋向完美。
主得永生，他们也就得永生。
想起永生的诱惑——金波跳下树，挥挥手：“这大冷天，等不到主说的时间了——反正大部队也已经到齐，鼠族的老祖宗到了没有？”
火狐狸说：“到了，说起给子孙报仇，它可比谁都积极。宝库被抢，子孙被下了掉毛绝育药，种族缩小五成不止，它都快死气了。”
金波点头：“那就让它们去吧。”
狐狸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金波抬手，洁白无瑕的雪地上面出现了无数的空间裂缝，数不清的黑袍人从中冒了出来，其中夹杂着巨大的狐狸和老鼠、狗群、蜘蛛等动物。
金波收回手，望着孩儿们一个个爬出裂缝：“我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杭九溪本人弱不禁风，其他人族的异能等级似乎被掩藏起来，但按照最初信息来说并不会太高，农场只有几个高级变异植物守护，不值一提——”
火狐狸道：“那你试试收回一半战力？”
金波沉吟了三秒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人族在危急时刻总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还是保守一点吧，免得任务失败被大卸八块——当然，他不可能失败。
他从未失败过。
两座海岛的覆灭就是他成功的标志。
——
杭九溪一杯豆浆还未喝完，就被山下密密麻麻的黑点吓了一大跳。
再定睛一看，哪里是黑点啊——分明是密密麻麻的黑袍人！
神火教来袭！
所有人停下铲雪，紧急聚集在一起。
老榕树开启防御模式，密密麻麻的树干将农场包裹得密不透风。
别墅区的17位住客拿出武器，与杭九溪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杭九溪晃了晃脖子，轻声问系统：“我能发出顶级变异动物那样的攻击多少次？”
系统道：“勉强二十次吧。”
杭九溪点点头，可以了——农场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袭击时的农场，杭爸爸和杭爷爷都已经踏入人族高手行列。李斯和钟艳艳他们不管去哪个城池，都会被异能者协会奉为座上宾，他们实力强横不输任何人。
还有小母鸡、小黄牛、小孔雀这样的变异动物们助阵，上次他们升级之后战力提高了一大截。
别墅区的17位人族原本都是海岛强者，受伤前异能堪比肖会长那样的水准。他们被她治好了伤势，有些人甚至更进一步，天赋进化得更加强横。
再不济还有暗处的四位族老，以及小黄牛喊一声就能立马赶来的牛族族长、撑起防雨罩的老榕树。
农场早已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时候了！
杭九溪站在老榕树结成的树网前，举起一把被系统用能量点具象化的金色巨剑，狠狠劈向山下的黑袍人——
她杭九溪，也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弱鸡了。
第083章
这一剑劈出了一万六千能量点——
自然就要有一万六千能量点的气势, 金色巨剑浩荡恢宏，带着锁定世界万物使得一切归于虚无的无上威力，朝山下劈去。
金波望着将整片大地都照耀成金色的光芒, 愣在了原地——
银面？陈谷？还是其他哪个人族大佬？
主不是说他们都死在了北方，被虫王吞噬了吗？虫王的变异方向是吞噬, 永无止境地吞噬, 进化之后连大地都能吞噬下去，现在北方估计只剩下一处空洞, 不留活物。
主的话肯定不会错。
但是，这是哪里来的高手？
剑光煌煌如日, 犹如诸神降临。
玉林镇处在山脚下，首当其冲被神火教攻击, 幸好暂时有镇子自带的防御罩挡住了初期并不强盛的攻击。
大伙站在镇中广场上，一边分心关注镇外的黑袍人和无数变异动物，一边抬头望向照亮了整片天际的金芒。
“那是什么？”
“一定是镇长家的大佬出手了！”
“哪位大佬？银面大人还是陈老？听说左市长和肖会长也常常拜访镇长家，也许有可能是他们！”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 大伙本来惊慌异常，这盛大的金光使得他们一下子冷静下来, 对哦——
怕个锤子！
这可是玉林镇，镇子上天天有城防军守卫。镇外就是杭九溪的家，大佬如云, 随便哪个出手都能灭了这些宵小！
有什么害怕的！
要不是天气太冷手不想往外伸，他们都想掏出一把瓜子来边吃边看热闹, 好好看清楚这些坏蛋杂碎是怎么死的！
金波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看着剑光劈向第一波攻击的孩儿们——它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变成了一堆灰烬，雪色的大地被剑芒劈出了几百米长的裂缝, 火热的地气上涌，落在地上的残肢身上着起了熊熊大火，玉林镇前面变成了一片火海。
众人倒吸口凉气——好恐怖的攻击力，这一剑下去黑袍人的先头部队几乎全都死了！
他们遥遥望向农场，想要看清楚是谁发出这么恐怖的攻击。
金波牙关咬紧，狠狠道：“是谁！到底是谁！”
火狐狸缩了缩脖子，生怕他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轻声说道：“银面带着肖宝光去了北方，都死在那里没能回来。左子玉和钱忠都在榕城，榕城那边也有小型攻击，他们会被绊住赶不过来——”
所以它也不知道是谁啊！
金波怒骂道：“废物！废物！全是一堆废物！”
火狐狸越发往后缩，差点从金波肩膀上掉下去。
它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海城那些遗民，还有十几个在杭九溪的农场里养伤……”
金波断然否定道：“不可能！段云的异能是我亲手剥出。丁芳那老妪婆的四肢也是我亲手接上去的，那可是我在原始森林里找到的最暴虐的一棵柏树——她终生都摆脱不了树木嗜血的暴虐本性，她不杀了农场的人都不错了，怎么可能帮他们！其他人每一个都是我的精心杰作，他们绝对不可能成为人族的助力！”
金波抬眼盯着农场，“我倒要看看，是谁坏我的好事！孩儿们子子孙孙无穷尽，一剑而已——让它们继续攻击！”
冲锋的号角继续发起。
杭九溪手里还握着那把金色的巨剑，农场所有人瞪圆了眼睛望着她——
溪溪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她居然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
小孔雀悄悄往后躲了躲，原来父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溪溪的战力一点都不低下，她可以打它这样的十个！
小鹰喃喃道：“溪溪好厉害哇！比哥哥还要厉害！”
小孔雀：“……”
扎心了！
农场的变异动物们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杭九溪——溪溪好厉害！溪溪好棒！溪溪简直就是女王，它们以后也要像溪溪那样厉害！
杭爷爷和杭爸爸欣慰地望着溪溪，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长大了，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出门会受伤了！
杭九溪面上镇定，心中的小人快速跳舞——谁还敢说她战力低下，瞧见了没有，这就是氪金的力量！
虽然不是属于她本身的能力，但她花的是自己挣来的能量点！
她凭本事挣钱，也凭本事花钱！
杭九溪得意洋洋，山脚下的黑袍人和各种变异动物涌出了一茬又一茬。
她握紧了巨剑：“再来一次更厉害的！”
系统提醒道：“悠着点——太强的攻击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才25%的血脉就想上天了，当心敌人没死你的身体先崩溃！”
杭九溪说：“你自己把握，我的身体什么情况你最清楚。”
系统想了想，说得也是——反正一次攻击多少能量点是它说了算，当然从中抽取多少提成也是它说了算！
系统卡着杭九溪身体的承受程度，让她挥出了第二剑——
剑光比第一次更加盛大，带着古怪独特的能量波动，像是对这个世界的降维打击。
无数雪花被掀起，无数黑袍人被掀飞，变异动物们血肉横飞——鼠族族长首当其冲被剑光扫到，它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头颅就飞上了天。
苍老的鼠族老祖宗，发出尖利的悲鸣叫声！
金波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他看清了这剑光来自何处——杭九溪！！！
居然是杭九溪！！！
他跟她打过好几次交道，她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种植系异能者！在种地方面天赋很高，应该有些独特的草木血脉，才能种出主想要的东西。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弱鸡！
她她她——这怎么可能？
火狐狸也看到了这一切，吓得爪子没抓牢金波的衣服，从他肩膀上滚了下去，掉进雪窟里面。半晌才抖着尾巴从雪地里飞出，落在旁边的树梢上。
金波都要气疯了，它可不敢过去触霉头。
火狐狸小声道：“可能她一直是假装的……”
金波气得直接拧掉了旁边一个黑袍人的脖子，那人软软到底露出黑袍下面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张铁青色的人脸，耳朵上长出了狐狸的耳朵，下身冒出长长的狐狸尾巴。
也不知道是人和狐狸的嫁接品种，还是狐族变异后的形象。
火狐狸望了眼黑袍人，往更高的树梢上空挪了挪——它可打不过盛怒的金波。
玉林镇的人族惊讶至极，他们也看到了杭九溪发出那强横一剑的模样，威风凛凛宛如战神！
居然是杭九溪！
居然是弱不禁风的镇长！
原本以为她是被大佬保护的、站在大佬身后的金丝雀——没想到她本身就是大佬！
大伙激动疯了！
方诗诗高兴地抱着师傅又跳又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溪溪特别厉害！她才不是他们说的金丝雀……”
他的师傅治好了眼睛，茶色的瞳孔光芒柔和，温柔地看着方诗诗：“嗯，你的朋友最厉害了。”
成屠夫惊讶地差点咬到了舌头：“天呐……”
他喃喃自语。
裁缝杜云满脸都是兴奋，这下子她拒绝城中那些女贵客的时候腰板就更加挺直了——往常她们看在溪溪背后是左市长的份上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背后免不了嚼舌根。
现在她看她们谁敢说溪溪的坏话，溪溪能一剑劈死她们！
庄水感慨地望着杭九溪，谁能想到当初连买种子和盐都要找他赊账的小女孩，慢慢长到了如此地步，恐怖如斯。
说起来，他这个看人的眼光也恐怖如斯啊——简直就是伯乐再世！庄水洋洋自得地想着！
杭九溪这一剑又使得大地裂开了缝隙，这次露出的不是热气，是逼人的寒气，眨眼间剑芒经过的活物都被冻成了冰柱，模样栩栩如生，巨型蜘蛛刚刚结成的彩色毒网都被冻在了里面。
大地上只剩下几个奄奄一息的活物。
金波咬紧牙关：“这才是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在后面——得意个什么！”
他将大地上的空间裂缝开得更大，数不清的黑袍人和变异动物们不断涌出。
李斯飞上高空朗声道：“不能让溪溪一个人占尽风头，我们也露几手给她瞧瞧！”
不然他们这几个月的饭岂不是白吃了！如何对得起溪溪的栽培？追随的种植系异能者比他们能打本来就够丢人了，再不干活就真的没脸待下去了！
钟艳艳大声笑道：“溪溪看我们的！”
双胞胎、苏安也加入战局，直冲山下！
杭爷爷抡起他的大铁棒，一个跃起跳出了十几米远，一拳砸死了一个冲得最快的黑袍人。他的武术师傅紧紧跟在身后，以防他打上头冲进敌人的包围圈里。
段云使出早已恢复的异能，将一个个黑袍人定在原地，老妪挥舞着她的树枝补上伤害，两人配合起来杀死黑袍人犹如砍瓜切菜。
其他人也都冲入山下的敌人之中，所到之处血液飞溅。
老榕树乐呵呵地：“都去……都去，都去活动筋骨，我这个老家伙就在这里给你们看家，保证农场连一只虫子都不会受到伤害。”
它将自己的变异叶片放在每个人的口袋里，等他们力竭或者陷入包围圈的时候，直接传送至农场内部，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有了保障，大伙杀得就更疯了。到处都是大家激动到哇哇叫地大喊声！
杭九溪晃晃有点酸痛的胳膊，像是运动之后脱力的感觉，腿也有些酸软。
她干脆在半空中坐下来，手持巨剑对系统道：“收敛点……累得不行了。”
系统点头答应。
于是杭九溪的剑光慢慢变弱，哪里变异动物们数量多就往哪里去，一会儿带来大火，一会儿带来冰冻，使得战场看起来很是热闹。
金波望着这一切，与火狐狸陷入死寂的沉默。
半晌后，火狐狸飞至空中，贱兮兮说了句：“我看段云好像活得挺好的——异能比从前更厉害了。”
金波咬牙切齿：“你——找死！”
第084章
金波死活想不明白, 为什么段云会恢复异能？
还有丁芳那个老妪，她的树枝一旦沾血就再也不能恢复人族本性，可她为什么还能一个接一个地杀死其他物种而保存神智——
还有其他人, 那条鲜艳的鱼尾是他接上去的！他本该因为干渴而死才对，现在却能在鱼尾与双腿之间来回转换, 战斗力惊人！
到底为什么？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波望向战场, 所有的孩儿们已经放弃攻打玉林镇——他原本想把镇子里杭九溪商铺的东西都抢出来，但现在抢东西已经不是他的目标。
他要杀死所有人, 他要本该死去的人立刻死去，他要一雪前耻！
金波一挥手, 一只巨大的金色猫咪自裂缝中而出。
他下达命令：“去，杀了那些人族！”
猫咪发出一阵长啸, 声音似虎似狼，直奔人群中！
这只猫是他研究出的最强武器，由于她自身带有治愈系异能，身体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很快恢复, 简直就是做融合实验的最佳材料。
他给她身上融入了各种各样的血脉和异能，最终也没能把她撑死, 反而让她成为一只强大的变异猫咪。
尤其当她用人形使用那些异能的时候，会变得非常强横——比人族强者银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波很是期待猫咪带来的收获，他带着笑意眯了眯眼睛。
蹲在杭九溪肩膀上看热闹的秋秋, 看到了战场中的巨型猫咪，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毛球, 她尖声叫道：“妈妈——”
秋秋朝着战场扑了过去！
杭九溪伸手去捞都没捞着。
她沉声道：“榕树爷爷，注意保护秋秋！”
老榕树应了声, 树藤将秋秋周围护得严严实实。
秋秋在战场中左右突围，很快就到达了猫咪身边——猫咪正在和联手的段云与老妪战斗, 各种异能使得眼花缭乱，很快段云和老妪就受了伤被老榕树传送回去。
秋秋上下跳动，试图引起猫咪的注意力：“妈妈！妈妈！妈妈是我！我是秋秋啊！妈妈你不记得秋秋了吗？”
猫咪不为所动，忽略这个犹如苍蝇似的小家伙，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杀死这里最强大的人族。
只是大家都有老榕树的保护，一旦受伤或者力有不逮就会被传送回农场。
打了半天，猫咪没受伤却也一个人族都没能杀死。
尤其这时，一个人族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冲着她哭红了眼眶，他肩膀上还有一只哇哇乱叫的小猫咪。
猫咪烦躁地挥了挥爪子，将男人身边扑上来的黑袍人扇飞——哭什么哭，烦死人了！
好像从前也有个人有段时间天天在深夜里对着她哭来着，是谁？肯定也是个烦人的家伙！
猫咪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们很烦人。
却也始终没有下手去攻击他们，反而替他们掀飞周边试图攻击的黑袍人和大蜘蛛。
杭爸爸看着大变样的阿咪，心疼地流出了眼泪。
阿咪没死！阿咪真的还活着，可是她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毛发一缕一缕地打着结，沾着血迹与脏污，腹部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用黑线潦草缝合着，长长的尾巴断了一半。
原本三十斤的体型，扩大到几百斤，看起来像是膨胀了似的。清亮透蓝的眼眸布满血色，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
杭爸爸一边掉眼泪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之前的事情，李斯和钟艳艳回农场吃了些恢复异能和伤势的东西，再次回到战场在杭爸爸身边守护他。
大猫咪烦躁异常，四蹄不停地动来动去，却怎么也走不来，留在原地听着杭爸爸絮絮叨叨。
杭爸爸说：“阿咪我知道你是假死跑掉的，你不想拖累我和爸，我后来去你的坟墓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些想要打断我的腿，想要抢走你分开我们的人都死掉了。我听你的话没有去报仇，我就是在他们出城的汽车上抹了会吸引蛇的药粉，他们都被变异蛇群咬死了……”
钟艳艳：“……”
这还叫没报仇，挖坟鞭尸才算报仇吗？
她和李斯从杭爸爸毫无理智的絮絮叨叨中大概拼凑出了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杭小德和阿咪是一对情侣，阿咪那会儿已经觉醒了神智能够化为人形，但没有强大的异能支撑，在外面只敢一直保持猫的模样。
那时候，能化形的动物，通常会被榕城一些有权势大人物作为收藏品、宠物饲养，显得有面子。
阿咪会化形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一个异能者协会的老头知道了。
他要抢走阿咪，为此威胁杭爸爸，打断了他一条腿，弄丢了杭爷爷的工作。
那时候杭爷爷一家只是普通人家，还有十来岁的杭九溪要养活。杭爸爸性格软弱，夜里常常抱着阿咪哭，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不敢睡觉生怕一觉醒来阿咪就被人抢走。
后来一天早上醒来，阿咪的身体僵硬，脸色铁青——她没被抢走，却得了急症死掉了。
他和杭爷爷把阿咪悄悄埋葬，他整日酗酒，想要跟着阿咪一起走，后来就是杭九溪发高烧，杭爷爷暴打了一顿他，他才清醒过来回神照顾孩子。
两年后，他去了阿咪的坟墓。
暴雨使得墓碑掉落，墓坑损坏，他重新掩埋的时候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一直猜测是阿咪没死，阿咪复活后自己跑了出去。
杭爸爸知道，阿咪是不想拖累他们一家人，才假死离开——如果她当时说要走，她一定会不顾一切丢下爸和溪溪跟她一起走的。
她不想他背井离乡跟着他一起流浪。
阿咪走了，留下他一个人苟延残喘。
如今，阿咪又回来了——
还有他们的孩子！
秋秋居然是他们的孩子！
杭爸爸抱着秋秋，他不知道阿咪走的时候怀孕了，是他没用，让她在外面受苦受累，没人照顾她——她曾经是那么精致的小猫咪，她要怎么活下去啊！
想到这儿，杭爸爸就难过地掉眼泪。
这时，一道温和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秋秋不是你的孩子。”
杭爸爸：“！！！”
“阿咪！”
杭爸爸激动地扑了过去，抱住大猫咪，整颗头都埋进了阿咪的脖颈里。
阿咪无奈摇头，她真是没想到被人控制的神智居然是被这人的哭泣和絮叨唤醒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成为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了，却还是一模一样的爱哭。
杭爸爸被猫毛堵得无法呼吸，半晌才抬起头来——他从师兄那里学到的半吊子精神治疗居然真的有用，阿咪被他唤醒了！
原来他刚才哭泣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停止使用异能，试图唤醒阿咪的神智。
当然，这也是杭九溪和杭爷爷放他过来的主要原因，要是他一点用都没有，他们才不会让他在这个战火纷飞四处都是尸体和残肢的地方自怨自艾。
杭爸爸从阿咪恢复神智的激动中回过神来，这才开始小心翼翼质问：“秋秋是你和别人——”
阿咪一爪子把杭爸爸拍进了土里。
杭爸爸：“……”
阿咪还是一如既往地凶残。
他呸呸几声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不让问我就不问……这么凶干吗？”
阿咪气鼓鼓道：“谁让你怀疑我？”
她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都白过了！这家伙居然怀疑她！就不该相信他的眼泪。
阿咪想了想，不解释清楚杭小德就会胡思乱想又要哭，麻烦得很。
她说：“秋秋是我离开榕城之后碰上的一个小姐妹的孩子——我们同病相怜一直结伴同行，她产子的时候难产而亡，我就帮她养大了秋秋。”
阿咪气哼哼道：“我假死之时那老头不甘心，专门派了医生为我检查，我怀没怀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杭爸爸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假死都能复活——可见那医生没本事，那怀没怀孕肯定也不作数啊！
但他没敢反驳阿咪的话，如今阿咪生气揍人不像以前，还是有一点点疼的。
杭爸爸抱着秋秋，秋秋找回了妈妈很是开心，至于是不是亲生的——她本来就有两个妈妈啊！一个埋在土里，一个丢失了——现在丢失了的又找回来了，开心！
杭爸爸说：“阿咪跟我回农场，这里脏兮兮的——”
阿咪回头望着金波，眼里寒光闪烁，这个人让她受尽了苦头，她要去报仇。
阿咪没理会杭爸爸，转身朝着金波扑过去！
金波：“！！！”
又失控了！
为什么计划好的一切到这个农场就会失控！
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计划和预料！
连最强大的武器都能反水！
金波朝着火狐狸阴森森道：“还不让狐族出手——”
火狐狸沉思了三秒钟，它不是很想唤出狐族族老——毕竟这些年战争越来越多，传统的狐族已经所剩无几，多数都是些嫁接了其他种族和异能的品种，它称呼它们为异族。
它们玷污了高贵的狐族血脉。
但是狐王——
火狐狸叹口气，利用天赋异能将狐族族老，和一些与其他族的族老唤入战场。
这些变异动物阻挡了杭九溪这边气势磅礴的攻击，使得他们无暇对付金波，同时也无暇顾及那些等级低的孩儿们。
已经有一群孩儿们突破了玉林镇的防御罩，与镇子里的族人们战斗在一起。
阿咪越过一个又一个试图阻挡她的变异动物，在战场中央如鱼得水，几乎大跨步来到金波身边。
金波不为所动，咬牙切齿盯着玉林镇，伤害不了最想杀的人——他还不信那些普通人他也动不了，他的口中喃喃自语，精神波动溢出：“全体自爆——”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黑袍人都被定在了原地，狂虐的能量波动自他们身上升起，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炸裂开来。
老榕树道：“不好，他们要自爆！”
老榕树紧急发动异能, 要把战场中的人们传送回来。玉林镇中那些普通人却没有办法顾及，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
但还未等它开始传送，四周突然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 空间时间全被锁定，所有黑袍人都被强横的异能赶在自爆之前切成了渣滓。
陈谷和三位大佬的身影出现在高空中, 遥遥望着下方：“区区自爆, 不足为虑。”
金波：“……”
火狐狸浑身毛发竖起，脚下裂开一个黑色缝隙, 想要逃跑——
陈谷的大手落在它的头上，将它牢牢笼罩住：“想逃？问过我们没有？”
金波身边刮起一阵古怪的风, 人影若隐若现，即将消失。
阿咪一个跃起将他扑在身上, 却只是扑了个空，他的身影出现在十米外的地方，半个身躯已经进了空间裂缝。
阿咪瞪着通红的眼睛——报仇！她要报仇！
这时，金波的身影被一股能量从空间裂缝中拽了出来, 狼狈跌入雪地。
老牛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速度有我的速度快吗？”
金波：“！！！”
主误我！！！
明明他们已经很谨慎了，将所有大佬全部引去北方, 被虫王吞噬——内陆唯一的兽王老牛不管事情，不会理会这里的一切。
但现在，陈谷和其他人活着回来了, 汗毛都没掉一根！
老牛突兀地出现在这里，一看就是与杭九溪站在一边——
到底为什么？
哪里出了差错！
金波脸色惨白, 眼神失去活力，垂头丧气, 很快束手就擒。
有这些人在，即使他的孩儿们数量再多, 也杀不死他想杀的人，夺不走主想要的东西。
任务失败。
这是他投入主的怀抱之后第一次任务失败。
大佬们随手灭了剩下的黑袍人和变异动物们，鼠族的老祖宗和狐族的老祖宗，在三大兽王与陈谷联手之下没有撑过一个回合，直接被湮灭了精神体，成了一只只普通的动物。
此时，整个五桂山脚下堆满了各种尸体，焰火与冰霜齐聚。各种异能造成的伤害遍布空气之中，风暴肆虐，空间旋涡随处可见。
左子玉和钱忠带着人这时才从榕城赶到，面对陈老的目光，他低头解释：“榕城那边也遭受了攻击……”
陈老关押了火狐狸和金波，随意点点头：“带着你的人去打扫战场，收集有用的肉类、皮毛和骨头，检查黑袍人的种族。”
一部分人去打扫战场，一部分人欢呼雀跃着回到农场。
被战争暂停的暴雪又开始下，北风呼啸。
大佬们缩小体型，挤进了溪溪家温暖如春的会客厅。
陈谷捧着热乎乎的茶杯，笑着夸赞杭九溪：“溪溪有长进了，这次做得不错。”
杭九溪说：“您都看到了啊——”
陈谷点头：“我们刚到就看到了你那一剑，很有气势。连我碰上都得暂避锋芒，很不错。”
被大佬夸了！
杭九溪脸上露出克制的微笑，心中的小人已经激动到快要上天。
系统悄悄吐槽她：“瞧你那点出息。”
杭九溪反驳：“你不懂——我这叫翻身农奴把歌唱。”
孔雀王、老梅树和老乌龟都将溪溪夸赞了一番，然后就把它们族中的小辈叫到一边去说悄悄话。
老乌龟去了鱼塘。
老梅树去了药田。
孔雀王去了竹林。
拥挤的会客室里一下子空荡下来，陈谷这才慢慢将北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把他在那里得到的馈赠都拿出来给了杭九溪。
毕竟，他们能够全须全尾地离开虫茧，全靠了杭九溪一家塞给阿树的食物。要是没有那么多食物，他们要离开虫茧少不得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们四个会陨落一个也说不定。
杭九溪大大方方接过包裹，查看一番，留下了些许能用到的肉干和皮毛，剩下的又都退了回去。
她说：“寒冬才开始，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些物资您留着做个储备，毕竟榕城还有上百万人族。”
同时，她又拿出了一件轻薄的防寒服——她今早终于在系统商城里面刷新出了这个东西，感谢系统！感谢好远！
杭九溪说：“这种防寒服可以调节温度，使人体在寒冷天气时保持恒温状态，具体构造我也不懂，您让人看着研究研究——”
左子玉手速非常快地接过防寒服，他还记得飞行滑板给人族带来的科技进步，所以对这个防寒服很是期待：“好好好——等我们研究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到时候送农场每个人十件！”
众人被她逗笑了。
陈谷望向坐在旁边不怎么说话的骨头架子，他熟悉昔日的同伴——他这会儿大概正在伤感呢，估计是看见大家都与来犯之敌战斗，而他空有寄托在骨头上面的精神体却没有战力，只能待在后方默默等待。
这对素来有智囊、大将军之名的他来说异常艰难。
估计这会儿他正在心里默默埋怨自己没用呢。
陈谷笑了笑，拍拍骨头先生的肩膀：“老周来看这是什么？”
他将一片轻如薄翼，奶白色的蝴蝶木果实放在手中。
骨头先生惊得头骨咕咚咕咚滚下了身体。
三秒钟之后又飞起来呆回原来的位置。
他惊喜地吐出一连串的话语：“蝴蝶木——居然是蝴蝶木，你从哪里得到的？只有这一片吗？”
陈谷说：“蝴蝶木是牧民的神树，被他们藏在一处隐秘的山谷中，我们才一直没有找到。这次我们救了牧民，为了表示感谢他们赠送了一些果实和一颗蝴蝶木的种子。”
骨头先生欲言又止，果实足够他疗伤吗？
陈谷知道他想问什么：“够的！”
他拿出了所有的蝴蝶木果实。
骨头先生卷起那些轻如薄翼的白色叶片，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风风火火地离开。
众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心中既欣慰又心酸，同时还有一丝丝的自豪——他们人族，又有一位大佬要恢复战力了！这是人族强盛的标志，这代表人族受欺压的情况将会越来越少！
肖会长看了看杭九溪，又望了望在会客厅阳台上栽种的两盆玫瑰——生机勃勃，还开出了花苞，是白色隆冬里的唯一一抹亮丽的颜色。
这不就是现成的种植系异能者？
而且飞蛾的进化成功还来自她提供的血液！
肖会长手一松，那只飞蛾自然而然地落在杭九溪的头顶。
肖会长一边诧异一边解开飞蛾的精神契约：“这是虫王进化后的形态，我正在解除契约，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不，这已经不是喜欢。
飞蛾再没用，也是顶级巅峰的变异动物。尽管意识没有完全觉醒，它也不会对人类露出如此姿态——谄媚、讨好。
它对它曾经的这个主人都是冷冰冰的，成天用屁股对着他，要吃蜂蜜的时候就发出古怪的嗡嗡声，其他时刻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可现在，契约还未完全解除——瞧瞧这位高傲的飞蛾在做什么——它在杭九溪面前晃动圆鼓鼓的屁股，做出跳舞的姿态，它把唾液结成金色爱心的模样，滴在她的手背上，它扇动翅膀，落下点点光辉，像是要为她洒下一片熠熠生辉的金光。
肖会长：“……”
没眼看。
他迅速解除了契约。
杭九溪被这个小东西逗笑了，她不知道虫王之前的形态，只觉得这只飞蛾还挺可爱的，浑身金色，就连触角和翅膀都是金色的，与她有种模模糊糊的连接，仿佛她的伴生之物。
系统瞥了眼飞蛾，语气好笑又不屑：“你的第一只子民居然是虫子进化来的——”
一只菜虫进化成的飞蛾！
它怕是把祖祖辈辈十万年的运气都耗光了才能吞掉杭九溪的血液进化成功，成为神的子民。
杭九溪疑惑道：“子民——是什么？”
系统解释：“就是神创造出来给祂帮忙的东西，像你的话就是创造出来帮你种地的玩意。不过你的血脉纯度不高，神血不要乱给，不然会反噬——像这只小东西就刚好可以，没神智还有用，挺不错。”
系统不再嫌弃飞蛾种族低下了。
杭九溪现在只敢拥有这种小玩意，再高阶的她的精神体驾驭不住。
子民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杭九溪谢过肖会长，收起手背上的金辉和唾液，这可都是帮助种植的好东西。
飞蛾稳稳落在她的头发上，像一只金光灿灿的发卡。
会客厅里的正事谈完，外面大佬们的事情也谈完了。
孔雀王依旧把小孔雀留在农场里，谢过杭九溪之后就回了族地。
老梅树与老榕树商谈许久，也离开了农场往族地赶。
老乌龟在鱼塘里扔下一块散发出热气的矿石，使得鱼塘即使在寒冬也不会结冰，这样才能让两只小乌龟生活得更好。
目前这两只小家伙已经是孙辈里进化速度最快、能力最强的两只，它可得把它们照顾好了，免得发生意外。
老乌龟也离开了。
山脚下的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各种异能残迹都被抹除干净，大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积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玉林镇的防御罩仍旧打开着，镇民们都回了屋子，继续着原本的猫冬生活——今日发生的事情，将会成为他们整个冬天的谈资。
杭九溪打开牲畜棚，抓住两只已经很肥硕的羊羔——她说过等去北方的战士们凯旋的时候，请他们吃烤全羊，答应过的事情得做到。
第086章
农场聚集的人有点多, 除了北方回来的人还有左市长和钱忠从榕城带来的人，虽然战士们都已经往回走，但高官们都在等待陈谷对应对寒冬的布置。
这些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人, 还有别墅区的客人们今天也帮了大忙，不能让他们自己去食堂吃饭, 还有玉林镇的那些人是因为农场的缘故才受到惊扰, 有些人伤势也不轻。
杭九溪每一个都得安抚到位。
杭爸爸用草药调配了止血化瘀的药膏，杭九溪从库房里取出来花椒籽粉末、乌龟壳研磨的粉末, 还有一些她自己种植出来具有疗伤功效的变异植物果实，以及一条小人参的根须。
杭九溪嘱咐苏安将这些拿去镇子上：“果实和人参让诗诗熬点药粥给大家喝, 剩下的让受伤的人外敷。”
苏安飞速下山。
农场的家人们受伤比山下的镇民更严重，只是每次都会服用疗伤的草药, 现在看起来身上伤痕累累，实际已经问题不大，再吃点好的补补身体就能恢复完全。
杭九溪用10毫升灵泉水从小人参那换取了三分之一的人参，她也打算在家里煮药粥。
另外, 两头烤全羊肯定是不够吃的。
好在冬天囤积的食物还有很多，藏香猪还有半煽, 再加上老牛用来换三只小牛崽口粮时给的新鲜牛肉，完全足够办一场晚宴。
杭爷爷决定办自助餐——宽敞明亮的会客厅腾空，摆上一排又一排的长桌, 刚从山下回来的苏安负责看护做出来的菜品不要放凉，时不时用火系异能加热。
紧接着, 杭爷爷和别墅区的厨师，还有战士中的炊事员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伤势轻还有精力地劳动的人也都去帮忙。
陈谷他们去了别墅区谈事情，顺便审讯两名俘虏。
杭九溪得到了剥蒜的任务, 阿树是剥葱和韭菜。
两人搬着盆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庭院外的风雪肆虐，庭院内的葡萄架下，几株黄色的菊花开得正艳。
口鼻间都是葱蒜刺鼻的味道，杭九溪也不觉得难闻，一边把雪白的蒜瓣放进旁边的碗中，看着它们渐渐堆满，一边听着阿树事无巨细说着北方发生的事情。
阿树说：“多亏了你们让我带上的物资，谢谢溪溪。”
杭九溪笑了：“要不怎么说是人老成精呢？这次可都是爷爷的功劳，也许他老人家能掐会算呢。”
杭爷爷在里头听到杭九溪编派他，笑着摇摇头。
阿树也跟着笑，韭菜根部湿润的泥土沾满了他的指尖，他摘干净发黄、干枯的叶片，把干净的韭菜放进盆里。
他说：“我给你雕刻一根发簪，让飞蛾栖息在上面，会更好看。”
杭九溪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她本来就有点觉得一只蛾子趴在头发上怪瘆得慌，尤其之前这还是只虫子来着。
阿树问：“你喜欢玉簪还是木簪？”
杭九溪说：“都可以，库房里还有一些果实变异成的玉石和矿石，你看着挑。”
阿树点点头，没说他到底要不要去挑。
他抬眼又看了眼隐藏在杭九溪发缝中的飞蛾，金光灿灿，连带着她的头发似乎都布上了一层金光——他在飞蛾和杭九溪身上察觉到了血脉同源的力量。
起初他不知道那滴血来自杭九溪，他也以为那是某个古老又强大的种族遗留下来的血脉，隐藏在世界深处。
没想到，那是溪溪的血。
阿树极为后悔，他不该草率把那滴血给虫王让它进化——那是溪溪的血，多么珍贵。
但虫王不进化就没有这次袭击，他们也不会抓住神火教的重要人物，不会看到摧毁□□的希望。
阿树想了想，最终还是告诫杭九溪——“以后不要把血液给别人。”
杭九溪蓦地停住动作，阿树的声音居然在她脑袋里面响起。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的？
杭九溪不会像阿树那样在别人脑袋里说话，只能冲着阿树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的疑问。
阿树笑道：“我也有比较特殊的血脉。”
杭九溪点头，没追问。
每个人都有保持自己秘密的权利。
杭九溪压低声音道：“我知道的。”神血能造出神侍，她现在可不敢随便使用这东西，万一被反噬会很可怕的。
两个人头抵着头，压低声音说悄悄话的模样落入厨房众人眼中。
杭爷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老实说阿树这个孙女婿他还是挺满意的，话不多能打架又能干活长得还漂亮。
但他还是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时，与阿咪续完旧一直在给她疗伤的杭爸爸板着脸出现在厨房门口：“干活就干活，凑那么近干什么！”
杭九溪眨了眨眼睛，爸爸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阿树默默起身，端起自己的菜盆回厨房洗菜。
见阿树识趣，杭爸爸这才心情舒畅了一点儿——哪怕是威风凛凛的银面，也不能觊觎他可爱的女儿！
杭九溪这才看到杭爸爸身后站着的女人，她站起身和对方打招呼：“阿咪姨姨——”
原主小时候也曾和阿咪一起睡，一起玩闹，阿咪还曾经捕捉过小麻雀带回来烤着给她吃，教她爬树，让她把头埋在它的肚皮上取暖。
没想到它居然能化出这么一个漂亮、温柔，眼神看起来却异常严厉的女人。
她就说记忆里杭爸爸与阿咪的感情过于黏黏糊糊，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一起，甚至于有段时间杭爸爸都不让她抱阿咪。
原来如此！
阿咪走过来抱了抱杭九溪：“溪溪都长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还这么——”
她比画了一下那时候杭九溪的身高，“可见这真的是过去很多年了。”
杭九溪轻轻拍了拍阿咪的背：“姨姨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中气不足，脸惨白惨白的。
阿咪摇摇头：“都是小问题。”
杭爸爸叹口气说出了实话：“阿咪的体内被塞入了各种各样的异能，连一些不太重要的器官都被替换，全靠她自己的治愈系异能保持着平衡，我得带她回去医院找师父商量怎么让她恢复。”
阿咪顿了顿问道：“这很费时间吗？”
杭爸爸点头：“最少得半个月。”
阿咪拒绝了去养伤的提议：“不行！我得去找金波的实验基地，那里还有我的同伴——”
“有伤就去养伤，解救其他人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操心。”陈谷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声音洪亮有力。
杭九溪追问道：“谷爷爷，他们说了什么——”
陈谷点头：“两个都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没受住多少刑罚就都招了。”
他走进厨房拉了个凳子，端起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慢慢说：“现如今的神火教教主，他们所谓的主其实就是消失的四大兽王之一——狐王。但也不能完全算作狐王，它和三十年前的神火教教主融为一体，成为一个异族，追求永生的力量。”
陈谷喝了口茶：“狐王本身就有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融合之后能力更加强大，被它控制的生命成千上万，它用这些物种做融合实验，然后创造出了金波——一只金丝雀和人族的融合体，那只火狐狸倒是很纯粹，是狐王的亲孙子。”
左子玉接口道：“只是两人都只有自己的领地，狐王嘱咐任务也只靠精神命令，他们只知道它住在一处空间缝隙中，漆黑一片到处都是空间乱流——他们能向那里传送东西，但□□却不能直接过去。而且我们刚刚审讯到关于那处地方的细节，虫王那边就控制两个人自爆了，它手里有他们的精神体，我们没拦住——”
金波和火狐狸都死了！
阿咪说：“我知道金波的实验基地在哪里——”
陈谷说：“这个他们交代了，钱忠已经带着飞鹰、羽还有孔雀族、龟族的族老一起去了，你放心——一定会把活着的种族都救出来。”
阿咪松了口气，强撑的身体霎时间瘫软下来，直直往后倒去——
“阿咪！”
杭爸爸大喊一声慌忙扶住她，异能不要钱似的往外输送：“我得带阿咪去医院，师父那里有合适的药材。”
李斯放下手中的菜刀，从墙上取下来飞行汽车的钥匙：“我送你们去榕城。”
飞行汽车速度快，不会耽误阿咪的病情。
秋秋也跳上汽车，把头轻轻埋进妈妈的脖颈处。
杭爸爸走后，众人重新回到厨房。
暖烘烘的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所有的锅灶都煮着美食。
战士们帮着农场打扫卫生，清理积雪，干完活之后就在晒场上聊天，讨论农场里的一草一木，有些人去鱼塘里划船，钓鱼。
风雪渐渐小了，冻硬实的土地逐渐露出了褐色的模样。
一盘又一盘美味的食物被端进会客室，地面中央用砖块砌起来的临时火炉里泥煤不断燃烧，转动的烤架上面两只烤全羊散发出油脂的香气。
钟艳艳站在旁边负责一层层地刷油，撒调味料。混合烤肉调味料的香气扑鼻，油脂滴落在火上带起一阵微小的烟雾。
最后一锅混合着西红柿、胡萝卜、土豆、牛肉的食物出锅，被端进了会客厅。
杭爷爷拿着炒勺大喊一声：“开饭了！”
第087章
大伙鱼贯而入, 临时餐厅里满满当当都是战士们，端着各自的饭盘左边瞅瞅，右边看看——
好香！每个都想吃！
还有烤全羊, 有专人负责帮他们切肉。想要嫩一点的可以吃羊腹部的肉，想要烤得焦香酥脆的脆皮可以吃羊腿肉, 嫌调味料不够重还可以重新撒, 不喜欢孜然辣椒粉的味道还有香油葱花酱料可以蘸，总之绝对能满足每个人的蓓蕾。
战士们给翻盘里放上好大一块羊肉, 再去端一碗热乎乎的牛肉丸子酸菜汤，拿一张薄薄的大饼里面卷上土豆丝、辣椒炒肉、红薯粉肉末、葱丝、黄瓜丝, 咬一口简直香得要命。
有人不想吃大饼，盛了米饭浇上西红柿炒蛋、土豆炖牛肉、麻婆豆腐, 再来一勺辣味火锅的汤汁，再把锅里的宽粉都捞进碗里，盖在洁白的米饭上面。
这一口下去，碳水配碳水, 快乐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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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临时餐厅里找到自己最想吃的食物。
房间里全是笑嘻嘻的声音——
“你这个好不好吃？”
“好吃！”
“你尝尝这个豆角，酸酸嫩嫩超级好吃！”
“土豆都软成沙了, 吃起来感觉好幸福！”
“我也是——超级满足！”
厨房里的杭爷爷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身为厨师，他最喜欢别人爱吃他做的饭。
陈谷几人没有去跟战士们挤, 他们在厨房里吃小锅饭——菜色跟餐厅里一模一样，只是盛在盘子里。
他们边吃饭边说关于冬天的事宜, 别墅区只有段云和老妪在这里，其他人都去餐厅打饭了。
陈老爷子给左市长布置了一连串的事情, 不只是榕城，还有其他六城都要照做, 确保大家安稳度过冬天。
左市长说：“溪溪给的防寒服我已经让人带回去了，研究院那边正在研发新型的铲雪车——雪还会下很久，原来的铲雪车动力不足，已经没办法满足日常需要了。”
陈老点点头：“这些你都看着办，还有不要对冬天有可能骚扰城市的动物们赶尽杀绝，只驱赶出去就行。”好歹他们暂时和兽王是同盟，对动物们太过凶残面子上不好看。
商量好重要的事情，吃饱喝足之后，左市长带着战士们前去追赶钱忠，先头部队已经去了金波的实验基地，他还得带着这些战士去支援。
高官们回到榕城进行日常的防寒工作。
农场里重新又安静下来，别墅区的客人们继续回去猫冬——下棋、喝茶、睡觉、发呆。
陈老爷子也把自己的小木屋与他们搬到了一起，就住在骨头先生隔壁。
骨头先生闭门不出，正在用蝴蝶木给自己疗伤。
苏安也从镇子上回来，带来了镇民给杭九溪的谢礼。
一堆一堆自己家做的食物——茄子辣椒酱、腌萝卜、一篮子茶叶蛋、玫瑰露、刚做出来的葱油饼、五香炒瓜子、山楂糕等等。
杭九溪捻起一块山楂糕，午饭吃多了吃点酸的消消食。剩下的食物她都带回了厨房，留着晚上再吃。
晒场和院子里的雪都被战士们清扫干净，新落下来的雪花洁白轻薄，渐渐遮盖了地面的颜色，踩上去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农场通往山脚的路也是如此。
唯有山下玉林镇外空旷的战场上，还残留着战斗过后烧焦的土地和冻住的植物，这些被杭九溪古怪力量带来的痕迹他们没法消除，只能等着能量自己逸散。
烧焦的土地连一滴雪花都没法落下，成块成块的漆黑像是大地的伤痕。
杭九溪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转身回了庭院。
阿树在整理仓库，左子玉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堆老鼠皮毛——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收获了很多动物肉类和皮毛，肉类需要带回去检测，将无毒可食用的挑出来，皮毛就不用那么负责，将柔软好看的留下就行。
杭九溪拒绝了兽王的赠予，为了弥补她的损失，左子玉就留下了许多变异鼠毛。这次战斗鼠族几乎倾巢而出，还有蜘蛛、蝙蝠、狐狸、狼等等动物。
只有鼠皮最是柔软美丽。
颜色多是白和灰色，蓬松又漂亮，变异方向多数是保暖和柔软，可见它们也很怕冷。
阿树要把这些皮毛重新鞣制，变成可以用来做衣服的皮毛。
他忙忙碌碌，累的时候就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根木头——乍一眼看上去像块土黄色的玉石，甚至隐隐有银润的光。但它就是根木头，阿树一点点将木头削成木簪的模样，在顶端慢慢刻出漂亮的花纹。
他全神贯注在做这件事情，连陈爷爷来到他背后都没发现。
陈爷爷望着他手中的木材摇着头叹气——
傻孩子，居然拿自己的树芯做礼物！
把树芯从身体里掏出来可是很疼很疼的！
看了一会儿，他摇头晃脑地离开——孩子大了有主意了，随他去吧。他还是去找段云下下棋，话说他的异能恢复之后下棋赢他就不太容易了，小屁孩居然用异能作弊！
他得去谴责一下段云，怎么能欺负老年人呢！
杭九溪伸了个懒腰，打仗可太累了——那一剑一剑挥出去的不仅是她的能量点，还有她的体力。再加上中午吃的米饭太多——番茄牛腩土豆泡米饭太好吃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杭九溪回到温暖的房间里，身体一沾柔软的大床就睡着了。
——
金波实验室里，众人被这里的悲惨景象惊呆了。
他们见过人间炼狱，却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数不清的种族被关押在一起，肢解、嫁接、异能混合、身体混合，甚至连精神体都不放过。
其中一间屋子里装满了嫁接在一起的各种族的头颅，最显眼的一个头颅一半蜘蛛脑袋，另外一半是巨型苍蝇。
甚至这两位都已经觉醒神智，满房间都是它们痛苦的嘶吼声。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科研资料以及矿产、变异植物果实、变异动物血肉、器官、骨骼。
整个实验室犹如一个大型解剖室和屠宰场。
钱忠和左子玉救出了已经觉醒神智的一些动物，它们基本是各种族的族长或是族老，被救出来后激动得痛哭流涕。
那只与苍蝇连体的蜘蛛，发出两道不同的呜咽声，仿佛精神分裂了似的。
左子玉安抚它：“我们会好好研究这些资料，将来肯定会把你们分开的。”
苍蝇体号啕出声：“整个族群就我一个觉醒神智，我是族群的希望啊——没了我它们怎么办？”
左子玉没敢说它的苍蝇一族已经在不久前的战斗中死光了——当然如果它去北方，应该能找到散落其他地方的苍蝇，重组族群不是难事，就看它愿不愿意了。
左子玉安抚了半天，苍蝇不哭了——改为和蜘蛛吵架，两人骂骂咧咧吵个不停。
看起来它们已经烦透了共用一颗脑袋。
再剩下的看起来就比较正常——牛头背后跟着羊的身体，肚子里还怀着宝宝，也不知道会生出来什么物种。
狗头长着猫咪的长尾巴，发出猫咪的叫声，也不知道它是狗还是猫。
变异玫瑰身上长出了狗尾草和蒲公英，看起来还挺怡然自得——它居然会用狗尾草给自己挠痒痒！
正常个毛线啊！
个个都不正常！
不仅身体不正常，就连精神都在接近崩溃的状态！这些还都是已经觉醒的物种，剩下那些中级、低级变异体眼神混沌，异能涣散，看起来都没有几天日子好过。
除了这些，还有大量层出不穷的黑袍人需要应对——等他们终于把这里抵抗的队伍清理干净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所有的黑袍人都被摆放在一起，他们身上被扔上松枝、油脂，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一株变异植物贡献了自己唯一维持的菊花，白色的菊花放在巨型坟地的前面。
巨大的火焰升起，松枝掩盖了尸体燃烧的臭味，烟火漫天。
左子玉沉默不语——这里的黑袍人和杭九溪农场前的黑袍人种族是一样的。
他们分两种，一种是狐族和其他种族嫁接之后的物种，一种是人族和其他种族嫁接的物种，其中人族数量最多。
他们是每年贫民窟死去或者消失的那些普通人。
人口普查不可能做到那么完美，他们钻了制度的空子不断从贫民窟偷走人族，甚至还偷尸体——好些黑袍人是尸体组装起来的，塞入异能然后用精神控制。
这太可怕了！
要是让这样的神火教再发展壮大下去，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狐王为了永生已经疯了！
它已经不是他见过的那个笑容温文尔雅的狐王，它是个残忍的疯子！
只可惜，他们现在找不到狐王在哪里。
金波的实验基地，没有任何东西指明了狐王所在的地点——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狐王在哪里，狐王有一门关于空间能力的天赋。
它甚至把这项天赋能力给予金波、给予火狐狸。
也许这些分裂、融合实验，第一个实验体就是狐王——火狐狸说它的族长跟第一任神火教教主融合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第一任教主是个什么东西——只有它留下的一顶王冠。
对了，那个王冠能不能帮助他们找到狐王？
左子玉满脑子的想法，指挥着战士们将这些受伤的动物们按照种族分类，并且由兽王的人分批次带走——阿咪的朋友们和其他有人族特征的物种就留下来，由人族接手。
这间实验室的后续处理，整整维持了一周。
等左子玉重新回到榕城时，崭新的铲雪车已经在榕城市外突突突地铲雪，庄主任站在铲雪车上，仿佛驾驭着战马似的朝他挥手，满脸笑容。
左子玉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还是喜欢人族这种生机旺盛的模样。
第088章
杭九溪也收到了这种崭新的铲雪车, 原本的铲雪车只是将雪铲走去另外的地方，或者撒盐和其他的物体使得积雪融化。
但新型铲雪车不是这样，它将雪突突突吸入又大又圆的肚子里, 压缩成一滴滴的雪粒吐出来。这种雪粒已经不是水的凝结体，而且蕴含在雪中的独特能量体, 至于水汽——在制造雪粒的过程中, 已经用作能量挥发掉了。
至于这种雪粒的作用——杭九溪抓起一把雪粒，透明的结晶体比大米还要小, 抓起一把像是洁白的玉石，样子跟古早人类的化肥很像, 作用也类似于化肥。
能够肥田，只是效果不怎么好, 聊胜于无。
榕城专门建造了两个巨型仓库，用来囤放这种雪粒。
老榕树也给农场的地下开了个储存雪粒的仓库，一时间囤积雪粒成为热潮。
每天下午，杭九溪的铲雪车都会被玉林镇的人组团借走——他们集资购买驾驶铲雪车的能量石, 把镇子周围的雪铲走做成雪粒，每家按照出钱的多少分配雪粒, 等待来年开春的时候将雪粒埋进土里，期待农作物们能带来不菲的收获。
除此之外，政府还把大量的铲雪车外派, 帮助住在山里的农民铲雪，给他们提供少量的雪粒。当然他们要是掏钱购买雪粒, 政府也不拒绝。
铲雪车很快风靡整片大陆。
但是大雪依旧在下，前一天刚铲干净的大地, 第二天又披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积雪是铲除不完的，铲雪车的数量也有限——能量石要用在更加有用的地方, 不能只拿来铲雪。
于是，除了各个城区之外的地方——大雪覆盖了整片大地，峡谷被掩埋，植物被埋葬，森林只能看见高高的树梢。
峭壁的缝隙里面都是积雪，只有最陡峭的山峰才能看见山体的褐色，除此之外，整片大地都是一片雪白。
气温以每周两度左右的温度在下降，人们对铲雪车也失去了热情——太冷了啊！即使戴着厚厚的手套也无法在冰天雪地里操作铲雪车，除非在手套里塞入发热石——但那玩意珍贵，一般人没法拥有。
杭九溪的农场里倒是有，于是农场众人每天负责将农场和玉林镇上的道路开辟出来，免得积雪过厚之后连房子都找不见——现在没清理的积雪已经快没过房子，人在雪墙中行走连头顶都看不见。
好在农场的植物杭九溪每天都帮它们清理积雪，不然也会被雪深深地掩埋。
老榕树抖落掉树干上的雪，深深呼出一口气：“这雪里的能量太冷了——阿嚏！”
雪中的能量凝结之后能肥田，但若是直接落在动植物或者人身上，就会很快降低身体表面温度，将人冻得直发抖。
杭九溪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皮毛里面——毛衣上面套着羽绒服，羽绒服外面是厚重的皮毛大衣，脚上是牛皮靴子，内里是鼠毛，头顶的皮帽子外沿向上，露出雪白的羊毛。
她动作笨拙地拿着小型铲雪机清理树下的积雪，口罩边缘呼出的气体凝结成白雾。
她的手套里面包裹着一颗发热石，倒也没有觉得特别冷，只是这一身厚重的衣服限制了她的动作。
她一边清理积雪，一边把药田里干枯的植物枝干砍断扔出来——所有的药材都把能量积蓄在地下的根部，上面的枝干自然枯死。
这些枯死的枝干被苏安稍微烘干，就可以当作上佳的燃料，燃烧起来有药材的独特香味，用它烤出来的肉也极为好吃。
杭九溪心里想着熏烤五花肉的味道，干劲十足。
阿树走过来，帮她一起干活。
杭九溪问他：“爸爸送到疗养院去了？”
阿树点点头。
阿咪的朋友们在金波的实验室里受到重创，身体和心灵均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左市长在榕城边缘开辟了一个大型疗养院专门安置这些动物和人，杭爸爸和陈君医生成了那里的常驻医生。
阿咪担心她的朋友，也搬过去住在了那里。
杭爸爸就在疗养院和家里两头跑，好在他现在异能等级高，再加上农场的人时时护送，安全也有保障。而且神火教教主销声匿迹，用它原本的王冠来寻找都没有找到踪迹，贫民窟里所有直属神火教的教众都被收押起来，暂时外界是安全的。
杭九溪就由着他两边兼顾。
秋秋倒是哪里都没去，她最喜欢杭爷爷做的饭菜，舍不得丢下美食去找妈妈。反正妈妈永远都在，美食离开了就吃不着了——她啃着一根卤香味十足的美味鸭腿想着！
系统显示此时的温度在零下三十五度，但阿树仍旧只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连手套都没戴。
他接过杭九溪手中的手持铲雪机，推着机器慢吞吞往前走，雪粒收集满了就停下来返回来倒进一旁的背篓里面。
杭九溪望着他工作，悄悄和老榕树聊天：“榕树爷爷，你知道阿树是什么血脉吗？”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冷！
话说，她都是半神了，怎么还会这么怕冷！她都没有阿树体质好！
榕树爷爷也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但感觉与我似乎有点渊源——应该有某种植物血脉。”
杭九溪点点头，说了等于白说——她也知道阿树有植物血脉，榕城人人都知道这个谣言。
阿树很快就干完了活。
杭九溪闭嘴没再说话。
阿树走过了，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簪子递过来：“答应给你的簪子。”
簪子被打磨得很是圆润，簪体有着漂亮的弧度，一头是祥云纹案，上面镶嵌着两朵白嫩的花朵，花蕊精致可见。
小飞蛾仿佛预料到这是自己的家似的，从杭九溪的发梢上飞下来落在一朵小白花的花蕊上面，使得这根簪子更加精致，栩栩如生。
杭九溪爱不释手：“这是什么木材？摸起来真舒服——”
通过木簪，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农血脉在身体里奔流，像涓涓细流滋养着她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神农血脉的存在！
阿树淡淡道：“野外碰上的普通木材，只是摸着手感比较好。”
杭九溪才不信阿树的话，这木材肯定极为珍贵！
杭九溪说：“我今天戴帽子了，等到不冷的时候再把它戴上。”
阿树的目光落在她帽檐下圆润的耳垂上，耳垂被冷风刮得通红。
他点点头：“什么时候戴都可以，外面太冷了，回屋子里面吧。你想下跳棋吗？我陪你。”
杭九溪把木簪揣入怀里，就算不戴她也要随身携带——方便她观察自己的血脉，这样好明确地感受到血脉到底改变了她的身体哪里。
两人回到屋子里，供热炉里填满了泥煤，炉子烧得通红，整座庭院里都暖意融融——为了保证泥煤的消耗得到补充，上山挖泥煤的那条路他们也每天清理，也确保泥煤那块地不被积雪覆盖，随时都能来挖煤。
杭九溪脱了厚重的大衣和羽绒服，阿树拿来跳棋和加了黑糖珍珠的奶茶。
杭九溪盘膝坐在地毯上，喝了口奶茶打开跳棋盒子。
窗外雪依旧在下，庭院里的黄色菊花开着——庭院里太过温暖，连它都抵挡住了严寒。
玉林镇上的供暖设备运行良好，人们在暖和的屋子里吃着瓜子、花生，津津乐道关于那场战争的话题，关于杭九溪崭新的“战神”称号。
但在更远的地方——
农民简陋的房屋里即使烧着柴火，火焰也被寒风压得无法旺盛起来，土豆即使切成小块也要在火堆里放上很久才能成熟。
河水被冻结，每天早晨要花上很久才能融化冰块得到可以喝的水源。
唯一的皮毛大衣沾满了污迹也不敢清洗，夜晚的时候和衣而睡还是被冻醒，只能靠着发抖抵御严寒熬到第二天。
第二天，仍旧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
重复前一日的融化坚冰，在火堆里烤土豆，吃冻硬的白菜，煮出来的黑麦面糊只来得及吃上几口就被冻凉。
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风寒侵袭了他们的身体。
疾病很快蔓延开来，不只是农户们，城区里的普通人、低阶异能者也开始生病。还居住在贫民窟的人们，疾病比外界蔓延得更快。
咳嗽声像是穿耳的魔音似的，很快就传到了城市领导人的耳边。
左子玉与肖会长、崔院长坐在一块商量这件事情：“寒冬之下人们会冻出病来我们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蔓延的范围会如此大。”
起初，他们以为只有贫民窟会发病，毕竟那里物资不齐全。
没想到连市民也禁不住冻，使得传染病肆虐——整个榕城市医院里都挤满了治疗上呼吸道疾病、冻疮的人群。
而且还不只是榕城，七座城池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崔院长说：“大批人生病，病毒肆虐——已经出现了上百例死亡的人群，都是身体太过虚弱没撑下去。还有市民在自己屋子里冻死的人数也在增加，贫民窟里每天都有十来具尸体抬出来。再不解决御寒物资的问题，只怕伤亡更大。”
左子玉发愁地叹口气——
今年太冷了！往年只有一件御寒大衣就能撑过去的冬天，放在今年得两件，甚至三件！所以即使用上了北方带回来的皮毛，再加上冬季前大量的生产棉花，还是不够！
这个时候，他非常羡慕肖宝光说得北方悬崖峭壁中温暖如春的山谷，怎么内陆就没有这么个地方呢！
左子玉问肖会长：“发热矿寻找得怎么样了？”
肖会长皱着眉头摇头：“没音讯。”
研究院正在研究的防寒衣也没有成果，据说这种技术比飞行滑板更难。
第089章
发热矿石没找到, 御寒物资不够用，这可愁死人了——
好在前不久的战火使得他们的食物还算丰富，至少肉类富足, 再加上深秋的储存，吃过这个冬天没问题。
左子玉咬牙说：“给贫民窟加餐吧, 市民也加！”
崔院长补充道：“医院还有一批强身健体的草药, 加一点煮进去也能提高身体素质。”
肖会长点点头，吃饱了也能抗冻点：“城区里面怎么都好说, 外面那些农民怎么办？”
总不能刚刚把人从贫民窟放出去自力更生，第一个冬天就全没熬过去冻死完了。他们怎么跟贫民窟剩下的人解释——有工作就会没命？
左子玉手指抓紧了手杖, 今年榕城有将近一万人从贫民窟分出去单过。要是全冻死了，这责任他承担不起啊——
左子玉起身：“要不全叫回来？”
肖会长摇头：“他们不会回来的, 宁肯冻死在外面，他们也不会再次回到贫民窟。”
肖会长说的是实话，三人讨论之前他去农户聚集的地方看过——大概是贫民窟里住得太过拥挤，他们在野外住的都非常宽阔, 每家每户的距离很远。各家各户都有塑料板或泥坯搭起来的简易的房屋，房屋前是秋天开垦的土地, 每天都有勤勤恳恳打扫干净，居然没有被积雪掩盖。
刚入冬时，他们在种植系异能者的帮助下都收获了自己的农作物, 房屋里面储存着他们所有的粮食。
虽然天气寒冷，冬衣不足以御寒, 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些人脸上明亮的笑容。其中一家的茅草屋被下了整夜的雪压塌了，他帮着他们重新搭起了一栋塑料板房。
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 热情地请他吃了热乎乎的烤土豆和炒面——单纯的小麦面粉炒熟的面，用水冲泡一下就能吃, 吃起来有股奇特的焦香味道。配上他们深秋时从树林里捡回来的软糯冻柿子，还怪好吃的。
虽然这顿饭做熟，他等了快两个小时。
他们柴火不够、冬衣太薄、房子透风随时还会坍塌，好在食物还算富足。
他试探性地问过：“会不会回到榕城去过冬天？”
所有人都冲着他摇头，表示家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左子玉皱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把人从贫民窟里放出去时好时坏了，他们得了短暂的尊严，却有可能送命。
但这说起来，也是政府的不称职。
是他们没有应对危机的能力。
左子玉说：“先增加食物供给，农户那边派人也送些食物和药材过去。”
要是突然从天而降一大批的棉花和煤炭就好了！
——
天寒地冻的早晨，贫民窟入口处敲响了熟悉的锣鼓声。人们将所有能穿的衣服全都套在身上，将自己裹得走路都不太方便，这才摇摇晃晃走出房屋来到街道。
街道上未清扫干净的积雪冻得硬邦邦，亮晶晶，走上去非常滑。
大伙搀扶着来到城墙门口排队。
很多人都在咳嗽，有些人发着烧，脸颊通红。
每个人的脚上、手上都是冻疮，已经开始化脓流血。
他们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对着城墙口翘首以盼。
“闻着今天也是肉粥，不用吃黑麦糊糊真好。”
“还没来呢你就闻到了，你是狗鼻子吗？”
“嘿嘿……那可不？吃完去我家烤火？上次领的煤炭还剩一斤！”
“好家伙……你还藏着货呢！我家早就空了，夜里冷得遭不住就全烧了。”
“你们有孩子，我没有……自己一个人比较抗冻。”
“谢了兄弟，领上饭我们就来。距离下次发柴火和煤炭还有五天，这五天可怎么熬啊……”
说起这事儿，众人一片哀声哉道。
原本的冬天是吃不饱，但好在没这么冷，睡一睡也就扛过去了。
没想到现在能吃饱了，肚皮里还有点油水，结果是天气往死里冷，身上裹满了衣服还跟什么都没穿似的，屁股蛋子里面都漏风。
大人们还好说，小点的娃儿们也可以送去育婴所，那里面烧暖气——但是再大点的孩子他们也不接收，只能跟着大人一起受冻。
就单单是等待发粥的这几分钟，寒风刺骨已经让人脑袋疼得受不住，整张脸都是木的。幸好今冬还有崭新的棉衣，外面还缝了一层皮子，不然早就撑不下去了。
等滚烫的热粥接到手里时，被寒风吹得只剩下微薄的热度。
众人赶紧快速将粥喝进肚子里暖和身体，掺了玉米碜子、红薯、药材的肉粥煮得软烂，几乎不用咀嚼就能下肚，红薯带来淡淡的甜味中和了药材的苦味，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
发着高烧和咳嗽的人还单独领到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苦涩至极。但就冲着这天气烧一壶开水不容易，他们捏着鼻子喝下了药汤。
送粥的工作人员嘱咐：“病重了不要硬撑，抓紧时间去医疗所。”
众人点头，贫民窟的医疗所天天人满为患，排队的人群挤满街道——这天气跑去排队没等排到跟前，估计就能冻死人。
他们宁肯在家里躺着，也不愿意出门。
工作人员见他们敷衍，摇摇头离开了。
他自己在这里送粥，也冷得瑟瑟发抖，手脚都不灵活了。就这还有粥锅的热气暖和他，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还在户外工作——不敢想！听说有人昨天外出对电缆进行日常的清理工作，回来之后才发现两只耳朵都冻掉了，太可怕！
所以，他们自己都快过不下去了，哪有时间会悲春伤秋管贫民窟那些人的死活。
工作人员猫着身体将粥锅放回单位食堂，快速往家走。路过街道口时，他也凭着工作证件领取了一份已经快要放凉的药粥。
虽然家里不缺吃的，但这粥里有药材，吃了对身体好——带回家给老爹和小宝吃正合适。
要他说，发什么粥都不如提高煤炭供给的额度！或者让供热厂把暖气烧到最大，现在的暖气跟没有似的，家里到处冷冰冰。
电热器他囤了四个每天马力都开到最大，冬天前囤积的柴火也用上了，老爹和小宝还是被冻病了，天天扯着嗓子咳嗽！
电费和医药费蹭蹭蹭地花出去了，两人身体却不见好，总是循环往复地生病。
这见鬼的冬天！
他裹紧衣服，慢慢走过冰层，躲过房屋角落里凝结出来的巨型冰柱，顶着满身的风雪回到家里。
——
药粥提供了一周，崔院长就开始叫苦了。
崔院长说：“这样下去不行啊——药材还得给病人治病，全都消耗完了怎么办？全靠异能医治？医生就是有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左市长只得暂停发放药粥。
市民和贫民窟都没有意见，他们已经被冻得不想发表任何敢想，只想着熬过一日又一日的寒冷日子，快快度过冬天。
杭九溪略微知晓一些榕城的困境，她让左市长派人来挖泥煤——只可惜徒劳无功。那片泥煤地，如果只供农场使用，完全是够用的，甚至可以用到下个冬天。
但提供给整座城市，杯水车薪。
左子长挖走了泥煤储量的一半，剩下的足够农场度过冬天。
左市长说：“惠城送来了一批煤炭，暂时还能撑两个星期。”
七座城市里，惠城最靠近北方，平日气温就比较低。他们在保暖措施方面做得比较好，城区周围还有几个大型煤矿，日常使用没问题，偶尔还能接济一下其他城市。
大雪前惠城送来了三批次的煤炭和柴火，榕城也尽力从周边囤积柴火。但是消耗太大了，气温太低使得煤炭和柴火的用量是往年冬季的两倍还不止，就这样温度都不容易上去。
入冬之后大雪封山，想要获得柴火很是艰难。大雪也使得道路不通，惠城的煤炭难以运输过来。
这次煤炭运送是飞鹰和羽带着一批空间系异能者空运回来的，暂时足够榕城撑一段时间。
杭九溪点点头，左市长步履匆匆又回到了城区——陈老爷子只提供意见，不再管具体的事情。他一个人带着官员们处理偌大榕城的所有事情，忙得头发花白都没时间打理。
看起来榕城的情况不容乐观，昨天方诗诗跟她八卦说每天市区都会抬出一批死人火化安葬，城外的殡仪馆里天天都是哭声，坟头多了一座又一座。
她说的时候也心有余悸：“幸好庄水带着我们囤积了很多的木材，还从煤矿内部购买了很多煤炭，镇子才能大力供暖。要不然受冻的就是我们——听说他之前工作的煤矿已经全部开采完毕，封矿了！”
杭九溪也是第一次知道煤矿封矿的事情，怪不得左市长如此着急上火，原来榕城的煤炭已经不能自给。
她也跟着有点发愁起来，榕城情况都如此严重，其他城市岂不是更难熬。
陈老爷子见她皱着小脸，安抚道：“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谁的责任自有谁去操心。何况情况也不算很严重，惠城煤矿产量够多，过冬不难。兰城多山多大树，且地处最南边，温度比咱们这能高个几度，也不难度过冬天。其他几城都各有各的特色，有的周边有发热矿、有的与动物们合作互助，有的将大批量市民搬到了地下城……不用操心他们。”
陈老直望着庭院里绽开的菊花，轻轻嗅一口花瓣的香气：“榕城附近山多，但覆盖的植物多数都是灌木，缺少能当柴火使用的大树。且矿产并不丰盛、皮毛厚实的大型动物种族也少。当初选择这里建城，只是因为气候最为舒适。没想到遭遇寒冬时，第一个撑不下去的反而是这里……”
杭九溪应了声，说来说去榕城还是很难啊！
要是她有什么能够帮助到大家就好了！
杭九溪查看着储存在系统空间里的技能书、灵泉水、秘境碎片——
技能书都跟种地养殖手工相关，灵泉水要保证九转还魂草的用量，剩余不足100毫升，秘境碎片始终没有凑够最后那一个。
都对寒冬没用！
要是防寒服的制作技能书能刷新出来就好了！能够让研究院更快地制作出来防寒服，供大家度过寒冬。
杭九溪看到今日她还没有刷新系统商城，顺手点击刷新。
一个被她反复念叨、朝思暮想的技能书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简易防寒服制作工艺全解》：500能量点。
第090章
杭九溪乐疯了, 想什么来什么，今天的系统怎么这么好啊！
她在心里朝着系统发送好几个么么哒！
系统：“……”
它不再试图解释商城运算跟它没关系，坦白说被宿主感激的感觉还挺愉快的。希望她下次没有心想事成的时候别骂它就好了。
杭九溪火速让人把技能书送往榕城, 左子玉很快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起初杭九溪还挖空心思准备了好几个理由准备解释一下为什么技能书这么久才到，要是早早到了榕城说不定能少死好多人。
但左子玉完全没问, 他相信这本书迟到自然有迟到的理由, 总之肯定不会是杭九溪压着不肯给。
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她为榕城、为整个人族贡献了这么多，他不能因为一本迟了几天的技能书就责怪她。
何况也不迟, 书里的内容是研究院刚刚探索到还没整明白的内容，正好把以前的所有疑问全部理顺。要是书籍早到了, 他们没研究明白之前的原理也是白搭。
有了技能书的帮助，三天后第一款防寒服就正式上市——因为是简易款, 只能升温不能降温。就是说热了得脱，衣服不能自主控温。
但也足够使用。
剩下的问题就是制作防寒服和布料不够，以及能量矿石不够。
矿石的问题，左子玉把城防军库存里的低阶武器上的能量石都给扒了——钱忠气得哇哇大叫：“没了武器城防军就是没牙的老虎, 要是有敌袭你让我们怎么办？”
左子玉说：“活下去重要，还是未知的敌袭更重要？”
钱忠哑火了。
他降低底线：“中阶炮以及以上的武器不能动, 其他的随你便。”
左子玉的人就愉快地去扒能量石了，小型武器上的一颗能量石，能做十件防护服呢！
肖会长也贡献了库藏里的所有能量石。
榕城中有权有势的高官、商户也都将自己库藏的能量石捐献出来。毕竟这东西以前就是跟风囤积了点, 虽说是军备物资，但他们都有路子能搞到一点。
也没啥用, 就是图有这个显得体面。
现在倒是有用了点，铲雪车、飞行车、飞行滑板、飞机上面都能用, 比燃油好太多。但这些个工具他们都有，还不如拿能量石去换取领导人的好感, 也算是对榕城雪中送炭。
说不定换届时，还能往上再升一升呢。
众人抱着各种各样的想法，贡献了一堆能量石——足够工厂生产出来供全城人使用的防寒服。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原材料储量少——棉花、火麻都在初期用来生产棉衣了，剩下的库存不多。皮毛也拿出去制作冬衣，只剩下些许品相不好的堆积在仓库里。
制衣厂是榕城自有企业，负责人抖着设计图纸苦哈哈道：“棉花没有——亚麻、火麻也行啊！哪怕是些许鸟毛我都能变出一件衣服来，什么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往什么上面镶嵌这些画满各种纹路的能量石？”
庄主任胳膊捅在袖子里，冻得直发抖：“要不将原来卖出去、发出去的冬衣收集回来，再把设计了保温程序的能量石镶嵌进去？”
负责人板着脸道：“那也不行——这是科技服装，哪里能那么容易的！”
想了会儿他勉强道：“得是完整的、干净的、样式统一的。最好是入冬时卖出去的那批冬衣，质量比较好，失败率会比较低。”
庄主任：“得嘞，这就去准备。”
城防军好说，全都是制式皮毛大衣、制式羽绒服，而且战士们都很珍惜新衣服，雪下了快一个月衣服保护得也很好，能够满足制衣厂的要求。
就是得委屈他们受冻两天了。
市区内的电子屏幕上，很快发布了关于防寒服制造的要求。
很多市民将入冬时购买的新款大衣和羽绒服送回了衣服回收处，穿起了旧衣服。但也有很多人去年的冬衣已经不能穿，只能靠今冬的衣服取暖，无法送回衣物。
贫民窟里送回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多数脏的到处都是污渍——黑色的煤渣、手上流脓的弄出来的褐色血迹，甚至还有柴火烧掉的半只袖子。
负责人看着这破破烂烂的衣服发愁，质量不达标，根本无法镶嵌能量石啊！
没办法，只能回炉重造！
左市长这边，正压着全市所有的种植系异能者催熟棉花和火麻——冬季温度低，原本一人两个小时可以催熟一株火麻，但现在得半天。加上休息恢复异能，每个人每天只能催熟两株火麻。
两株！能干吗？织袜子？
杭九溪望了望已经长出好几片小苗的九转还魂草，冬季没什么大事情不会用到这个东西——即使再加入90ml灵泉水它也不会成熟。
杭九溪果断用90ml灵泉水催熟了九亩地的火麻——火麻比棉花的产量更高一点，做出来的衣服更加耐磨，比棉布衣服更适合贫民窟那些人。而且火麻籽还可以榨油，一举两得。
九亩地的火麻缓解了左市长着急上火的境况，但仍旧需要大量的制衣原材料——左子玉与其他六座城市共享了防寒服的科技成果，六城都需要原材料制作防寒衣。
他们多数依赖地形和本地物产过冬，在原材料的收集方面大大不如榕城，因此也急需物资。
但榕城自己都捉襟见肘，哪里能帮得上他们。
因此，拥有防寒衣的明日看起来一片明媚，实际上仍旧是乌云遮日。
更糟糕的是，连续一个月的暴雪似乎到了快结束的时刻，天空疯了似的往下倒雪——路途得时时刻刻清扫，不然半个小时之后就会看不见道路。
气温越来越低，已经跌破零下四十摄氏度。
每天睁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覆盖，房屋安置在越来越厚的雪层中，像是一个个的地洞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暴雪压塌。
城中因寒冷染病的人还在持续增加，贫民窟里每天都有无数的尸体被抬出。
唯一欣慰的是，城防军和官员、异能者没有人员伤亡，他们都穿上了防寒衣。简陋版的防寒衣能把人体周边的温度提高到零上10度，虽然没到最舒适的温度，日常穿却是足够的。
另外，每隔一个月都得更换一次能量石——能量耗尽，衣服就没有办法维持热度。
制衣原材料不够，左子玉只得在全城募捐——倡导富裕的异能者阶层把自己暂时穿不上的完整的秋装、夏装拿出来募捐，回炉重造之后制作新衣供给平民和贫民窟。
但即使是富人，也没有几件多余的衣服——杭九溪没有把棉花变得普通之前，政府种植的棉花数量有限，且款式大多普通。人工饲养的桑蚕丝面料才是他们的追求——蚕丝因为太过轻薄，并不适合镶嵌能量石。
为了造衣服，左子玉还差点把飞鹰和羽的羽毛给剃光。
两只只得委委屈屈躲在杭九溪的农场里避难——羽还好一点，它的羽毛比飞鹰厚实，看上去还有鸟的形态。飞鹰就惨不忍睹了，活脱脱一只无毛鸡，尤其是体型缩小之后。
飞鹰抱怨着：“左子玉一定是疯了！他连饲养场里的那些羊毛都没放过，大冬天给动物剃毛，是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吗？”
杭九溪笑过之后又无奈叹气，左市长也是被逼得没法子——冻死的人太多了啊！
尤其是最近气温几乎一天下降一度，暴雪不停地下，像是雪停之前最后的反弹。
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生命都给埋葬了似的。
这么冷的天，就连老榕树那样的大佬，都被冻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耷拉着树干冬眠。
石榴树和花椒树就更不用提了，已经用上当时储存的来自杭九溪的奇特能量维持生命力，不然它们的等级就会缓慢下降，直到觉醒的神智退化，变为一棵普普通通的树，然后被冻死。
杭九溪手头已经没有灵泉水，无法再帮助它们，只能每天过去看一看，希望自己的血脉能帮助它们强壮一点抵御严寒。
她还把家里春秋的衣服全部拿出去捐了，做出了近上百件的防寒服——可见裁缝杜云为他们家人做了多少衣服。
这些防寒服全部给了贫民窟的人。
还有能用上的止血药材、有补身体功效的变异植物果实和两只小乌龟的蛋——她一直都没用上，这些她也给了出去。
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微小。
杭九溪搓搓手指头，要是有什么变异植物果实能让她收获就好了。说不定可以获得一些灵泉水，最重要的是有可能集齐最后一枚秘境钥匙，打开新的秘境。
新秘境也许能改变灰暗的现状。
系统总是这样的——危急关头出现的东西总是能救她和她身边人的性命，不管它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要对她来说是好的就行。
但现在，整个农场找不到一株可以让她收获的变异植物。
杭九溪喃喃自语：“冬天能收获的……冬天能收获的植物有什么？”
阿树想了想：“梅花算吗？”
老梅树？可是不行啊！老梅树不是她种植的植物，就算开花了她收获也没有能量点。
似乎知道她在考虑什么，阿树说：“不是老梅树，是它送给你的一株梅树，你之前与果树混种在了一起，我今早过去清扫积雪的时候，看见它长出了花苞，快开花了。”
阿树补充道：“是一株变异梅树。”
杭九溪：“！！！”
她站起身连帽子都不戴就往房子外冲：“走走走！快带我去看看！”
早知道就不偷懒天天去巡视果园了，连梅树快开花都没有发现！要是阿树不提醒，农场被积雪遮蔽了大半，她哪里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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