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图”三个字,如鱼刺一般卡在了江玉珣的喉咙上。
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直到肩膀轻撞于屋门发出“砰”一声轻响,方才退无可退地停在此处。
江玉珣偷偷向后瞄了一眼,犹豫要不要在此刻夺门而逃。
不巧的是……仙游宫内屋门均是内开,此时应长川正堵在门口,自己想逃都逃不掉。
……要不然,故技重施?
就在江玉珣紧咬牙关,一点点抬手朝自己的脖颈而去的那一刹那。
应长川竟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一般,忽然钳住了他的双手。
江玉珣试图挣扎,但他的手腕已被天子高高钉死在了窗棂之上,一动也不能动。
只有殿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并发出暧.昧的轻响。
简直是糟糕透了。
宽大的衣袖顺着江玉珣的手腕滑了下来。
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
明明上一世早习惯了穿短袖,但此刻裸.露在外的皮肤却令他分外不安。
江玉珣咬牙侧过了头,完全不敢看应长川的眼睛:“春……宫图。”
他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但侧殿之中安静得落针可闻,这三个字仍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两人的耳边。
话音落下之后,侧殿之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江玉珣的耳边只剩自己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地呼吸声。
此刻他的脸颊变得愈发烫。
江玉珣觉得自己就像是刑架上的犯人般,正在被应长川严刑逼供。
应长川的手指缓缓自江玉珣腕上摩挲而过。
江玉珣的身体随之重重一颤。
正侧着头躲避他眼神的江玉珣看不清对面人的神情,只能听到对方刻意放缓语调于自己耳边道:“爱卿方才说了什么?孤未能听清。”
……自己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应长川竟然这么不讲道理?
如今竟睁着眼睛就对自己说起了瞎话。
该丢的人已经丢过了。
见他如此无耻,江玉珣索性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直接在应长川耳边大声道:“春.宫图!”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相交,应长川仍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在何处?”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眯了眯眼睛。
“在……在床榻下。”江玉珣的声音格外艰涩。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应长川动作一顿,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
……
天子坐在榻边,缓缓翻开了本册。
他的神情格外自然,好像手中拿着的是某本奏报一般。
江玉珣则双手紧攥,如被罚站一般低着头在门边等候发落。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
应长川始终没有像江玉珣想的那般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而是真的一页页翻了过去。
见形势不对,江玉珣终于忍
不住开口,“……这种东西却不适合出现在仙游宫中,”他一边说一边缓缓上前,试图将东西从应长川手中夺来,“不如早早丢掉为好。”
然而天子只一抬手,便将他的动作躲了过去:“若固殿下的心意怎可浪费。”
说着竟又紧紧将江玉珣的手腕钳在了掌心。
江玉珣随即睁大了眼睛,他一边努力用指尖去触图册的边角,一边下意识道:“陛下再不放手,当心我——”
话说一半,江玉珣忽然闭嘴将后面的句子通通咽回了肚子里。
幼稚!
自己怎么会冒出那么幼稚的念头?
他的嘴闭得虽然快,然而一直垂眸翻阅本册的应长川,却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棂上的丝绢落入殿内,变得朦胧不清。
昏暗的光线下,应长川饶有兴致地抬眸道:“当心什么?”
“……当心我咬你的手。”
江玉珣从未如此后悔于自己的幼稚。
话音落下,他便绝望地阖上了眼睛。
听听,这是成年人该说的话吗?
侧殿内静了几息,江玉珣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应长川终于把画册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然而还不等江玉珣放下心来,竟听天子轻声道:“好啊。”
……好啊?
这是什么意思。
江玉珣蒙了一瞬,终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想要离应长川远一点,然而被紧攥着手腕的他未能成功起身。
挣扎间,悬在榻旁的幔帐也随之轻摇。
天子一手钳着江玉珣的手腕,一手抬起轻抵在了对面人的唇畔。
下一刻,便以指腹自他唇边轻擦而过,似乎是在仔细感受那片柔软。
江玉珣想要抽身。
然而应长川却在他耳畔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怎么?爱卿又不敢了吗?”
-
饕餮纹座屏将流云殿的前殿划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座屏以外,大臣正向天子汇报着近日以来昭都附近的大事小情。
座屏以内,应长川手持画笔背对众人而立,一边听那人的汇报,一边描摹着手下舆图。
邢治在北地混得如鱼得水。
甚至将酒坊开到了泽方郡去。
折柔难抵烈酒的诱.惑。
商人带着它深入了折柔境内。
而舆图最上方留给折柔的空缺,也这样一点一点被填补了起来。
山川形势、戈壁草原、牧场水源无一不在其中。
“……怡河两岸新棉已播种结束,再过一段日子就要到出苗天了,那个时候农户必须适当浇水,”官.员手持奏报轻声道,“如今平行于怡河而建的灌溉渠已差不多修成,百姓浇水不成问题。”
“嗯。”饕餮纹座屏另一边的应长川缓缓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他退后一步,仔细欣赏起了眼前的地图。
坐在不远处的江玉珣正想松一口气,不料应长川竟在这时再次抬腕,对着邢治送来的密信修补起了图上的细节。
玄色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向下滑去。
正巧露出一截结实的腕骨,与……附在手腕上的浅浅齿痕。
救命……
江玉珣攥紧胸.前的衣料,无比绝望地移开了视线。
在今日之前,江玉珣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方才在侧殿中,在应长川不知出于何种心态问他是不是不敢后。
江玉珣竟脱口而出了一个“敢”字。
……事情就此彻底乱了套。
等江玉珣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子的手腕上便已有了这个痕迹。
应长川非但没有将它藏起,甚至还在流云殿上画起了舆图。
江玉珣实在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还能这样祸从口出。
这张嘴,缝起来算了。
……
应长川背后,手持障扇的宫女忍不住偷偷抬眸,把视线落在了天子的手上。
表情更在这一刻变得古怪起来。
她的视线有些过分明显。
见状,站在背后的桑公公突然用手掩着唇轻咳了两声。
听到这声响动,宫女赶忙低头朝地板看去,不敢再多瞄一眼。
而桑公公却忍不住一会看一眼江玉珣,一会再看一眼应长川的手腕。
江大人和陛下的感情……还真是和想象的一样好啊!
他连忙低下头,藏起了面上的笑意。
-
盘踞于北地的折柔,牵动着整个帝国的神经。
昭都附近勉强算风平浪静。
但是暗中也已生出了波澜。
这一日,流云殿上官.员往来不断。
甚至就连已经常驻服麟军的顾野九,也送上了一份特殊的信报。
——最近几天,有聆天台的巫觋暗中联系起了负责研制火药的丹师。
如今那些丹师早已脱了奴籍,甚至还在仙游宫附近有了自己的居所和田地。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彻底摆脱了与聆天台的联系。
然而自幼生活在那种环境里的丹师,并不是人人都能摒弃前尘。
有人接过了聆天台抛来的橄榄枝。
发现此事后,玄印监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加强了对那几人的监视。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巫觋终于在这个时候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他们想通过丹师拿到火器。
……
守在流云殿内的宫女和太监,早被天子遣了下去。
此时这里只剩下江玉珣和应长川两人。
斜晖透过雕花的窗棂落在江玉珣的衣摆之上。
如暗色的绣纹,随着光影一道浮动。
应长川轻轻
放下手中信报,将视线落在身旁人的身上:“爱卿以为,聆天台这样做的意图何在?”
“聆天台不希望朝廷赢得此战,”江玉珣一边摇头一边低声说,“相比起如今,聆天台更喜欢前朝那半死不活的朝廷。”
他们既不想大周赢,也不想大周输。
只想让大周深深地陷入战争的泥沼之中,回到之前几十年的混乱状态。
应长川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为何?”
江玉珣一边说话,一边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舆图之上:“若天下始终风调雨顺、政通人和,那么忙着种地、赚钱的百姓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去向玄天祈求。”
“……更何况他们知道,陛下定不会放任聆天台继续作威作福,等忙完了折柔一事,必定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放手一搏……”江玉珣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一遍一遍地回荡。
这几年来大周的变化实在太大,就连商忧也到了坐不住的时候。
天子终在此时放下了茶盏。
他轻笑着看向窗外:“对。”
此时玄印监已经掌握了聆天台的全部动态。
但天子仍不着急在此刻动手。
聆天台已自己送上前来。
相比起只钓几条大鱼,一网打尽显然更合天子之意。
※
服麟军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便到达了泽方郡。
如今北地的信报,正接连不断飘向昭都。
——丘奇王已托人去其他二王所在之处寻求帮助。
江玉珣猜,使臣黯然回归之日,便是大战爆发之时。
这场白灾影响极广,折柔内部交通也受到了影响。
丘奇王的使臣出发之后,北地便安静了下来。
但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平静。
仙游宫,安河殿。
并不算大的宫殿里摆满了桌案,治粟内史庄岳及手下官.员正坐在桌案旁仔细核对着近几年的税账,以及大周田户人数。
忙了好一段时间的他们,脸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原本身材有些发福的庄岳更是清瘦了不少。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跟在父亲身旁忙碌的的庄有梨,看上去也比过往靠谱了许多:
“……启禀陛下,如今天下田亩数量清算已经全部结束,等到今年六月征收夏税之时,便可以根据田户的实际耕作田亩数来收税了。往后徭役和一些旧税,也都将并入其中。”
他的声音虽在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但话里的意思表述的还算清晰。
庄岳一边带天子在安河殿中穿行,一边补充道:“与前些年最大的不同,便是这一回朝廷将不再收粮收物,而是直接收取税金。”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也跟着有些紧张。
庄岳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天子,只见应长川则一边翻阅税本一边道:“第二项不必操之过急,可多留几年时间进行
缓冲。”
听到此处,庄岳立刻松了一口气。
经过江玉珣上次那么一说之后,他也觉得第一项变化非常有必要。
从今往后,征税要比从前简单许多。
但一想到第二项,庄岳心中便不由打起了鼓。
&adash;从实物到钱币的变化实在太大,长远看虽利于商市发展,但百姓短时间内自然却很难反应过来。
还好,天子似乎并不着急立刻达成这一变动。
而走在一旁的江玉珣也在此时补充道:≈lso;夏税纳钱,秋税纳粮≈rso;为过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过了秋收时节之后,百姓家中的存粮较多,因此秋税纳粮更为方便。
天子也在此刻点了点头。
“好好!”见状,庄岳连忙将此事记了下来。
安河殿不大,不过转眼一行人便走到了尽头。
应长川并没有离开此处,而是坐在最上席仔细起了税报。
天子在此,安河殿内众人虽无比紧张,但还是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屏声静气忙着手头的工作。
一时间,殿上鸦雀无声。
这些东西应长川已不是第一次看。
过了一会后,他一边翻阅一边随口向庄岳问起了今年征税的具体准备情况。
庄岳连忙打起精神,仔细回答天子的问题。
而应长川则在这时于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江玉珣对数字并不敏.感。
听了一会之后,他心中就生出了几分倦意。
坐在应长川身旁,与他一道翻阅其他税报的江玉珣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就在江玉珣打算轻轻掐自己一下,令自己打起精神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本陌生的税册。
……出什么问题了吗?
刚才还在走神的江玉珣立刻打起精神。
他缓缓展开税报,打算仔细。
然而下一刻,江玉珣的动作便是一滞……
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玉珣手中的税册上竟然只写着一行字:“爱卿可是困了?”
安河殿上,庄岳还在滔滔不绝地向天子汇报着自己的工作。
江玉珣头一次从应长川的身上读出了“不靠谱”这三个字。
应长川没有发问,因此江玉珣不必实话实说。
他偷偷抬眸看了庄岳和殿上众人一眼。
确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之后,江玉珣方才小心翼翼地提笔在空白的税册上写道:“请陛下认真工作,不要走神。”
写完之后便合起奏报,无比正经地双手奉至天子案上。
此事虽是应长川起的头,但上辈子当了十几年好学生的江玉珣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这么一折腾,方才昏欲睡的江玉珣立刻清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偷瞄了庄岳一眼后,便继续翻阅起了手中的税报。
然而本以为应长川可以消停一会的江玉珣怎么也没有想到……
没过多长时间,自己的背后竟然又传来一阵细弱的痒意。
应长川用那本税册戳了戳江玉珣的肩背,末了再一次将它送了上来。
税册之上又多了几个大字:“放心,孤在听。”
江玉珣:“……”
真的吗?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似乎知道江玉珣心中在想什么一般。
就在他翻开税册的同一刻,坐在他背后的应长川竟突然从庄岳的话里挑出了一句错来。
天子笑了一下,忽然轻笑着打断了属下的话:“夏税无过六月。”
“哦……哦对对!”庄岳愣了一下,慌忙改口道,“夏税无过六月,并非臣方才说的七月。”
过去大周夏税的最晚征收时间是七月,如今已经根据冬小麦的收获时间改到了六月,习惯了旧法的他一不留神竟然说错了话。
一直低头汇报此事的庄岳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子的表情。
谁知应长川脸上非有半点不悦,甚至还正低头对着税册浅笑。
……奇怪,这又是什么情况?
庄岳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见天子没有因自己说错话而生气,便默默长舒了一口气并继续说了起来。
伴随着沙沙翻书声,庄岳的声音正在殿上一遍遍回荡。
应长川则倚坐在玉几之上,再一次将视线落向税册。
过了一会,他终于动笔在纸上写道:“爱卿若是不想再写,孤便直接问了。”
接着再一次将它递到了江玉珣的手中。
天子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默默咬了咬唇,过了一会之后,终于任命般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税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江玉珣鬼鬼祟祟地抬起头,确定没有人在看自己之后,终于转身将税册丢在了天子的桌案上。
他没有写字,而是在应长川最开始的那句话上画了一个圆圈,正好圈住“困了”二字。
天子的唇边忽然多了几分笑意。
目光也在这一瞬变得柔软。
汇报完正事的庄岳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天子。
应长川终于在此刻放下手中的税册,并朝他点头道:“今日就到这里。”
话音落下之后,便自桌案背后站了起来。
“是,陛下——”手心早已因为紧张而泛出薄汗的庄岳不由长舒一口气。
他立刻随应长川一道起身,将这尊大佛送出了殿内。
-
安河殿位于仙游宫一角稍有些偏僻的地方。
庄岳走在斜前方,向天子引路。
背对着江玉珣和应长川而行的他没有看到,此时两人正在他背后做着小动作。
应长川有些疑惑的将视线落在江玉珣手中的东西之上。
见状,走在他身边的人赶忙压低了声音道:“
……这种东西不能留下。”
同时有些紧张地想要把它抱在怀中。
江玉珣手里拿着的便是那本满是乱七八糟内容的税册。
他本想带回去便立即销毁,不料下一刻应长川竟伸手,将税册从江玉珣手中拿了出来,似乎是打算再细看一遍。
和始终紧张兮兮,并时不时抬眸偷偷看一眼庄岳背影的江玉珣不同。
身为天子的应长川,一点也没有避讳自己属下的自觉。
伴随着他的动作,庄岳背后生出了一阵杂音。
诶?
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在殿上说错话的庄岳紧绷的神经仍没有放松。
听到这声细响之后,他不由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向斜后方瞄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庄岳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子手中竟然拿着一本税册!
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在瞬间冒了出来。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陛下的手中……
难不成税册有错?
短短几息时间,庄岳心中已经闪出了无数个可怕的设想。
他的心脏重重一坠,并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然而下一刻,更令人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也不知江玉珣仰头对应长川说了一句什么。
天子竟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手中的税册,轻轻地捏了一下身旁人的脸颊。
江玉珣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他连忙向旁闪了一步,末了捂着脸嘟囔了句什么。
神情也扁的格外不自然。
——轰。
一阵惊雷,自心庄岳心中响起。
皇帝会捏臣子的脸颊吗?!
原本还急着向前走的庄岳,瞬间如被冻住一般停在了原地,末了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他为什么会捏阿珣的脸颊?
庄岳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直接转身向后看去。
江玉珣闪开以后,天子终于恋恋不舍地将手收了回来。
伴随着他的动作,手腕内侧那道浅浅的齿痕,忽然浮现于庄岳的眼前。
这一次,庄岳简直被五雷轰顶。
不过瞬间,齿痕便被衣袖遮掩了起来。
但庄岳的视线仍死死地黏在应长川的手上。
……天子的手腕上,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痕迹?
庄岳首先排除了天子没事干,自己咬自己的这个可能。
接着便一点点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直觉告诉他:敢这么做的人,只有眼前这个……
方才还在担忧自己安危的庄岳,在这一瞬疯狂思索起来。
……这道痕迹是在什么情况下留下来的?又是怎么留下来的?
他越想心中便愈发惊恐。
黝黑的面庞也在这一瞬涨红。
身后不远处,江玉珣终于将视线从应长川手中的税册上移开。
还在心虚的他下意识抬眸向前看了一眼。
谁想就在这一刻,竟与庄岳的视线直直相对。
江玉珣看到……
一袭紫袍的庄岳如丢了魂般一脸呆滞地看向自己。
他下意识叫了声:“世伯?”
话音落下的瞬间,庄岳终于被激活了过来:“你……你,额……你和陛下?不,不对……”
庄岳结结巴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但他脸上的疑惑与惊恐,已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江玉珣,给我老实交代,你和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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