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摆摊,最近多事之秋还是回家避难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躲到哪去?能活一天是一天,听说三皇子性情温和,他若……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可他和七殿下……”


    “嘘,那位可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短短几天,承启国的天变了。


    承启国有两百年历史娄家世世代代掌控在手里,然而没有真正地长久到永昌帝这一代明显出现了问题,上有帝王昏庸,下有朝臣污.贿,皇后一家独大破坏了帝王平衡之术,还有一些昧着良心的商贾压榨百姓外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尽显。


    前些日子,整个京城的气氛都紧张起来,太子心术不正暗地里结党营私,培养私兵,试图逼宫造反,一向优柔寡断的三皇子挺身而出把他斩于乾坤殿,私兵被围剿,母族被刑部赤卫队擒获。


    说到刑部,本身应该由尚书省管辖却因为一人成为承启国的一把利刃,但凡落到那人手里,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传言他的手段层出不穷,烹人喂狗,剥皮做灯,无恶不作,哪怕生得一副好面孔,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那就是当朝七殿下,只是听闻他这次身受重伤足不出户,恐怕命不久矣。


    当然,他们可不敢乱说,毕竟那人的狗,还在四处搜罗呢。


    人见人怕的赤卫队不知抽了什么风,经常板着脸出没好像在找人。


    马车缓缓停下,城门口一个个排查,江含之百般无聊地靠在软塌上,古代马车自然舒服不到哪去,好不容易有享受生活的条件,江含之不愿亏待自己,车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


    流苏车帷挂在两侧遮挡住窗外的阳光,如软的锦绸铺在身.下,桌案上摆放有瓜果点心,车内没点香,而是插了花,一阵风吹过,隐约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


    而她对面,男人却显得拘谨,娄非渊坐在车子的角落,漂亮上挑的眼尾轻眨,视线时不时扫过她,犹如小羽毛轻飘飘扰她一下,不等她去捉又调皮的划走。


    江含之假装没看见,双目半阖,一手拿着轻罗小扇扇风,另一只手捏起桃酥,准备放入口中。


    娄非渊眼眸微微睁大了几分,红唇几次张开,又默默闭上。


    这女人也太能吃了,从琼山下来,她的嘴就没停过,中途还停过几次车去填补点心……


    男子看向那平坦的小腹上,为什么还那么平?


    “小姐,京城的官爷让停下马车检查。”夏小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轻晃的马车走在队伍里面接受盘查缓缓停下,男人收回了视线。


    江含之慢吞吞喝了一口茶,顺手在把杯子放回去,对夏小荷开口:“好。”


    皇宫混乱刚稳定下来,依照男主小心谨慎的性子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偏差,江含之理解,左右她又没敢亏心事,刚答应完鼻尖窜入一抹馥郁的梅香,男人不知何时凑近:“之之,这是女子的马车他要是进来检查未免太失礼了。”


    江含之动作一顿,笑意不达眼底:“你说得对。”


    娄非渊点头,他现在身份不明直觉告诉他,既然被追杀过就一定是有仇家,万一是乱臣贼子被官兵检查出来等于自己送上门找死,所以他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下一秒,江含之笑容一收:“不过,这不是有你吗?问题不大又不是我一个人对我做不了什么。”


    娄非渊:“……”


    短暂的几秒,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起,他急中生智,倏然窜了过去……


    小桌花瓶中的梅花轻颤,一朵花瓣缓缓飘落,如若有什么在心头炸开,花香越发浓郁,江含之猝不及防被压在软榻上,肌肉紧绷只要他再敢有其他举动就先下手为强,心里那抹怀疑更深。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身份特殊……


    ……


    赤卫队吕洪原本是刑部侍郎之子,热衷于打打杀杀,刚籍贯就参了军,没少被他老子教训。


    可惜,刚有点名气他老爹含冤入狱,府上一百多口人统统被斩首,他在边关被押回去,原以为会在地府和家人团聚,未曾想是七皇子暗中保下他,还帮助他一家沉冤昭雪。


    七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吕洪性子直最记恩情,是他们办事不力让殷老贼得逞害得殿下失去踪迹。


    当日七殿下带人前去剿杀三皇子救兵,却不知为何任务成功了殿下他们那队人至今未归,赤卫队着急只能到处搜查殿下的下落。


    吕洪本身长得人高马大,浸淫刑部多年凶神恶煞,他带了一队赤卫队往城门口一站吓得行人不敢吱声,轮到江府马车见车上迟迟没动静,他眉宇之中全是烦躁抬手掀开车帘。


    然而跟七殿下混了那么久有些东西没接触过,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老脸一红,在心里大骂不知羞耻,连忙放下帘子。


    “走走走,别在这碍事。”


    他手握住刀柄上青筋直跳,身后的众人不知他看见了什么,只觉得表情古怪,不过应该跟七殿下无关,他们没有在意去搜查下一个马车。


    吕洪走了两步突然有蹙了蹙眉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上面那个的身影有点眼熟。


    不对,那位才不会如此……放荡!在马车里办事!!!


    不知羞耻!


    吕洪骂骂咧咧往旁边一杵,虎视眈眈盯着其他来往的行人吓得众人远远绕开深怕惹恼了这位官爷。


    没有人阻拦江家的马车进了京城,一路驶至江府,得知消息江府的一些人早已等待在门口观望,只见马车停下来,迟迟没有动静。


    江海林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都已经成家了,此次全带着自己的子女赶回来,其心思不言而喻,江含之那丫头从小就好拿捏,若是跟她打好关系,不愁捞不到江家的好处。


    可是三年未见脾气涨了不少还学会了端架子,有年纪小的姑娘不满道:“什么嘛,架子真大,祖母都不会让我等这么久。”


    “闭嘴!”她母亲捅了她一下,示意别说话。


    终于,车上有了动静,众人望去,便见青衣女子踩着马凳走下来,女子秀发被一只朱钗简单挽起一个发髻,一半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显得脸颊越发小巧,她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此时眉毛正上挑一个弧度,让她看起来通透俏皮,和几年前那温软之人气势截然不同,让众人有些不敢认。


    他们踌躇不前之际就见大小姐开口:“怎么,我们的阿冤敢做不敢当,刚才的勇气去哪了?”


    车帘再次晃动,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众人一愣,只见男子一身暗红色长袍,身段高挑挺拔,容颜浑然天成的瑰丽却不显得轻佻,他眼里只有女子的身影,那张似神似妖的脸庞鼓了鼓,浅色瞳仁透着淡淡的羞意。


    “之之,我敢刚才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哦!腿软?”江含之状似不经意道:“男人,动不动就没站稳可不行,下次若是跌入其他姑娘怀里我可就吃醋了。”


    男人顿时慌了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急得眼尾都红了,江含之压下心头的疑虑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继而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口:“内人胆小,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犹如晴天霹雳,大小姐外面有人了?


    后面马车下来的梁昌荣脸都绿了,活像被抢走夫人的怨夫,若不是有香夫人按着他早扑上去干架了,娄非渊也没想到江含之会突然这么介绍自己心头一跳,面上却十分配合江含之的说辞。


    他心思俨然不在众人身上,而是回忆着之前赤卫队掀开帘子检查的时候,他假装摔倒扑在江含之身上,没让那人见到他的脸,那声音有些熟悉不知是敌是友。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低头看自己的“未婚妻”挽着他宣示主权告诉所有人他是她内人,好像对他刚才的心思并不知情。


    他暗地里打量四周,静静跟着江含之身后走入江府大门。


    江府在京城算是有名的商贾,说是首富也不为过,其住宅面积也很广,也十分有讲究,青灰色的转石路四通八达,东为尊,西为辅,南接客,北观景。


    而江家大小姐回来,竟被引进了及接待客人的南庭,江含之本身不在乎江府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是既然别人有意升起怠慢之心,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站在南厅四扇暗红色的扇门前,她停顿了脚步,众人也纷纷望过去,香夫人江海香阴阳怪气:“怎地,回趟家,连路都不认得了?”


    江含之没有理会,侧身勾住娄非渊的臂弯,对众人问道:“怎么没见文叔叔?”


    众人听到这名字,不约而同脸色僵硬下来。


    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按理来说管家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犯不着他们特意提及。


    可见管家略微特殊。


    他是江海林的结拜兄弟,比他们那些庶出兄弟的还亲,江海林活着的时候特别尊重他,对方身世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老夫人都礼让三分,江府从未有人真敢把他当下人看待。


    江海林死去三年,江府一滩散沙,全依仗文管家,可以说,江府的大权尽数落在一个外人手中。


    然而,江府的众人不会觉得他会忍受江含之被欺负,因为从小到大这位叔叔最宠江含之,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了她去,如果不是江家产业太多,他腾不出手,也不会让某些人觊觎他的宝贝侄女。


    所以,江含之一提文管家,江府众人脸色都僵硬起来。


    香夫人暗自咬牙,等她儿子娶到这死丫头就一步步架空了文信诚,一个外姓有什么资格掌管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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