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一把攥过,摇头否认,“不是给你的。”
待她稳住心神,欲要将荷包与小人书一起藏如袖中,才发现只剩下荷包,而小人书?
环视一圈,终是在炕几桌腿旁发现,却甚是不巧地翻开在一男一女赤,身博弈的一页。
伸手去覆书面,却被一只大掌握住握住了手腕,他单手将她钳在怀里,用另一手将那本册子略微一翻,竟都是令人咋舌的大胆。
陆深垂眸,似笑非笑的看她,再见到她面上由面红耳赤转为无地自容,倏然一个低头,将他清隽端方的面颊凑近,再近到两人几乎呼吸萦绕时,他将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细语,“你不是说你不愿意?那这些是甚么?”
沈书晴张了张口,欲要将红菱供出来,却发现男子的唇已经落在自己额尖,再向下继续描绘着眉眼,手也伸向了她腰间细带。
她下意识就躲,想要下炕,却被捉了回来,摆弄在炕几上,双手被一只大掌高举过肩按在炕上,他俯身,声音已是带着哑色,“你是本王的外室,服侍本王乃是天经地义,躲甚么躲?”
这倒是的,不论深书晴心里如何天人交战,然则自从她被大伯父送入这方宅院,便注定了她任人鱼肉的命运。
沈书晴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男子空出的手解她腰带,正要剥开她的外衫,门口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险些又被蛊惑的沈书晴当即神魂回位,她裹严实自己的衣衫,“王爷,你伤还没好。”
陆深愣了一瞬,以为她这是关心自己,是以当他重新投入时,除去了她的脚上的绣花鞋,动作也更为温柔缱绻。
沈书晴险些要抵挡不住这种攻势,足尖渐渐翘起,可她还有一丝清明在。
她知晓陆深已对她起了心思,她何尝也不是这样想的,可她害怕,害怕她的出现,会离间王妃与王爷的感情,她不想自己的幸福是踩着旁人的血肉得来的。
她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该是还债的关系,她给他一个儿子便罢,但很明显如今他并不适合耕耘播种。
于是,她说了一个陆深没办法拒绝的借口,“王爷,我突然想起我月事来了,今夜恐是无法侍寝。”
陆深直起身子,稍吸气,待平复过后,冷冽的目光将沈书晴淡淡一扫,见沈书晴下意识躲避他审视的目光,唇角立马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扬声对外头令道:“将红菱叫过来。”
只他一吩咐唤红菱,沈书晴便感觉不好,果不其然等红菱才刚一被带到门口,陆深却不让人进门,当即她便感觉要遭。
果不其然,陆深只隔着门帘,便将命令传达出去,“你家小姐说来月事了,你去替你家小姐熬煮一碗红糖甜酒鸡子羹。”
红菱是个直肠子,又没有收到沈书晴隔着门帘拼命递过来的眼风,也并没有多想,就道:“哪能啊,小姐小日子才刚结束几日呢。”
话毕,陆深转眸去看沈书晴,原本清雅隽秀的眉眼此刻如玉山之将崩,冷得叫沈书晴打了一个寒颤,她将腰带系好,赶紧下炕,趿拉着东珠绣花鞋就要先逃。
“沈氏。”
她被男人冷漠如霜的声音叫住,却并不敢回首与之相望,垂首立在当场,见陆深并没有旁的吩咐,便又壮着胆子往外走去。
只她才刚刚触碰到珠帘,男人清淡中带着胁迫意味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沈氏,你欺骗本王,便该知晓要付出代价。”
沈书晴胆战心惊回到书房,一路上皆是陆深的威胁之语,红菱是个藏不住话的,她不能与她说道,便闷在心里,只能独自承受这份威胁,整个夜里皆是辗转难眠。
当日夜里,林墨着丫鬟偷偷将西厢书房的经书取来,并将这些经书盛放在一个木匣子里呈递给陆深。
“王爷,你要这些经书做什么啊?”
都说字如其人,他不过是想琢磨下这个女子的性情罢了,这个女子分明甚是爱慕他,却总是抗拒他的触碰,这让陆深多少有些挫败,这才想多废些功夫在她身上,看她到底是个甚么样子的人,才好将她死死地拿捏住。
陆深并不言语,只取出一张宣纸细细观摩起来,绢花小楷本是清秀的笔迹,可这女子的力道却力透纸背,可见她看去柔弱实则刚强,再看那圆润笔墨下的偶尔有藏不住的笔锋,可见她是个极有棱角的女子。
并不是看到的那般单纯柔弱,不好办呐!
倏然,陆深在一个“梵”字旁察觉出一点水渍淡淡晕出的痕迹,他用短刃刮了一些细末,指腹蹭了几许至舌尖尝味,竟然是咸味。
陆深脑子里登时便浮现出一幅画面,女子因担心情郎病况而抄经祈福,却因为抑制不住的伤心,将饱含了深切爱慕的泪水滴落在宣纸上的场景。
她还真是爱他呢。
可却为何不让他触碰?
一个小小外室,竟然叫他得不成手,陆深懊恼地撂下宣纸,正待起身,却倏然发现木匣子里浮现出一抹暗红,微微眯起凤眸,将那抹暗红所在的经书给抽了出来。
在真真切切看清那一字一字的血书后,饶是淡漠如陆深这般的冷面郎君,顿时也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爱慕本王至此?”
林墨为动静所吸引,凑近一看也是咋舌,“也难怪了,那天我听她说什么‘愿意为王爷折寿十年。’”
经历过血书的冲击,如今陆深已泰然接受这番话,只问:“她当真说过这样的话?”
林墨点头,“千真万确,老奴亲耳所听。”
林墨回话时,私心想着这下子沈姑娘可算是熬出头了,那自家王爷面上的动容却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发现珍宝一般的喜悦。
“虽然不知这沈氏为何对本王如此倾心,但如此一来,本王所求之事倒是好办了。”
林墨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自那日陆深说过要沈书晴付出代价,沈书晴便一直战战兢兢,后来陆深半月不曾挪步到葫芦巷,倒是叫她暂时安心片刻,却不想这日她用过晚膳,在红菱的搀扶下去园子里遛了一圈,刚回到西厢的书房,便瞧见林墨领着一众的奴仆,将她的箱笼一件一件往外边般。
红菱撸起袖子往那边一站,叉着腰乱吼一气,却没有人理会她,她这才不得不直面林墨,稍敛脾性,温声道:“林总管,他们这是在干嘛啊?”
林墨觑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怔然的沈书晴,压下心里头那股子愧怍,开门见山,“你们还不知道吗?王爷将沈姑娘送给了探花郎李照玉做妾。”
他这话故意说得大声,整个庭院的人都听得到,沈书晴一听就整个人往下倒,还是半夏眼疾手快,否则就已摔下去,此时已经泪水无声爬满了脸颊,眸子里尽是恐惧与委屈。
转送给他人做妾?
原来在他心里,她果真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玩物,说扔就扔了,连一声招呼也不打。
沈书晴哭着哭着,就昏厥了过去,红菱叫半夏与紫鸢将她弄回去先歇息,自己则是将林墨请到了一边的廊柱下,问起他事情的始末。
分明是王爷做的局,林墨却佯装推心置腹地与红菱解释道,“头回,王爷有个僚属叫做李照玉,上回来葫芦巷拜访王爷,因而与沈姑娘有个一面之缘,不想仅仅这一面之缘,便叫李照玉倾心不已。”
“昨儿个,竟然要以一座北边的金矿同王爷交换沈姑娘。这金矿若是全都开采出来,少不得也有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如果是你,你如何选?”
一个外室,与万两黄金,孰轻孰重自是不必言说,可红菱还是强词夺理道:“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便是为了这些金子,王爷便甘心带上这绿头巾?”
红菱牙尖嘴利,“堂堂亲王,为了铜臭之物,竟然将自己的女人拱手与人,传出去未免太过叫人看轻?”
林墨哑然一笑,“红菱姑娘,你这话说得没错,若是沈姑娘是我们王爷的人,纵然是金山银山,我们爷也决计不会相换。”
“可偏偏你家小姐与我家王爷,两人之间如今还都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林墨点到为止,转身就走,等见红菱风一样的往西厢跑去,顿时抬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也不知这丫头是否领会到了王爷的用意。
“小姐,林墨说的都是真的吗?”沈书晴一醒过来,红菱便迫不及待拉起她的手,与她问个明白。
沈书晴听完来弄去脉,并没有否认,“我们的确是没有圆房。”
红菱思索再三,捏住沈书晴的肩,出主意道:“小姐啊,为今之计,只有去求王爷了。”
沈书晴认同地点点头,与其被转送给他人做妾,还不如给喜欢的人做妾,于是她亲手写了一封信,叫红菱递给了林墨,想要请陆深过葫芦巷一趟。
哪知陆深看过之后,却直接将信件甩在了冰裂纹的地砖上,“不必理会她,先晾着她。”
“告诉她,三日后将她送去李照玉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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